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殊途同歸
有些事，錯了就是錯了。無論你錯得多麼荒唐，多麼離譜。
——歐諾緣
當思緒因艾塔而回到4年甚至7年前的歲月，想起當年因年少不知天高地厚而發起那項讓醫學界震驚的實驗，
14歲那年，我以優異甚至令人側目的成績考入英國皇家大學的醫學院。因為年紀尚小而且太過引人注目把，我自小就有一個優越感，這種感覺則在進入英國皇家時更加強烈。
剛進學院時，我便擁有最頂尖的醫學教授做導師，可以享受眾人的羨慕與仰視——現在我也不否認，我喜歡那種感覺，也許是因為接受了太多太多的肯定，15歲時我發起了那項醫學實驗——「延續生命」。
說實話，這是一項我現在並不信的實驗，當然在7年前，我堅信它會成功。現在想想多麼幼稚的舉動啊！我居然真的相信所謂的「細胞重生」。
這項實驗的主旨是「講人體在即將死亡是的細胞進行修復性重生」。這個無比大膽的設想引起來學院和英國皇家醫學科研所的支持，他們認為若此項研究成功則會是醫學史的創舉——你要知道科研的人都是瘋子。于是，我在科研所擁有了自己的實驗室，並擁有了專屬助手——艾塔。
我剛認識的艾塔是科研所的新生力量，也對一個30出頭就成為科研所一員的人，確實很厲害，當然我並沒有說我很天才，畢竟，那時我還不是科研所的人，只是借用實驗室而已。
所以，我始終沒有把她當成助手，而是更像是老師，甚至是朋友，因為進入科研所是我畢生的夢想。直到——
在實驗的設計進行到最後，艾塔失蹤了——準確的說是只有我不知道她在哪里，而我因為後期工作實在太多了也沒時間去找她。可是當實驗項目只剩下人體實驗的時候，科研所的教授——也就是我的老師告訴我說︰「艾塔在病理室。」說實話，我當時呆住了，她不應該是一個很健康的人嗎？在實驗時的檢查也未發現任何問題嗎？仿佛看穿了我的疑惑，老師神情凝重地說︰「這才是最可怕的，她的病完全是有隱性病原引起的，完全查不到病因。」「癥狀呢？發病的癥狀呢？」我只能用喊來表示我內心的焦急了。老師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別急，冷靜和沉著是醫生必備的兩種素質。發病癥狀是細胞高速老化。」听了老師的話，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始在腦海中快速分析艾塔的病因。
「諾緣。」老師的喚聲讓我的思緒回到現實，發現自己正站在病理室門口。我抬頭望了望老師，他無奈的笑了笑︰「進去吧，也許她正需要你。」我點了點頭走了進去。
房間內你比的消毒水味，讓我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向那一片有些慘淡的擺走去。「艾塔？」我試探性的輕問，得到的是一聲類似與申吟的聲音，我輕手輕腳地走到她身邊坐下，注視這她那因細胞老化而正迅速失去生機的身體。「艾塔。」我用顫抖著聲音喚著她，手輕撫她無比蒼白的臉龐。「嗯。」她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睜開眼楮，看著我，眼中是無法忽略的不舍︰「抱……抱歉……了，諾……緣……我沒辦法看……看著……你……實驗……成功……成功了呢。」我緊緊的握著她的手，不知是安慰她，還是安慰自己︰「不會的，怎麼會呢？不可能。你……你一定會看到我的成功，我們會一起成功的。」當我不知應該如何向艾塔說時，門被老師推開了，「諾緣，出來一下，有些事情。」我輕輕的放下艾塔的手，向老師走去。「等一下，我就回來。」
「老師，什麼事？」我站在門口，面對老師有些不知所措。「我問你，如果「延續生命」的人體實驗對象是艾塔，你能接受嗎？」我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不能，我……我下不了手。」老師苦笑了一下，笑容里是我看不透的無奈、悲傷還有著經歷了多年世俗的蒼涼。「你要知道，你現在如果進行實驗的話，也許，我說的是也許，艾塔還有救，如果你不實驗的話，艾塔活不過一個月。一個是有50％的幾率活著，一個是不過一個月的必死。你選哪一個？」老師的話在我心中一遍有一遍的回響，我知道比起那不過一個月的必死，我更希望她活著。但這種事情，始終還是要問問當事人的想法。
「艾塔，可……可以嗎？」看著她蒼白而且略顯蒼老的面孔，我緊張的詢問著，這種實驗的風險很大，可是我還是希望她能活著。「我想……」艾塔把手伸向我的臉好像想要模我一樣，可是當這只手理我近在咫尺時，卻又想斷線的木偶般向下墜去，月兌口一半的話，也這樣硬生生的被咽了下去。而我則猛然從驚愕中反應過來，條件反射般按下床邊的紅色按鈕，對著按鈕上方的擴音器喊︰「過來幾個人，並打開第六急救室！」
後來的事情，不說也有人懂，實驗成功艾塔活了下來，可她卻選擇離開了科研所來到這個叫中國的國家做生物老師，而我則因各種理由，沒能繼續我的夢想，也放棄了實驗。
我和艾塔都沒能繼續當初的事，而不同是艾塔是選擇寧靜，而我是被迫妥協寧靜。
相同的結果，而我卻顯得如此可悲。
我知道一場未結束的實驗會隨著實驗人的離去而逐漸被淡忘，在皇家學院那種地方無論你是多麼驚艷的人，只要離開了早晚都會被眾人遺忘。比如說我，比如說艾塔。
突然感覺手中有力量的掙扎，似乎好像握住我的手，卻又無能為力的矛盾，這種掙扎讓我的思緒猛然回到現在。
「諾緣，謝……謝……你。」我感受著她的手輕輕滑落，看著那個死前最後一句話是謝謝的女人，心突然想被拉扯般疼痛，「艾塔……」那些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而流的淚想被割破了的動脈中的血流一般無法止住。
「諾諾，沒事的。」葉以南拿著紙巾輕輕的為我擦著眼淚，我抬頭看看他，然後撲進他的懷里，淚流不止的听著他的輕聲安慰。
我不知道我對葉以南抱著怎樣的情感，感激，亦或是喜歡？即使是疑惑，我也可以清楚的知道，這絕對不是普通的對朋友或親人的感情。也許我喜歡他的溫柔月溫暖，或者說是眷戀，那些都是我無法擁有的，就像是一個生活在黑暗中的孩子對陽光的渴求。
我們都一樣，都曾無數次的被傷害，都有著自己難以啟齒的黑色記憶。
我們有不一樣，他可以保留他的溫暖，而我卻是不得不匿身與黑暗。
正因如此所以我們可以相互依偎。
剛剛停止哭泣，我就听到有人在門口輕喚我的名字，沒等我抬頭就感到葉以南抱我的力度加強了些。我抬起頭，向門口望去，聲音瞬間變得冰冷︰
「你找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