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情軼事 幾句地方話

作者 ︰ 老頭六十

嬌嬌和富貴知道惹了禍,嚇得臉色都黃了。「快攆車跑」,嬌嬌催促富貴。富貴急忙給棗紅馬整好套,揚起鞭子大喊一聲「打!」棗紅馬像知人意,像撒歡那樣拉著轎車跑起來。

富貴攆著棗紅馬一氣跑了二里多路,累得馬氣喘吁吁,轎車慢下來,富貴害怕人家追上,繼續大聲吆喝著棗紅馬快跑。「別催了,怕啥?讓馬歇歇慢慢走吧」,嬌嬌說。「人家逮住咱咋辦?」富貴不同意,還是催棗紅馬快跑。「別害怕,逮住就逮住,又不是咱打死他的,死了活該,誰讓他逞能來」,嬌嬌又說。「事是這麼回事,卻是我惹起來的,又死了人,官家會治罪的。」富貴一提官家嬌嬌突然想起了她大哥,高興地說︰「別怕了,保險沒事,我在轎車里顛得難受,讓馬自己慢慢走吧。」路不平轎車又跑得快,這段路確實把嬌嬌的 顛痛了,她想站著,轎車矮直不起身,坐著又顛得 痛,她只能彎著腰堅持著。

富貴听後就讓馬慢下來,他不敢 了,一怕累壞了馬,二怕惹嬌嬌生氣了、萬一被人家逮住了、見了官嬌嬌不護著他,于是就信馬由韁。

半晌了、地里很多干活的,播種的,犁地的,除草的,男的女的,滿地都是人。農忙季節人們準備干完地里零碎活,迎接麥收。富貴心情一放松、感覺很累就倚在轎門上,他把鞭子摟在懷里,眯著眼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你說這事賴我嗎?」他問嬌嬌。「也賴也不賴的」,嬌嬌說個混活。稍停她又說︰「你脾氣這麼孬,光想發橫,又先打了人家牲口,怎麼不賴你?」「我可沒打人啊,是他先用鞭子打了我,我能不反抗?」富貴滿有理的說。「出門說話要和氣,不要隨著自己的性子耍 脾氣,這樣會惹事吃虧的」,嬌嬌勸說他。「我一急眼就上火,上了火就不管不顧的。」「你以後要改改脾氣,咱不是在家里、這是出遠門,捅了婁子會誤事。」「是這麼個理,以後我改了,遇事忍著點」,富貴小聲說。「這樣就對了,三十多的人拉,遇事不要任性,要多想想後果,俗話說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一個朋友一條路,一個仇人一堵牆,千萬要記住這個理」,嬌嬌開導他。「行了,別嘮叨了,真是個娘們啊,叨叨起來沒有完」,富貴不耐煩了。他不願意听嬌嬌數落他。「看你這個人」,嬌嬌停停說,「好話歹話我都是為你好,真不知道好歹。」「這我知道。」「知道為什麼還不讓我說啊」,嬌嬌斥責他。富貴不吭聲拉,嬌嬌繼續說︰「自從昨天出了門,我看你小子就不地道,高興過火了,不是說話挑豆我,就是說些下流話,哪有這樣對主人的,要不是我看你順眼,喜歡你,我早發火了,大罵你一頓,以後要注意點,別再惹我生氣。」「你真喜歡我?」,富貴馬上嬉皮笑臉的問。「別不要臉了,誰喜歡你這個熊樣」,嬌嬌羞澀的說。富貴察顏觀色,看看她那眼神就知道,嬌嬌確實心里喜歡他。轎車慢慢走著,兩人誰也不說話,他們來到郭家莊。這莊不大,百十戶人家,靠街的宅院修蓋的很好,高門樓,青磚牆,房頂嵌著小青瓦。街上人來人往很熱鬧。他們出了莊,來到莊南頭,一條寬暢的東西大路把南北路畫成一個大‘十’字型。路上車輛很多,像是條交通要道。在‘十’字路口,擺著幾個小攤︰賣稀糖人的、吹鼓咕當的、賣花生的、賣香油果的,把‘十’路口擺滿。有的攤主正大喊︰「賣長果啊!」、「賣香油果子!」,招攬顧客。「什麼叫長果啊?」,富貴回頭問嬌嬌。「長果就是花生」,嬌嬌答。「花生俺叫巴巴仁,富貴說。「一個地方一種叫法」,嬌嬌解釋說。「你買不買長果啊?」,富貴笑笑問嬌嬌。「買點也行,路上閑的慌,沒事硌硌牙」,嬌嬌也幽默的說。賣長果的是位老太婆,七十歲左右,滿臉皺紋,破衣爛衫。她一看來了買主,怕富貴、嬌嬌光看不買,急忙說︰「先嘗後買,才知好歹,二位貴人,先嘗嘗我這果子」,說著抓了一把分給他倆,接著又說︰「我這果子可酥了,是今天早晨剛炒的,還是小個子,仁子成實,口味香,保證讓你吃了饞一輩子。」嬌嬌心想︰俺也是長果窩子里長大的,誰不懂,這老太太真是巧嘴良舌,會說話、看樣像個買賣精,讓我開了眼界,就憑這個我也買他二斤帶上。于是彎下腰,就想用手往秤盤里盛。「不用你動手,別沾了你那白女敕的手」,老太婆說,「信的過俺讓俺盛。」嬌嬌笑笑點點頭,表示同意。老太婆拿起秤盤往長果堆里一插,又用手一扒,立馬盛滿一盤,提著秤說︰「夫人,你看好秤,不多不少正好兩斤。」嬌嬌心想,哪有這麼巧的事啊,我說要二斤,她一盛就正好,是不是老太婆騙我。我不相信,歪頭看秤。嘴里還說︰我又沒還價,你要給俺稱好啊,少一錢我就折斷你的稱桿「,嚇唬她。老太婆听了哈哈大笑了,說︰「別和人家爭了,人家都給你撐出‘血’來了,你還不滿意,保證夠秤。」他這一重復,嬌嬌馬上明白了,羞的一下臉紅了,但她不惱老太婆,知道是她發音不準,不是故意罵她。富貴這小子可不一樣,他是說蹭話、借話罵人。嬌嬌生氣了,一轉身狠狠踢了他一腳,並罵道︰「你真是個流球蛋,我叫你揀便宜。」富貴來不及躲閃,被嬌嬌踢到小腿上,痛「媽呀」一聲,拐著腿回到轎車旁。嬌嬌付清錢,提著花生回到轎車旁,她沒理富貴,自己爬進轎車里。富貴拿起鞭子,喊聲「打」,棗紅馬邁動四條腿,轎車又咕轆轆響起來。走不多時,富貴指揮棗紅馬向左拐,順著大路向東走。又走了一會,富貴說︰「剛才忘了買點香油果子帶上,路上餓了好充饑。」香油果子就是油條,這是這一帶人的方言叫法,一物多名,方言不同。這地方的人把饅頭叫饃饃、紅薯叫地瓜、馬鈴薯叫地蛋,老虎叫大蟲、蛇叫長蟲、狼叫馬虎,閨女叫妮子,……;一般物品都叫做營生,如果你提著一個裝著東西的包、對方納悶、想知道你包里裝的是啥東西,他就會說,你包里裝的是啥營生?給俺看看行嗎;更新鮮的是這里人把**叫媽媽,母親給嬰兒喂女乃叫吃媽媽。這是多少年來老祖宗傳下來的叫法,不管對不對、改不了。剛才富貴提買香油果子,嬌嬌沒回答。一是不想理他,二是嘴里正忙著吃長果。嬌嬌不吭聲,富貴又逗他,「真生氣了?剛才我是和你鬧著玩,你踢了我一腳,該解恨了吧。」嬌嬌听了高興了,把嚼著的花生咽下去,咳了幾聲,清清嗓子,然後沒好氣的說︰「光想吃好的,我就是不給你買,饞死你。」「我可不饞香油果子,我是怕你饞才說的。」「不饞光偷著咽吐沫」,說著探出身,又大聲說︰「給你!」把手里攥著的花生遞給他。富貴很高興,伸手接過長果。

嬌嬌、富貴吃著花生,棗紅馬慢慢走著,他們有時踫到幾個過路的,不相識,誰也不理誰。天氣熱,富貴摘下帽子晾晾頭,小風一吹,他馬上感覺頭里清爽了。「富貴,你吃過歡喜胎嗎?」「吃過」,富貴答。「用啥東西做的,你知道嗎?」嬌嬌又問。「用大米或干粉頭都行。」「這東西好做嗎?」,嬌嬌又問。「先把大米爆成花,用干粉頭時用油炸,拌上糖稀合成團,再用手滾成球,然後把球團放在酒盅里,兩個酒盅對著用力一摁,就把球團扣結實了,再輕輕取出曬干」,富貴告訴她。停了停他又補充,說︰「想要好看,再染上顏色,做上穗頭就行了。」「你真行,還會做歡喜胎」,嬌嬌夸富貴。「我不會做」,富貴說。「你不會做怎麼知道的?」嬌嬌挖根問底。「俺莊里有個會做的,他挨著俺,我常去玩,親眼看見的」,富貴答。「這個爺爺待我很好」,富貴接著說,「把那些不好看的就送給我吃,日子長拉,他就讓我幫著扎穗頭,掛竿子,我喜歡干,也樂意干,無意中我就學會了。」「是個聰明玩意」,嬌嬌借機會罵他。

快晌午了,天更熱了。沒有風,熱的富貴只想睡覺。他把兩條腿提到架桿上,又蜷起來,兩手抱著膝蓋,想打個盹。嬌嬌也在轎車里悶壞了,憋的心里難受,她把轎車簾撩起,爬在木箱子上。路旁的柳樹、楊樹,枝繁葉茂,綠郁蔥蔥,但離路中心遠,擋不住路面,嬌嬌熱的心煩,于是說︰「富貴,把轎車攆到路邊有陰陽的地方,這樣涼快。」富貴打著盹,听見嬌嬌說,就用鞭子撥下馬頭,轎車進了陰陽處。太陽曬不著了,他們立時感到涼爽了。棗紅馬繼續往前走,前面出現了一棵洋槐樹,胳膊粗,兩人高,樹頭長滿槐花,雪白雪白的,不時飄來一陣花香味,既甜又香,誘人饞。嬌嬌想嘗嘗,她推一下富貴,說︰「下去掰幾枝,咱們嘗嘗鮮。」「啥吃頭,一種清香味」,富貴困的慌,懶的不想下去。「求求你,快下去,掰幾枝」,嬌嬌哀求他。轎車來到了樹旁邊,富貴‘吁’住棗紅馬,跳下轎車。他走到樹邊,扒下大褂,只見他一躍身,雙手卡住樹身,兩腿提起,雙腳一蹬,‘噌’一下躥到樹中央,又一縱身,兩手抓住樹叉,兩臂一用力,爬了上去。他那靈活樣,真不亞于猴子。富貴踩在樹叉間,一手抓樹枝,一手掰花枝,‘   ’連著掰了四五枝,扔到地上。嬌嬌來到樹下,彎腰揀起一枝,摘著槐花吃著說︰「抓結實,別摔下來。」「放心吧,俺知道」富貴告訴她。他站在粗枝上,‘ ’一聲,又折下一枝,回頭扔到嬌嬌身旁,說︰「這枝花多,吃這枝。」嬌嬌彎腰剛想拾,富貴又說︰「有刺,小心手,別讓刺扎著」,又提醒嬌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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