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歷二十七年,雨。
雨淅淅瀝瀝的落下,宛若蒼天冰冷的哭泣。
楚玥灕獨坐鏡前,精致的玉梳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旁邊的應憐不停的用手指繞著衣服,來回踱步。
「應憐,你轉的我頭都暈了。」楚玥灕放下玉梳,轉身。
「娘娘,你怎麼還坐的住?火都快燒到眉毛了,你去給皇上解釋一下啊,皇上那麼寵你,會相信你的!」應憐跪在楚玥灕身邊,滿眼淚意。
楚玥灕微微一笑,拉著她的手起來,輕聲道︰「該來的總會來的,改變不了什麼。應憐,這些年你一直跟著我,我很清楚即將到來的是什麼。我已經跟婧姐姐說好了,以後你和小穎子就去她那里,你跟著她,我也就放心了。我只有你們了,帝王情薄,我只求你們能好好的……」
「娘娘!應憐哪都不去,就跟著你。」應憐含著淚,看著眼前異常平靜的人兒。
「听我說完,我……」
灕妃接旨!話音未落,門打開,一陣風伴著些雨,撲面而來,今年的春獨有一份清冷。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灕妃楚氏心腸歹毒,殘骸皇嗣。恃恩而驕,恃寵放曠,縱私欲,進讒言,結黨營私,弄權後宮,蠱惑皇後,威脅命婦,冒天下之大不韙,實屬十惡不赦。今革除其一切封號,交刑部問罪。欽此!」
「灕妃娘娘,接旨吧!」
「瑾公公,這不可能,不可能啊!皇上這麼疼娘娘,再說了,娘娘還關系著兩國的邦交,求求你,再跟皇上說!」
「應憐姑姑,老奴可做不了這主,這都是皇上的意思,老奴我不能違背皇上的旨意。」
「娘娘,你對老奴也照顧有加,這次皇上是真的生氣了,老奴……老奴也幫不了你啊!」
「瑾公公,照顧好皇上。應憐,小穎子,記住我的話。」楚玥灕說完,緩緩前行,邁進雨中。
忽然,明黃色的身軀,越走越近,然後停住,龍輦之下,郁越塵微眯著雙眼,看著早已被淋透了的楚玥灕,她一襲淡綠色的長裙,此刻被雨淋透,貼在身上,隱隱可以看出她姣好的身形,讓人移不開眼。
終是別過頭去,卻是一陣心煩。驀地,他擺擺手,示意停下。
「民婦參見皇上。」楚玥灕自知,一交刑部,不是貶為庶人就是死罪一條。
「朕還沒廢了你,怎麼自稱民婦?!」他嗔怪,宛若回到了從前。
「這個,不是皇上的休書嗎?」楚玥灕握著聖旨,指尖泛白,雨水從臉上滑落,滴在地上。
「隨便你!」
「不是休了我嗎?皇上怎麼還冒雨前來?」以為他終是舍不得的,哪怕一句話,一個眼神,也足以無憾。
「朕去汐妃處,路過,擺駕!」郁越塵揮了揮衣袖,轉身踏上龍輦。
「等等,皇上,玥灕還有一事相求,望皇上看在多年的情分,答應臣妾的請求。」
楚玥灕看著眼前的人,屈膝緩緩跪下。卻想起那年,他抱著她說,灕兒,朕準你,永不行禮!
「說!」
「請皇上恩準,應憐和小穎子照顧婧姐姐。」玥灕低著頭,說道。
郁越塵打量著跪著的人,一陣苦笑。這個時候,自己還不如兩個奴才!煩躁的揮了揮手,「準奏!」
楚玥灕站在原地,看著遠去的一抹明黃,淚還是慢慢滴落,郁越塵,若你對我還有一點兒情分,怎會如此波瀾不驚?可是,縱你無情,我卻依然有意,你說,灕兒是不是很傻?
身後的哭喊聲,楚玥灕早已經听不見了。踏進獄門的那一刻,仿佛听見了自己的一滴淚,在心底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