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木盒里取了一小條「木頭片」自己在香煙里插了一片,又把木盒子遞給甄教授讓她嘗嘗,說是她這次出去新得的,甄教授也如此點了一根,沒一會兒,整個房間里彌漫著一股十分獨特的香味。董玄問熊哥那是什麼東西,熊哥說甄教授和莊教授都好這口,那是上好的沉香片。
袁廣鳴先是道歉說今天堵車晚了十幾分鐘,復又介紹身邊的年輕姑娘叫戴思思,也是一位傳統文化的愛好者,幾個月前剛在京|廣|中|心那邊開了一個傳統文化體驗中心,融香道、茶道、琴箏、昆曲、儒學五者為一體,戴思思又客氣地說只是個小茶莊,希望兩位教授有時間能光臨指教。
莊教授听了半天,偶爾和甄教授對視不語。等袁廣鳴又慷慨激昂地把宣傳片和ppt重新跟大家解讀一遍之後,莊教授只問他,約好了是他和他夫人洪雲裳同來,怎麼不見洪老師?袁廣鳴說洪老師今天早起感冒發燒在家休息,等她好了,他再帶洪雲裳並準備一些頂級的水沉片去拜訪兩位大師。
熊哥和我還有董玄在一旁听著,從對話中大概得知莊教授和甄教授與這家茶社的老板是朋友,周末定期在這里舉行免費的講座,前段時間莊教授因事出國,剛回來,所以又繼續進行年前沒有講完的經典。莊教授客套地對袁廣鳴說早已听聞青年香道師洪雲裳的大名,文化圈里都稱贊她比當年洪老先生還要青出于藍,一直沒有機會得見結識,可惜今天病了,改r 再約當面請教。
袁廣鳴又興奮又激動地說他也一直久仰兩位大隱于市的重量級大師,年前打听到這里有公益講座,曾來過一次,趕上莊教授在講沒敢驚動,因為當天公司臨時有事就走了,又指著熊哥說听茶社的老板說這是莊教授的貓,接著夸了一番貓養得好很通人x ng有靈氣,最後從電腦包里舀出兩套他學校的宣傳冊和兩個j ng致的木盒,說是兩件奇楠虎皮沉的手串,一點小意思表表心意,還希望以後長期的合作中多多指點等等。
講座結束之後院子里的眾人大部分都走了,只剩下個別的在茶室喝茶、下棋,還有的跟莊教授和董老師請教了一會些問題就離開了。中午茶社的老板讓廚房做了幾樣菜,四個人在茶社吃了飯,又听袁廣鳴滔滔不絕說了一會兒「文化產業」「資源輸出」「深度合作」「文化壯舉」等事,莊教授說下午還有事得先走了,袁廣鳴說他送兩位教授回去,莊教授說自己有車,和甄教授同路,讓他和戴小姐先請。
董玄已經呼聲不斷睡得很沉,我叫醒他,他搖搖頭問那個長發妹陀 ?我說早就走了,熊哥說讓我們跟莊教授回家。走到胡同口,等了片刻莊教授開來一輛寶藍s 的雪鐵龍,兩位教授坐前排,我們三只貓在後座上。
董玄悄悄對我默語說這個莊教授各方面都像個「莊老爺子」,我竊笑之余,想起一件事——在之前的這段時間,都是我和董玄在一起,現在能夠用默語交流的多了熊哥和莊教授,我就問熊哥,這種意識的交流是一對一的還是能一對多的,因為剛才在茶社,熊哥默語對我們說一些事時,似乎我和董玄都接收到了他的信息。
熊哥說,可以一對一「保密交流」,也可以集中j ng神把想要傳達信息的幾個對象都放在腦中「一對多」地交流,但不管哪種都有局限,這種靜默的意識交流就只能在一定的範圍之內,靈體貓之間十米是極限,靈體貓與人之間不超過三米。
甄教授的煙癮似乎比莊教授大,又點了一根對莊教授說她最煩這種人,怎麼把他給招來了,莊教授笑著說他的夫人有一本《洪氏香譜》,是祖上傳下來的孤本,原本想今r 見面跟洪雲裳借來一閱,但沒想到洪雲裳未能來,反惹出袁廣鳴一車白話。
甄教授還在笑袁廣鳴不知道從哪兒听了別人的鬼話,錯把李瓶兒和林黛玉弄混了胡扯,她說︰「怡紅公子被他老子罵作‘j ng致的淘氣’,這年頭此類暴發戶便是別致的匪氣了。」莊教授也大笑著說︰「此人很是通俗。」
熊哥听了對我們說從沒听見有人用「通俗」來形容別人的,「此二字客客氣氣一出口倒是把那人的嘴臉勾畫出來了!哈哈!」。甄教授又說听聞袁廣鳴公司負面信息很多,只怕借香譜容易,將來被這個通俗儒商纏上可就不堪其擾了,又說幾個文化圈里的朋友都說袁廣鳴和洪雲裳結婚多年,卻沒有一兒半女的,兩人也常為這件事生出矛盾,但公眾面前卻都夫婦和諧。
莊教授說她也有耳聞,不知當初袁廣鳴用了什麼手段把一個俏麗溫柔的女香道師娶過門,甚是可惜可嘆,「外界盛傳此人乃是黃門,故無兒女。」甄教授听了點頭說怪道如此,嘆了口氣,之後就不再提起袁、洪二人。
看著車窗外像是一路在往南邊走,熊哥說莊教授和甄教授都住在蒲|黃|榆那邊同一個小區。董玄說以後可爽了,有事就不用拼了老命跑,能有專車啦。車來到一個小區,開入停車場時甄教授問莊教授今晚有何安排,莊教授說你是知道我的,人多怕鬧,知道她晚上有雅集就不去湊熱鬧了,回去還有一些事要辦,于是甄教授下車,又說有幾條魚回頭讓老李送來。
我們跟著莊教授從地下搭了電梯來到十六層她家門口,開門時就已聞到一陣水仙花香和莊教授剛才所抽的沉香混合的氣味,還有熊哥和另一只貓的氣味。莊教授在門口換鞋時,我們听見不知道是里面哪間房,傳來一只靈體貓用喵聲咿呀哼唱的聲音,仔細听了幾句,那只母貓竟然是在唱戲!以下視頻︰陶琪新編越劇《李清照》(部分),文中選段在44分時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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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酒須盡醉,管它大宋與小宋,故鄉何處是?忘了除非醉,但願人……」別的就算了,這是我老家的戲啊,很久很久都沒在北方听到這麼純正的越劇了!熊哥走到一間房門口回頭對我和董玄說︰「偶哩個乖乖,隨我來,來見你的故人。」
莊教授並沒有說話,換了鞋走到客廳沙發旁把自己手中的資料放在茶幾上。我心想難道程呈就在里面?那是她養的貓?進屋後我和董玄都被震撼了︰那間臥室像是專門給貓住的,靠著兩面牆是兩架又高又長的貓樹,樹上若干個架子和貓窩,窗戶下面放著兩個自動喂食喂水的貓盆。聲音是從右邊貓樹的最上端一個窩里傳來的,熊哥抬頭喵了一聲說︰「悲亢婉轉,妙極妙極。故人已至,何不下來一會?」
剛說完,上面跳下一只銀s 的母貓,穩穩地站在我面前,我和董玄都嚇了一跳,董玄立刻j ng|戒狀態。她是一只全身銀s 帶著黑斑點的埃及貓,腦門上還有一個m型的虎斑紋,身量和體型與熊哥差不多,只是脖子比我們幾個都略長。我因為沒看見程呈,又听她在唱越劇,看著她盯著我時復雜的眼神,轉瞬間明白了︰她就是程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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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哥看著嘆了口氣道︰「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啊,二位慢敘吧,董玄不如同我吃些鮮魚?多謝四方眾鄉親,我今沒有好茶飯吶,只有山歌敬……」他哼著小調往窗台那邊去了。董玄沒跟他過去,而是陪我站在這邊看我和程呈的動靜。
程呈盯著我看了半天,帶著哭腔說︰「卓冉,沒想到,我們都……」然後走到我身邊流著淚舌忝了舌忝我的臉。我想起當年她是我唯一的閨蜜,那一段時間不長但很深的友情,她是唯一到我家去過的朋友,又想起我死後的經歷,以及不知道她為什麼也附體在一只貓的身上,心里頓時五味雜陳喉頭哽咽,和她哭到一處。
董玄見沒有什麼危險了,感嘆了句︰「人生如麻將,這個是索一s ,那個是小七對,都冇得牌胡,給老天爺點了炮噠。」說著湊到熊哥那邊去吃魚。我和程呈平復了情緒,然後她給我簡要說了一遍出國之後的經歷。
她告訴我高三那年,跟家人移|民,到墨爾本後一個月,因為一起搶劫而被誤殺,死後靈魂在一個沒有任何東西只有海水的世界里游蕩了很久,等她醒來已經是在一艘船上,而且自己已經「住」在一只貓的身體里。後來她被一個商人收養,這個商人的父親是中國人,商人就把她從南半球帶到上|海。那個商人的父親過世之後,她就開始流浪,幾經輾轉和收養,一年前來到d d ,最終在城南一個養老院附近遇見通曉靈體貓語的莊教授才有了現在這個家。
我也簡單把她當年離開之後,我從學校到北漂至京工作的經過跟她說了,董玄跳上左邊的貓樹,顯得很興奮,但同時沒有看我對我默語提醒,說別忘了莫秦交代的「謹慎」態度,于是我又把怎麼收到鑰匙,如何出車禍,經歷中y n階段以及最終附體在這只貓身上的過程也選擇x ng地告訴她一個大概。
她听得十分仔細,我說的關于鑰匙等事她似乎也很明白,她說她成為貓之後的這些年,從不同的靈體貓之間流傳的一些傳說和故事中,得到了很多關于這八把鑰匙、石碑的信息,所以後來遇見能夠交流的莊教授,莊教授又是一輩子在研究祖上幾代人承傳下來的「秘密」,雙方將信息一匯集,才發現那些傳說和神話一般的秘密都並非空穴來風。
莊教授在外面接完一通電話,換了一身居家的休閑服,踩著拖鞋走到門口,用正常的人聲對我和董玄說,「你們自此就在這里安家吧,尹卓冉,你與程呈也已相會,我知你心中還有諸多疑惑,我現在就為你細說此事,消解疑慮之後我們還有更多事要做,你們都跟我來。」我們四只貓听了之後,都跟莊教授來到她的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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