電視劇原著︰一念路向北 第054章 我們之間又有什麼呢?

作者 ︰ 吉祥夜

第054章我們之間又有什麼呢?

童知行笑道,「誰沒有不願提及的**?做人何必咄咄逼人?」

「可是,你就不怕他居心叵測?是只中山狼?」她有意無意地旁敲側擊。

「哪有你這麼說自己老公的?!」童知行眼含笑意,斥責她。

童一念知道,爸爸中陸向北的毒太深了,看來是不會對陸向北起疑心的,可是她不死心,慢慢把話題再往陸向北居心不良這上面繞,「爸爸,其實,我很希望自己有個婆婆的,你也知道,媽媽去世的早,我和小媽……就算是我不對吧,我和她總是不親,如果有個婆婆,也就和自己媽媽一樣了,他為什麼說自己是孤兒……」

童知行便笑了,「傻孩子,他的履歷並沒有問題。他有母親,沒錯,但他是孤兒,也沒錯。據我所知,他還在襁褓里就被親生母親所遺棄了,由一對開餐館的夫妻養大,後來,她母親雖然接他去了法國,但卻一直沒有恢復母子關系,這邊的領養關系倒是解除了,那邊的親生母子關系卻沒建立,不是孤兒是什麼?」

童一念眼楮瞪得大大的,父親居然連他是梁家的孩子都知道……

可是法國……

這個詞在童一念腦中跳動了一下,將另一朵火花挑起。

他竟然在法國生活過?而他居然說他不懂法語!

這廝,在她面前一句真話也沒有!

「既然在法國生活得好好的,為什麼還要跑回來?真是……」她低低地嘀咕,意在試探父親知不知道他回來的動機,父親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來對付賀家的?甚至有可能對童氏也有意侵吞?

童知行卻只是淡淡地笑,「每個人的追求不同……」

「那他追求什麼?童氏這樣的事業嗎?他母親在法國不一樣有錢?」她之前听梁媽媽提起過他的親生母親,只說是個貴婦打扮的女人,她一直沒去估量,只覺得這世界上貴婦打扮的人多了,但真正像童家這樣有錢的,卻是少之又少,而陸向北家里如果真的很有錢的話,還用得著來她家當女婿借童氏之力嗎?

直到听了岑叔叔的話她才知道,原來陸向北竟是如此有家底的人,她也想試探試探,父親是否知道陸向北母親的底細,其實,她自己倒是不知道他母親在法國是干什麼的。

「嗯……」童知行點了點頭,「他母親在法國是著名的鋼琴家,還不錯,一直獨身。」

鋼琴家?還獨身?

這倒是童一念沒有想到的,她還以為不過是哪個法國有錢人的太太……

「爸!你知不知道他既然家里這麼有錢,為什麼還要跑回中國來,給我們家當上門女婿?這不合常理啊!」這麼明顯的問題,連她都能看出來,難道父親看不出來?

「人各有志,有的人他就是不喜歡國外的生活,願意回國來自己打拼,這無可厚非啊!」童知行輕輕易易把問題給解了。

「就這麼簡單?」童一念咋舌。

「那你以為呢?」童知行好笑地看著她。

童一念在心里把所有的事情過濾了一遍,從陸向北的成長,到他口中所謂的,鶯鶯的大事,再到岑叔叔的憂慮,仍然覺得這一切都是有關聯的……

可是,要這麼樣對父親說,才是恰到好處,既能解決問題,又不讓父親受到刺激而導致病情加重……

「爸,對不起……」她最終決定從自己的檢討開始做起。

童知行顯然是驚訝的,曾幾何時,只會和自己拌嘴的女兒居然低眉順眼地說「對不起」?「怎麼了,念念?」

「爸,這麼多年,我都不讓你省心,我很抱歉,也很難過……」這話雖然是她說服父親的策略,但多多少少也含了父女真情。

童知行有些動容,眼眶泛了泛紅,模模她的頭發,叫她「傻孩子」……

「爸,可是現在我不想繼續這樣下去了,我想努力,爭取做值得你驕傲的女兒,爸爸,我想管理童氏,你不覺得把童氏交給女兒比交給一個外姓人更妥嗎?」她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以顯示自己的決心。

但是童知行卻只是笑了笑,很欣慰的笑,並沒有給她肯定的回答。

「爸……我真的長大了,我不要事事都听他的!」末了,她只好采取撒賴的手段了。

童知行被她纏得笑了起來,「傻丫頭,我說你怎麼回事呢,原來是想東風壓倒西風,他給你氣受了?我看他不像是那種人啊!」

「怎麼不像?根本就是!你怎麼可以事事都幫著外人?」

「呵呵……」童知行對今天這個對話很滿意,好多次,他都希望童一念能像一菱那樣纏著他要這要那,但童一念從小卻是那麼的冷淡而疏遠,幾乎沒有一次在他面前撒嬌耍賴的情況,正常的父女交流在他們之間根本無法看到,不過,今天她要的東西,可太大了……

他看著她身後未明的遠處,眉頭漸鎖,「念念,爸爸不是不願意把公司交給你,我也想童家的事業由童家自己人發揚下去,但是,念念,這副擔子不適合你……」

「為什麼?我會很努力地去學,去拼,像爸爸您年輕的時候一樣,我一定可以的!你不信任我!」她仰著臉抗議。

童知行搖搖頭,「不,女孩子不是用來去拼去打的,女孩兒就像一朵小花,是該用來呵護的,念念,爸爸舍不得你和一菱走這條路,太辛苦,所以,把它交給向北吧,你好好做你的賢內助就可以了,高興的時候進公司幫幫忙,不高興的時候就在家里玩,有向北給你掙錢花就行了。」

「爸!我不要當米蟲!萬一他哪天在外面找了個小的,不要我了怎麼辦?」她覺得爸爸還是重男輕女的思想在作祟。

童知行顯然已經對這個話題生了膩,輕輕一笑,眼神游離,「不相信他,也要相信爸爸的眼光!不會有錯的!女人嘛,有了大學學歷,拿出來好看點,然後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丈夫回家,就夠了!」

「爸爸!你的話不對!難道要我像小媽那樣生活?那就是幸福了?」童一念覺得這談話完全月兌離了自己的掌控,說來說去居然說到這上面來了,難道真的要她一針見血毫不避諱地說陸向北狼子野心,根本就是在利用童家,讓童家和賀家一起走向滅亡?

可是,既然爸爸把梁家的事都調查清楚了,那怎麼會想不到陸向北的用心?難道真的是病了老了,觸覺不靈敏了?

童知行微微皺了皺眉,「念念,爸爸吃藥的時間到了,扶我進去。」

童一念終于沉不住氣了,月兌口而出,「可是爸爸!你知不知道陸向北他……」

「爸爸,我來扶你吧!」和悅的男音響起,陸向北從天而降,出現在他們面前,並且笑容可掬地一把就上前來扶住了童知行。

童一念話說了一半,被生生卡回去,氣得干瞪眼。

看見陸向北,童知行的眉目舒展開來,笑著搭上他的手,「向北啊,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念念不是才從分公司回來嗎?听說您身體欠佳,嚷著馬上要回來看您,我本來打算送她來的,剛好走不開,這不,只好讓她先來,事情一辦完我就趕著回來了。」他扶住童知行,邊走邊回頭朝童一念使了個眼色。

原來,她這麼多天在杰西那里混,他給編的謊言是去分公司了……

對他的回答,童知行顯然很受用,停下來對童一念道,「念念,你啊,還真得跟向北好好學學,在外面把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條,對家里也是照顧得妥妥帖帖,我病著這幾日,他天天回來陪我,也虧得有了他。」

童一念哼了一聲,沒有接腔。

陸向北,就是她的克星,就是煞風景的掃把星,剛剛和父親談話時的氛圍還好好的,他一出現,馬上就變了,她心里的別扭不由自主就鑽了出來,按著她的性子,便想和父親作對,也是極力考慮著父親的病,才忍了。

把童知行送回房間,吃了藥,童知行便表示要小憩一會兒,讓他們夫妻倆自己忙自己的去。

兩人出得門來,陸向北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干什麼?君子動口不動手!」她冷然對著他。

他微微眯眸,狹長的縫隙里露出別樣的光,「是……還真是君子,文斗不武斗,真給我斗上法院了!」

「這麼快就接到傳票了?」她斜飛了一雙眼,看來事情有了沈老的幫助確實順利很多。

「傳票沒有,不過,法院剛剛給我打電話了。」陸向北的黑眸里沉滿暗黑的氤氳,臉上的沉重和認真是她少見的,「跟我在一起真的那麼痛苦?」

這話像一記重錘,落在她心上,發出沉悶的回聲,她略略抬了抬下巴,「是。」

他的眸光轉開,視線落到別處,良久,傳來他混著鼻音的低音,「我以為,我們是相愛的。」

他的認真,也讓童一念收起了鋒芒,轉而認真地凝視他,「陸向北,我從不否認我愛你,我嫁給你的初衷是想獲得一個藏身之處,可以不必害怕傷害,可以擁有一份輕松自如的生活,但是,最後的結果卻是,我生活得越來越沉重,越來越痛苦,和你在一起,就像在水里久久地憋氣,我快憋不住了,我會死的,你懂嗎?」

他的目光越過她的頭頂,始終落在不知名的前方,「念念,我說過,給我一段時間,一切都會好起來。」

他這樣的語氣,讓她心里又開始難受起來,「陸向北,兩年多了!兩年多的時間還不夠看出兩個人是否適合在一起嗎?這兩年的時間里,我從來就沒有快樂過,以後無論再有多少個兩年,我都不會更快樂,更何況,我們之間還有一個如嬌,我不知道如嬌這個名字在你心里還有多少分量,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嬌確實因我而死,我只要看見你,我就會看見如嬌,或者說鶯鶯,站在我們中間,全身是血地對我說,你沒有資格愛陸向北,你還我命來……這對我來說,是一種折磨,你懂嗎?」

拋開恩怨情仇,拋開家族利益,童一念說出自己的最真摯的內心感受,雖然心平氣和,卻足以字字撼動人心。

面對童一念平靜的眸子,澎湃的情感,他願望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痛楚,末了,沉沉地道,「好吧,我會好好想想,等我的答復。」

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他答應得這麼爽快?這次起訴,比她想象的輕松多了,如果早知他會這麼輕易得答應,她又何必起訴,兩人協議離婚就好了。

不過,也許也正是因為她起訴了,所以他才真正明白她想要離婚的決心,再加上有沈老的干預,使這份起訴又多了些勝訴的底氣,否則,他始終會認為,憑著他的巧舌如簧,次次可以把她離婚的要求給擋回來。

這麼輕易的松口,反讓她有些不自在起來,臉上的僵硬有所松動,「要考慮多久?我不希望等太長的時間。」

「不會太久,幾天吧,最多一個星期,就算法院開庭也得有幾天時間不是?」他淡淡地笑,那樣的笑容背後是落寞,是心碎,還是無動于衷?從他波瀾不驚的眸子里真是一點也看不出來。

只是,這樣的時候,看到他笑,她還是覺得莫名地心酸了……

笑容從來是堅強勇敢之人的武器,不知道,他的笑容是習慣,還是遮掩?

可她此時寧可看到他黑沉著臉,寒意森森的樣子……

「好吧!最好快點,順便想想離婚的條件。」她低下頭來,在他的笑容里敗北。

天天想著離婚,天天鬧著離婚,他不同意的時候揪心揪肺,精疲力竭,可是真的有一天他答應了,這酸楚,竟然如潮水一般,如此強烈地,一**在心里撞擊……

「我什麼都不要!怎麼來的怎麼去!」他擦著她的身體而過,敞開的西裝驚起微微的風,隨風攜來的,還有他熟悉的氣息,侵襲著她的呼吸,她的鼻尖也不由自主酸楚了……

他走了一小段,又停住了腳步,清冷的聲音補充了一句,「我們之間又有什麼呢?」

說完,便走出了童家,再也不曾停留……

心里那種被掏空了的感受突然膨脹起來,她努力去壓抑,努力用自己的理智去壓抑,可越壓抑,反而越難受,最後,一股惡心感襲來,她捂住嘴,跑進衛生間,開始劇烈嘔吐,直到吐光了,仍然覺得不舒服……

她覺得疲憊,全身像被抽空了一樣,靠在牆壁上,慢慢蹲下來,讓自己的身體徹底放松。

真的離婚,原來比她想象的更難過……

不過,這是正常的。她安慰自己。

如果分手時一點感覺也沒有,那只能證明沒有真正愛過,正因為愛過,愛得深切,所以無論多麼堅強,痛楚亦必然深切,但是,正如陸向北自己所說的,人的一生,必然有很多的坎,只要走過去了,便是靜好晴天。

她相信,明天,一定會是靜好晴天。

她蹲坐在地上,慢慢整理自己的思緒,覺得陸向北突然輕易地答應離婚,也頗為蹊蹺,按理說,沒有比他的計劃更重要的事,他能答應離婚,難道意味著他計劃改變了?或者……他這幾天有巨大動作?

這個念頭一起,她心尖上又如著了火一般,開始燃燒起來。

不,這幾天她必須盯牢他,不能讓他做出有損童氏利益的事!

想到這里,她趕緊爬起來,對著鏡子洗了個臉,重新梳了頭發,補了妝。

正打算出門,她的手機響了,一看來電,是佳眉。

很久沒和佳眉聯絡了,不知她和明可的事怎麼樣了?明可真的對不起佳眉嗎?她急忙接了電話,剛剛接听,對面就傳來佳眉的哭聲,「念念……念念……」

「佳眉,你怎麼了?」她心里一緊,佳眉鮮少這麼哭的。她暗暗後悔,這段時間以來,只顧著和陸向北糾纏,忽略了多關心關心佳眉。

「念念!我……流產了……」佳眉說完這幾個字便泣不成聲。

童一念怔住,這已經是佳眉流掉的第幾個小孩了?第一次,大學還沒畢業,意外懷孕,那時候是不可能生小孩的,在童一念的陪同下,佳眉有了第一次流產……

那時,還是小女孩的童一念,被護士拿出來給明可看的一瓶血水所嚇倒,連續好幾天想起那個畫面都想嘔吐。

畢業後,明可背著父母動用關系,花了大力氣把佳眉留在本市一所學校當老師,兩人便開始同居生活,于是,大半年後,又有了一個孩子。

而佳眉正是憑著這個孩子,才獲得嫁入明家的門票,明母再反對,可看在孩子的份上,終是點了頭。

然而,不幸的是,明家的婚禮,鋪排而繁冗,佳眉經不起那樣的折騰,當天晚上,洞房花燭夜,她的孩子就流掉了……

沒有誰的洞房花燭是這樣度過的,佳眉傷心欲絕,明可也痛心疾首,更糟的是,醫生還說她是易流產體質,也許跟大學那次人流有關,以後懷孕也容易習慣性流產,要她多加小心……

明母本來就不喜歡她,這樣一來,佳眉更成了她的眼中釘,甚至在親戚中四處說她是不祥之人,明家的親戚,非富即貴,佳眉在整個大家族里就沒得過幾分好顏色看。

那樣的婚姻,在童一念看來,也是一種折磨,如果不是因為還擁有明可所謂海枯石爛的愛,佳眉估計早就崩潰了……

現在,這個孩子又掉了,那佳眉情何以堪?

她來不及細想,立刻就問清了佳眉所在醫院,驅車前去。

當她趕到醫院的時候,佳眉還在留觀室里躺著,一雙眼楮早已哭得紅腫。

童一念心里一痛,上前握住了她冰涼的手,細問情況,「佳眉,你已經夠小心了啊!怎麼回事?」

佳眉一見童一念,更覺委屈,只是哭,哭得說不出話來。

「明可呢?他死哪里去了?」這個時候,居然會是佳眉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醫院里,童一念氣不打一處來,這男人,TM都是下半身動物!

佳眉好不容易止住抽氣,吞吞吐吐地說,「念念,不關他的事,他前兩天就去了鄰市,有個業務必須他親自去……今天是孕檢的日子……婆婆派了司機送我來的……可是……下車的時候被一個小孩給撞了一下……」

佳眉說著又開始哭泣,「念念……念念……你說我是不是真的是不祥之人?連個孩子都保不住……只是這麼撞了一下而已……為什麼別的女人懷孕這麼輕松……我們單位有個女的,還懷著孩子出去旅游都沒事……」

確實,懷孕生子,本是順理成章之事,瓜熟蒂落那麼簡單,可擱在佳眉這里,這麼就那麼難……

童一念看不得好友如此傷心,連忙安慰,「胡說!誰說你是不祥之人?別中你婆婆的毒!醫生都說了,你這習慣性流產和第一次人流有關,要怪只能怪明可那死家伙,就會貪吃!不負責任!男人都是不負責任的家伙!」

佳眉並沒有回應童一念的話,臉上滿是淚痕,並且不斷的,還有新的淚水將那些淚痕覆蓋。

「你婆婆和明可知道這事了嗎?」童一念開始擔心佳眉,不知道這一次流產,明家的人又會怎麼說佳眉的不是。

「司機已經打電話給婆婆了,也去接她了,可是……婆婆一直沒來……」佳眉轉過臉,嗚咽聲傳來,「明可……我沒告訴他,不知道婆婆有沒有通知他……」

「我給他打電話!」童一念拿出手機來查明可的號碼。

「不要!」佳眉一手擋住她的手機,「不要告訴他……我……我不知道怎麼面對他……我對不起他……」

「你傻呀!」童一念道,「孩子是你們倆共同的事,孩子掉了又不是你希望的,有什麼對不起對得起的?他是孩子的爸爸,是你老公,就該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你身邊照顧你!」

「念念……求你了……別給他打電話好不好?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想一想……」佳眉哀求的眼神看著她。

面對佳眉那楚楚可憐的眼神,童一念不忍再說下去,想起上次佳眉說的,明可可能在外面有人的事,也許,佳眉是真的想要冷靜下來好好想想吧……

沒有人能容忍丈夫有異心,如她當初看到陸向北和鶯鶯的曖昧,第一個反應便是要離婚一樣,像佳眉和明可那樣的感情,如果出現這種情況,按照佳眉的個性,只怕更加不能原諒,之前,還因為有孩子而有所顧慮,現在孩子也掉了,真不知佳眉作何打算。

「那……去我那里吧?」她唯一能為這好朋友做的事,就是在佳眉最脆弱的時候照顧她……

「算了,我剛剛也是太難過了,想不起還有誰可以說說話,你能來,我好高興,我學校有宿舍的,你陪我回學校宿舍吧!」佳眉說著掙扎著起來。

童一念知道,佳眉這是在顧忌陸向北,可她現在即將和陸向北離婚,完全不必顧忌那麼多了,當然,此時佳眉心情不好,她不會再把自己的煩惱說出來讓佳眉操心,只道,「去學校宿舍怎麼行?什麼都不方便!我不是有兩個家嗎?我送你去我公寓吧,也方便我照顧你,就算我不住在公寓里,要過來也是很容易的事,別說你不需要照顧我!這麼多年姐妹,這時候不發揮作用什麼時候發揮?再說了,你住宿舍到底不像話,不管怎麼說,你還是明家的媳婦,同事都知道你懷了孕在家里待產的,突然這麼去住宿舍,別人怎麼說呢?」

佳眉听了,這才不語……

童一念見她被說動,微笑著扶她起來,「來吧,能走嗎?要不我背你?」

佳眉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不用!我還沒那麼弱!不就流產嗎?不至于!我都習慣了!」

「去你的!說什麼話呢!這種事也好說習慣兩個字?」童一念嗔了她一眼。

佳眉回以微微泛著苦澀的笑,由童一念攙扶著出了婦產科。

童一念這段時間一直都在杰西家住著,本來也想過是否把佳眉也接去杰西那里,但想到杰西還是個沒結婚的孩子,多少有些不方便,所以,最終還是決定接來自己家,大不了跟陸向北說明,讓他這段時間別過來就是了,這樣也好,正好以佳眉在她這里療養為由,讓陸向北避嫌,別在離婚前又跑來她這里住,她真的被他的死纏爛打給纏怕了……

然而,當她回到公寓的時候才發現,家里的茶幾餐桌都已經蒙了一層細細的灰,想來,是有一段日子沒人來過了。

她自是去了分公司,去了杰西家,那陸向北住哪里呢?

把佳眉安頓好以後,她打了個電話給家里的保姆,要她買只雞炖好給送來,同時也順便問了一句,「我不在這段日子,有去家里打掃嗎?陸先生的衣服都有人洗嗎?」

她想試探試探,陸向北如果不在公寓住,是否在他們的家里住……

問完又覺得自己多余,反正都要離婚了,還管他那麼多干什麼?

只听保姆在電話里答,「有的,每隔一天去給陸先生洗衣服或者打掃,但是陸先生好像不住那邊,衣服都沒換洗的。」

他似乎,真的很忙。

她扔了手機,唯一盼望的是,正式離婚的日子快點到來,等他真正不再是自己老公的時候,她就可以再也不用為他的去向而牽心。

今天是佳眉流產的第一天,身體弱,童一念決定在家里陪她一整天,然而,她們剛剛回家沒多久,明可的電話就追來了,打的是童一念的手機。

童一念接了,听到的卻是明母的聲音,「念念,佳眉在你那嗎?」

那聲音,十足的火藥味,童一念听了十分不舒服,如果這電話是明可打的,她直接就罵回去了,但明母畢竟是長輩,她忍了,卻是毫不猶豫站在好朋友這邊,遵從好朋友的意願,「沒有,她不在。」說完還故意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問了一句,「佳眉怎麼了?不見了嗎?她無緣無故怎麼會不見了?!」口氣亦是娘家人的意味,雖然語氣不重,但言下之意卻是娘家人向婆家人興師問罪。

明母听她這麼一說,哼了一聲,就把電話掛了。

童一念也對著電話哼了一聲,恰逢門鈴響,她估模著是保姆送雞湯來了,轉身去開門。

果然,敲門的正是保姆,提了滿滿一保溫盒的雞湯。

童一念從她手里接過來往臥室走,邊走邊說,「如果這段時間有空的話,就每天炖點補身子的過來,什麼東西吃了對剛剛流產的女人好就送什麼……」

她邊說,保姆邊驚訝地看著她,然後突然拉住了她的胳膊,從她手里把雞湯又接了回來,「童小姐……你流產了?」

童一念一愣,原來自己的話讓保姆誤會了……

笑著解釋,「怎麼會?是我一個最好的朋友,和我姐妹似的,這幾天在我這住著修養呢,你知道的,我又不會炖補品,只好麻煩你了。」

保姆松了一口氣,笑道,「可嚇到我了,童老先生不知多盼著個孫兒呢,若流了去,不知會氣成什麼樣!」

童一念笑了笑,沒接腔,孩子,從來是她回避的話題,現今更不用提了……

和保姆一起把保溫盒拿進廚房,她又拿了只碗出來,幫著把雞湯倒進碗里。

保姆卻盛了兩碗,一碗給她,「你也喝一碗,怎麼一次比一次見著瘦!」

童一念微微一笑,自家炖的雞湯,和外面餐廳的還是不一樣,光香味就地道許多,她端起碗就準備喝。

然而,那濃濃的雞湯香味到了嘴邊卻變成一股濃重的油膩味,早上那種嘔吐感又來了,她忙不迭地放下碗,對著水池一陣嘔吐。

保姆趕緊過來給她拍背,又遞給她一杯水,關切地問,「怎麼了?不舒服?可去醫院看過?」

童一念接過水杯來漱了漱口,「沒事,就聞到那股油味想吐。」

保姆再次瞪大眼楮,上上下下打量她,「童小姐,你是不是有了……」

這句話猶如一顆巨石,投入她心湖,激起滔天大浪……

她握著水杯的手有些發抖,如果是這樣,那真是太搞笑太狗血了……

她強作鎮定,「怎麼可能?!我前幾天好朋友才來過,可能是這段時間在外面吃得太多,吃壞了腸胃……」

保姆听了便開始嘮叨,「你們年輕人啊,就是奇怪,家里的飯菜又干淨又好吃,偏偏一個個喜歡去外面吃,听說了沒有,外面餐館那些東西,都是地溝油做的。」

童一念心不在焉,手情不自禁撫住自己小月復,一種陌生的感覺油然升起,只覺得月復部里面好像突然多了點什麼似的,瞬間變得沉重起來……

「阿姨,幫我把雞湯端到臥室里去吧!」她直起身子,精神恍惚地回到沙發里,坐下來,手還一直覆在小月復的位置,因為心里多了這個想法,一舉一動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她甚至,不知道該坐著還是躺著……

就這麼坐著發呆,直到杰西給她打來電話,電話鈴聲才驚醒了她。

「喂,杰西啊……」接電話的時候,她還是恍惚著的,精神不集中。

「念念,你在哪兒?知道佳眉在哪嗎?」杰西問得很急切。

奇怪,今天怎麼每個人都在問佳眉?

「怎麼了?我在家里呢!」她忽然想起手機輻射,神經質地把手機推遠了一點。

「念念,明可出車禍了,你知道佳眉在哪嗎?現在哪都找不到她!」杰西急道。

「啊?!」原來方才明母找佳眉是為這事……「那他怎麼樣?有沒有事?」

杰西有些遲疑,「他倒是沒事……一點小擦傷而已……另一個人有事……」

「誰?」童一念隱隱感到一陣不安。

「薇薇……」

「他們……」童一念看了一眼臥室,壓低了聲音,「他們怎麼會在一起?」

「嗯……他們一起去的鄰市,回來的時候,明可接到他媽媽電話,說是佳眉又流產了,而且找不到人了,然後就出了車禍,薇薇……撲住了他,自己受了重傷……」

童一念頓時軟在了沙發里,明可和薇薇……

這是打死她也想不到的……

忽的,她想起那天在依念門口遇到明可,他說是來給佳眉買酸梅湯的,可佳眉卻說從來就沒喝到過他買的酸梅湯……

她又想起,也是同一天,她進店里去,杰西正在數落薇薇什麼,薇薇一臉的淚,杰西還說,只是薇薇搞錯了帳才說了她幾句,原來不是……

「杰西,你早就知道這回事了,是嗎?」她听見自己的聲音在發顫。杰西定是早知道了,只是不說而已,難怪她讓杰西留意明可,杰西卻從來不向她報告什麼。

杰西知道瞞不過去,低聲應了,「是的……」

「為什麼連我都瞞著?」童一念覺得自己臉上涼涼的,應是淚水滑落。佳眉和明可的童話終于破裂,這,和她自己離婚一樣傷心,這代表的是她對愛情的信仰徹底崩潰……

「這種事怎麼好說?又沒有確鑿的證據,薇薇也一口咬定什麼都沒有,我怎麼好到處宣揚?萬一傳到佳眉耳朵里,豈不是天下大亂?」

「杰西,你告訴我,只是巧合,他們什麼也沒有發生,好不好?」她多麼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個誤會,愛情,它依然存在于這個世上,並且世上總有那麼一些幸福的人,享有亙古不變的愛……

杰西嘆了口氣,「念念,我也不知道……只說現在怎麼辦?到哪里去找佳眉?」

「找她干什麼?他又沒死,找她干嘛?存心氣她嗎?」她有些憤恨。

「不是,明可很擔心她,她才流產了,到處跑讓人放心不下……」

「他現在在哪里?」童一念氣惱地問,這個時候知道擔心佳眉了?和薇薇一起出游的時候怎麼不擔心?

「在醫院,薇薇這里走不開……」

童一念怒了,低聲對著那邊吼了一句,「到底誰是他老婆?」

剛吼完,卻听見臥室里傳來佳眉的聲音,「念念?誰啊?什麼誰是他老婆?」

「啊?」童一念驚覺,立即編了個謊言,「哦,是陸向北,助手打電話來說他今晚不回來了,要出差,我才發脾氣呢……」

陸向北……要離婚了,還用他來當擋箭牌……也好,再用一次吧……

「哦!你家陸先生嘛,那麼大公司總裁,自然是大忙人,你也溫柔一點啊……」佳眉虛弱之余,還不忘寬她的心。

童一念心里不是滋味,走到廚房去,關了門打電話,卻听杰西在那邊說,「念念,我剛剛好像听到你在跟誰說話,是不是佳眉在你那里?」

她沒好氣地回答,「是又怎麼樣?我告訴你,你不準告訴明可!讓他急!如果他還知道著急的話!還有,你們在哪個醫院?我馬上過來!」

「你過來干什麼?」杰西語氣里透著為難。

「我要來扇明可那臭小子兩巴掌!」童一念越想越替佳眉不值,同時也惱恨自己對薇薇一貫的喜愛,她那麼喜歡的薇薇,怎麼可以做出這麼不要臉的事!

「念念,事情已經發生了,你不要沖動了……」

「杰西!虧我把你當弟弟,到了關鍵時候你就是這麼曖昧不明的態度?你說不說?不說我們姐弟沒法在做下去了!」

杰西終是服了軟,說出了醫院的名字,他從來就拗不過她……

童一念一听,吩咐保姆暫時在家里照顧一下佳眉,自己拿起車鑰匙就出了門,本來是連奔帶跑的,但是邁了幾步,馬上想到肚子里可能存在的東西,腳步便慢了下來……

甩甩頭,把這件事擱下,告訴自己現在沒有時間去想這件事,先幫著佳眉把明可的事搞清楚再說!

只是,平日里習慣了一有急事就開快車的她,此時卻再也不敢駕車狂飆,因為月復內多了可能存在的小東西,也就多了一份責任。

責任。

她想到這兩個字,頓感壓力重重……

按照杰西所言,她找到了明可和薇薇所在病房,杰西在外面等著她,而病房里面,一眼便看見薇薇全身都綁了繃帶,明可在守在她身邊……

她的心一下子便揪了起來,甚至產生一種奇怪的想法,為什麼躺在床上綁著繃帶的不是明可?這樣的話,豈不是讓明可對薇薇心存內疚?那接下來會是怎樣一筆無法了結的帳?

還有薇薇……

那不是別人,是一起創業的薇薇,是同甘共苦的薇薇!傷成這樣躺在那里,她不心疼也是假的……

杰西見她到來,一把拖住她,「你小聲點,這里是醫院!別搞得人盡皆知!」

童一念瞪了他一眼,把她當什麼人?市井潑婦?來鬧場的?!不過,她今天,還真想來鬧一場!

「薇薇會不會死?」她咬牙問道。

「不會……」杰西輕輕地答。

不會死就好!那她再怎麼恨薇薇,再怎麼詛咒她,再怎麼鬧場,都不會于心不忍!

她甩開杰西的手,推開病房門,聲音驚動了明可。

「念念?」明可驚訝的同時,很是尷尬,讓自己老婆的好朋友在這種場面下遇見自己,實在難堪。

童一念手握住門把,指關節握得發青,「明可,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明可低頭看了一眼薇薇,雙手插進褲袋里,仍是低了頭,走到童一念面前。

童一念看著這個比自己高過一頭半的發小,依稀還記得中學時他青澀的模樣,往事在記憶里翻飛,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里,他們共同有過那麼多蔥白美好的回憶……

還記得,明可和康祺都是校籃球隊員,他們的比賽,她和佳眉場場必到,是他們鐵桿的拉拉隊,那些為他們歡呼,為他們焦心,為他們捧水擦汗的日子都過去了嗎?

也曾記得,他們這群**,為了遷就沒有車的佳眉,每人買了輛自行車,上學放學都是一窩蜂地騎著自行車在大街小巷竄。佳眉坐在明可自行車後座上的神采飛揚依然如此深刻,她如風鈴般的笑聲仿佛還在風里回蕩,怎麼,這一切就都遠去了呢?

不知不覺,她雙眼含滿了淚。

她堵在門口,側目凝視明可,眉目間早已褪去青澀,臉上每一縷紋路都是成熟男人的標記……

如果成熟,便意味著復雜和背叛,她真的希望,時光永遠停留在少年時代……

明可的背叛,不僅僅是對佳眉婚姻的背叛,更是背叛了他們共有的那段最美好的日子,背叛了他們的友誼……

童一念心里有種滄海桑田的失落感,喉間竟微微辣痛起來。

「跟我來。」她低啞地道。

明可沒出聲,默然跟著她來到住院部盡頭的拐角處。

「審判前,我給你申訴的機會,你自己說,跟薇薇是怎麼回事!」童一念壓抑著憤懣,仍然抱了最後一線希望,在「犯罪嫌疑人」沒有「認罪」的情況下,她不想判他死罪。

明可雙眼通紅,低頭凝視著她,只問,「佳眉呢?」

「你還記得她?」童一念嘲諷地冷笑。

明可仰天呼出一口長氣,「念念,我快瘋了,你就別折磨我了,佳眉到底在哪里?我真的很擔心她!」

「瘋?我怎麼沒看出來?折磨?別說得這麼嚴重!你真的擔心她你不會去找她?在這里守著這個狐狸精?」童一念一听這話就火了,用手指著薇薇病房的方向怒道。

「念念……」明可握住她肩膀。

童一念指著他的手,「放開!把你的手放開!我不是你老婆,更不是你小蜜,別踫我!」

曾經年少,兩小無猜,哪里有男女授受不親的避諱?彼此之間打打鬧鬧早成習慣,只是,今天卻覺得這樣的男人無比骯髒,就和當初她想到陸向北可能和鶯鶯有點什麼的時候一樣的感覺,唯恐那骯髒沾染了自己。

「念念!你太激動了!你可以不說佳眉在哪里,你只要告訴我她平平安安的,就行了!」明可也很激動,松開了握著童一念肩膀的手。

童一念本來是由他肩膀支撐著的,驟然的撒手,讓她倒退兩步,她驚嚇不已,趕緊站穩,定下神來,小心感覺著她月復中的動靜,佳眉流產的經歷給她留下了太多的陰影……

好在月復內平平靜靜的,一點聲息也無,她才放下心來,重新面對明可,仰起臉道,「明可,我可以告訴你,佳眉很好,沒有你的日子,她可以過得更好!佳眉那麼優秀的女孩,自從嫁進你們家,可曾過過一天好日子?你們全家都欺著她善良,這麼多年了,她怎麼熬過來的你知道嗎?你母親怎麼對她,你難道不清楚?她為什麼要忍氣吞聲?她都是為了你,因為她愛你,她把你當成她全部的世界,為了愛你,她不惜放棄了自己的世界,心里眼里只有你,只有你們家,而支撐她這麼愛下去的動力,是你也愛她!我告訴你,明可,既然你不愛她了,她也就沒有必要這麼沒有自我地繼續愛你!」

說了這一大通話,她有種暢快淋灕的感覺,其實,說著別人的同時,是不是也在說著自己?只是,這個世界上,往往說別人容易,事情落到自己頭上時,做起來卻是那麼的難……

她沒有征得佳眉同意,就擅自對明可說了這樣的話,不會再繼續愛了……

這是因為,她了解佳眉,如果明可的事是真的,佳眉一旦知道,是絕對不會原諒他的。佳眉和她不同,她們的性格可以說是兩個極端,她屬于表面堅強,內心脆弱的人,一天到晚咋咋呼呼,好像充滿勇氣,一身堅硬的殼,可真的遇到事了,卻是懦夫一個,一如陸向北說的,只會把頭埋在沙堆里躲起來當鴕鳥;而佳眉,表面看起來柔柔弱弱,內心卻是充滿了勇氣,能夠忍受明家那樣的生活需要勇氣,而一旦知道明可的背叛,則不會像她一樣優柔寡斷,必然是會揮刀斬情絲的……

明可听到這里,也知佳眉在童一念那里,至少是平安無事的,童一念也不會讓佳眉吃苦,情緒稍稍穩定,只道,「念念,求你,暫時別告訴佳眉,我會處理好的。」

童一念也是極矛盾的,既不想讓明可見佳眉,可是若明可這樣甩手不管的態度,更讓她憤恨,「明可,你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你打算守著這狐狸精,不管你流產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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