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比喻只是形式上的,我根本猜不透所謂地獄的入口里面到底存在著什麼,而這也關系著我楊家人上下兩代的生死存亡,我爹肯定來過,現在楊白山也在下面,我又在往下走,這一家子人算是齊了。
就是不知道,我的命運到底會向著什麼方向走,我不能讓他人掌控,我得把自己的命運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前提是我必須要了解一切。
我下去之後小青年就直接跟下來了,沒有任何停留,而且比我還急切,經常踩到我腦袋,我不知道這有多深,但繩子足有七八米,這怎麼說也是三層樓的高度了,就算常年結冰,這冰層也不應該這麼厚,而且繩子有多少段我都記得,在心里慢慢數著,剩下最後一個繩結,我突然就覺得我們的麻煩還不止這些。
因為現在我的腳還夠不到底。
該死的,這冰窟窿到底有多深?
「小青年兒,別再下了,我到頭了沒夠著底。」我向上面喊了一聲,打算拿手電筒照一下,只用一只手拉著繩子,將自己吊起來,但我的力氣沒那麼大,所以用一只手的時候整個手臂都伸展開來,身子就又往下沉了一些,驚得我下意識的用雙腳抵住周圍放置自己滑下去,可這一蹬,我突然發現我沒蹬到冰。
確切的說,我的膝蓋是踫到了,可我的腳尖一直蹬空,像是從膝蓋開始下面就出現了一個大空間一樣,我連忙用另一只手套探照燈,可實在精神不濟,手根本沒有多少知覺,以至于把握不了力度,慌亂中沒抓住探照燈,直接掉了下去。
這一掉,我听到了一聲沉悶的撞擊聲,並不大,跟砸在沙子里一樣,但又要比砸在沙子里清脆很多,听上去回音重重。
「怎麼了?」小青年在上面問我。
「沒注意把手電筒掉下去了。」我道︰「不過應該沒事兒,听這聲音下面還真有底,而且離我們不遠,只不過下面好像有另一片空間。」
「下去。」小青年直接說道。
我又用雙手拽住繩子,往下出溜了一段,都拽到頭了,雙腳還是沒踫到地,但我蹬腿的時候能感覺到膝蓋也踫不到什麼東西了,只有大腿能踫到岩壁,而且有稜角,這幾乎能讓我確定,下方至少有一個比冰窟窿要大的空間。
听剛才探照燈掉落的聲音,地面距離我不算高,估模著有一兩米,這個距離有準備的話跳下去是沒什麼事的,但我不確定,光听聲音始終沒有用眼楮看到的真實。
「呼……」
我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決定賭一賭,這一路來我都是在賭,也不知是運氣太好還是太差,雖然皮肉之苦受了不少,但很多次死境我都沒死,上帝總是跟我開玩笑。
無論任何人,一旦被逼到絕境,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我對歷史比較了解,多少人都用死亡的教訓證明著這一點,所以我總不會斷別人的後路,可現在我的後路斷了,退一步我可能永遠生活在矛盾和痛苦中,不知何時如我父親一般死去。
「我跳了啊。」我道,伸了一下雙腿,讓自己鎮定下來,隨後直接把手松開了,由于我不知道地面的距離,我時刻都在注意保持雙腿的彎曲,跳下去跌倒不要緊,不受傷就好。
這一跳我竟然發現也就一米左右,在我雙腿觸踫到地面的時候,我果斷彎曲下來以減緩下墜的力量,同時整個身子弓著,沒有保持自己的平衡,直接坐在了地上。雖然有準備,可還是把我的跌的生疼,但好在沒有受傷,上的肉是最多的,也是最抗揍的,所以很多家長大孩子都悠閑選擇,因為打不壞。
我感覺像是坐在一排碎石頭上一樣,但又不是,石頭不會有這麼多的稜角,這很扎人,但又不會造成傷害。
下來之後,我站起身揉了揉,一站起來就撞到了頭,這一下撞得我眼冒金星,仿佛要頭皮被蹭下來一樣,疼得我倒吸涼氣,立刻又蹲下,一只手捂著腦袋一只手四處亂抓,尋找探照燈。
我抓的時候,就發現地面上還是冰。
雖然我的手現在不能有多細致的感受,但冰和岩石還是能感受的出來的,兩種物質是不同的性質。地上全部都是冰碴子,有大有小,但更多的很細碎。
「哥們兒?」小青年喊了一聲,我一呼吸抽筋肺里一股冷氣,像要把整個肺部都凍上一樣,這里冷的太邪乎了,跟東北的寒冬臘月沒什麼兩樣,得零下十幾度到二十幾度,短短的時間內經歷了如此巨大的溫差,能適應就奇怪了,我一進來就開始流鼻涕,但沒顧得上擦,現在自己變成什麼樣都不是我關心的地方。
「你等下。」我怕他下來直接把探照燈砸碎了,那麼我們再上去就難如登天,沒有了光源在地下幾百米的洞穴深處與死無異,我們不是超人,沒有眼楮跟一個沒有腿的殘廢沒什麼兩樣。
我又開始在地上模,凍得手都要掉了,好歹算是在旁邊模到,抓起來打開打開手電筒的開關試了試,還好沒事,一邊照了照頭上一邊道︰「可以了,下來吧。」
我頭上依舊是冰層,十分透明,往上照的時候能看到小青年在冰窟窿里的影子,像是封印在冰里的惡鬼,這一動如果不知道詳情的人肯定得嚇個好歹,他直接跳了下來,用和我一樣的方式,坐在地上,我下意識的跟著他的身影看向地下,地上躺著的全是碎冰,本來我還懷疑挖冰窟窿挖出來的那些冰都哪去了,竟然都堆在下面。
再往遠處照,一片漆黑。
「架起來。」小青年越來越依賴小太陽了,這也難怪,有些東西在平常價值並不怎麼樣,但到了關鍵的時候就成了無價,比如一杯水對我們來說沒什麼,但對沙漠里將要渴死的人,拿全部的財產也換不來。
我同樣對它很依賴,待在這玩意身邊不僅能照明,更重要的是可以獲取到一定的熱量,不至于讓我們凍死,我屁顛屁顛的跑過去把探照燈放在地上,小青年就掏出了貝殼,在這里架起小太陽,當燈光明亮的剎那,我向周圍轉了一圈,頃刻間被震撼住了。
讓我震撼的並不是這地方有多壯觀,又或者多奇異,而是在我們兩邊分別有兩條路,通向虛無的黑暗,而這路竟然完全隱藏在冰層里,讓人覺得這簡直是一座冰城。
這是最讓我懊惱的事情了,每次都以為將要接近謎底,可每一次都在路上,而現在,我沒想到我們竟然還是在路上,兩邊看不到頭,且並不是直線的通道,通道不大,也不高,我們所站的位置由于堆了一些冰導致我們站立點比較高,不足以讓我一個正常人直挺挺的站起來,左右的範圍也差不多有兩米,是一個正方形的通道,而這個冰窟窿,正打在通道的中間。
我完全看不到除了冰以外的任何物質,只是地面上,在冰層下還如之前一樣,有某種物質吸收陽光,使小太陽發揮不出原有的威力,而且這里吸收光的能力還要比冰層上強很多。
「媽了個把子的。」小青年破口大罵起來︰「這不是玩兒人麼。」
「這簡直是個冰城啊,還得往下面走?再走我都懷疑直達地心了。」我沙啞著聲音喊道,這實在有夠折磨人,到了這里還不見有用的線索,我們兩個跟被耍了一樣。
我一陣苦笑,這也真夠搞笑的,幾千年前的人把兩個現代人玩的團團轉,所謂的地獄入口到底在哪里?
「等等……」小青年突然盯住了我,道︰「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再走我都懷疑直達地心了。」我心里咯 一下,驚呼道︰「莫不成你真以為是這樣吧?」
地心多遠?我們就算毫無障礙的走,走到餓死都不可能走出百分之一。
「不是,上一句。」小青年目光里閃爍著的,分明又是那近乎病態的亢奮。
「上一句……這是一座冰城……」我會想著,說到這里我突然跳了起來,大罵道︰「操,莫不成這里有座城?」
我往下看去,又抬起頭,頭皮一直發麻,見小青年不說話,我又道︰「不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