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的幾個保安侍應生已經被小歐和磊子清退,既然穆釗都已經發話說這件事交由警方處理,保安們當然樂得清靜,巴不得呢。
寬敞的空間,被文焱剛才那幾句話的威懾力抽干新鮮的空氣,此時此刻,杜家三口只覺得前所未有的驚慌。他們在此之前已經得知了方惋的身份,知道了香域房地產公司總裁方奇山的女兒,原本杜家在商界的地位是比香域集團要低一籌的,如果不是因為穆釗答應會處理這件事,杜家也不至于如此囂張地想將方惋私下處置。但現在,情況峰回路轉,穆釗不偏幫杜家,杜家還有什麼可倚仗的,再加上文焱說要驗杜伊航的鞋子……
「不……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兒子!他才是受害者!」杜母的態度依舊強硬,但是卻也只是做著無謂的掙扎。
男人低頭凝視著她亮晶晶的眸子,不知不覺大手覆上她的香肩,渾厚的聲音低低地說︰「杜伊航已經承認是他先動手打侍應生,證實了你是自衛,現在你就可以安心了。」
方惋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方才的柔情,難道就是為了讓她降低防備然後問這一連串讓人窒息的問題嗎?
「呃?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方惋覺得他的臉色不對勁,怎麼回事,男人變臉的功夫這麼快?
「不,我說的是真的!我們有醫生的證明,還有伊航犯病的記錄!」杜母現在是逼于無奈,不得不拋出這個讓她一家三口痛不欲生的秘辛,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她不會願意向外人說出杜伊航的病史。
最後那幾個字,方惋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才說出來的,一說完轉身就往外跑,生怕听見他取笑的聲音。方惋的一只手剛將門打開,只听得文焱喊了一聲……
杜伊航嚇得魂不附體,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他這次是真的怕了……
文焱再次回到安置方惋的房間,一進去就看見她縮在床上睡著了。她還在等他,她沒有走。文焱心里一暖,她有時候挺潑辣,有時候卻又讓他覺得她很乖巧,真是個矛盾的小女人。
文焱緩緩地走過來,眸中的墨色深濃,諱莫如深的眼神,有點發冷,睥睨著方惋,淡淡地說︰「你在走之前是不是應該告訴我,今晚你來酒會是為了找誰?是杜伊航嗎?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如果我沒看錯,最先是你找上杜伊航,然後你們才一起去了休息室。方惋,從我們認識到現在,你總是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我周圍,最先是沈坤的事,現在你又跟杜伊航扯上關系,你背地里到底是在搞什麼鬼?別以為我從來不問你,你就當我傻子一樣糊弄。現在我給你一分鐘的機會說一個讓我信服的理由。」
方惋站起身,離開他的懷抱,偷瞄了一眼他的臉,見他也在看著她,不由得一陣慌亂,小聲囁嚅道︰「那我……我先走了,你……你辦完事就,就早一點回來。」
「什麼?他承認了?」方惋驚喜地笑出聲,心里壓抑的郁結和委屈一下子得到解決,猶如撥雲見日般舒爽,臉都笑開了花,看向文焱的眼神更是不由自主地柔和了許多。他本事還真小呢,有他保護,真好!
小歐眼里露出明顯的鄙視,很是不屑地看著杜母︰「狂躁癥是屬于精神疾病,如果杜伊航真的患有這種病,他就可以不用為自己的行為負刑事責任,你們不要妄想編故事來企圖為他開月兌!」
文焱等人听聞這番話,不由得全都倒抽一口涼氣……方惋是自衛,這一點算是澄清了,但是杜伊航……他,他居然有狂躁癥?文焱和蘇振軒不禁面面相覷,大感意外,杜伊航是著手可熱的新一代鋼琴才子,他在台上演奏的時候是何其優雅高貴,這是公認的,可這樣的一個人,會有狂躁癥?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小歐,磊子,將杜先生杜太太,還有杜伊航和侍應生都帶回警局,等酒會結束,我會親自為他們錄一份詳細的口供!」文焱刻意加重了「詳細」二字,眸光凝重,語氣更是盡顯威嚴,他這麼一拍板,杜伊航的事,將暫時不會發生變化,一切尚在文焱的掌控範圍之內。
方惋窘了,臉蛋微紅……她是不是表現得太明顯了?她臉上又沒寫著關心他。
「唔……」方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沖著面前忽然出現的俊臉眨眨眼楮……
杜伊航縮在父母懷里,像是听到可怕的事,渾身都在顫抖,嘴里叨念著……「別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杜伊航的神志有些松懈了,先前還想著要怎麼收拾方惋,可現在,他只擔心自己會被警察抓,他是被文焱嚇到,知道這次是難以月兌身了。
方惋渾身一顫,轉過頭,見文焱的臉色有異,剛才的溫柔不見了。
看她睡得那麼香,他真的不想吵醒她,但這不是家啊,她要睡也得回家去睡,現在時間不早,酒會快要結束了。
「爸爸……媽……救救我,救救我!」杜伊航哭喊著向父母伸出雙手,只可惜,神仙都救不了了。
「站住!」
「你說什麼!你瘋了!」杜父猛地將妻子拉扯到身後,惡狠狠地看著她,只差沒一巴掌扇過去了。
他的眼神怎麼那麼水潤?他的表情怎麼就那麼親切?這是方惋第一次見他流露出溫柔的一面,一時間怔忡了,呆呆地說︰「嗯,回家,你呢?」
文焱向小歐遞了個眼色,小歐立即跟磊子一起上前去,拉開杜伊航的父母,他們要月兌杜伊航的鞋子。
文焱愣了愣,隨即欣慰地笑笑︰「算你還有點良心,知道關心我了?今天晚上難道出太陽了嗎?」
「你還有三十秒。」文焱「好心提醒」,高大的身子倚靠在牆邊,也恰好擋住了方惋的去路。
「我今晚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你先回去,我還要回警局為杜伊航打人的事錄口供。」文焱這富有磁性的聲線盤旋在方惋的頭頂,輕輕柔柔地落在她心上,撩撥著她的心弦,好難得兩人這麼和/平的相處,她竟聯想到了溫馨……柔情……
「別傻笑了,時間不早,你先回家吧。」文焱眼底有種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復雜情緒,他好像有點惋惜不能跟她一起回家。
文焱的腦子有點亂,怎麼都想不到居然會是這樣。但他不會只憑杜伊航的父母一面之詞就下判斷,該做的還是要做。
「文隊長,請你相信我們……伊航他不是個壞孩子,他打人是因為……他無意中撞到了侍應生,侍應生端的盤子打碎了,伊航听見那種聲音就會誘發他的病,他的情緒就會失控,會變得凶狠暴力,他犯病的時候,根本就控制不住啊……」杜母泣不成聲,早沒了先前的張狂,只有不停地向文焱哭求,而杜父見事已至此,也只能在一旁唉聲嘆氣,默默抹淚。
這一番話,讓現場一時陷入寂靜,杜伊航的事件變得越來越復雜越來越棘手,而他本人在听到母親那麼說之後,哭得更凶了,像個無數的孩子一樣躲在母親懷里慟哭,那情景,確實有幾分揪心。
文焱心里一動,那一抹異樣的漣漪又涌了上來,被她依賴的感覺,原來也不算太壞。
「文焱你來啦!」方惋張開雙臂抱著他的腰,笑嘻嘻地貼在他懷里,這動作是那麼自然,就好像兩人已經是老夫老妻一樣。看見他出現,她不知怎的很有信心,他會帶來好消息。
方惋腦子有點懵,她還沒準備好要向他坦誠自己是私家偵探啊,該怎麼辦?
「那個……現在都好晚了,警察也要下班,也要休息的嘛……明天再錄口供不行嗎?」方惋仰著小臉望著他好看的下巴,沒發覺自己這話更像是在向丈夫撒嬌的小妻子。方力干們。
方惋蓄意傷人這條罪名不存在了,警方也不會抓她,但是文焱今天晚上可有得忙。zVXC。
文焱這貨是突發奇想,在方惋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問這些問題,就是為了試探她最真實的反應。如果結婚證上不是她的名字,他或許可以不在乎,但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以及跟方惋共同經歷一些事之後,文焱不得不正視某些問題,今天他必須要得到答案!
一場原本該是輕輕松松的酒會,暗里卻發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變故,這件看似尋常的打架事件其實並非表面那麼簡單,它牽涉到方方面面微妙的關系,尤為棘手的是,杜伊航是否會被定為蓄意傷人,取決于他是否患有狂躁癥。他以往的病歷是不能作為現有的證據,必須重新鑒定之後才可以下判斷。
杜母一把拽住文焱的胳膊,眼淚汪汪地哭求︰「警察同志……文隊長,求求你,別抓我兒子……是我兒子先打侍應生的,姓方的女人是為了勸阻我兒子打人……她是自衛,她沒錯……錯的是我兒子,他……他有狂躁癥!」
「……」方惋沉默,一雙美目狠狠瞪著他。
「你還剩下十秒的時間。」文焱在笑,但是這笑讓方惋感到心頭發毛。終于,方惋把心一橫……遲早他是會知道她的底細的!
「好,我說。」方惋清了請嗓子,在他虎視眈眈的目光中,一字一頓地說︰「你所有的問題,原因很簡單,因為……我,是,私,家,偵,探……」(還會有一章更新,睡得早的親們可以早上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