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出來他很不平靜,聲音比之前顫抖的更加明顯,就連上次他救我們之後受傷了也沒這樣過,主要是嚇的,試想想,一個思維正常的人在海底看到了一只鮫,怎麼可能再波瀾不驚的?說實在的沒把張星嚇得背過氣兒去已經算難得了,要不是我說過它的樣子,張星有了心理準備,否則他見到肯定沒好。
我再一次繃緊了神經,那只鮫的行動有點不尋常,先是找上我,又找到了張星,它到底要干什麼?
「你看沒看見那只鮫的臉?」孫志明的聲音突然回蕩在我耳邊。
「看到個屁啊,我倒是看到魚鰭和魚鰓了,魚鰭也就算了,魚鰓長在肋巴骨中間,光一張一合的看得我都心髒抽抽。」張星的聲音趕上尿褲子一樣,越說越嚇人,這些我也看見過,和張星一樣,也沒看到長相。
我突然想起來,在一開始出現鬼影的時候我問過誰見到了它的長相,主要是想進一步了解它,可接下來都是孫志明問的,他怎麼對那只鮫的長相那麼在意?
不是我草木皆兵,人都有直覺,孫志明雖然沒有任何不正常的表現,但一直問長相,我听著就感覺他心里憋著什麼東西,可也不好確定,只能認定為和我的想法一樣,想要近一步了解它。
「你倆中頭彩了?」胖子干笑了兩聲,听聲音他也害怕,我就道小心點,那只鮫很可能還找上其他人,我們並不知道它的目的,所以盡可能抓住它。
看樣子,它似乎對人類不構成威脅,又或者在某個黑暗的角落里觀望我們是否有足夠的能力威脅到它的性命,不光是人,其他生物對危險都很敏感,它肯定也是這樣,說不定觀察我們是為了看我們能不能當成食物吃了呢。
我慌亂間拿面鏡拍了它一下子,可能讓它心生畏懼起來。
我正說著,就突然看到那只鮫從我眼前一閃而逝,直接隱在了前面的一片廢墟里,它是橫著出來的,也橫著消失,根本不需要道路一樣,我驚得立刻打了個寒戰,拎著面鏡就追了上去,這一跑我看到的景象又浮動起來,導致我作嘔欲吐。
這不是惡心暈的,是看暈的,就跟暈車差不多,我想誰也受不了眼前的景物一直亂轉,不暈才怪。
「我看到它了!」同時,我驚叫道。
「抓住它!」他們幾乎異口同聲,我心想站著說話不腰疼,排除它可能反捕殺我的情況,光是跟著它我都追不上,只能靠運氣了,希望這只鮫沒有人類那麼高的智慧,只會窩在牆角里,要真有,不說抓不抓它,我們第一個就麻煩了,他觀察一段時間之後肯定會當先出手,因為海底里它是霸主,我們不過任他宰割。
它一直都不出來,我以為被困住了或者只是隱藏起來,這是所有生物的習性,躲避天敵和捕食獵物都會用到,連有些植物都有自我保護機制。
離得近了我就越加小心,心也隨之緊繃,慢慢靠近那片廢墟,這並不是完全的廢墟,只坍塌了一半,如果我進去貓著腰也沒人看得到我,更何況探照燈照射過去,陰影之處更便于躲藏。
我提心吊膽,好不容易挪動過去了,才發現這竟然是一條橫向的岔路,廢墟後面根本沒有東西,而且岔路上也什麼都沒有,那只鮫已經跑了。
這簡直是在折磨我的神經,道路四通八達,外加上鮫在海底的靈活性,這麼神出鬼沒的智慧肯定不能低,我如今已經不擔心它反應過來把我們集體干掉吃了,它是在那我們玩躲貓貓!
「找到了吱個聲啊。」孫志明緊張的問我。
「找到個屁,你們小心點,別被它攻擊了,我猜那只鮫是想引誘咱們,或者就是跟咱捉迷藏呢,它想撂倒咱們易如反掌。」我道,雖然這話說出口會打擊士氣,可我也顧不得了,誰都知道鼓勵人家,但你見過把老虎當成貓,鼓勵一小孩抓住它的麼?
那就不叫鼓勵了,叫欺騙。
「拿著個武器防身。」我又補充道,順便掂量了兩下手里的面鏡,這東西實在不咋地,在水里阻力還大,不如棍子刀子這種長方形狹窄的武器好用,上一次是我玩命掄,再踫上我都不一定能打著它。
這幾個人听到我的話明顯沉悶下去了,只有孫志明應了一聲,也不再說什麼,活在海里的人就跟活在茫茫草原里的馴鹿一樣,雖然有天敵,但一撩蹄子也能踹你個骨斷筋折,更何況正常人類在海底就跟陸地上的兔子差不多,踢死你不帶眨眼的。
正說著,我又見到了那東西從很遠的地方如幽靈般飄了過去,只出現了短暫的時間,而且我剛夠能見到是鮫的,距離怎麼也得有二三十米,它接連出現三次雖然讓我疑惑,可這一次再出來,而且還是以剛才的方式,就讓我不得不提心吊膽了。
這王八蛋好像要引我過去!
我不動聲色,沒有跟他們幾個人說,事實上說了沒準兒他們也不信,問題在于我到底跟不跟上去,我估模著跟上去絕對沒好事兒,因為我也不確定它是不是在引我去什麼地方,還是故意想陰我,觀察出我的底細之後再報一面鏡之仇。
我猶豫不決,呆愣愣的佔了很長時間,最後還是打算冒一把險,就算我待著也出不去,大家都有生命危險,沒啥作為早晚玩兒完,能救我們的恐怕就只有這只鮫了,所以我得跟上去。
這些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我也早就知道不能莽撞行事了,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我和其他人的通信還很完好,說明離得並不是太遠,他們估計也在走呢,只是不知道走到什麼地方了,鑒于此,就算我往哪走,都只能誤打誤撞,找不到匯合的路,所以我往哪走都一樣,只能憑感覺,但它卻給我指了一條路。
所以我不能再考慮怎麼走才能不和他們失去信號聯系,這個問題,無解。
跟著它的話總能有一定的目標性,跟誤打誤撞不一樣。
這其實就跟賭博沒什麼兩樣,我賭的是它的想法,想到這里我就默默的跟上,雖然景物還是在旋轉,但我走的慢,轉的也慢,我不至于跟張星一樣吐在潛水服里。
「時間不多了,咱們得抓緊找出口,要麼都得死在這。」葛大也開始焦急起來,反而孫志明卻關心鮫勝過關心自己的生命,我知道這種人基本都這麼個變態思想,小青年肯定就是,毋庸置疑,醫生也差不多,只不過不知道他的命和我的病比起來到底哪個更重要,我還真想試試。
「我可不想死在這。」胖子嘟囔著,雖然他話里總帶著一股莫名其妙的喜感,但他現在自己都笑不出來了,有一股沉悶的氣氛,山雨欲來風滿樓。
我看了看表,空氣瓶還能使用一小時五十分鐘的時間,我們可以用不到一小時就回到船上去,所以剩給我們的時間就只有一小時左右了。
而且就算某個人找到,還是避免不了麻煩,因為我們無法匯合起來,這是後話了,我們現在連出口都沒找到呢,希望鮫良心發現,直接把我帶到出口那,再過來帶胖子他們,這好像是不可能的事兒,不過凡是人都有點投機取巧的心理。
我慢慢跟上去,走到它消失的地方,果然,又出現一個岔路口,在那邊,那只鮫的影子一閃而逝,拖著長長的頭發,消失在探照燈的光里。
它把握的時間段也太好了,正是我過來轉頭的時候,說沒智商打死我都不相信,並且智慧應該很高,我有一句沒一句的跟他們聊著,交換信息,好在一直沒走出信號覆蓋的範圍之外。
又轉了個彎,還是一模一樣的鏡頭,那個東西拖著長頭發從遠處飄過去,甚至連動作都一模一樣。
這時我也感覺好像哪里有點不對勁兒了,左右看了看,我發現這地方我好想來過,不過坍塌的廢都內基本都差不多,如果還原起來,房屋構造就是一模一樣的,連生活工具都搬空了,根本不可能一眼就區分出來,所以我也不確定是真的到過還是似曾相似,我轉頭在地上尋找我踩過的腳印,可除了漸漸飄散的灰塵之外什麼也沒找到。
「我看到它了!」孫志明突然驚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