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心里都住著一個無名的俠士,每當我們听到看到不公的人和事,就會不由自主地幻想自己能變成武功高強飛檐走壁無所不能又帥又酷的大俠,在黑夜里出動,去懲罰那些惡人。或許會有人說,這麼做,是藐視法律,是不對的,但是,法律最終的理念也是有以人為本的,過程有時不是那麼重要,在不造成負面影響的情況下,允許某些善良而正義的人士用某種特別的手段來達到懲治的目的,這也不失為捍衛法律的另一種辦法。
文焱開車,方惋在一旁樂呵呵地哼著歌,盡管五音不全,但是卻能表現出她愉快的心情。文焱感覺自己耳朵挺受罪的,不聲不響地將車里的CD放起來,優美的歌聲立刻蓋過了方惋的聲音……
「你什麼意思啊?」
「沒什麼,你也累了,消停消停,听听音樂享受一下也不錯,至于唱嘛……暫時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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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姐,能說一下你為什麼要打杜伊航嗎?」
方惋想大喊,想大聲告訴所有的人,她不是看上了杜伊航!想大聲告訴所有人,杜伊航是個偽君子,是個騙子,是個泯滅了良心的畜生!
「噢天啊,就是那個集郵女嗎?她竟然打杜伊航,太可惡了!」
方惋被雞蛋砸得頭暈目眩,腳下一個不穩,身子踉蹌著往前一倒……就在她以為自己會摔在地上的時候,忽然間,她的腰肢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撈起,下一秒,頭頂被衣服蓋住,她被人抱得緊緊的,貼在胸前穩穩地護住,再也沒有雞蛋砸在身上,人群的嘈雜也小了許多,她被人帶出了這重重的包/圍圈……
男人急匆匆帶著方惋進了一棟樓,離開了那一群張著血盆大口的人,他一邊跑還一邊不停地回頭看,確定沒人追上來,他才能稍微松一口氣。
「不要臉,砸死你!」
「請問方家和杜家的關系是不是就此破裂?」
「呸!一定是看上杜伊航長得帥,又起色心了,真是女人中的垃圾,敗類,不要臉!」
「夜深了,你別讓人以為狼來了,還是老實听歌吧。」
今晚的事,是方惋和文焱之間的秘密,兩人都心照不宣,不會向第三個人泄露半句的。文焱開始覺得枯燥忙碌的生活有些樂趣了……
她一個人被圍在中間,前後左右都沒有退路,耳朵里充斥著嘈雜的聲音,眼前的人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一樣的群情激昂,她胸口堆積起來的怒意越燒越旺,緊緊攥著拳頭,深呼吸一口氣,正待爆出一聲河東獅吼……
杜伊航在酒會上與方惋發生的沖突,源于他的躁狂癥,方惋是因為勸阻他打人,繼而自衛,才會跟他動手,但是這件事,不知道從誰的嘴里傳了出去,版本是這樣的——「方惋因覬覦杜伊航,想要將其霸佔,杜伊航不肯就範,方惋惱羞成怒動手打了杜伊航……」
夫妻倆經過這次的事件,對彼此的認識又深了一層,特別是在兩人同時出手「招呼」杜伊航的時候,會有種心靈相通的感覺,仿佛是多年默契的朋友,在做著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他們嘴上不說,可心里都明白,要找到一個與自己有著共同語言的人,很不容易,而他們骨子里都有種熱血,所以才會有共鳴。或許在別人眼里,他們的熱血,只是傻子的表現,但至少他們知道,身邊有一個跟自己一樣的同類……
醫院本就是個人多嘴雜的地方,這邊的動靜立刻吸引了不少人過來圍觀,人們七嘴八舌,有的認出了方惋……
「你……你在哪里?」方惋哽咽的聲音傳來,文焱不由得心頭一顫。
「方小姐是不是在報復杜伊航?因為他不肯答應做你的男朋友?」
方惋偷瞄著文焱的側臉,心里的漣漪止不住的蕩漾……真想不到,他一個當警察的會和她一起半夜去揍人,好刺激好爽快,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男人呢,到現在她還是模不透,總覺得他時常都會讓她出乎意料,可是不能否認,她越來越覺得,這塊石頭似乎不是那麼冷硬,有點人味兒了……
人群沸騰了,幸災樂禍地看著,記者們忙不迭地抓緊這個機會拍照,生怕漏了這「精彩」的畫面。
文焱緘口不語,裝作很投入地在听音樂,他可不想惹怒這頭母獅子……
「下賤女人敢打航航的主意,不得好死!」zVXC。
文焱剛掛電話,身後傳來一個女聲……
這懷抱異常溫暖,他身上有令人心安的味道,興許是因為這股紫羅蘭香味,淡淡的,卻是讓方惋感到自己是真的被人從地獄拉上來了,有人出手幫了她!
「我唱歌很難听嗎?我家小蕊說很好听!」方惋很不服氣地瞪著文焱。
想……她真的很想,可是此刻,她嘴里全是碎裂的雞蛋,她想張嘴說話,雞蛋就會越來得猛烈,她就是眾矢之的,她犯了眾怒,她就像一個好笑的猴子一般站在大眾的視線里供人玩笑取樂……太可怕了,方惋在這一瞬間甚至恨不得能立刻死去,緊繃的神經在層層斷裂,意識瀕臨崩潰!這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痛苦,這一秒,她覺得自己身處的地方就是人間地獄!
方惋把腦袋都裹在衣服里,深深地呼吸著衣服上的紫羅蘭香味,但卻怎麼都趕不走她身上的令人作嘔的腥味……生雞蛋發出的味道,太多堆積在一起,聞著想吐。
方惋和文焱都回到自己正常的生活中,但是,表面的平靜下隱藏著暗流,他們低估了杜伊航在那些十幾歲的小粉絲心里的份量……
「我在四醫院……」
「……」
記者的圍攻,不明真相的群眾也在用語言和眼神攻擊方惋,場面越發混亂不堪,一時間,方惋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
「我……」方惋的嘴巴剛一張開,吧嗒一下,出現了令人震驚的一幕——她的臉被飛來的雞蛋砸中,黃黃的黏糊糊的液體正從她顴骨往下流進她嘴里……
「你說我唱歌像狼嚎?」
方惋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還沒從先前的那一幕中擺月兌出來,她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她想要一個可以讓她感到安全的人在身邊,她腦子里第一個浮現出的人居然是他……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這天,方惋又到醫院去探望小棉花,風瑾因為要準備考試,所以沒能跟方惋一起。她獨自一個人從醫院大門走出來,手里拿著墨鏡,剛準備戴上,這時候,不知從哪里突然冒出幾個記者,興奮地叫嚷著,呼啦一下就將方惋圍了起來……
方惋被拉著往醫院後門跑,只听得一個溫潤好听的男聲說︰「小心點兒!」
文焱擰起了眉頭,沉聲說︰「我現在還有事要辦,過一會兒我打給你。」工作,永遠都是被文焱放在第一位的。能懲那武。
「方惋!香域集團的千金!」
一石激起千層浪,流言蜚語的力量有時比刀子還可怕,偏偏杜伊航對陳敏珍犯下的惡行沒能得到應有的報應,沒能公開,因此,人們心目中,杜伊航依舊是矜貴高雅的王子,他們不會容許像方惋那樣「放蕩不知廉恥」的女人褻瀆偶像。
一個雞蛋只是開始,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方惋呆若木雞地站在中央,她的頭發,臉,衣服,在這短短的時間里全被雞蛋打中,身上掛著的都是蛋黃蛋清蛋殼,這副形象狼狽至極。方惋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這樣丟人,被人當眾扔雞蛋,前所未有的恥辱,比死還難受!
一個個令人震驚的問題,從這群記者口中問出來,相機 地響,他們手里還拿著錄音工具……
這一聲聲激憤又帶著幾分稚女敕的聲音,是一群背著書包的女學生,看上去不過才十來歲,頂多是初中生,她們不知是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好像事先安排好的一樣。
文焱嘴角抽了抽,心想啊,這叫小蕊的欣賞水平還真是夠特別的!
「踐貨,去死!」
「我想見你……就現在……可以嗎?」方惋顫顫巍巍的聲音含糊不清,嘴里的碎雞蛋流進她喉嚨,強忍著惡心的感覺,眼淚卻不听使喚地滑落,很想他,想要馬上見到他抱著他!
「文隊,我都說過了家里沒有丟什麼值錢的東西,不用勞師動眾,不過既然你已經來了,那就留下來吃個便飯,自從你跟方惋結婚之後,我這個當繼母的也沒能好好跟你們聚一聚,今天,能賞個臉嗎?我的……女婿?」林雲芝站在臥房門口笑得風情萬種,不知怎的,文焱在听到她說「女婿」二字時,心里沒來由的不舒服。
原來是方家被盜了,文焱前來查案的。
「不必了,我還有事要辦,吃飯就改天吧。」文焱毫不猶豫地婉拒,挺拔的身影目不斜視地經過林雲芝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