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大概是亥牌時分,也就是十點多的時候。
牛福放眼過去,燈影迷蒙之中,安祿山正涎著臉皮湊過去,想跟段妃接個**的吻。可是,沒料到段妃突然縴手一揚,玉指頻點,安祿山頓時就疲軟下來,像醉酒一般昏昏沉沉,睡著了似的。
段家世傳的神指點穴,果然名不虛傳呢。
真沒想到會是這樣!她為何如此呢?
就在這時,殺氣又出現了,那個蒙面黑衣人也不知從何處而入,突然出現在寢殿之內。正好段妃出指點了穴,那劍芒卻暴射而至。
「啊!」段妃驚叫道。
就在那劍即將刺著安祿山的肥胖大月復之時,牛福後發先至,一劍已擋下截住,卻不料接住的不止一把劍,而是兩把劍!
展護衛!
原來就在自己救駕之時,展護衛也現身出手。
于是在這電光石火之間,三把劍撞在了一道。
好個黑衣人!一擊不中,當即回撤,絕不戀戰,只見其身輕如燕,一曲旋,如折腰之狀,可謂飄逸之極。
但展護衛不是尋常劍客,似已看出門道,劍光激射斷其退路。
好身手!牛福暗贊道,但手中劍卻也奔至,一下子從中分開接戰的雙劍,並如天蠶一般纏住展護衛的劍鋒,就這麼一緩,那黑衣人倒縱圈外,隨即幾個起落,已經消失在夜幕中,無影無蹤了。
「牛護衛,快快罷手!」展護衛被纏得心煩,無奈道。
「多有得罪!展衛隊長何以至此?」牛福不敢怠慢,恭敬以禮,特意稱他衛隊長。
「皇上擔心近日有刺客,故令我暗中協助牛護衛!」
「原來如此!那剛才那黑衣人……」
「應該是前來刺殺皇上的!」
「啊,都怪我冒失,竟然讓刺客逃走了!」
牛福雙掌一擊,裝出一副十分懊惱的神情。
「牛護衛恪守其職,奮勇竭力,何罪之有?只因經驗不足,故為刺客所乘,往後只要多多記取教訓,必立奇功!」
「多謝展衛隊長的教誨!」牛福抱了個揖。
展奇點點頭,然後轉過頭問段妃︰「娘娘,皇上怎樣了?」
其實展奇和牛福都看到,後來段妃趁著三劍相併之時,又為安祿山點指解了穴道。即便她動作如何迅捷,也瞞不了像展奇、牛福這樣的高手。
只是她為何如此呢?
而展奇明明知道這情況,卻為何熟視無睹呢?
在段妃的柔聲呼喚中,安祿山很快清醒了過來。當听到就剛才有刺客行刺,當下大怒,問道︰「那刺客呢?可否拿下?」
展奇和牛福當即跪下,展奇搶在前面道︰「末將無能,讓刺客逃了!」
牛福也跟在展奇後面說道︰「卑職無能,沒拿下刺客!」
安祿山呼呼地喘著氣,「呼哈,你們二人還不趕快派人盡搜四周?如果能抓活的,就不要帶死的回來!快去吧!」
可是一直搜到天明,還是沒有刺客的蹤影,相信此人早已遁出宮外了。
次日隨侍皇上早朝,孫孝哲突然火熾熾著雙眼上前啟奏皇上。
孫孝哲說的正是牛福心里藏著的昨日下午的血腥秘密。
孫孝哲這一上奏,不禁龍顏震怒,而且全朝驚動。
自從大燕皇帝登基坐朝以來,還從來沒遇到如此惡性血案!
先前叛軍所到之處,燒殺擄掠,無所不為,殘害百姓時,或許會有些特別慘無人道的非常行為。
可是卻從未有聞,赫赫有名的孫大帥的兩名手下,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離皇城不遠的地方,死得那麼難看!
不過就連孫孝哲也看出來了,朱扒皮和呂毅身上的傷口,盡為剮傷,而且似是出于二人之刀法。
這就讓人納悶了,難道說是兄弟二人反目,相互傷害。但看情形,似是朱扒皮先出手傷了呂毅,然後呂毅才綁了朱扒皮,剮了他。後來後悔了,于是自殺。
好大一陣子,安祿山猶震怒不息。
原來安祿山雖沒有明確授意孫孝哲派人去劫擄楊美人,但卻有向孫孝哲打听過楊玉玲,當時孫孝哲就表示一定想法將她帶進宮中,話雖只說到這個地步,但安皇帝明顯感覺到孫孝哲很快將會實施。
若如此,晉王也將束手無策,只能吃啞巴虧,這樣父子不必撕破臉,安祿山就可以穩得美人。可是這下子完了,美夢盡毀了。
唾手可得的美人卻成了夢幻泡影,安祿山盛怒之下,命張通儒和嚴莊嚴辦此案。
又宣布昨夜宮中有人行刺,責成展奇和他的副手方成繼續追查刺客。
眾人皆領命。張通儒和嚴莊打了個照面。
嚴莊跪下奏道︰「皇上,此案甚是離奇,恐一時難破。不過微臣想到了個奇人,若得其相助,此案或可得破。」
「呼哈!哦,此人是誰?現在何處?」
「回皇上話,此人魏伶,現在江洛山莊!」
乍一听此言,侍立一邊的牛福,心中早已一凜︰「此人奸滑,又精通鳥言獸語,只怕馬上就會捕捉到我的消息。不行,必須馬上除去此人!」
「嗯,對呀!本來正要殺了此人!現在不就撞到槍口上了嗎?」
心中這麼一激動,那麻麻痛又開始發作了,連忙鎮住心神,卻不敢以意識啟動玄功。
只听安祿山淡然道︰「不過一馴鳥師罷了,豈能有助破案?」
「此人精通鳥言獸語!」嚴莊道。
「那又如何?」
孫孝哲突然進前跪而奏道︰「皇上,微臣親眼見其異能,能從鳥語中獲得奇特信息,有魏伶在,更有助于迅速破案。」
「呼哈,也罷!朕就派你快快到江洛山莊,接魏伶回來,協助張通儒、嚴莊兩位愛卿破案,不得有誤!」
「微臣領命!皇上萬歲萬萬歲!」
孫孝哲的背影消失之後不久,李豬兒細尖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退朝!」
然後牛福照例回到自己的廊屋睡覺。通常這一覺要睡到快下午三點,就像昨日一般。
可是今日,他能這麼平靜以待嗎?
一個夢慢慢地浮上來了。
還是那個老者,仙風道骨的模樣,手執一柄拂塵。
「牛兄弟好像不開心呢?」笑道。
「仙長,晚輩走火入魔,運功療傷,反而加劇內傷,不知如何呢?」
「不急不急,不得運功,且平心靜氣,近時就有奇遇。不僅無憂,更有喜事多多,沖關亦有望呢!」
「仙長不會又是安慰我吧!近日事態危急,而心覺卻大是遲鈍、滯後,只怕朝不保夕,要中人暗算呢。」
「牛兄弟你太焦躁了!也罷,讓老朽為你調整一下配置吧!嗯,你因神眼的透視功能,往往羞于與人正面相對。那好,老朽就將神眼調換安裝到你腦後吧!這樣,從現在以至將來,你就不怕任何暗算了!」
「仙長,安裝到哪里呢?」
「就這兒,怎樣?」老者在牛福的後腦勺模了一把。
他一下子感到戰栗了。
「不,不要!那樣的話,我臉上豈不就不長眼了?」
「不是那樣的,娃兒!」
老者又笑了,笑得可甜了,「你臉上照樣長眼,也能正常視物,只是不再有神眼功能。神眼功能已經調到腦後……」
「那我就是後腦勺爆了口子,安裝了新眼,那我真是怪物了!」
「不,娃兒!你放心,你絕對成不了怪物!老朽給你安的眼,凡夫肉眼是看不出來的!」
「真的呀?那我豈不是有三只眼了?」
「沒听說過這句話?馬王爺有三只眼!」
「那一定威力無比!」
「至少,你從此不怕有人在背後暗算你了!」老者又強調了不怕暗算的功能。
「仙長,那真是太好了!」
可是他的笑聲還沒出來,卻感覺後腦勺上傳來一種劇痛,他大叫一聲,醒來才發現在床上。
「牛護衛,怎樣呦?」有人在外邊敲門,是自己的手下。
「我沒事!」他答道。
想起夢里情況,便模了模後腦勺,哪里有什麼疼痛。
便有點後悔忘了跟仙長說說魏伶的事,就怕這人會邪術,自己不好應付呢。
這麼一折騰,也就再睡不著覺,心里惦著楊玉玲,就想到晉王府一探消息。
唐代的草民的作息時間,依舊是上古傳下來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皇宮王府,卻往往起得更早,歇得更遲,通常是四五點起床,中午不休息,晚上**點上床,正餐一般也只吃兩餐。
所以白天到人家府上完全可以,通常不會有打攪了人家中午休息的麻煩。
走出廊房就感覺不同,果真腦後就看到了廊房的木門,然後上馬之後,就看到馬馬尾巴,看到馬後的宮門,還有剛才自己走過的那一段路。
騎馬到街上就更是有意思,自己背後的人群全都進入了自己的視野,而且依舊有極強的穿透力,那些果著的人體,缺乏有力的誘惑力量,所以他也不必暗道收收收來控閉透視功能。
「現在我不用環顧四周,就可以看清楚周圍情景了!」這麼一想,不由得就有些樂。
進了晉王府,還是沒見著晉王,容妃說他帶著張武和李富,還有李豬兒,一起狩獵去了。
「打獵?好興致啊!」
眼前馬上展現皇城周圍野外山林騎馬射箭等情景,草淺獸肥,馬在奔馳,弓不虛發,啊啊!倒了一只鹿,又倒了一只羚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