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癥  馴鹿 chapter 27

作者 ︰ 遺忘_紅顏

我把他弄丟了。

鹿 頹然地走回床邊坐下,捂住臉,有一瞬間的錯愕,所有不能抵抗的意志力這才完全崩塌。真像是一場自導自演又自作聰明的悲劇,鹿 苦笑一下,模模嘴唇,吳世勛倉促轉身的氣息還在。當年費盡千辛萬苦選擇離開,以為就這樣松開手,他就能前途光明,幸福美滿。而自己只需要站在一直以來付出的位置,見證那個結局,過程再不參與。然後默默祝福就好了。可在現在看來真是傻透了的念頭埃鹿 捂住臉,手指半天使不上力。自己居然用這樣艱難的兩年,編織了這樣一張網。一下子困住了自己,不能動彈,更不能掙扎。

一度還真心真意的慶幸著,最起碼留下的那個背影是灑月兌的。卻從不敢深入思考那無數個想念他到撕裂心肺的日夜,和偶爾為他接電話時僅僅的那一句「嗯」而欣喜,又在他的沉默里傷心的那些高低起伏,也在這個當下都帶著喜劇色彩地收了尾。曾經以為過的溫柔心碎,更是要被蹉跎成最嚴厲的痛癥。

是報應吧,一切都是報應吧。原來什麼都還沒結束,只是以另一種姿態重新來過而已。只是我把他弄丟了。我把這十七年來最熟悉的他弄丟了。

閉上眼楮,一夜無眠。

卞白賢是被一陣劇烈的胃痛弄醒的,拿出手機看,已經凌晨兩點。皺了眉換個姿勢,倦倦地趴在床上,半睜了眼楮趁著路燈看見樸燦烈帥氣的睡顏,右手頂著痛源,實在是不想動,也許一會就不疼了。咬了咬牙,可哪知道更加連貫的刺痛感才一層覆著一層蔓延過來。身體都冒了冷汗,只能微微蜷縮在一起。半天,白賢嘆了口氣,揉了揉胃,像是戰敗的志士,翻了個身才輕手輕腳垂頭喪氣地站起來穿了衣服,還沒走出去兩步就听見身後燦烈叫自己的聲音,回過身表情都要掛不住,腰也被那一處的病痛折磨地直不起來。「胃又痛了嗎?」感覺到不對勁,燦烈走過來輕輕扶住自己。「沒事,也不要緊。」白賢抗拒的走開一點「你去睡吧」燦烈卻不依,執意扶著他要他坐回床上,自己出去翻箱倒櫃了好一陣,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杯水還有藥。白賢怔了一下,接過來,是實在不能硬撐的折磨,就也什麼都顧不上的匆忙喝下去。燦烈又看了看他,才仔細整理起心疼的神色。「疼的話就不能不撐著嗎?」

吳世勛是步行回的家。一路上走得很慢,腳步也帶著些飄忽不定。舌忝了舌忝嘴邊剛剛被不小心咬破的傷口,鹿 的話就又出現在腦海。「到底也只是我被耍的團團轉吧。」那時候自己在想什麼?吳世勛撓撓頭,忘了。只是覺得身體一下就充滿了那種油然而生的悔恨,受了這麼多的傷害,又走了這麼多的彎路,原本真的下定了決心要恨他,要用自己這不堪的未來做賭注,來告訴他,他拋開自己是多麼錯誤的一個決定。可是又怎麼會在那人的注視下跑偏了方向,覺得加倍恥辱。又怎麼會在這樣混亂的親吻里,迷失了自己,甚至懦弱地認為,這樣也好,即便他已經有了光明正大的女朋友,自己也甘願做他隱秘的情人。只要一想起能和他在一起,那就是滿足的。竟然已經是叫愛情折磨的這樣卑微的自己了嗎?搖搖頭強迫自己不要再往下想,風吹過來,吳世勛模模飛起來的頭發。

進了門就看見燦烈站在客廳整理什麼東西的樣子,看見自己有點驚訝的感覺問「你怎麼現在回來了?」吳世勛覺得心情很糟糕,並不想說太多,點點頭反問「怎麼沒睡覺?」「哦…」燦烈站直身體露出平日里那樣明朗笑容「小白胃痛,好不容易睡下,我怕他再痛起來,就想著不睡了。也沒事情做,就來把藥規整一下。」然後也沒等吳世勛答話,就放低了聲音問「你見到你哥了嗎?」關上櫃門,轉過頭「就是那個鹿 是嗎?」吳世勛看了他良久,才緩緩「嗯」了一聲,拖得極長,又充斥著猶疑不決的意味。惹得燦烈不住看他,想知道世勛心里的難題,也想幫他解決,但是始終覺得這樣開始太唐突,害怕他不說話。就走過去模模他今天剛剛讓酒吧給他們做造型的阿麗弄的一次性炸毛。「洗個澡去吧,卸妝油在屋里,一會我拿給你」

吳凡和張藝興還有鹿 出來吃了一次飯。藝興在一邊點了菜突然看向自己說了句「阿凡,我下個月去上海出差,我們老板讓我去了解一下業務。你跟子韜說一聲,我到時候去找他」吳凡眯了眯眼楮,點點頭笑起來「怎麼不自己跟他說?」「我昨晚跟那小子打電話他沒接,」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兩口「他現在除了不敢不接你的電話,誰的電話他都敢不接啊他」吳凡這才微微低了頭,感受到鹿 遞過來的目光後,擺擺手。「他哪有這樣」上來第一個菜,服務員小姐報了菜名以後,鹿 拿出筷子「阿凡你都來北京這麼多年了,說話怎麼還一口港台腔。」「哎哎,小鹿你這樣可有點苛刻了啊,人家阿凡是廣東人,這樣說話情有可原啊,畢竟人家的根不在這里」張藝興嘗了口青菜,瞪大了眼楮「這個我就說的是這個,上次我在西單吃的!」「得了吧你」鹿 也嘗了口「你就是在為你這改不掉的湖南口音找借口吧你。」吳凡在一邊笑笑,看了看張藝興抓狂的樣子「…湖南話,我記得你還想教我說來著」「阿凡簡直就是個語言天才」鹿 放下杯子「英語,韓語,廣東話都會說吧是吧阿凡?」「我也會啊,你不記得咱們一起去學的韓語嗎?哈哈,我還會說湖南話。」張藝興笑起來「好像就吳世勛那小子說什麼話都說不…」

原來高漲的氣氛就一下子跌到谷底。就連那個「清楚」都還沒成型。人們總是會這樣,遇見了挫折,覺得無法解決,就自動選擇逃避,以為誰也不提就可以被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失蹤以後的吳世勛似乎就是這樣一個禁區。可總會有人先跨入這個區域,總要有人去面對,今天藝興無意中的提點卻是致命一擊。仿佛只要三個字就能把所有問題陳列在面前。

「鹿 ,」吳凡吸了口氣,眼楮格外明亮起來。「他…你找到了嗎?」鹿 抬起頭,看著他。想起在那個夜晚徹底改變的少年。

「一定會找回來的。」

下了班就徑直去了His,向酒保打听了吳世勛的樂隊是晚上九點半開始表演,百無聊賴地坐在一邊點了酒。「一個人嗎?」扭過頭是一個個子蠻高的男人,斯斯文文帶著眼鏡,不很帥氣,氣質卻是極出眾。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搭訕,鹿 側過頭搖了遙「我對你沒有興趣。」男人不置可否地撇撇嘴,落座。鹿 拿出手機看了時間,打開游戲也不理那人便開始玩。「你長得真像一個人。」男人從包里居然拿出一瓶礦泉水,鹿 也不看他只是點點頭。「他在這里駐唱。」幾個字重重落下,鹿 這才側過頭去打量起來男人。男人也不管他的懷疑,繼續道「不知道你听說過他嗎?一會他就會來唱歌了,他叫吳世勛。是我的愛人。」像是想起什麼事情,男人露出極其甜膩的笑容。「九點半,他就會背著他的貝斯出現在那里。」手指定在一個點。鹿 收起手機,愣了一下。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意思,愛人?就又看見男人原本清澈眼神里的迷戀色彩。不禁問出來「他和你…在一起?」「嗯」男人笑起來「這是第六個月。他棒極了,那麼漂亮,又那麼迷人」

一個炸藥,還沒來得及丟掉就在手里「 」地一聲爆炸。鹿 覺得頭腦一陣轟鳴,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打在身上紅黃藍綠的燈光,都在一瞬間消失。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愛的是我。雖然我離開了他,可是他愛的應該是我。而且,只能是我。

男人還想說起什麼,鹿 站起來,再也听不下去。

吳世勛上台之前,度慶洙遞給自己一副手套說「戴著它」然後就笑起來「頭發還是順順的好看,阿麗姐上次弄得是什麼氨白賢在一邊調了調鍵盤,听見慶洙的話,往這里看過來說「嘟嘟,你真成老太婆了還」燦烈遞給他一杯水還有一板藥丸「喏,吃了吧」慶洙見狀立馬揶揄回來「還說我~燦烈不也是一樣嗎真是的」白賢本來抬起頭就對燦烈想推拒,這下听見慶洙的話,惡作劇的心情忽然就上來,便一把拉過樸燦烈。燦烈只感到肩膀上的拉扯,接著臉上就有了零星的觸感,柔軟的溫熱,和「吧嗒」的輕響。白賢放開燦烈,挑挑眉看著度慶洙「我和我家燦烈是這樣的關系,你管得著嗎你」吳世勛在一旁看著燦烈忽然就沉靜的表情,愣了一下,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笑起來。

「小白,準備準備,該你們了!」催場的人叫道。「好,來了!」白賢回過身使了個眼色「加油!」

只有三首歌的時間,觀眾也似乎更多了。舞台上的光線很足,導致下面的人群都變作黑壓壓的一片,只剩下最遠處吧台那里的微弱燈光才能看見一點東西。亮源總是吸引視線,吳世勛不自覺向那里看去,只一下就馬上怔祝「世勛!」慶洙馬上就發現了不對勁,在一旁提醒「干什麼呢」趕緊調整了呼吸,跟著節奏再次合上旋律。

那是鹿 。

吳世勛閉上眼楮,忽然覺得什麼都做不了了,只知道機械式地撥動貝斯,所有的歌詞,也都要變成暗示。

「那是鹿 ,那是鹿 ,鹿 在看著我。」

直到終于結束,才像是松了口氣。

「今天狀態不太好氨剛一下台,王叔就走過來。「一會去老李那里拿錢吧,收拾收拾就可以走了,對了170桌客人送你們十瓶啤酒,錢我也給你們算在小費里了。」「王叔你對我們太好了!」小白唰地一下子就抱住中年男人。男人推推他「昨天不還倔的很嗎?」「哎,情況不一樣好吧。」「就是啊王叔謝謝你!!」燦烈也高興的樣子。慶洙收起鼓棒「王叔哪一天我們一定要請你吃飯。」「行了行了,快收拾收拾吧」男人擺擺手走了。

看著男人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幾個人才又轉了身要進後台。

吳世勛不甘心地向後面看了幾眼,卻什麼都沒看見。滿心的擔憂才又要變作失望。怎麼…又是來談生意的嗎?又走了幾步,再往後面看了看。應該不是吧…難道是自己看錯了嗎?

真可惜人這長長的一生不是一場游戲,沒有許多警示牌,不可以放棄,也不能夠不合心意就再來一局。反而只能叫人踏得體切,緊張或者期待,然後還有——

「吳世勛!」那個聲音。

是任憑多少年過去自己都不會忘記的,充滿了魔力,單憑一個轉音就能讓自己起起落落。喜歡愉快,還是低落悲傷。

吳世勛轉過身看見鹿 。

那人打扮的極為休閑,慶洙在一邊小聲嘀咕「這是誰啊?」「他哥哥。」燦烈替他做了回答。「這麼漂亮?」來回看了看兩個人「是挺像」「走吧」白賢說,一會又拉拉自己「世勛我們去後台等你。」

隔著不遠的距離,卻叫這巨大的音樂聲震得像是隔了好遠。不明白也有點懊惱還有欣喜,為什麼一下子就在這吵鬧的環境里明辨出他的聲音,听見他的呼喚。還沒反應過來手就被他拉住,人很多也很擠。鹿 一副趕著去做什麼的樣子,穿過喧嘩,不知怎麼就來到少人經過的側門。「你干什麼?」吳世勛停下,又制止了他的前行。鹿 轉過身,不帶一絲感**彩。「帶你走。」吳世勛看著他顯然是不能理解,下意識地就問「去哪?」「回家。」吳世勛這才恍然,心里流過萬千種感情。剛剛那一點小心思才在這兩個字里變了顏色。

回家。然後呢?然後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繼續看你為我鋪設我的人生路嗎?抑或用我的傷口血肉來扮演你劇本里屬于我的角色嗎?鹿 我愛你,卻愛的讓自己這樣卑微,這種結局我忽然就覺得厭倦了,忽然就不想要了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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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3月31號發新專,,16號去的泰國

吳世勛甩開他的手。「鹿 ,你決定了要愛我是嗎?」「奮不顧身地愛我是嗎?」

「嗯?」鹿 愣住,那一點堅決快要被打破才只能說起「什麼?」

「鹿 ,回家…回家的條件是什麼你知道嗎?」吳世勛靠在牆上「不能愛我,就放了我吧。」是該說清楚的時候了,蹲子,幾日的不安參雜著焦躁全部在這一刻沉澱成更深的寂寞,呼吸都變得奢侈,不快樂得下一秒就要瘋掉。「鹿 ,我已經不再能像是年少時候,因為害怕失去你,所以寧願卑微的用死來求你愛我,我已經…好累了,不愛我就放了我吧,不要再出現了。」

「不能愛我,就放了我」

——我把他弄丟了。——但是一定會再找回來的。

鹿 閉上眼,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死了。

——我把他弄丟了。——再也再也找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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