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來信的大意是︰因為蠻族對于七派精英弟子的屠殺,通天帝國全境驅逐蠻族,此事由寧王負責,而如今已經完成了大半,現有白帝城人公子白還滯留王城,據情報顯示借住在方節這里,而寧王清楚白帝城向來與通天帝國修好,更信得過方節,但因為程序問題,需要方節能親自去見寧王,證明擔保人的身份,然後公子白就可以有限制的繼續留在王城。
這也就是說,方節收留公子白在這里避難,是完全可以的。但他必須要作為一個擔保人的身份,親自向寧王保證,公子白不會為害通天帝國,只有走完這一程序,公子白才可以真正不受驅逐。
早些時候,方節已經答應收留公子白,而這個收留並不僅僅只是意味著提供一個避難所,為其提供擔保,其實也是他應該做的。
所以,寧王之約,方節必須要去。
「雖然你現在背後有姑姑和皇道撐腰,寧王那老王八蛋根本不敢動你,所以你要是不爽了就抽他,那布袋要是對付你就叫我,到時咱倆一起上,打一個天人三境高手問題還是不大的。」楚還君一本正經道。
而方節自動無視了這家伙的自言自語,此時看了眼公子白的方節,低聲道︰「這件事別到處說,尤其別讓公子白知道。」
「我才沒興趣八卦這種事。」楚還君撇了撇嘴道,然後便走了。
而這時昆侖道︰「方大哥,讓我一起嗎?」
方節道︰「你就在家呆著吧,楚還君那小子八成是不走了,你看著他點,別讓他胡鬧。」
「恩。」昆侖點了點頭,隨即轉身去找楚還君了。
方節回到房間洗漱,等到下午時換了身較為得體的衣服,最後出門,按照信上留下的地址走著。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他來到了一棟普通的宅院。
看上去這宅子並不是王府,想必是寧王私人置辦,連門房都沒有,所以他扣了扣門。
不久,門打開,一個穿著白色麻布衣衫的國字臉中年人走出來,如同那粗狂的身材一樣爽朗的哈哈一笑,道︰「你就是方節吧?竟然這麼年輕,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方節聞言目光一閃,看清楚了此人氣場級巔峰的實力,行禮道︰「寧王過獎。」
「哦?」中年人露出一絲饒有興致的神情,道︰「我還以為你會將我當做下人,沒想到,你一眼就知道我是寧王?」
「下人可不會有這般從容的氣度。」方節笑著道。
寧王頓時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年輕人有這份眼力也十分不錯了,快隨我進來吧。」
方節點了點頭,隨寧王走了進去。
讓人意外的是,這宅子想必起昆侖的院子更小,也談不上如何精致,看上去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兩人在院子里一片菜地盤的石椅上坐下,寧王親自沏茶,方節留意到這院子竟沒有一個人。
「私人會客我一般都選擇這里,簡陋是簡陋了些,可別介意啊?」寧王道。
方節笑著搖了搖頭。
寧王忽然道︰「方節,問你個問題。」
方節道︰「寧王請說。」
「我想知道,對于公子白和楚還君這兩個人,你是如何看待的?」寧王道。
方節倒沒想到會有楚還君什麼事,不過也想了想道︰「公子白是個正人君子,而楚還君是個可憐的混蛋。」
寧王一愣,然後哈哈大笑好一陣,才道︰「這評價很中肯,我贊同,但我還有另外一個問題。」
「寧王請說。」
寧王于是道︰「既然在你眼里,這兩個人天差地別,那麼也就是說,你對待他們的態度,也有好壞之分?」
方節不解。
「你能相信公子白的為人、為他提供避難、並為他擔保,如果楚還君又相同的遭遇,你會一樣做嗎?」寧王道。
方節想了想道︰「老實說,無論何時何地,我都不願意為楚還君擔保,因為這家伙是個什麼事情都做得出的瘋子,但除此之外,相信他的為人,收留他避難,這方面我還是寧願做的。」
寧王聞言點了點頭,道︰「好,這麼說的話,我就放心了。」
「放心?」方節不解︰「放心我收留公子白?」
寧王哈哈大笑︰「說實話,白帝城與通天帝國交好幾百年,公子白又是白帝城的名門望族之後,他即便不是去找你,我也不會驅逐他。」
「所以寧王這次找我來,其實並非為了公子白,而是……」方節眉頭一挑︰「而是為了楚還君?」
寧王的笑容慢慢消失,沉默了一陣後,並沒有回答,而是問方節︰「楚還君一定跟你講過他和他姑姑的事吧?」
「恩。」方節點了點頭。
寧王于是道︰「但有件事,他並不知道,你師傅董夫人也不知道,所以你也根本無從得知。」
方節並沒有追問。
而寧王也不在意他是否追問,而是繼續道︰「當初那場風波的起因——也就是董夫人的丈夫,其實是蠻族打入通天帝國的奸細。他一直在利用你師傅,而楚還君的父親也就是當朝皇帝,知道之後隨即大怒,但為了不讓董夫人知道一直愛著他的人其實一直都在騙她,所以臨時找了個叛亂的罪名將那個人殺死,並且一直不肯告訴董夫人事情。所以董夫人才會認為,他的丈夫是皇權爭斗的犧牲品,因而徹底恨上了楚還君的父親和皇室,卻不知道,楚還君的父親寧願被她恨,被自己的兒子數次暗殺,也不願意告訴她真相,所有的所有,都是為了保護她。」
方節听到這沉默下來。
「也許你會想,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是因為牽扯到這件事情中的我,為了洗清自己,讓你覺得光明正大,故意抹黑你師傅的丈夫。」寧王笑著道︰「我不會強迫你相信那件事背後的真相,我只是想告訴你,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並非還有人愛著、保護著的董夫人,而是楚還君。」
「這我明白。」方節嘆了口氣道。
「不,你不明白。」寧王搖了搖頭道︰「楚還君是最可憐的人,因為他有那樣一個不配當父親的父親。」
「他不是至今還在保護者董夫人嗎?」方節不解。
「是啊,是保護董夫人。」寧王忽然笑起來︰「楚還君的父親從小就對她的妹妹董夫人疼愛有加,甚至遠遠超過了對他的夫人和他的兒子的疼愛。正是因為如此,楚還君的母後發現之後,慢慢心灰意冷,從此沉默寡言。楚還君就是在這樣的家庭下長大,不受父母疼愛皆因為他父親疼愛董夫人勝過對他與他的母親。但那時他至少還有疼愛他的董夫人。只可惜,楚還君的父親又一次因為對董夫人的疼愛,隱瞞了殺死董夫人丈夫的真相,最後使董夫人懷恨在心,也使楚還君徹底被董夫人拋棄。所以說,楚還君是最無辜的,也是最可憐的,從始至終,他,都是受害者。」
方節再一次沉默下來。
而寧王也就此住口。
許久,方節打破了沉靜,問道︰「寧王要我做什麼?」
「爽快!」寧王似乎等待多時,聞言一拍桌子,笑道︰「我要你一個承諾。」
「請說。」
「我要你保證,有朝一日,楚還君遭遇和此時公子白一樣的困境,你也會像對待公子白一樣對待楚還君」寧王道。
「通天帝國皇室不夠保護他嗎?」方節問道。
而寧王搖了搖頭道︰「起碼,他的父親不會為了他的安全而全力以赴。」
方節沉默一陣,道︰「好,我答應。」
「很好。」寧王露出一絲笑容道。
方節隨即起身,道︰「我會信守諾言。但我也想告訴寧王一句,楚還君並非沒人愛沒人疼,他有尚未打開心結的姑姑董夫人,還有你這個在暗中關注他、保護他的叔叔。」說完道︰「告辭。」隨即轉身。
寧王坐在那里沉默了許久,等方節差不多走出院子,才終于開口道︰「我為皇室,董夫人為皇道,我們有各自的陣營,終于一天,感情是要棄之不顧的,到那時我們保護不了他,而你……」
方節在門口站了片刻,說道︰「我不會。」隨即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