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顏斗,涼月錦繡 115 思君如流水,何有窮已時(七)

作者 ︰ 夏芊墨

夜色漸涼,今日楚玥灕留在鳳仙鈞內,楚碧漪已經早早的歇下了。郁越塵特旨,灕妃出宮外兩日。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歇息?都過了子時了。」

楚玥灕披了一身薄衣,看著墨楓允負手而立,站在庭院的台階下,舉目向天空望去。

「你不是也沒歇息,怎麼樣?姐妹相見,感覺可好?」墨楓允沒有轉頭,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丫。

「那是我的姐姐,當然好。只是不知誰會將姐姐害成這樣,我定要查出來!」

「就算你查出來又怎樣?好多人都是會變的,我打個比方來說吧,現在你感覺到的可能是一種姐妹相逢的愉悅,但是她不一定。」

「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你怎麼會這麼說?你和我皇姐不是也是一起長大的情分嗎?不管別人怎麼看她,在我看來,她是我現在能聯絡到的親人,是最最疼愛我的姐姐。」

墨楓允看著她的小臉,滿滿的洋溢著幸福的味道。他的嘴張了張,然後又閉上,忽然覺得,這樣的事實對于現在的她來說,還太殘忍媲。

只是嘆了一口氣,然後對楚玥灕說︰「我怕你受委屈!」

「不會的,對了,這次謝謝你幫我,如若不然,可能我到死都呆在那皇宮里了!」楚玥灕走到墨楓允的旁邊,然後深情專注的看著他。

「玥灕,你……」

看著墨楓允那欲言又止的樣子,楚玥灕瞬間便明白他的意思。他提過好幾次,但是每一次都把他傷的體無完膚。楚玥灕忽然覺得,郁越塵殘忍,那麼自己對墨楓允又何嘗不是?一次一次的拒絕,卻又一次又一次的給他添麻煩,這樣的自己,讓楚玥灕厭倦。

「我……」

「不必說了,也不必讓我知道你在做什麼。無論你什麼時候需要我,我永遠都在。」墨楓允笑了笑,然後伸出大掌,輕撫了楚玥灕的頭,他給人的感覺,就像大哥哥一般。給人動力和陽光。

「我不想回宮了,想去一個沒有人找的到我的地方。墨楓允,雖然我心里,還沒有完全忘記他。但是,他喜歡我皇姐,若是我皇姐回宮了,璃國也會相安無事對不對?如果這樣的話,那麼,你願意帶我遠走高飛,從此都不回來了嗎?」

楚玥灕看著遠處,像是薄紗籠罩著的一輪明月,心里一陣恍惚。

「你說的是真的嗎?當真願意跟我走嗎?」墨楓允的雙手,置于楚玥灕的肩頭,眼楮里寫滿了激動。

楚玥灕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驀地,墨楓允突然將楚玥灕攔在懷中,像是想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一樣。楚玥灕掙扎了一下,終于妥協,安靜的呆在墨楓允的懷中。

他的肩膀很寬厚,給人的感覺卻不似郁越塵那樣冷酷,這樣的溫暖。楚玥灕只覺得自己是一個貪婪的人,遇到事情的時候會依賴,然後,會躲起來。只是心里還會不自覺的想起那個人……

楚玥灕對碧漪用了藥,她一直昏睡著。接她進宮的馬車就在鳳仙鈞外,其實昨夜他們便已經備好了馬車,兩個一模一樣的。分別呆在不同的車內,只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換一下車,便就好了。

「我們這樣做,皇姐會不開心嗎?」楚玥灕只穿了最樸素的農家的衣著,不過看起來還是清麗無比,落落大方。

「她從小的願望便是嫁與郁越塵,只是不同的是,不止她一個罷了……」

「你!」

「你知道的,不是說你。我雖然不能批判這歷朝歷代的宮廷制度,但是我對這種是持著相反的態度的。比如我,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墨楓允說著,看著楚玥灕,只覺得目光如水,像是快要將她融化了一般,這樣的熾熱,讓楚玥灕的臉覺得微微的發燙。

「我們去哪里?」

楚玥灕頗為尷尬的將頭別過去,不去看他。墨楓允這才意識到。

「我想的是,我們一路往南走!我們絕塵宮就在南邊,郁越塵一定想不到我們會去那里。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個地方,他一定想不到。等我們呆一定時間,無論你想去哪里,我都陪著你。」

楚玥灕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忽然之間,墨楓允只覺得前所未有的滿足感,但是這種滿足,卻帶著一種深深的不安。就這樣別在心里,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有些不妥。

兩輛馬車剛分離開不到半天的時間,墨楓允派去的人便前來匯報。楚碧漪乘坐的那一輛馬車突然因為馬癲狂,一下子從懸崖便滾落了下去。

楚玥灕一听,心里頓時像被一個巨大的石頭給砸中了一般,沉甸甸的。是她害了她,要不是和皇姐換了馬車,皇姐也不至于現在生死未卜。

想到這里,楚玥灕的眼淚就止不住的流。

墨楓允听到這種情況,頓時也傻眼了,心里的狂亂此刻倒成了自嘲,原來的不安卻落下了心。看到這情景,便只叫了停車。

「墨楓允,我們回去!去找皇姐!都是我害了她,我們剛重逢,都是我害了她!」楚玥灕聲淚俱下。

「現在郁越塵應該也得到了這個消息,你听我說!你不能亂!現在,你立即回宮,務必把你要跟我遠走高飛的消息封的死死的!我現在就回去找碧漪,相信郁越塵也會趕來,到時候你再跟他一起!」

「可是!」

「別再可是了,現在情況緊急,灕兒,記住,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將自己置于危險之中。必須自保!還有,今日我不能待你走,但是只要我再一天,便會護你周全!」

墨楓允說完,便躍下馬車,馬鞭一甩,將馬鞭交到車夫手里,然後定定的站著,看著馬車越走越遠。

心在這一刻宛若被掏空了一樣,這樣的結局,若是非要有一個人必須為此承擔責任,那麼,還是自己吧!

就這麼下定了決心,然後義無反顧的向那個懸崖奔去。

站在懸崖上,甚至有一種雲霧繚繞的感覺,這樣的高度,根本就不能目測。墨楓允朝著懸崖下大喊楚碧漪的名字,所得到的,只是一聲又一聲漸漸變弱的回音而已。

這樣的結果,讓人絕望。

雖然知道她已經不是從前的碧漪了,沒有那麼善良,沒有那麼多的怨恨。但是,她畢竟是自己的師妹,這份情誼,卻是也萬分深厚。

楚玥灕看著越來越近的皇都,卻是無法裝作無動于衷。自己的皇姐是否能夠找到,若找不到,那麼受到牽連的,絕對不止墨楓允一個人。若是皇上因此遷怒,滅了璃國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那麼,自己該何去何從?

正是猶豫的時候,馬車的車簾卻忽然被打開,一抹熟悉的身影頓時躍入馬車之中。

「皇上!」楚玥灕大驚,郁越塵竟然這樣快就趕到了這里。

「不必驚慌,你別難過,碧漪出事了!朕這就去找她!你是?」郁越塵這時候,卻是順其自然的握著楚玥灕的手,按在自己的膝蓋上。

怪不得郁越塵並沒有發作,原來是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心里雖然放下心來,但是對碧漪卻是萬分的愧疚和不舍。

為什麼,只此見了一面,便意味著分離?

「皇上!皇姐她怎麼了?」楚玥灕的身體顫栗著,眼角的濕意還是止不住的涌了下來。

「朕听墨楓允的人來報,碧漪在追你們的途中,因為駕車的馬收到了驚嚇,一路癲狂便奔到了懸崖。現在他已經下去尋找了,只是碧漪現在生死未卜。灕兒,你們回來怎麼會將她一人丟置在那里。還有墨楓允,朕不是命他一定要保護碧漪的嗎?!」

郁越塵說著,楚玥灕只覺得他的語氣生硬,每一個字都像是咬著牙才說出來的,心里的悲傷也只能隱忍著,不敢發作。

「皇上,我與姐姐近半年未見,甚是想念,于是兩人甚至徹談了一夜,到了天蒙蒙亮的時候才稍微的睡了一會兒。听聞皇上所派的馬車已經等候在門外,我便上了馬車。當時皇姐還在昏睡,皇上知道,我是一個大喜大悲之人,最見不得離別。別一個人悄悄的走了。只是……」楚玥灕說著,掩面涕泣,「只是不知道皇姐怎麼會尾隨著來!」

「罷了罷了,現在跟朕去找碧漪,找不到她,朕就讓所有人陪葬!」

郁越塵怒氣沖沖的,楚玥灕與他同乘一輛馬車,甚至卻不敢說一句話。他的眉頭從始至終一直都緊緊的皺著。

到了目的地之後,更是不管楚玥灕,便一個人下了馬車,楚玥灕卻是一個人跳下了馬車,腳踝還被扭了一下。

「參見皇上!」

「碧漪呢?找到了沒有?」郁越塵往懸崖下看了一眼,隨即便緊咬著牙,看著跪在面前的墨楓允。

「皇上,下面的峽谷已經派人找到了,這懸崖下全都是石頭,中間並沒有什麼樹可以羈絆,我們找到的時候,無論是牲畜還是人,都是血肉模糊,看不出本來的樣子……不過……」

「不過什麼?」郁越塵心中的怒火瞬時間便爆發了。

「不過下面只有一個人的尸體……據我們判斷,這個人,是車夫,並不是碧漪!」

「你!繼續找!無論什麼,必須給朕找到!生要見人,死要見尸!」郁越塵說完,便冷冷的看了一眼墨楓允,又撇了一眼站在身後的楚玥灕!

「玥灕,你跟朕回宮!」

「是!」

楚玥灕說罷,便跟著郁越塵,亦步亦趨的回宮。臨走時,還和墨楓允對視,然後長吁了一口氣。兩人便執手而歸。

馬車晃晃悠悠的前行,楚玥灕不知道,原本選擇要逃離的道路將會是怎樣的崎嶇……現在的自己,就像是一只迷路的鳥兒,跌跌撞撞,不知該何去何從。

「皇上!」

看著郁越塵一只手撫在額頭上,一只手放在膝蓋上,從上了馬車開始,甚至沒有對楚玥灕正眼看過一眼。

「有事便說,吞吞吐吐不是你的行事作風!」郁越塵保持原來的姿勢沒有動,依舊穩穩的坐著。

「水貴嬪的孩子……」

楚玥灕說到這里,郁越塵忽然的抬起了頭。

「朕不允許你打她肚子里孩子的主意!出了問題,朕拿你是問!」郁越塵一臉嚴肅的樣子,半分沒有玩笑的感覺。

「皇上,我是那樣的人嗎?水貴嬪是有福之人,承蒙皇恩!我只是想說,水貴嬪肚子里的孩子,多大了……」

楚玥灕話中的黯然,郁越塵听的明明白白。

「兩個月有余!」

郁越塵只此一句,再無別的。

半路上,雷聲轟隆隆的便積聚而來,由遠及近,仿佛在樓頂上炸開。

楚玥灕掀開車簾望去,只看到墨汁一般的濃雲黑壓壓洶涌翻騰而來,還沒來得及遮住湖邊的山巒,就在湖上落下白花花的大雨,雨腳敲打著湖面,水花飛濺,宛如無數顆晶瑩的珍珠。

猛然間,狂風席卷大地,吹得湖面上剎時雨散雲飛。

「皇上,怕是要下雨了,皇姐……」

「停!」

郁越塵擺了擺手,馬車夫便立即停了下來。

這時候,雨已經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兩人就在這淒涼秋瑟的細雨中行走,寂寞是指尖的涼和心底的痛。在這冷冷的天色里,寂寞不請自來,穿過肌膚,直抵靈魂深處,抬頭望著一望無際的天空,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朦朧了楚玥灕的雙眼。

一片黯然浮于眼眸,掩去了那曾今有過的夢,滴滴細雨映入眼簾,也許換回了那曾今有過的痛蒼蒼的天皺起了愁眉,一聲嗚咽也是壯烈,頂著一片心酸,躲在牆的角邊。忍住眼淚听那雨水哭泣的音,任雨飄灑肩頭,任淚縱橫面容,只是不想把心放在刀的尖口,以為這樣可以擺月兌昔日的憂傷。

「灕兒,朕對不起碧漪!對不起她!她大仇未報,等不到朕親手為她報仇的那天了!」郁越塵仰著臉,雨水毫不留情的沖刷了下來。

楚碧漪還沒有找到,這天氣卻成了這般模樣。本來掉下懸崖,生還的可能性就少之甚少,現在又遇見了這種天氣,仿佛所有的人便都已經預測到了這樣的結局。

只是對于楚玥灕來說,第一次見面便已經成了最後一次。兩人一直的聚少離多,竟然在這一刻成了永久。

「起駕回宮!」

郁越塵說完,便一把將跪在地上的楚玥灕抱起來放在馬車上,匆匆忙忙的便回了皇宮。只是兩人都淋了雨。郁越塵體格健碩,並未有什麼異樣。但是楚玥灕自從回宮之後,便一直高燒不退,囈語連連。

太醫將太醫院的好藥都用遍了,除卻額頭之外,楚玥灕的身子卻像是千年寒冰一樣,冰冷沒有觸感。

「皇上!灕妃娘娘這病的奇怪,雖是頭部發熱,但是其他地方卻像是被冰封了起來,論脈象,也微弱的很。只怕……」

「但說無妨,朕恕你無罪!」

「恕微臣無能,只怕再這樣下去,灕妃娘娘姓名可憂……皇上……」

「滾出去,灕妃娘娘若有個好歹,朕要你們太醫院陪葬!還不快去給朕找出治療灕妃的藥!」

「是是是,微臣這就去!」幾位太醫院的老太醫都戰戰兢兢的退了出去,只留下郁越塵,坐在楚玥灕的床邊,看著嘴唇泛白,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

「皇上,他們剛才說話的意思,就是我已經沒有救了對不對?」楚玥灕的臉色已經白皙的宛若一張紙的模樣,整個人也因為生病消瘦了很多。

「沒有,灕兒安心的養病,這些日子朕陪著你!不用想太多,朕是天子,是皇上,若是朕還救不了自己的女人,這皇帝干脆不當也罷了!」郁越塵嗔怪道。

楚玥灕看著他的樣子,整個人也並沒有對楚碧漪的死有再多的過于的傷心。依舊每日如此,坐政與朝堂,然後,依舊每日都周.旋在各種各樣的女人之間。仿佛只是沒有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皇上……」

郁越塵端過來一碗藥,然後自己一勺一勺的喂進楚玥灕的嘴里。楚玥灕只是淡淡的看著他,然後喝藥,休息。

只是據太醫來報,楚玥灕的脈象卻是越來越微弱了。

郁越塵甚至可以感覺到生命就從自己的指縫間溜走的絕望,下了詔書,寫了懸賞的通告,一連幾天了,遲遲未曾有人前來撕皇榜。

直到楚玥灕已經什麼都吃不下了,郁越塵已經連續罷免了三天的早朝,寸步不離的守著,這時候,忽然听得一消息。皇榜被撕了,有人揚言,一定能治好這灕妃娘娘的頑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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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實習結束到現在一直在碼字,今天只能寫這麼多了,明天還有兩門課要考試。真的很崩潰,希望親們可以理解。因為你們我才堅持了這麼久,成績不好卻從未斷更,如果看得見我的努力,請繼續支持我,保證不拖沓,不爛尾,給大家一個很美好的故事。

還有,發現大家都是潛水一族,不喜歡在評論區表達下你們是愛我的,難道是愛我在心口難開?希望如此吧!不過還是支持鼓勵哦!稀飯每一個留言的娃子!我把男二許配給她!誰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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