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匹馬倏忽間奔近來,是四個披簑戴笠的女子。
她們顯然還沒注意到廟內有人,直奔過來,只听數內一女道︰「姐妹們,這雨下得太大了,路滑,我們就在廟里等雨注了再走吧!」其聲宛如嚶嚀,十分好听。
另一名女子道︰「也不知四劍姐姐到了什麼地方,有九弟的消息了沒有?九弟初涉江湖,不知凶險,還不知會闖出什麼禍來?」聲音中略有些焦急。
另一名女子安慰她道︰「八姐,九弟雖是初涉江湖,但也不是不諳世事的人,況且他武功甚好,咱們不用太掛心。」
四個女子在廟外數丈處躍下馬來,穿的皆是不浸泥水的靴子,從竹林邊走過來,忽然見到廟檐下立有二人在避雨,略滯了滯,互相遞個眼色,還是大踏步走了過來。
時空越見她四個一般的年貌,都是妙齡少女,穿著也是相近,在簑衣笠帽掩映下更顯得身形美妙。再看其面容,皆是恬恬靜靜、柔柔美美的,十分好看。四女手中拿刀,刀形長短寬窄不同,外鞘皆是不俗。
四個女子也把眼來 瞧時空越和扈青芸,見如此郎才女貌之人站在一處,宛若天人,不禁駭異。
顧大嫂在屋里叫道︰「大兄弟,是什麼人來了?」
扈青芸看著四個女子,開口問道︰「你們幾個是什麼人?要去哪里?」
其中一個道︰「你又是什麼人,要去哪里呢?」她身邊一女即刻斜了她一眼,道︰「八姐,別理她。我們自避雨就是了。」
四個女子把馬牽到廟檐下避著,月兌了簑衣,撤了笠帽,露出烏黑的柔發來披在肩背上,亦兼大紅棕色的袍子,看起來柔美之中帶著英姿。
扈青芸見她們不甚理人,似乎是態度傲然,又像是在防備著別人。
四女走進廟里去,見廟內還有二人,也是不做理,徑直揀了一處干燥的地方坐下來歇息。顧大嫂手里烤著一只雞翅正吃,見那四個女子始終不吭不響的,笑道︰「四位妹子,大家同在一個廟檐下避雨,何不過來認識一下呢?」
內中一女道︰「謝了,我們不喜歡與人結交。」
顧大嫂雖吃了個閉門羹,但還是笑道︰「喲,那過來一處烤烤火吧,這秋雨綿綿,其中帶有寒意,淋著了可是要感冒的。」顧大嫂因是覺得無聊,閑不住嘴,見來了這四個陌生女子,要尋話來熱鬧一下。
梅大娘也在烤著東西吃,倒是不關心來者是誰。
其中一個女子不耐煩地道︰「姑娘,收收你的好意吧!我們不想說話。」坐她旁邊的女子勸道︰「八姐,不要回她話。」
顧大嫂緊追不放道︰「喲,這還生悶氣呢?趕是情郎偷著跑了?」那八姐頓時秀眉一橫,瞅了顧大嫂一眼,有氣在心了。
顧大嫂覺得有趣,撕了幾塊肉在嘴里嚼著,贊起聲來道︰「好香!不知是肉香還是姑娘家的脂粉香,呵呵!」梅大娘低聲勸她道︰「大嫂,別頑鬧了,這四個姑娘看似不簡單,都帶著刀呢!」
顧大嫂這下更被其吸引住了,不住眼地在四個姑娘身上盯著瞧,還嘖嘖出聲。那四個女子見顧大嫂這般,極其有氣,均是橫了她一眼,不想理會。
顧大嫂忽然笑了一聲,叫了起來道︰「大兄弟,你還在那廟外看個甚?難道此時廟外還比廟里好看些麼?」顧大嫂天**開玩笑,她見四個姑娘這般的氣性穩定,不覺要逗弄她一下。
時空越一時沒覺出顧大嫂話中的意思,在外面回道︰「大嫂子說什麼話,廟里有什麼好看的?我和芸妹妹正觀賞雨中的景致呢!」
顧大嫂道︰「你進來看看不就是了?那下雨有什麼好看的,這廟里的姑娘家才是好看的。」
那邊八姐頓時沉不住氣,氣憤道︰「竟見你話嘮,你說的是誰?」
顧大嫂故意與她拌嘴︰「我說的又不是你,我叫我大兄弟進來看我這個姑娘家,怎麼,你不高興?你不允許呀?」接著又大聲道,「大兄弟,快進來,這里有人為你吃醋呢!」
「吃你毛病的醋啊!」八姐一聲嬌怒,順手推出身邊的一張破桌,那破桌呼嘯著砸向顧大嫂這邊,速度極快。顧大嫂正要推打東西出去抵擋,不想前面身影一閃,那桌子在半空中左右回旋了幾下,氣勁全化,輕飄飄落下地來。
顧大嫂一看,是時空越閃進屋來把桌子弄停的,而且他手不沾桌,全靠無形勁力把破朽的桌子毫無損壞地旋停下來,實在漂亮!四個女子霍的起身,手按刀柄,八姐氣呼呼地搶前一步,想要拔刀,被另外一個女子止住了。八姐氣憤憤地問︰「你們難道想打架不成?」
時空越友好一笑,道︰「姑娘莫要動怒,我那位姐姐剛才所說完全是開個玩笑,千萬勿怪!」扈青芸也站了進來。
八姐心里有氣︰「開玩笑?開玩笑也不看對象嗎?我們可是與你相識的?五姐、六姐、七姐,我們走,不要與他們同在一間廟宇下。」
七姐比起八姐來態度要和藹些,問道︰「我們只是來避避雨,沒礙著你們什麼事吧?」
時空越笑道︰「當然沒礙著,談不上礙不礙著的。大家盡管和下氣來,好生避雨。」
顧大嫂起身道︰「好啦好啦,四位妹子,我又不是存心惹你們,只是見你們太過警惕,因此說話放松一下。好吧,算我的不是,大嫂給你道個歉便是。」
八姐怒道︰「什麼大嫂?」
時空越笑道︰「她名字叫‘大嫂’。」這四個姑娘方才緩和了氣,重又坐了下去。
四個女子把眼打量著時空越,都覺這個公子不知是何方人物,竟長得這樣好看,直讓人怦然心動。扈青芸要拉時空越到顧大嫂、梅大娘那邊去,時空越想起一事來,便有禮問道︰「請問四位姑娘,你們可是要去鶴嘴山?」
四個女子面色滯了一下,不知如何作答,年紀偏大的五姐道︰「你問這個做什麼?」時空越道︰「我們這一路是去救人的,因此想要向四位姑娘打探一件事情。」那姑娘問︰「什麼事情?」她十分警惕,不願多說。
時空越接著問道︰「不知四位姑娘可知鶴嘴山那邊的情況?」
四個女子搖搖頭,五姐道︰「我們沒去過鶴嘴山,也沒鐵定要去鶴嘴山,這一路也是在尋人。」時空越道︰「敢問姑娘在尋什麼人?」
五姐頓了頓,道︰「是我家小弟,他前幾個月偷跑出江湖來玩,我等姐妹出來尋他回去。听說山東熱鬧,想我那小弟定是來了山東境內,很有可能是去了鶴嘴山,因此要去那里。想必公子一行人也是要往那里去的吧?」
時空越道︰「真巧,我等正是要去那里。」
五姐覺時空越身上有一種特別的吸引力,說起話來甚是親近,禁不住問︰「敢問公子貴姓?要救的是什麼人?我姐妹四人江湖上耳目眾多,興許可以幫得上忙!」
時空越見這四個女子方才生疏寡淡,此時談起話來倒是合得來,便相告道︰「在下姓時,要救的是兩位姑娘,是被千丈寒冰柳燕子劫走的。」
「千丈寒冰柳燕子?」四個姑娘面色登即全變,五姐詫異地道︰「莫非是當今薊王手下的那個千丈寒冰?」
時空越點了點頭,問道︰「姑娘亦識得此人?」
這四個姑娘稍顯沉默了,五姐搖了搖頭,道︰「如若這樣,恐怕我們也愛莫能助了。公子還是去鶴嘴山,興許能找到線索的。」
扈青芸看這四個女子的著裝打扮,忽然問︰「你們莫不是縹緲峰逍遙派的人?」這四個女子頓即訝然,向扈青芸看去。扈青芸接著道︰「我知道,薊王曾經去招攬過縹緲峰,不知你們逍遙派的人有沒有歸服?」
四個女子有些惱怒,五姐回道︰「不知你說的是什麼話。我等確是縹緲峰的人,但與薊王毫無關系,請你言語自重。」
扈青芸抱了抱手,笑道︰「休要瞞人,我什麼都知道。」
四個女子無心去辯,八姐指著外面道︰「姐姐們,外面雨已經小了,我們這就走吧!」時空越听雨聲果然小了許多,只是沒有完全止歇,還在下著小雨,便道︰「四位姑娘,何不等雨停了一塊行?」
五姐擺了擺手,道︰「不了,我們走的不一定是同一條路。」說著便走了出去。她們依舊披了簑衣帶上笠帽,縱馬離去了。
扈青芸捏了一下時空越的手,嗔道︰「越哥哥,這是什麼話?有三位姑娘陪你了還不夠,還要加四位嗎?」
時空越笑道︰「芸兒想哪里去了?我看這逍遙派的人耳目眾多、消息靈通,一塊行興許對我們有用。」
扈青芸哼的一聲,道︰「可是人家不買你的賬!」
梅大娘面有憂色道︰「听說薊王如今在大力整改江湖,收購各家大派,瓦解眾家小派,利用他們去鏟除異己,消滅江湖邪派。五行神教、川蜀一些門派就在他整改的黑名單上。逍遙派在江湖上的勢力名列前茅,薊王定然做了並購,不知它歸順了沒有?」
時空越道︰「這很難說。不過看情狀,逍遙派這種大派並不是一時三刻就能歸並的。也不知薊王為何要如此大肆把朝廷的勢力浸入武林中?武林的發展由朝廷來控制,那將是一件悲哀的事情。放任其自由發展,那不是更好嗎?」
扈青芸想了想,道︰「越哥哥,其中曲折或許你還不知道,我覺得薊王爺是個古怪的人,甚至是——有些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