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妓院，是嗎？」凌霄瞟了琉璃一眼，臉色再度寒了下去，那雙深邃的眼眸一眼望不到底，讓人看不出他是喜是怒。
但，琉璃卻能明顯分辨出來，這一刻，他絕對是怒的。
她咽了口口水，「就……就算不去妓院，我也可以找其他方法？」
「你想找誰陪你去？」慕容雲飛？還是那個在她背後的男人？他不想去調查那個男人是誰，也不想過多地限制她的行動，但，如果會涉及到她的安危，這事他便不能不管。
琉璃從他的眼神中已經能感覺到些什麼，她眼珠子轉了轉，忽然很不怕死地沖他笑了笑︰「你氣什麼啊？不就氣我今天和別的男人出去了嗎？一個男人而已，有必要氣成這樣？我殿里還有幾個男人呢，那你不得要天天泡在醋缸里？」
凌霄大掌收緊，冷冷一哼，再也不理她。
琉璃也知道自己把他給惹毛了，但是，她還想問許世江山別的事，這時候不能讓他給打斷，大不了回頭讓他劈一頓便是了。
她的目光落在許世江山臉上，淺淺笑道︰「你們出去轉了兩圈，不只是為了收集他們征稅的證據吧？」
早就說過，光是以這樣一條罪狀，要把知府拉下馬倒是容易，但，想要把宰相拖下水就沒那麼簡單了。這個宰相本來就是五皇姐那邊的人，她被刺痊愈後，早已暗中從璃王口中打探清楚了朝中各大臣的立場和動向。
他們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得徹底，如果真的要對宰相下手，那就一定要找到足夠的證據，直接把他從這個位置上拉下來。最好的結果就是讓自己的人替換上。
這是琉璃從電視里學來的橋段，放在現實中也一樣，不管是在現代的大公司還是古代的朝廷內務。
許世江山點了點頭︰「皇妹還真是聰慧過人，一猜便能猜透。」
「皇兄過獎了。」其實她心里嘔得要死，要說就趕緊說正經的，黏糊個什麼勁？
許世江山也能感覺到她對自己那一份不屑，他臉上都是笑，只是，笑意卻沒有到達眼際。從前的崇拜戀慕，如今的厭惡不屑，這一刻，他已經說不好自己心里是什麼滋味了。
他抿了抿唇，繼續道︰「我們懷疑這個知府殷白庭暗地里還是個鹽梟，所以最近都在暗中探查。」
「鹽梟？」琉璃心下一驚，抬眼看他︰「可是，朝廷不是已經下了召官員不得從商麼？再說，要經營鹽糧還得要先上報朝廷，一級一級審核，有了正式的公文才能參與這門生意。」
要是背後的財力和勢力不夠，這生意是絕對包攬不下來的。
「這是民間商賈的事，他一個知府參與些什麼？」如果……她乏了乏眼，心里暗中琢磨著。如果這門生意並非只有殷白庭一個人在操控，那……
「那你們查到些什麼？是不是和宰相也有關系？」
許世江山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看著她，一直看著。
琉璃被他看得頭皮一頓發麻，她淺笑兩聲，以掩飾自己的不自然︰「究竟這兩日，你們都查到了什麼？既然父皇要我和你一起調查此事，我也該參與進去，出一份力。」
「女人出什麼力？」凌霄淡淡瞟了她一眼。
「霄，別再跟我生氣了，我們現在在說正事！」
「我難道不是在和你說正事麼？我說過，這事情不需要……」
「霄！」她打斷了他的話，口吻認真了起來︰「我知道你是想保護我，可你越是這樣，我便知道事情越嚴重。你非要阻止我去參與，只能說明這事一定有著凶險，我不想你一個人去冒險，我想和你並肩作戰。」
「不需要。」他想都不想地拒絕。
「你瞧不起我，是嗎？」她霍地站了起來，大步走到他面前，捧起他的臉讓他的視線迎向自己堅定的目光︰「我不是你想象中那種脆弱無能的女人，我也可以做很多事，我要知道，我也要參與！我要和你一起面對這些事情。」
畢竟，將來她很有可能會成為殿下甚至陛下，如果她學不會去處理這些事情，那麼，就算將來她真的當上了璃王，在那個位置上也會坐不穩。
凌霄盯著她那張認真的小臉，臉上的僵硬一點一點褪去，最終，只余下一聲無奈的嘆息。他長臂一勾把她拉入自己的懷中，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長指在她鼻尖上點了點︰「你只會胡鬧。」
她一句「我想和你並肩作戰」，一句「我要和你一起面對」，早已經把他心中所有怒火撲滅得一絲不剩。這個小女人，不給他希望，又不願意就此將他拋棄，如此，讓他怎麼辦？
琉璃對他忽然轉變過來的態度有一點吃不消，不過，看他不再生自己的氣，心里頭那塊石頭總算是放了下來。
雖然她說過不愛他，要他給自己一點時間來給他一個答案，可是，他們倆之間除了晚上沒有再往那事上面去想，相處下來似乎還是和從前一樣。
這一刻她的心情又莫名復雜了起來。
他真的是一個很真很純的男人，只要給他一點慰藉，他可以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為了大業她應該好好利用他對自己這一份憐惜，可是，她舍不得，也狠不下心去利用他。
越來越說不清對他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知道他去參與有危險的事，心里會不安，會想和他一起去面對，不管是任何事，都不想讓他自己一個人去解決。
甚至，只要想到他做的事有危險，心里就會很不安。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點喜歡上他，有些情愫縈繞在心尖，不想理會的時候它似乎總在那里，哪都不會去。可當你想要去抓住的時候，它卻「嗖」的一聲跑得老遠，讓你再也看不見它丁點影蹤。
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是這麼不理會別人復雜的目光，抱著他，輕輕抱著。
很快他就會去邊關，或許，等兩人再也見不到的時候，便不會再想了。
可是，真要看著他出征，她，好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