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毒叢丈川听到陳希真說要自己把他想要的東西給交出來,便淡淡抬起眼來覷了那陳希真一眼,還是不說話,又把頭低下去。浪客中文網
孔冑飛轉頭看一眼叢丈川,見他悶聲大發財,不知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亦不好去問,想這個和事佬可是不大好當的,當即硬著頭皮對陳希真說道︰「陳真人,且看在老夫今日壽宴的份上,先把話說明白了,大家好有個商榷。」
陳希真道︰「不必,老夫只找叢丈川問事,閑雜人等,可要閃開。」
孔明覺這陳希真實在飛揚跋扈,之前從未听說過他的,陌生人之間不知對方底細,便是毫無情面可講,便斥聲道︰「你這個道不像道、魔不成魔的癟老頭,胡亂來攪擾我莊里做甚?你有什麼事,可先明說了,方好商榷,竟是如此古怪行徑?你道貌岸然,卻故弄玄虛,從天而將,能嚇唬得了誰?」
陳希真有些惱怒,罵道︰「你個小畜生,不怕老夫廢了你?老夫正在氣頭,殺起人來可不皺眉。」
孔冑飛向兒子橫了一眼,示意他不要開口,但對陳希真驕橫如此也是心中怨怒了,但還是勉強笑著道︰「真人何必如此燥急,盡可到後院私下里與神毒前輩明說。我莊上現下賓客眾多,直不可擾了他們。」
陳希真道︰「誰耐煩去後院閑說,我的事急,只在這里說清了,要不是看你銅膽孔莊主年紀上了幾分,我早就動手啦!」
時空越暗對何奚媛三人道︰「這陳希真脾氣可不大好使,說了這半天,雖他事急,卻是還沒說到正點上。」
扈青芸道︰「想來,會有一場好熱鬧上場了!」
孔冑飛正要開口,卻听席中吵嚷起來,有那酒醉七分的人起聲罵道︰「你這干巴老頭,是何處來的鳥人,竟來打攪老爺的酒興?快從此院里滾出去,否則,老爺揮兵把你狗頭擰下來,做空了當酒壺使,哈哈——」
說話的這人是總督景陽城水陸兩路兵馬的雲天彪,此人三十來歲,披紅掛綠,十分威武,平日他最是愛慕漢壽亭侯關武安王的為人,使一口偃月鋼刀,頗有武藝。此時這口鋼刀正擺在他身後,身邊有數桌兵士環繞。為因他早年在延安府老種經略相公帳下,老種經略相公十分愛他,一力抬舉,感激聖恩,直超他做到總管,翌後調來山東景陽,總督此城上萬兵馬,是此地上十分有頭臉的人物。因他征剿過幾處賊寇,刀法變化凌厲,十分好手段,大家都稱他做「百變星君」。
平時他頤指氣使慣了的,更兼此時醉酒在月復,正在興頭,受不得這來人的攪擾,因此上不論天地,硬是罵了出來。他這桌上皆是些狐朋狗友,仗著雲天彪的勢頭,皆是污言穢語的和聲罵了起來,並連聲帶笑。
這下可把陳希真氣得吹胡子瞪眼,更把孔冑飛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向雲天彪連打手勢,要他安靜下來。不想陳希真一聲喝道︰「無膽鼠輩,竟出言如此污穢,且看老夫先打爛你的狗嘴。」說猶未了,陳希真右手揚起,在胸前晃個半圓,倏地推出,一股無形罡風裹挾而出,直向雲天彪等人沖了過去,煞是快極。
孔冑飛來不及阻擋,雲天彪等人更是來不及閃躲,那罡風砸在桌上,「 啷」、「乒乓」聲響,即刻震做粉碎,桌上碗碟亦隨之粉碎,砸落地上。
這一記厲害手法可是令滿座的人驚怵了,眼看就要打起來了,紛紛站起身來,離開座位,閃退一邊。
扈青芸道︰「這人年紀不大,脾氣卻恁地大,還喜歡耍弄本事,我真想上去與他過幾招。」說著便要起身。時空越急忙扯住她,道︰「芸兒,這里是孔家,連事態都沒瞧清楚,可不能去胡攪蠻纏。」
何奚媛笑道︰「想是芸妹妹許久沒與人過招了,這陳真人恐怕正是你的對手。只是現在青紅不分,先看明白了再說。」扈青芸笑了笑,靜止了下來。
只見孔冑飛急忙對眾賓客大聲慰言道︰「各位朋友親眷,大家不要慌張,直閃到一邊去,孔某今日實在對不住了,大家海涵——」
不想雲天彪怒聲道︰「海涵個屁!」他從地上躍起身來,心中勃怒,沒分清是孔冑飛在說話,便隨意接了他的話罵了一聲,抄過身旁大刀,罵道︰「老不死,你敢跟本人放對嗎?」
孔冑飛見事態變得混亂起來,連忙向雲天彪賠禮道︰「雲大人莫要生怒,還請平靜些個,老夫自來料理。」那孔亮即刻上去對雲天彪軟言,方才沒有沖跳出來。
孔冑飛對陳希真道︰「想真人也不願小莊成為戰場,擾了滿座賓客,還請靜心平氣,先把事端說明了吧!」
孔明已是怒不可遏,早把屋里一雙狼牙風雷錘取了出來,抄在手中,大聲叫道︰「爹爹,這人猖狂,休要與他爭理,直趕他出莊去便了。」
陳希真呵呵道︰「老夫要是能輕易被趕出莊去,便也不會輕易踏入你這莊門來了。」
廳中一人上前道︰「真人,你既急躁而來,定有個緊要的事,還請說明,我們也好商量著辦,不要這般遮掩,弄得兩下不好使,傷了和氣。」
這人五十來歲,身著緞裝,臉色平和,下顎有須,頗有福相,便是尋話來打圓場。孔明手晃雙錘,急躁地道︰「叔叔,這個人太他娘的欺負人了,照佷兒說,先攆他出去再說。」此人是孔明之叔,孔冑飛之弟孔賓,只听他斥責孔明道︰「莫要沖動,休得把事情鬧大,先問清楚這陳真人與神毒的糾葛再說。」
當下沉默不語的當事人神毒叢丈川方才緩緩站起身來,有氣無力地道︰「陳老怪,陳大真人,我這一路上被你追蹤得可是大小沒能緩上一口氣呀,方才在孔家莊上落足,心想你不會這麼冒失闖蕩進來,不想你如此沒好氣,完全不顧及銅膽孔大莊主的面子,竟然胡亂使性,要鬧大事,急著辦喪事呀你?我告訴你,要不是師父他老人家曾經教誨弟子不可施毒害人,我早在數天前就能讓你魂歸九天了。你想要的藥物,那可是百年才能一求的東西,價值連城,我豈能拱手施讓于你?你當你是什麼東西?我為什麼要把它給你?你與我有何恩情?嗯——?」
眾人終于明白這陳希真此來,是要從叢丈川身上討要一種藥物的,說這種藥物十分名貴,都想知道它具體是種什麼藥物。
叢丈川說他曾經受其師父教誨不能胡亂使毒害人,這話屬實。當初,叢丈川出了藥仙谷初入江湖時,曾經使了幾回毒害過幾個人,把藥仙谷的名聲敗壞了些,便被藥仙老人拘了他回去,重重地責罰了一番,說是傳他毒法,是要他從毒理上行那醫療的事,不是用來害人的,好生教誨了一番。
叢丈川自此不敢再用毒來害人了,卻是在江湖上行些醫病療傷的事。有那大病怪病尋常人醫治不得的,便是能被他用怪異手法醫治得好,因此他在江湖上頗有盛名。不過他頗是愛財,要價甚高,醫治的也是那種達官顯貴、聲勢赫赫的人,平常百姓任誰也請不動他,因此他並不算得那種懸壺濟世的好人。
前幾日他被陳希真追逐,要不是仗著手上會耍弄些奇巧的手段,怎能躲得過陳希真的奇快身法?陳希真不防他的毒,原本叢丈川可以用毒做了陳希真的,只是他始終不敢違了藥仙老人的師命,唯恐遭到懲罰,因此便沒有做手腳,直躲到這孔家莊上來,心想銅膽孔冑飛是江湖上頭面頗大的人物,陳希真定不會冒失亂闖進來,先避過了他的緊追,再行月兌身之計。
不想這陳希真竟然置銅膽孔冑飛的頭臉絲毫不顧,放膽傲闖進來,要拿自己,叢丈川想自己于孔冑飛曾經有救命之恩,要他莊上的人先與陳希真爭鬧起來,好乘亂月兌逃,只是此刻見事端果真有些混亂了,又有些于心不忍,還是得面對陳希真,因此站起來說話了。
便听陳希真道︰「我知道你是要倚仗銅膽孔冑飛的勢躲過老夫,但你休想做夢,老夫今日說什麼也要你交出身上的藥物,救了我的小女,方才放你安全,管保不傷你一根寒毛。」
眾人齊看叢丈川,只見他打個哈哈,冷笑道︰「陳希真,你也太驕傲了,你道自己是什麼人物,竟要我交出價值連城、名貴無比的藥物與你,那東西可是費了老夫十年的時間尋來的,並且老夫是受了天子誥命去尋那藥物的,如今已把它交在了薊王大人的手里,你有本事的話,就去王爺那里取好了,哈哈——」
眾人一听叢丈川口中竟然訥出了「天子」與「薊王」——這兩位人物的名號可是令天下人振聾發聵的,當下覺得這事態變得復雜了,更兼覺得這神毒叢丈川的身價猛增,非同小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了。
時空越即問扈青芸道︰「芸兒,你前番入萬錦樓中,莫非尋的就是這里所說的此種藥物?」
扈青芸想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的,只是以前探听得薊王身上有九須神龍珠,是那上古九須神龍體內的龍珠,能令人起死回生,容顏不老,卻沒听說是這神毒叢丈川的名藥。哎呀,反正我又沒親眼見過,真假便不知得。我當時只是為了好玩,一路上與那薊王和他的手下人做對,並不大相信神龍珠的真實,也不是一心想要偷那神珠的。」
時空越點點頭。何奚媛听扈青芸說得如此輕描淡寫,與薊王一路周旋竟然只是鬧著玩,實在匪夷所思。又知她功力高強,如海似深,不知極限,想自己要是有如此功力,竟可去手刃仇人,報當年的血海大仇。
只見陳希真嘴角一熹微,怔了一怔,臉色陡變,身子有些搖晃。他不知叢丈川所說的話是真是假,前些時日可沒听他說過這事,如此浪費了不少時日,直追他來到了這里,錯過了時機,可就難以有回天之力了。要是他叢丈川果真把藥物給了薊王,那薊王現在雖是身在山東鄆城,可他功力深強,手下人多,守衛森嚴,要從他身上得到神藥,那可談何容易?
當下陳希真心中勃怒,心想今日若是討不到藥物的話,定要大開殺戒,先殺了神毒叢丈川,如有人膽敢阻攔,亦要一並殺之。他面色充血,眼神暴怒,正要發作,卻听背上有微弱的咳嗽聲響起,氣息孱弱,便臉上焦急,回頭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