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葉歡,葉甜,還有李浩都順利的進入了初中,葉家人的爸爸覺得讀書沒有用,還不如進城打工來的好,所以葉家人那家伙就進城當了農民工。
我讀五年級的時候,家里就剩下了我們兩個女人,姐姐已經打工去了,爸爸也打工去了,哥哥去讀了高職,我媽媽大概覺得飯桌上一個人有點冷清,希望我可以和她一起坐著用餐,但是幾年
的習慣不怎麼好改。
所以葉家人來和我告別時,我正蹲在角落里吃飯。
他肩膀上抗了一個大大的蛇皮袋,我們那時候讀書晚,小學畢業就已經14或者15歲了,葉家人人笨,不會讀書,中間還留了兩級,所以16歲了,但是他好像還沒有發育,胳膊細的跟竹竿似的
,兩條腿在大大的褲管里根本就找不著影,只看見褲管被風吹的左右搖擺。
葉家人好像還挺高興的,以為自己出去了能賺大錢,那時候我們看過一個叫《百萬富翁》的電視,里面寫的就是一個人如何發家致富的,一百萬在那個時候可不是小數目,不像現在百萬的根
不就不敢打腫臉充在富翁的行列里。
葉家人充滿了幻想,以為他也能成為個百萬富翁,然後可以呼風喚雨。他一手抓著蛇皮袋,一手擼袖子擦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笑著和我說︰「葉子,我進城賺大錢去了哦」。
那時候我們都不太懂事,以為外面的花花世界總比山旮旯里強,我還有點小羨慕他,
但是看著他走時,我又有點落寞,自己也說不清楚,只是感覺,聚散不由人,時間真是個奇妙的東西,曾經一起打鬧的人,卻要各奔東西,讀書的讀書,進城的進城,半點不由人。
葉歡,葉甜和李浩都和我分到了初一(一)班,在一班我還踫到了我舅舅的女兒楊子,其實我和她小學就一直同班,只是她好像不太喜歡我,雖然我是她的表妹,但是她從來都不正眼瞧我。
第一天上課,老師叫我們做自我介紹時,我說我叫葉子,其他的同學都開始起哄,所以後來我就改了名叫葉純。
我的班主任是個長的比較奇怪的男人,鼻梁上駕著一副厚厚的眼鏡,眼楮小的眯成一條縫,嘴巴卻大的很,就是這麼一個五官不整齊的男人卻對我出奇的好。
他經常安慰我說︰「葉純,人長的不好沒關系,自己要努力啊,我看你考了全班倒數第一名,不過沒關系,慢慢來,天無絕人之路」。
我有時候想,他對我說的話是不是也是他想對自己說的呢?或許他以前也像我這樣遭受了非人待遇不成。
本來我以為進入了初中,我就解放了,一切都會柳暗花明,海闊天空起來,可是誰料到竟然是一個爹換了一個媽,沒什麼兩樣。
男女同學都還是不願意和我有親密接觸,當然除了葉歡和李浩。
日子過的很單調,我除了和葉歡和李浩說說話外,其余時間都喜歡一個人獨處。
獨處的時候我要麼在操場上散步,要麼坐在教室里看著窗外發呆,我還有了一個自己的愛好,就是記日記。
有時候像著了魔一樣,一寫就停不下來了,上課也寫,下課也寫,甚至睡覺的時候我都在想寫點什麼。
初中時我們新開了一門英語課,一個剛大學畢業,姓範的男老師教我們,長的沒有什麼特色,就是人群里一抓一大把的那種。
有一天上他的課,我覺得應該寫點什麼,所以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致他叫了我很多句我都沒有任何反應。
直到他從我手中抽走了本子,我才尷尬的從座位上嚇的騰空而起。
原來他讓我讀一個句子,就是很普通的一個句子‘howareyou’,
我們剛開始學習英文,不會讀的單詞總會在旁邊標上中文,以便記憶。
比如howareyou我們就在旁邊寫上‘好啊柚’,goodmorning我們就標記上‘古德模您’。
範老師抽走了我的本子,也就沒有心情讓我讀句子了,他開始專心的看起了我的文章。
嚇的我汗流浹背,因為我剛剛寫的文章就是他,
我的英語老師居然姓範,我們村子里大部分人都姓葉,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有人姓範的,和犯賤的犯是同音,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個姓呢?是不是他們祖宗十八代的人都比較賤所以老天為
了懲罰他們才讓他們姓範。
不過那是老師的祖宗的問題,和他無關,不容多想,但是他長的很沒有特色,講課的聲音也不好听,每次上他的課我都有種坐牢的感覺,雖然我沒有坐過牢,但我猜想就是我這種感覺,一上
他的課我就想要下課,坐在凳子上如坐針氈,恨不得像孫悟空一樣變成一只小鳥,跑到窗外去玩耍。
後面還有一篇短文是關于班主任老師的,
班主任長的不是一般的丑,眼楮小嘴巴大,還架著一副眼鏡,看到他我才知道我不是世界上最丑的丑小鴨,原來還有一只比我更丑的,只不過他長大了,別以為他長大了,多了羽毛就能遮丑
了,呵呵,沒門。
不過他對我很好,我搞不清楚,他為什麼對我那麼好呢?一定有所企圖,只是至今我還沒有發現他的企圖是什麼,容以後再考證吧,如果他真對我圖謀不軌,有這篇日記為證。
範老師邊看的時候邊對我吹鼻子瞪眼,看完了後,我感覺他整個人都變綠了,他也顧不得形象,把本子往我桌子上一摔,咆哮著說︰「給我滾到教室外站好」。
我其實一直以來都喜歡安靜點,做個默默無聞的人,不讓人發現我,不讓人看見我身上閃閃的光點,但往往都事以願違。
從小到大,這種事情我見多了,罰站也不是什麼國際大事,站就站唄,我邊站的時候還邊和旁邊的李浩聊天,我感覺挺納悶的,他上課居然敢跑過來和我站在一起,還和我聊天。
「葉純,你本子上寫的什麼,把老師氣的都像個紅隻果了」。
我把背靠在牆上,一條腿夾住另外一條腿,雙手抱住,悠閑自得的看著旁邊樹上的小鳥,說「沒什麼啊,就寫了幾句實話唄」。
這時候範老師怒氣沖沖的從教室里出來說,
「你這個女孩子真是沒法救了,自言自語什麼呢?給我站好,立正,低頭」
然後就用手扯我抱著的手,用腳踢我的腿。
我明明在和李浩說話,他居然說我自言自語,我本來不想鳥他,但是為了不想和他有更多的話語,我還是稍微收斂了些。
本以為這件事情就算這麼過去了,沒想到他小肚雞腸,居然把這件事告訴了班主任。
班主任進來後,我就感覺有一股殺氣。
我以前老是盯著窗子發呆時,班主任都不會罵我,但是那天我正陶醉在窗外的景色中時,一只大手啪的蓋在我腦門上。
「窗子有那麼好看嗎?給我看書」一張陰郁的臉望著我。
我有點茫然的多看了他幾眼,他更加發怒了,然後也叫我到教室外去思過,最後他覺得還不痛快,就叫我站到樓梯口去,還讓我手里舉著一個牌子,
「我錯了,我錯了」。
我站的樓梯口是大家進出的必經之路,比如上個廁所,或者去吃個飯什麼的,都要從我旁邊經過。
下了課,到了吃飯時間,我還站在那里,我把牌子放在旁邊,抬著頭沒有半點悔過之意。
從我身邊經過的男男女女都回頭看我,看著我的牌子,似乎總想問我‘你到底哪里錯了」?
高年級的男生還向我吹口哨,對我好像還有點崇拜之意,他們心想‘你這姑娘不錯啊,臉皮夠厚的」。
我抬起頭,面無表情的望向他們,心里好像在說‘彼此彼此’。
自此以後我在學校里名聲大噪,一時成了風雲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