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坐落在湖州府城北最繁華的地段,前後六進院落,在整個湖州府也是很夠看的了。
整個西跨院前前後後二十幾間屋子,住了蘇懷遠的四位侍妾和各人的丫頭婆子。正屋里住的就是蘇懷遠唯一的良家妾沈氏。
這沈氏雖沒有孩子,怎奈卻是蘇家老太太看著魏氏一直沒有坐胎,所以特特挑了據說是好人家的女兒送來的。因此在一眾妾侍里地位最高,甚至剛來的時候,連魏氏都不放在眼里的。奈何來了十年了,卻也沒有生下一二半女的,整個氣焰便也弱了下來。只是到底,脾氣已是養出來了,想要按捺下來也是難的。
這會子听聞了自己從京里帶來的心月復喬媽**一席話,登時三尸神暴跳,七竅內生煙,一口氣都快漏了下去。
喬媽媽一從徐二全家的那知道了這事兒後,便已是猜到了自家姨娘必會是這個反應了,因此也不見怪,只是一個勁的安撫著,卻是半點用都沒有。
沈氏氣得橫眉倒豎直喘氣,就說老爺這段日子怎麼就忙成這樣,三天兩頭的不著家,今年都過去了一個半月了,都沒有踏過自己的門檻。自己還以為是正院那貨色給自己添的堵,沒承想老爺真是養了傍家兒了,連賤種都生了。
忙又追問道︰「那小賤蹄子多大了?」
一听已經十歲上下的年紀了,登時面色青脹,茶盅子一掀,眼楮都快能噴出火來了,「我就說哪來的什麼妹子,老爺的妹子都在京里呢!好好的怎麼可能流落到這來的?好麼,感情就一下作狐媚子,還敢借姑娘們的名頭,她也配!」
說著又罵喬媽媽,「你們都是死人啊!我關在這里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日日都有外頭的新鮮事灌耳朵,怎麼都不知道要去查問查問的?」
喬媽媽連連告罪,心下也委屈,老爺一向正派,一月里有半拉月都宿在正院里。西院里也就四位姨娘,外頭有人送的老爺通常轉手又送人了。她哪里會想到老爺竟會在外頭養了一個的,還這麼多年。一想到這里,喬媽媽終于知道為什麼姨娘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火大了。算算時間,可不正是姨娘進門的時候麼。一時之間,只會苦笑了。
「怎麼,正院里還是一點子聲音都沒有嗎?」。沈氏大罵了一場,可心里的火氣不滅反升,撢了撢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又捋了捋頭發,嗤了一聲道。
「只听說劉嬤嬤把丫頭們都遣出去了,里頭說了些什麼還真是不知道。」喬媽媽早已習慣了太太的軟弱了,因此也不奇怪。
倒是沈氏氣得又是破口大罵,「不是裝軟弱就是裝賢良,不過是一個不下蛋的母雞,竟還敢死乞白賴的霸著老爺。我就知道,這會子她必是又要縮在她的螺螄殼里不出來了……」說著已是開箱籠挑衣裳了,「她裝賢良裝慣了,一個接一個的往回納妾,生怕人家說她是妒婦保不住這位子,我卻是有一說一的。我倒要去看看,是什麼樣的狐媚子,招惹的老爺偷腥貓兒似的。備車!」
喬媽媽一听這話,唬了一跳,忙跪下勸阻,「姨女乃女乃,這可使不得。若是鬧將出來,可真真是叫人看笑話了!」
話是這麼說,可喬媽媽心里卻不時這麼想的。當家太太都不露面,一個姨娘反倒往外蹦,這算什麼事兒!
沈氏怒目圓瞪,「現在就不是叫人看笑話了嗎?知道的人,必是以為我們都死絕了呢!」
喬媽媽趕緊把自己剛剛想好了的說辭委婉的細說了一遍,總算是稍稍平息了些姨娘的怒氣了,自己也松了一口氣。
姨娘本就不得老爺心意,既沒有攬到家里的行事之權,又沒有一兒半女的傍身,若是再鬧,說不得真正就要鬧僵了。還不如賣老爺一個人情,既能在老爺面前落個好,又能給自己拉個幫手,更能給太太難堪,一箭三雕啊!
翌日一早,魏氏心滿意足眉眼帶笑的送走了蘇懷遠,便听沈氏身邊的喬媽媽過來回稟說是沈姨娘想去城外智通寺上香。魏氏雖驚訝這沈姨娘怎麼突然想到去上香了,不過因著心情好,便滿口應了。
喬媽媽一路走一路暗忖,這麼大的事兒,怎麼太太不僅不見愁苦,反而臉色還越發的好起來了。
不過不待她細究,那廂沈姨娘已是催著上路了。
可貞自是不知道此時已是有人打上了自己的主意了,此刻,她正窩在炕上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林氏呢!
也不知道是昨兒出去著了風了還是大喜大悲壞了心緒了,林氏去年的毛病又犯了。
其實昨兒回來她就覺著喉嚨里有些不舒服了,不過只以為是哭的,因此也沒當回事兒。哪知過了未時,就咳嗽了起來,一霎時竟止不住了。
白氏當晚也是睡在家里的,三人都睡在了炕上。如此一來,便都醒了。
牛媽媽亦是知道林氏年前犯過病的,一見如此,不消吩咐,立時就去請大夫。
還是那位老大夫,他倒還是記得林氏的。只說不礙,但是藥不能斷,更得好好捂著將養著。
可貞听得連連點頭。照顧病人她也算是個熟練工了,再加上還有牛媽媽鶯時幫襯著,比起去年年底,那是不知道松快了多少的。
只是白氏並被白氏喚來的蘇懷遠俱是急得不行。想想看,這病都復發了好幾次了,說不得就要落下病根了。這麼年紀輕輕的,可怎麼得了。
林氏倒是知道自己的情況並不礙事的,並沒有年前那麼嚴重,不過只是咳嗽一些罷了,因此沒得讓眾人都耗在這里,好說歹說把蘇懷遠勸走了,白氏卻再不肯走的。
「你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不如可兒會照顧自己的?」白氏這才知道林氏這短短半年已是病了三四次後,那個心疼啊,可說出來的話卻俱是埋怨的。
說著又老話重提,「我看啊,你們娘倆還是住我那去吧,多少也有個照應。你這病了,可兒該多著急啊!」
這兩個丫頭,俱是死 的脾氣,認準的事兒十匹馬都拉不回頭的。自己費了多少嘴皮子了,可還是沒能勸得動,真真氣死個人的。
「七姑這話說得是,可兒的確是比我會料理人的。年前我病了,家里家外可都是可兒料理著的……」林氏一听這話倒是笑了,說著就把年前自己生病,可貞怎麼照料自己的話全都告訴了白氏。
白氏一听林氏的話頭,還以為她答應了。可沒想到竟听了這麼一篇子的話,不由得倒是听住了。待林氏說完了,自己反應過來後,又是好一陣的埋怨,可心里卻是極羨慕的,若自己生病的時候,身邊能有人這麼貼心貼肺的伺候著,那就別無所求了。
用過朝食,可貞見外頭太陽暖融融的,又沒有風,便和鶯時一道搬了椅子出來,和白氏一道扶著裹得嚴嚴實實的林氏出來背對著太陽坐了。
雖則身子不好,可也不能一直悶著,曬曬日光浴還是很必要的。
不過,要是有張搖椅那就更舒服了。可貞替林氏掖了掖衣領,如是想到。
眾人隨意說著話兒,白氏則遣了莊嬤嬤回去取東西。
莊嬤嬤應了便往外走,可剛開了門,就在門縫里瞧見蘇家的馬車剛剛停住。還以為二爺又回來了,誰知從車上下來的竟是一有些眼熟的婦人,再一看,好像是蘇家沈姨娘身邊的媽媽,登時一驚,忙栓上門進去回話。
沈氏扶著喬媽**手下車時,眼見旁邊還有一輛馬車停著。
喬媽媽也已是注意到了,沈氏自是不認識,可她卻認得的,忙告訴沈氏這就應該是同喜牙行白老板的馬車。
沈氏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那白氏竟也是摻了一腳在里頭的。登時更是氣不忿了。
這白氏是什麼人,這湖州府誰不知曉。她牽的藤,那還有好的?說不得就是什麼歪剌骨,登時原本想好的主意就有幾分不情願了。
可都走到門口了,也沒有掉轉回頭的余地了,只好強忍怒氣讓喬媽媽敲了門。
里頭林氏可貞並白氏已是知道沈氏上門了,可卻不知道她來是什麼意思。
畢竟找到了林氏白氏的話,蘇懷遠誰都沒說。況且即便是說,也沒有不告訴太太,反而告訴個姨娘的道理。
只是白氏一听是沈氏,那眼楮一轉,很是有些意味在里頭的。
正想著,敲門聲起。
白氏向莊嬤嬤使了個眼色,莊嬤嬤會意,自去應門。
而白氏則攙扶起了林氏,一道往堂屋里去了。
坐下後才定定道︰「什麼貨色,也敢不通報一聲就往這里闖。」說著又向林氏道︰「仔細你自己的身份,這姓沈的可是老頭子和鐘氏那賤蹄子賞的。」
林氏微愣,這她還真是不知道。可看向白氏的眼神又有了一分揶揄,還說不要認哥哥,連一個姨娘都是清清楚楚的。這性子,竟是一點都沒變的。
可貞則是一肚子的疑惑,這老頭子和鐘氏又是誰?
鳳梨的話︰晚上做夢都是劇情,我快瘋魔了.
隆重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