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無語,蕭揚看著滿天星辰,這才是回到天醫谷的第一夜,就有四個劍神前來吊孝天醫上人。從老伙夫的話語里,蕭揚能夠听出來,這些還只是冰山一角,三日的停靈,賓客們會陸陸續續達到,抬棺的十六人,難道都是劍神?蕭揚的心中有了一些隱隱的期待。
在大千世界,劍神是位于食物鏈頂端的存在,和神獸九階一樣,升級到九階之後就再也不能往上升級,如果不能突破大千世界的階位,那麼他們就會停留在這個境界中,獨孤終老。整個大千世界,至少有幾百個劍神與陰神,他們基本上都與世無爭,或是隱居,或是追求天道的更高層次。平時在大千世界很少看到他們的蹤跡,對比幅員遼闊地大物博的大千世界來說,劍神與陰神的數量是少了一些,所以給別人一種劍神,陰神稀少的錯覺!
每個階級都有自己的圈,就好像先在的劍神,他們跟天醫上人就是一個圈,平時難得一見的劍神們,今天好似**般聚在一起,若是讓外人知道了他們的身份,恐怕全都會瞠目結舌,感慨原來這個世界上也有這麼多的劍神!
一夜無話到天明,剛睜開眼楮,蕭揚就听到耳畔傳來喧囂聲。連忙沖到靈堂內,蕭揚就看到幾個劍神圍在一起,怒目圓睜看著中間圍著的一個干枯腐朽的老人。
宋無言對著那個腐朽老人說︰「項鬼王!你若是來祭拜上人,我們自然歡迎,但你卻要招引上人的亡靈,這點我們就不容。死者已矣,你就別在節外生枝,讓他安心走吧!」
听到宋無言這樣說,項鬼王立刻蹦起來怒吼︰「你們一個個怎麼的腦袋里裝的都是豆腐,你們也知道上人死了,我招他的神魂上來和大家見個面有什麼不好!再說上人一身醫道通靈,說不定還能夠把自己醫好,這樣的好事為什麼不做。」
蕭揚听到這里眼中閃過一絲異彩,正打算出口的時候,一旁的老伙夫站了出來,張口說︰「項老鬼,你這番說辭也就騙騙不懂事的孩子,你以為你打什麼主意我們會不知道,鬼王宗的招魂**可不是隨意就能動用的,我知曉你想報答上人的恩情,想要燃燒自己的神魂給上人招魂,但是上人已經死了,即使你把自己的神魂燒得灰飛煙滅,也無法讓上人還陽!」
蕭揚听到這里,才明白過來,項老鬼原來是打這麼一個主意,他想燃燒自己的神魂把上人的神魂勾回來,然後讓上人醫自己!蕭揚想到這里,心中冒出一個念頭來,這個項鬼王還真敢想!
項鬼王間老伙夫拆穿了自己,臉上立刻冒出一絲的無奈,轉動眼珠看著周圍的四個劍神,而後心中暗自發了發狠︰「鬼王宗招魂**可以不燃燒自己的神魂,只燃燒靈氣。如果能這樣,你說試不試?」
听到項老鬼的說法,老伙夫不由得遲疑起來,半晌後才說︰「如果一切真如你所說的這樣,我倒是可以考慮,不過你不能騙我。」
听到老伙夫的疑問,項老鬼急了,直接跳起腳來說︰「我項鬼王也是堂堂的一派宗主,怎麼能撒謊。」說著面色一正︰「不燒我的靈魂可以,只要有四個劍神,四個陰神一起出手,我燃燒九個人的靈氣,就能把天醫上人召回!」說著臉上露出一絲的為難︰「只是這樣召喚之後風險很大,一旦某個劍神或者陰神靈氣不足,天醫上人的神魂就會破散在天地間,再也沒有法子聚攏了!而且這樣召喚的時間很短,沒有自我燃燒靈魂的時間長!」
老伙夫一直沒言語,開始苦苦的思索。正在舉棋不定的時候,赫冷先開口說︰「上人這一走至此陰陽永隔,他是否還有什麼未了心願,咱們都來了,是不是跟他告個別,仇人究竟是誰,也要問個清楚,既然鬼王能不耗神魂召喚上人,需要四個劍神那就算我一個。」
宋無言與子午二劍同時把頭一點︰「加上我們正好四個劍神,至于四個陰神也很好辦,誰沒有個三朋五友,上人平時沒少幫扶別人,我們大可呼朋喚友,欠他們一個人情,送上人走最後一段路。」
一陣陰風呼嘯而過,明明是朝陽東掛,此刻卻顯得涼颼颼的,三個身影帶著一團團的雪花,一步步走進靈堂。老伙夫看到他們三個後,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冰極三仙!」三個須發潔白的老人沖著老伙夫緩緩點頭,看著大廳上的三千棺材,還有正中天醫上人的巨棺,一時全都一臉冰霜,整個大廳內溫度驟然而降,每個棺材上面都飄落了一層薄薄的寒霜。
「三位來的正好,我要擺開招魂**為上人招魂,還缺四位陰神,先在你們三個來了,我再找尋一個也就行了!」鬼王的話音剛落,就看到冰叱極的臉上閃過一絲玄光,口中冷哼︰「現在招魂,你可當著糊涂!」
這句話不頭不腦,以下就把鬼王說呆了,冰叱極對著老伙夫一拱手︰「若是給上人招魂,一定要算上我們哥仨,上人對我等恩情天高地厚,我等自然要回報。但招魂先在不行!」冰叱極看到周圍的人眼中全是詫異,不由得出口解釋說︰「歹人害了上人,若是知道我等兩日後給上人出殯,他們會怎麼做?」
听到冰叱極這樣提醒,全部的人都把頭一點,猛然間恍然,關心則亂倒是忘了這件事情,若是賊人知曉上人兩日後下葬,恐怕是要來一網打盡的。鬼王听到這里,臉上全是羞愧︰「關心則亂,當真是關心則亂,都是我一時心急,差點枉送了眾家兄弟性命。」
不管是劍神還是陰神,也分一個三六九等。劍神一階肯定打不過劍神兩階,以此類推。所以在劍神與陰神之中,也是尊卑有別。實力成為劃分話語權最好的砝碼。冰極三仙全都修煉神魂,而且都達到了神魂四階,比這些一階兩階三階的修士們強上一階,加上又是兄弟三個,齊心協力,說出來的話語自然是很有分量。
老伙夫也想通了這些,立刻把頭一點說︰「這個也沒什麼,我已經廣發飛劍傳書,很快大家都會陸續趕來,到時候人多勢眾,不管是誰害了天醫上人,他都不敢惹上眾怒。畢竟中尉兄弟擰在一起,可是一股不小的勢力。」
听到老伙夫這樣說,周圍的人都把頭一點,整個大千世界就這麼些劍神,和天醫上人有交情的也就那麼多,若是都來了,聚攏在一起,還真是一股足以改朝換代的勢力。只不過這些人信服的是天醫上人,而現在天醫上人已經駕鶴了!
老伙夫知道自己未施恩,自然不指望他們會報,而且自己也沒有天醫上人那樣的人格魅力,所以在這種情況下,老伙夫能做的就是統籌,先以家人的身份把天醫上人風光大葬後再說,至于其他的,老伙夫現在還沒有精力去想。
蕭揚完全就是一個打醬油,他是天醫上人和天食上人的傳人,但是現在他還太小,根本就沒有能力去駕馭天醫上人給自己留下的勢力,當然這些也不能算是勢力,最多只能算是給蕭揚留下的人情債。
蕭揚對自己的身份有很清晰的認識,知道這幫劍神、陰神都不是听勸的主,他們能來祭奠吊孝,也是看在天醫上人的面子,所以蕭揚很清楚自己絕對不會說什麼廢話,而是伸長耳朵認認真真的听,自己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少說多看,仔細觀察盡量籠絡天醫上人留下的關系網。
三天的時間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自從老伙夫開始狂發飛劍**之後,最先趕來的是修為高的,並且離天醫谷近的,其他修為低路遠的,正在陸陸續續趕來。整個天醫谷原本的陰森靜怡,被這多出來的喧囂打破。
當然喧囂中帶著濃濃的哀思,這次天醫上人不用詔令,要把不哭的帶走,至少來到天醫谷種吊孝上人的,憶往昔總會念著天醫上人的好,而後留下幾滴的眼淚來。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蕭揚作為孝子不停的給人叩首還禮,在老伙夫的渲染下,他們知道蕭揚就是未來的天醫谷主。
與此同時,有心人也知曉了蕭揚的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蕭揚還是獸族新晉的第十三大領主,加封領地加德森,統領整條獼木蘭江,稍加分析之後,有心人就聯想出天醫谷滅門的緣由,仔細想了想一時又全都不寒而栗,畢竟這里面牽扯到了三個龐然大物般的勢力,獸族不用說雖然沒落但底蘊猶存。廊域這些年秣馬厲兵,一心想要拓土開疆,自然不容他人小視。至于玄黃,曜帝在位將近二十載,把整個朝堂經營成了一個利益共同體,別小看了這個利益共同體,那可是整個玄黃的士林階層,舉國之力可以應對全部挑戰。
一些人想通這其中的緣由之後,一個個的都閉上了了嘴。天醫上人是死了,為他報仇雪恨,還真需要忍耐一些時日,如果他的弟子強了,能夠經營好加德森,也許還真能夠為師傅報仇雪恨,至于現在能夠風光大葬也就不錯了!
蕭揚自然能夠看出一個個賓客眼中的神情變化,從一開始怒火燃燒,到後面的若有所思,而後再到閃閃爍爍,蕭揚知道他們的勢自己只可以借,卻不可以用。為師父,為父母報仇雪恨的事情看樣子還要指望自己。當然蕭揚也不怨恨他們,畢竟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家世,每個人也有每個人的顧忌。這一點蕭揚還是理解的。
老伙夫也從蕭揚的眼中看到那一份若有所思,便知道蕭揚也想通了,對著蕭揚點了點頭,老伙夫問︰「先在你又有何感觸?」蕭揚沉凝後張口說︰「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指望誰都不行,別人不會為了你的人生,而改變他們的人生。」
老伙夫看著蕭揚而後緩緩把頭一點︰「孺子可教!當真是孺子可教!」說著老伙夫臉上露出欣喜︰「等這邊的事情了罷,我便留在天醫谷中為他們守靈,你帶著他們去獸族,把醫道傳承下去並且發揚光大。」說著老伙夫伸出兩根手指來︰「我只給你二十年的時間,如果你辦不到,那就直接來把我安葬!」
「為什麼?」听到老伙夫忽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一時讓蕭揚很難接受。老伙夫的臉上卻露出一絲的理所當然︰「我老了,一輩子大部分的時光都活在天醫谷中,前半輩子渾渾噩噩沒活明白,現在我才活的清楚,知道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而且天醫谷中也要留下個人來,總不能讓整個墳墓被雜草籠罩!」
老伙夫看出蕭揚還想開口,立刻出言打斷蕭揚︰「不要勸我,我已經打定主意,若是你真想為我好,那就好好的發揚醫道,若是三年內你能重建天醫谷,我便在這里呆三年!」
蕭揚听明白了老伙夫這樣說的意思,也就是說他會在這里等著自己重建天醫谷,若是二十年內自己無法重建天醫谷,那麼師傅就會對自己徹底失望,想通這里面的關節之後,蕭揚重重的把頭一點︰「不用等待這麼久,不過我覺得你沒有必要留在這里!萬一有人對你不利!」
老伙夫重重的把頭一點︰「正是因為擔心有人對我不利,所以我才要留下來,我怕他們不讓師弟安寧!」
蕭揚見老伙夫已經打定主意,便也不再這個問題上糾纏,緩緩把頭一點︰「既然你願意留下,我也就不說什麼。」蕭揚的眼中閃過濃濃的星火︰「照顧好自己,照顧好上人,我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重建天醫谷,把醫道發揚光大。」
老伙夫听到蕭揚這樣說後,立刻重重的把頭一點︰「我相信你說的出也做得到,今天好好的休息,明日一定是個好日子,把上人下葬之後,你也可以離開了!」蕭揚看著老伙夫從他坦承的笑容中看出很多的東西,緩緩把頭一點,沒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