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年這個人,會經常讓我感覺到十分具有威脅性,如身邊趴著一只乖戾的貓,隨時隨地都會變成吃人的老虎,尤其是性格,完全表現在外面的情緒,更讓人有一股不確定性,這股不確定性導致我有很多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
他這幅模樣,簡直就像在作案前的表述,而作案對象就是我,如果是外人肯定會這麼認為,小青年臉上病態一般的興奮實在太讓人心寒了。
可我雖然不算了解他,但也知道,他所興奮的肯定不是我。
這回換做他不搭理我了,只一個勁兒盯著我旁邊的一堆雜物,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打在鐵錐上尖銳的聲音,這不是听出來的,目光再怎麼犀利也不會變成有實質的東西,我所說的只是一種感受,小青年看鐵錐的目光太尖銳了。
「這是……」他把我當成了空氣,提著刀一步步走過來,眼神從鐵錐上延伸,一直到地獄的入口,很明顯他發現系在鐵錐上的繩子了,而不出意外的,以他的個性這個東西能最大的激發小青年的興奮程度。
他臉色很紅,穿著粗氣,看來應該是跑的,我皺著眉頭,道︰「有人先我們來過。」
我沒有指名道姓,因為我不想把老哥的事情說給別人听,我不知道為什麼不想,總之那樣會使我很難受。
小青年又一次把我當成了空氣,蹲下去就伸手模了模鐵錐,還試著往上拔了兩下,沒有撼動分毫,不過看得出來他沒有用出多大的力量,只是在試探。
「地獄……那里到底有什麼?」小青年笑了,但笑得跟哭一樣,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笑,帶著一股瘋狂的意味,我怕他情緒崩潰,對著他的大腿根兒踹了一腳,大吼道︰「哥跟你說話呢!」
東北人做事一般都很直,而我更是其中的典型,小時候很多事情都靠手解決,長大了不少事也是靠腳解決的。
小青年被我踹的往前一頓,差點趴下,這才伸手揉著大腿,一邊回頭看著我,道︰「你說什麼了?」
該死的,他竟然一點都沒听見,我不由得憋著一股怒火,大吼著道︰「我說你褲襠撐開了!」
他立刻低頭看了一眼,緊接著罵了一聲「操」,道︰「有人先我們來過,這是誰留下的?」說著他又蹲下去,把我撇在一邊的外套扯過來,皺起了眉頭。
我還真怕小青年一個激動六親不認,一直沒說話,看著他的反應,他只是看了看心思就又不放在外套上面了,一點點把頭轉過去,看著那地獄的入口,眼神越來越痴迷。
「你不是要下去吧?」我心頭一震,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可能,事實上我們僅僅是待在這諾大的空間里,如果沒有人來搭救的話,我們都很難活著離開,更別說下去了,這里面得多冷?
無法想象。
冷氣的源頭出自地獄的入口,一直浸透了岩壁,傳到上面的地下暗湖,那地方的空間雖然沒有這里冷,但也差不了太多,最起碼也得經過好多個年頭才能共通。
那里面像是有一個龐大的制冷器,我單是看到就心生不安,更何況還和地獄這個詞連接在了一起,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我說完小青年就轉頭看我,還是那麼興奮,並沒有回答,但那表情已經明顯默認了。
「對了。」他突然大叫了一聲,把衣服一撇,直接朝雕塑的方向跑了,還一邊跟我說道︰「跟我來!」
我听得出來他話里很激動,之前就叫過我,可我當時太過專注于這一堆雜物,根本沒有搭理他,現在想起來他可能發現了什麼,就跟著他的後跑去。
到了河水匯聚在一起的地方,小青年連停頓都沒有,直接跳下了水,站在雕刻的蛇嘴里,然後才回頭,見我到了,就特別神秘的笑了笑,道︰「你看著。」
我仔細看著,只見他拿著道在手上轉了一圈,玩兒的還挺麻溜,然後反握著刀,舉起手來用刀柄的一段用力捶打在垂下來的其中一顆蛇牙上。
蛇牙很粗,他打的是牙尖,那個地方是很細的,尤其是他擊打的地方很刁鑽,只有大拇指那麼粗,我並沒有听到什麼特別的聲音。
緊接著,小青年又加大了力氣捶打了一下,這一下打得我心里一顫,跟著擔心怕蛇牙直接被他打壞,想要阻止他,見蛇牙還完好無損,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他又開始用力捶打,也越來越狠,打了三下之後再打過去整個身子都開始揮去起來,跟拎大錘一樣,腿的動作濺起了很大的水花,我在這時也看出了問題。
「這是怎麼回事兒?」我問道,他這麼用力捶打,一般的岩石肯定得斷開,但這岩石並沒有,而是完好無損的,僅僅是一個拇指粗的石頭不可能有這麼大的抗擊打能力。
原來小青年是讓我看它。
「這不是岩石。」小青年道︰「我們被迷惑了,不說蛇的牙齒不是岩石,其他地方可能都不是,甚至這不是雕刻出來的雕像那麼簡單。」他說著,又用刀背用力砍在蛇牙之上,響起一聲比較清脆的響聲,但我敢肯定這種聲音也不是鋼鐵之類的金屬能夠發出的聲音。
「我原來猜想會不會是金屬澆鑄成的,很明顯也不是。」小青年挨個擊打著牙齒,隨後有用刀背擊打在蛇唇上,那股聲音听起來就比較沉悶了,但音色還是那樣,絕對不是尋常所見的金屬聲,也不是岩石能發出來的聲音,總之很特別。
打完他就上來了,估模著是承受不住寒流,凍得直倒騰雙腿,還挽起褲管子用力搓了搓小腿,那血跡被刺激的更快速的留下來,他卻看起來一點都不在意。
「是不是由于上面有一層石化的保護膜,把金屬覆蓋住了,才听得到這種聲音?」我道,皺了皺眉頭,這是有可能的,但他那麼用力,如果有那層石化的膜應該早敲掉了。我想下去來著,但我實在受不了水里的這個溫度,直接能把我的腳凍抽筋,也就小青年這種不要命的人敢這麼來回倒騰。
「沒有,我想過了,絕對不存在你所說的夾層。」小青年道︰「但上面的確是岩石物質,離得近可以很清楚的看清,是沉積岩沒錯,但聲音和硬度實在讓人感到奇怪。」
如果是這樣,那就真比較奇怪了,我一咬牙,決定也下水一趟去看看,光讓別人看不是事兒,我必須得自己觀察,否則得到的數據總覺得有些不可信,被誤導的可能性也很大。想著我就月兌了鞋,由于我的鞋一直是濕的,現在的腳被凍得通紅,又被泡得腳底刷白,跟腫了一樣,我也顧不得保護自己的腳,擼起褲管子學著小青年的樣子跳下去,站在蛇頭的內部,這一刻我心頭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這蛇是活著,一閉嘴就能把我帶到另一個世界。
這水實在太涼了,讓我有點承受不住,剛下來腳就被凍得生疼,有要抽筋的跡象,又崩了些水跡到褲襠上,滲透進去,涼的我渾身一麻。為了節省時間,我第一眼就像蛇牙看去。
蛇牙的確是岩石,至少從外面看是岩石,有被腐蝕和風化的痕跡,並不多順滑,我又看了看小青年猛力敲過的地方,的確沒有岩層月兌落的跡象,這就很讓人奇怪。
我實在看不出來有什麼玄機,這和包容暗流的牆壁不同,雖然里面埋葬著人,但也能一眼看出來是青銅。
突然,我想到了一個可能,也由此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驚得差點沒站住,趴在水里,緊接著我頭皮就不停的發麻,直接爬上了岸,由于沒注意又往身上濺了不少水。
「怎麼了?」小青年估模著看到我的舉動不尋常也是一驚,站起來問我道,順便把我拉了上來。
「呼……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我長舒了一口氣,又用力搖了搖頭讓自己保持清醒,就用力甩著腳上的水跡,保持自己的腳的溫度,一邊想著這種可能是否會存在。
「什麼可能?」小青年的臉色立刻崩了起來。
我組織著語言,思考了很久才指著身後,緩緩說道︰「你說,如果是骨骼或者骨骼化石,能不能形成這種模樣?」
在聯想到上面的青銅牆壁里埋葬著人的時候,我突然就生出了這樣的念頭,兩者很像,但本質絕對不相同。
「啥?!」小青年直接跳了起來,顫著聲音指著我道︰「你說它是……化石?!」
我知道自己這個想法很大膽,簡直是天馬行空,也難怪小青年這個反映,但我在說出來之前思考過,不考慮現實性的原因,在邏輯上它是化石是絕對有可能成立的。我道︰「你別說,還真有這個可能。首先它的硬度就比岩石堅硬,再加上聲音,類似于骨骼,只不過在建築物中出現骨骼,這個是誰也想不到的。」
小青年擊打過,我還記得聲音,那種聲音,的確和擊打骨骼很像。
「開玩笑吧。」小青年道︰「你是說曾經水里有這麼大一條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