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相認也難
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也或者是天意不讓他們相認？反正張光明就是有這個想法。午飯都吃過了，張光明又是幫女乃女乃做飯，又是幫洗碗，真正要見的父母，卻還見不著。
女乃女乃還因為要請他吃飯，不到女兒們家里吃呢。確實，跟這孩子吃飯，真能讓老人高興。
「女乃女乃，我還想到別處看看。」張光明幫忙完了，又給女乃女乃揉一陣肩膀，才說著要走。
女乃女乃還站起來，活動活動一板，感覺被這孩子按得周身蠻舒服的，笑咪咪地說︰「去吧，等你听見天上直升機的聲音，就是我兒子回來了。」
直升飛機，張光明不由得往上次來的時候，停著兩架直升飛機的地方看，那邊確實才停著一架。要有錢了，他也想買一架，到那時，上午從碧水村往這邊飛，回去了還趕得上吃午飯。
沒有看見父親，張光明就隨便走，以前他的名字也並不是叫張光明，這個名字，是他讀書的時候，自己哭鬧著要的，當然就是照著父親的名字說的。
又重新走進那座白宮，這一切，也讓張光明更加感覺熟悉，才登上二樓，迎面又踫上了那位劉巧花。小時候經常喊她巧花姨，不過現在他可不敢喊，兩人還站一會，說一陣話。
天上一直就沒有直升機的聲音，張光明好無聊，來到這邊，沒有見到父母，不管再好看的地方，看起來也索然無味。
傍晚時分，張光明自己在酒店吃飯，心里不管有多急，飯總得吃的。
突然，他輕輕地放下筷子，側耳听了一下，真的，遠遠的，天空中，傳過來一陣「突突突……」直升機的聲音。
張光明急忙走出酒店餐廳，走到停車場的中央，抬頭往天上瞧。
來了，真的是一架小型直升機在天空中盤旋，並且在慢慢下降。
激動，直升機上，一定是他的父親張光榮。張光明本來想朝著直升機笑一個，但是卻笑不出，重新走進餐廳。此時他的心情又特別地矛盾，又是想快點跑到父親身邊，對著他說︰「爸爸，我是你的兒子。」但又是怕，怕父親一不相信，還以為他想傍上他們一家。
直升機的聲音，已經沒有了，這時候，從機上下來的，確實是張光榮。天還沒黑，這老哥們一下來，看著跑過來的楊先進問道︰「沒有什麼事吧？」
「沒事，不過我听說去年來過的那個張光明，又來了。」
「什麼張光明？」張光榮邊說還邊小聲嘀咕，突然站住腳步，想起來了，就是那個打敗二呆的小家伙。
「那他跑那里去了？」張光明一問，已經走到他的家門外了。
楊先進還沒回答，張光榮的媽已經走了出來。挺親切的一聲「媽！」讓這老人笑了。
「瞧瞧，坐飛機怎麼身上還沾著灰塵呢？」老人邊說，邊用手輕輕地拍打著兒子後面的衣服。
「媽，不用做飯了，我吃過。」張光明一說，月兌下因為開直升機，跟這個季節有點不相稱的皮夾克。
「吃過就吃過了？中午我還跟那個孩子一起吃呢，哈哈，他說要當我的孫子。」老人說完了，又在笑。
張光榮準備著泡茶，听著這話也抬起頭問道︰「媽，你說的，是不是那個張光明？」
「對呀，這孩子真乖，還給我捶背呢，哎喲，他捶得真舒服。」
張光明「哈哈哈」大笑︰「那我給你捶呢？你不也說舒服。」
老人嗔了兒子一眼，他捶的跟那孩子不一樣，他的叫孝順，那孩子叫什麼，老人一時也想不出好的字眼。
「先進，你把張光明找來，請他喝茶。」張光明說話就是大聲說。
楊先進一答應，轉身走出門，朝著幾個剛剛進來的人打招呼。
進來的這三個，就是哥們張組織、張解放和張革命，這幾個一坐下，別墅里面就傳出爽朗的一陣陣笑聲。
楊先進不用找，張光明自己就會來，才走到那條小溪邊，迎面見他已經走過那條石板橋。
兩人又見面了，兩雙手也握得挺緊的。楊先進裂開嘴巴笑︰「我們書記听說你來了，讓我找你去，請你喝茶呢？」
張光明也是笑，心里頭激動了，激動得連「謝謝」都忘了說，邁開大步就往兒時住過的別墅走。剛才他在矛盾，走路也不快，這回一激動起來，幾乎想跑了。
一進門，張光明特別親熱就是一聲︰「女乃女乃！」然後嘴巴又動了動，想叫「爸」卻叫不出，只能跟父親笑一笑。
「哎喲，孩子，坐呀！」女乃女乃高興得眼楮都笑成一條縫了。
一個算是孩子吧，稱呼一個老人家為女乃女乃，這個听起來也不覺得奇怪。在坐的幾個都很客氣也沖著這小伙子笑。
「哈哈哈，張光明，發展得怎樣了？」張光榮可沒有什麼架子，一付過門是客的客氣樣，泡好茶，還拿一杯放在他面前。
這幾個人，張光明一看就認識，邊喝著茶，邊說出他們的發展。
「嗯，不錯不錯！」張光榮也點頭稱贊，就他這種年紀，能將一個村子發展成這樣，已經少有了。
「孩子，你家里還有什麼人哪？」女乃女乃問著，又抓著張光明的手，這孩子真的會讓她想起她的小孫子，瞧他說話和舉止，跟她的兒子特別像。
張光明照實說了，心里一直在打算，有他們幾個在，要讓他怎麼說啊？
「行了，你們慢慢聊，我們啊，哈哈！」那位皮膚黑黑的，張光明知道他叫張組織。這老哥們說完，連同楊先進四個人都站起來，不用說了，听他的口氣，不是打麻將還是什麼。
「嘿嘿，我們都是兄弟，不用講究禮貌。」張光榮又是爽朗的笑。
張光明這時候突然間靈機一閃，這不就是一個說出他是誰的機會了嘛。看著面前的父親說︰「我知道，他們叫張組織，張解放，張革命。」
「哦，你還能認識他們？」張光榮也沒覺得什麼，這個小伙子，不是上次來了，也跟他們見過面的嘛。
「我還知道，村里有個跳蚤，草蜢和沙蟲。」張光明說的這三個，就是當時跟他有水庫里游泳的。
張光榮也想到這，眨著眼楮，雙眉微微一擰，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的？」要知道，張光明說的三個人，有兩個已經當兵了，這小伙沒理由知道的嘛。
張光明又繼續說︰「跳蚤是張組織的兒子。」
這話一說起來，越說也越激動，突然張光榮的身子一震，因為听到這小伙子說了︰「當時我們四個人在水庫里游泳。」
一陣靜止，張光明是看女乃女乃和父親的反應，另外的兩個人也驚愕，這些事他是怎麼知道的？還說他們四個。
「孩子，那你是？」女乃女乃緊緊抓住張光明的手，顫抖著聲音問。
「通」地一聲，張光明終于跪在地上了，此時他的兩眼一片模糊，結巴著說︰「女乃女乃！爸爸！我是，我是張揚，我的哥哥叫，叫張小楊，我的媽媽叫楊玉環！」
「哎呀，我的孩子啊！」女乃女乃大聲一說，突然手捂著胸口，這一听，能讓她不心里一陣狂跳嗎？
「起來，坐下，慢慢說！」張光榮的一雙濃眉越擰越緊，那有這樣說，他就相信他是他們的兒子。應該說，他也是跟張光明一樣，身亡了，靈魂卻寄托在現在這個人身上，這事到現在，他還藏在心里，因為說了基本就沒有人相信。
「爸，你不記得了，六歲的時候，我跟跳蚤打架，結果將他的肩膀咬了一個大口子。還有，大姑家里的大彩電，被我跟哥哥拿著扁擔玩打仗的時候，打破了。」
張光明說完了，擦一把眼淚，焦急地看著父親，這一些，他應該相信了吧？
「還有嗎？你說呀？」張光榮也焦急起來了，雙手扶著小伙子的肩膀，多說點，他才能肯定。
「女乃女乃，有一次你在拖地板，那時候我五歲，還想跟你搶拖把，結果你腳底打滑，跌在地上，還進了醫院。」
「別說了，你是我的孫子，真的是我的小孫子啊！」女乃女乃一說，雙手抱著張光明，她也終于哭了起來。
這樣的事，如果不是親身經歷的，怎麼能說得出來呢？張光榮也信，只不過這天底下也太巧合了。他是這樣的人，現在兒子也是這樣的人，還跑到家里認親，這個一時也真讓他接受不了。
「爸，你還不信嗎？當時三姑生了個女孩的時候，我還和哥哥吵，他說叫琳琳好听，我說叫桂花好听。結果是媽媽給她起的名字，叫嫣紅。」張光明要說的還不少，這一些都是在他五六歲的時候發生的，再往下的，因為年齡小，他真的記不清了。
這樣說來，張光榮覺得是肯定的了。這當父親的，雙手也抱著兒子的肩膀，小聲說︰「兒子，我信，你就是我的兒子小張揚！」
「女乃女乃，爸爸，我也是剛剛才記起來的！」張光明站起來，又想往下跪，但是被女乃女乃緊緊地抱住。老人可沒有兒子想的那麼多，有一條她記起來的，就夠了！
「兒子，別哭，再哭，就不是男人了！」張光榮這回大聲說，拍著兒子的肩膀又說︰「今晚，咱父子倆睡一起，說說話！」
張光明點點頭，擦干眼淚，現在他能笑，他也沒想到，這相認的過程，比他想象的要容易。
「兒子，你什麼時候要回去，爸我跟你走一趟，看看我兒子的家是怎樣的！」張光榮又說。一只手摟著兒子的肩膀，另外一條胳膊，卻被女乃女乃抱得緊緊的。
這時候的張光明也還有想法，爸爸和女乃女乃能認，但媽媽呢，她能認嗎？還有，他是這個家里的人，那些姑姑和姑丈們，會怎麼看，爸爸還會讓他一直呆在碧水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