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04棋品
04棋品
門鈴響時狄麗雅正系著圍裙在廚房，她叫兒子盧士俊去開門。盧士俊在過去的一年里長了三、四公分，馬斯科看到他時，嚇了一跳。十四歲的盧士俊忽然間看上去不再像個孩子，而是個大男人了。他穿著牛仔褲、灰色紅條紋的毛衣，是個非常英俊健壯的小伙，看上去幾乎有點像盧卡的孿生兄弟。他們長著一樣的臉型，一樣的笑容，只是比盧卡高了出許多。
如果不是盧士俊嘴上沒有黑茬茬的胡須，馬斯科真會把他當成了盧卡。
「哎呀，是馬局長啊，稀客。」狄麗雅從廚房里伸出腦袋，熱情地招呼，吩咐兒子倒茶。
馬局長把手里的水果放在茶幾上，沒有往廚房方向去與女主人招呼，徑直往陽台上走。正圍著陽台一張方桌的兩個男人站起來，客氣地讓馬斯科坐。馬斯科也不謙讓，一坐下來，說︰「雷奧你那個臭棋蔞子，讓我來與盧卡殺一盤。」
盧卡搓著雙手，尷尬地朝著馬斯科笑︰「我也不是馬局長的對手，還是雷局長來吧。」
「就你了。」馬斯科對盧卡說，「以前，你在辦公室時，是總要找我下的哦。」
「我找你下？是你強迫我的，一有休息時間就一局一局下個沒完。」
「我想再給你一個機會，你可要把握好。」馬斯科說著，把象棋子一個個地擺到棋盤上，「棋如人生，講究智慧，也講究品格，智慧在于如何進退，進一步佔盡先機；退一步海闊天空，有時退看似山窮水盡，實則柳暗花明。品格則在于不取巧，不悔棋，勝不驕，敗不餒。」
「有智有品，但輸贏高下，還有一個因素，那就是棋風，性格決定棋風，就如性格決定人生。哈哈，所以我總是輸給你，也許是我無法把握自己的棋風？」盧卡說。
「棋風是可以錘煉的。你經歷這麼多，我倒要考驗考驗你，倒底有沒有提升？」馬斯科目光爍爍地看著盧卡，轉換了話題，語重心長地說︰「謝謝你實事求是地為我作證。」
「那是我的棋品，不是棋風。」盧卡仍沿著前面的話題回答。
「錯。」馬斯科說，「也是你棋風的轉變。就像你說的，棋風決定輸贏高下，是因為有時棋風影響了智慧和品格。就像雷奧。」馬斯科轉頭看著雷奧，突然把話挑明白，「你一直也在懷疑我，甚至暗暗審查我，認為我們工作上的矛盾可能涉及犯罪。但你並沒有因為這矛盾影響工作，反而把工作干得更好，在矛盾化解後，兩人完全冰釋前嫌。這是因為你無論怎麼懷疑、審查，你都是站在法律正義的高度，站在實事求是的角度。」
「而你。」馬斯科又把目光轉向盧卡，「以前肯定怨恨我，認為我有意整你，或過份處分你。但你並沒有讓怨恨蒙蔽眼楮，當我需要你協助偵查時，你雖然情緒低落頹喪，卻勇敢地承擔起責任，當我需要你出來作證時，你也許心里還有怨恨，卻保證了自己的證詞客觀公正。」
「那不算什麼，打擊犯罪，保護良善，是我們入警的誓言。」
「說得對。」馬斯科說，「我們辛苦經營的幾起案件今天都提起公訴了。」
「可惜幾個主要犯罪分子，特別是肖特賓死了，沒有讓他們受到正義的審判。」雷奧說，「還有那個殺害卜倫妲和夏茜的鄭伍茲一直在狡辯，他不再承認自己約會了卜倫妲，不再承認自己引誘卜倫妲到榨油坊，甚至說肖特賓在榨油坊殺害的人是誰，也不知道。」
「不是可以鑒定嗎？」盧卡問。
「怎麼鑒定？澳門方面提供的卜倫妲DNA結論與迪科公園那具碎尸的尸檢DNA結論不符，卜倫妲成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失蹤者，而那具碎尸成了無名尸體。」馬斯科說，「鄭伍茲反供，抵死不認，肖特賓死無對證。兩朵幻花成了找不到冤主的幽魂.」
盧卡放下手里的棋子，再也無心下棋。「這麼說，兩起殺人案無法認定？」
「現在正在努力。」馬斯科說，「武裝販毒案已經是鐵板上釘釘，幻花群的幾個女人以「敲詐勒索罪」提起了訴訟，但公訴方至今還沒有就鄭伍茲的故意殺人罪拿出結論。」
菜已上桌，酒已倒滿，女主人狄麗雅喊吃飯了。
盧卡利索地收起棋盤，請馬斯科和雷奧就坐。馬斯科走到餐桌旁，並沒有坐下，端起面前的酒，對盧卡和雷奧說︰「我們三人的事業，注定是一盤連續下下去的棋，今天沒下完，我想明天接著下下去，好不好？」
雷奧端起杯，盧卡卻說︰「以後我在街上與老人們下棋，你們的棋我可插不上手了。」
馬斯科把酒杯轉向狄麗雅，說︰「今天我們專程來品嘗你的手藝，一是感謝你，在你自己受盡委屈之後能理解盧卡的冤屈，也希望你能繼續接納盧卡，給盧卡一個溫暖的家；二是想當著你的面，請盧卡回局里上班。局里最近將刑偵支隊的重案偵查大隊高配為副處級，任命雷奧擔任隊長，我提議由盧卡擔任政委，局黨委已基本同意，讓我來征求他的意見，我也一並征求你的意見。相對原來的職位，這個位置讓盧卡受委屈了，但盧卡還年輕，這次以降職的形式安排他，是為了體現組織處理，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緩了一下，馬斯科見大家沒作聲，又說︰「與雷奧搭檔，兩人是絕配，但這是個讓人忙得昏天黑地的職位，我知道你和盧卡都需要時間考慮。」
接下來，大家都沒有再說工作上的事情。馬斯科一直贊不絕口地為狄麗雅花那麼多工夫做這頓飯驚嘆，雷奧也是如此。飯菜做得好極了，三個男人喝完一瓶，便沒再開酒。盧士俊回房里寫作業了，馬斯科和雷奧接著便起身告辭，馬斯科說︰「真是一頓美味佳肴，我很久沒有吃過這麼好的飯菜了，謝謝你。」
狄麗雅把他們送到門口，關好門回到客廳，盧卡想將她抱在懷里，但伸了幾次手都沒有抱成，她躲開了。「我擔心再出去干刑偵工作，我會成為你們母子可怕的回憶。」
「盧卡，工作也好，冤屈也好，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品質變壞。一個品質敗壞的人，沒有幻花群，還有幻葉群、幻彩群，只要幻花的幽魂附著哪里，他就有可能在哪墮落甚至犯罪。」狄麗雅說，「剛才你們在討論下棋，說到棋智、棋風、棋品，一個人的棋智、棋風影響輸贏沒有關系，但棋品低下，卻讓人不齒。沒有人願意與棋品低下的人下棋。」
「同樣的道理，你當不當官、發不發財，與我跟不跟你在一起沒有關系，重要的是你人品的吸引力，只要原來的人品還在，它就能撫慰所有的舊傷，包括損失、恐怖和不幸。」
盧卡趁機抱著前妻，親吻著她的頭頂。這時，她很安靜，沒有掙扎，讓他抱了一會，然後一起清理了桌子，又一起跟著進了廚房。
「我不會再讓你們受到傷害的。」盧卡輕聲說——
全書到這里就連載完了。筆者十年封筆，轉做與寫作毫無關系的工作，而且是第一次寫網絡文字，在語言、構思、人物形象塑造等方面都存在很多很嚴重的缺陷，請廣大讀者朋友多提寶貴意見，以期修正和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