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格說完,釋懷了很多,該表達的,他也不知道有沒有說清楚,反正心里怎麼想的,他就怎麼說了。
魂守在門外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瑞格抽了抽鼻子,拿牛蹄蹭蹭鼻環,這是他習慣的動作,每次緊張了或者尷尬了,他便會一手放在鼻翼上,一手撓著頭。他自言自語之後,又傻傻地樂起來,笑完之後,他一陣傷感。
一行眼淚,從希爾莎的眼角處滑落,像是盛秋清晨溢起的流霧凝結成的水滴,飄渺地形成,緩緩地流淌。
瑞格猛然看到,大驚失色,他驚訝地站起來,卻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時手忙腳亂,慌不擇路的他像是粘在熱鍋上的螞蟻。他坐下來,想用手擦去她的淚滴,卻在伸手的剎那,看到自己粗糙如樹干的手,然後便縮了回來。他輕聲問道︰「你……你醒了啊?……」
她睜開了眼楮,那一雙眼楮,燦如春日的朝陽,明亮而閃耀,這雙有神的大眼楮讓瑞格深深震撼,他心中潛藏著的陰霾全部被她的目光照亮……
她咬住嘴唇,盡管還在流著淚,可她那淺淺的酒窩告訴瑞格,她正在笑著。她是個開朗的姑娘,可是她受到了太大的委屈跟折磨,讓她的笑容看起來都摻雜著悲傷。
魂守手里拿著的咖啡差點滑落,他也真的沒想到,竟然,她會在這時醒來?還是她已經醒了,听到瑞格說話而沒有打擾他?
「……剛才……俺說的那些……你都听到了?」
她只是輕輕地點點頭,而眼淚再次涌出,瑞格很心疼。
「不是……不是……你別當真……俺糊涂了……這……」瑞格緊張地臉都紅透了。
「瑞格……你是叫這個名字嗎?」她努力地笑著,她比奧蕾莉亞愛笑多了。看得出來,她應該是很開朗的。
「是!是!俺叫這名……可是……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掙扎著坐起來,渾身的疼痛讓她不禁申吟一聲,她臉色很難看,虛弱地蒼白,瑞格趕緊起身想扶她起來,可是剛伸出手,又收回來,他很靦腆,有時候。
她雙手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倚在床頭上,她把雙臂疊在被褥上,她笑著說︰「躺著跟你說話,有些不敬……」
「哪有哪有……沒事,你要是疼的話,趕緊躺下……」
「不疼了,不用擔心,這點傷沒關系。」她假裝堅強地說道。
「冷嗎?俺再給你找件衣服去。」
「不用啦……」她看到自己身上這件粉色的外套,問道︰「奇怪,這件衣服是誰的?不過,很漂亮啊!……嘿嘿,你還穿這種衣服?!」
「這個……不是……不是俺的,是風行姐的,俺覺得你冷,就麻煩風行姐給你找了件衣服先穿上。」
「那……謝謝你了哈,這個風行姐姐品味倒是好高呢!」
「是啊,那個姐姐特別愛美,不過人也很樸實,是個好姑娘。」
「瑞格哥,我知道……那個風行姐,是不是魂守大哥很喜歡她?」
「啊?這個你是怎麼知道的?」
希爾莎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轉喜為悲,說︰「瑞格哥,我還知道……我還知道是你把我從魔爪里救出來,那些錦釧鎮的士兵圍住你,你為了保護我,自己受了很重的傷……」說完,希爾莎又流淚了……
瑞格懂了,那時候,希爾莎沒有暈過去,她都看到了。
瑞格安慰道︰「俺最看不得女生淌眼淚了……你不要哭啦,都過去了,你看,俺這身體壯實著呢,這點小傷真沒什麼,只要你沒事就好……」
「瑞格哥,你救了我,我要怎麼報答你……」希爾莎覺得心里過意不去。
「你看你這是說得哪里話?!俺怎麼會需要你報答?!你要是這麼說,俺可就有點生氣了。」
「可是……」
「哎呀,俺這人看不得別人受欺負,那些人都太壞了,欺負你一個女孩子,俺看不下去,何況,俺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落在他們手里,受他們擺布……」
沒成想,希爾莎一听這話,她又感傷了,她是個多愁善感的姑娘。她想起那些罪惡的鏡頭,她想起她在羅波斯手上的遭遇,她想起那個禽獸,對她做那些不齒之事,她想起他佔據著她的身體,蹂躪她的靈魂,她仿佛听到他婬邪的笑聲,她又是那麼無力,任他擺布……她的眼淚又滑落了。
瑞格突然覺得自己說錯話了,因為看到她又難過了,瑞格的心里說不出的焦慮,粗枝大葉的他,不知道哪里說錯了。他只是說︰「那啥……妹妹,你先多休息會兒吧,你醒過來,俺就放心了,俺不在這里陪你了,怕打擾到你。」
「難道……你一直守在這里?……」
「應該的,應該的,總之啦,你沒事就好,俺很高興!」瑞格憨厚地笑了,無腦地笑了。
希爾莎感激他的執著,她看他的傻樣子,感受到他的樸實,他有時候是很傻,但是傻得很可愛……
瑞格剛想起身出門,魂守把門推開,走進來。
「哥!!……你一直在門口?」瑞格看到魂守進來,怕是听到他們的談話,瑞格馬上就羞紅了臉,這多尷尬……
「什麼?我剛上樓來啊……喲,姑娘,你醒了啊!太好了!……」魂守演戲的本事倒是不錯,其實他什麼都听到了,只是假裝不知道。
「嗯,謝謝,原來你長得這麼陽光,想必你一定就是魂守大哥了吧?」
「不敢當不敢當,我的年紀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叫我大哥我還有點不太適應。」
「本來以為你是個嚴肅沉默的謀士……」希爾莎看到魂守,就覺得很親切。
「哈哈!咱們都是同齡人,對了,你哥哥他的傷已經沒事了,一會兒我把他叫上來讓他陪你聊聊,你們兄妹倆應該有很多話要說吧。」
「謝謝你們,要不是遇到你們,我跟我哥恐怕現在已經被他們害了。而且我也對不起哥哥,是我連累了他……」希爾莎抱歉道。
「姑娘,不要這麼說,我們都是一家人,當然要相互扶持,你不要過意不去,我相信,你哥若是有難,你也會二話不說沖上去去救他。」魂守勸道。
「嗯,魂守大哥,謝謝你,剛才瑞格哥跟我說,你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應該是真的。」
「別听這笨牛的,他總瞎說,哈哈!」魂守拍著瑞格的肩膀說。
而瑞格听到希爾莎贊揚魂守時,心里難言的嫉妒……這個傻瓜,還真會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