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臉色不大好?」他從書堆中抬起頭,上下打量著我的氣色,伸出兩根手指搭住我的脈門,「若是累了,便不用強撐著為我做飯了。」
我想我的臉色應該十分蒼白,連我自己都覺得,如果不是強打精神,我隨時可能暈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自然平和,我擠出一絲笑容︰「上次,你說的事情,我決定應了你。所以……所以做了一桌酒菜想要慶賀一下。」
「真的?」他漆黑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喜悅的光芒,站起身將我拉入了懷里。
我支撐著站在原地已經很勉強,被他一帶,踉蹌了兩步,栽進了他的懷中。他的胸膛很寬闊,沒有半點兒血腥氣,讓我覺得十分安心。恨不得就這樣倚在他懷里,永遠不離開。聞著他身上所染的花香,我心下無力地嘆了口氣︰罷了,若不能殺了他,我便沒臉活在世上了。可他若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這是我今日出谷時,特地買回來的酒。」我將盛酒的葫蘆遞到他面前。那酒里,自然已經下了毒。在他身邊待了這麼久,我也耳濡目染地學會了辨別各種毒藥。今日,我所下的毒是無色無味,最不易察覺的一種。而且,絕對無藥可解。
他接過酒壺,聞了聞。我的已如死水的心,突然泛起一絲波瀾。也許,我希望他能發現酒壺里下了毒,然後大發雷霆,一掌將我斃了。那樣,他不必死,我也不用再痛苦。
「好酒!」他似乎並沒有發現酒壺里下了毒,抬眼眸望向我,「情兒,我在你眼中,是怎樣一個人?」
我淡淡道︰「你長得俊,醫術高,武功高。琴棋書畫也是樣樣精通。」
「那我有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既然我們即將成為夫妻,你不妨直說,我可以改。」
我搖搖頭︰「你樣樣都好。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
他定定望著我,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既是如此,我們便用這酒來做交杯酒吧。」
我應了一聲,接過酒壺,拿過兩只酒盞,滿滿地倒上了兩盞酒,端起之中的一盞,便要送到口邊,卻被他攔了下來︰「說是交杯酒,便應該兩個人一起喝。你怎麼自顧自地喝了?」
「哦……」我木愣愣地點了點頭,又將酒盞放下。
他穩穩拿起另一個酒盞,環住我端著酒盞的手臂,朝我笑了笑︰「按我們落英谷的規矩,喝了交杯酒,便算是夫妻了。你須得答應,生是我莫言的人,死是我莫言的鬼。縱使我死了,你也不能改嫁。」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用什麼樣的眼神望著莫言,但是我後面所說的話,卻是字字發自真心︰「我答應你,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若是死了,我便也……」
他用空著的那只手封住了我的嘴,不讓我繼續說下去。與此同時,已經將盞中的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