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大笑,喝道︰「看劍!」
魔劍離手,破空之聲已然震天動地。
子凌眸中淡笑一凜,心想︰「魔王果真可稱為第一猛攻劍神,這劍是萬萬不能再硬接了!」
思緒未寧,卻見那魔劍仿佛已近在咫尺,子凌一驚,暗嘆如此蠻橫力道之下居然速度也這般驚人。
步下生風,步伐如鬼影重重,閃身之間,已避過魔劍最為強橫的第一斬。
但此劍果真不凡媲!
盡管子凌已是十萬個小心,步步經過仔細盤算,卻難以完全躲開其鋒芒。
劍過之處,空氣仿佛已固化。
那凝固的空氣明顯減弱了子凌的移動速度。
子凌幾個閃身不及,被那劍氣輕輕一掠,便見子凌藍色鮮血如濺向空中,血珠化作圓形光球,與子凌身後無數藍花一同形成了一道道子凌背後的藍光殘影。
子凌躲閃之中,朗聲嘆道︰「果然堪稱天下第一劍!好魔劍!」
魔王飛于劍後,雙眸黑光迸射,雙手之上紫黑色劍氣如鋒,不斷變換著咒印控制著魔劍對著子凌窮追不舍。
然而,就在魔王以為子凌已無力再逃跑之時,卻發現這不斷高速移動在蛇身之上的男人再一次消失了。
空氣之中的花香味卻愈來愈濃,魔王這才發現——盡管魔劍所到之處,所向披靡,但卻只有劍身周圍的外圍劍氣偶爾能掠到子凌的身子,根本無法傷及子凌的身體分毫。
而且,隨著時間愈來愈長,魔王發現,魔劍的追蹤能力愈來愈難以抓到子凌的動作。
子凌的行動軌跡以一種詭異的方式不斷變幻著。而那些花瓣隨著時間,也越來越多。逐漸已經到了遮天蔽日的程度!
這個並不會飛翔的純血蛇君以一種特別的方式在高空之中飛速移動,那些花瓣花朵構成的陣陣虛影成了一種獨特的障眼之術。
然而,子凌身邊的那些花瓣,卻不僅僅是障眼法那麼簡單!
子凌之所以和魔王周、旋,並讓魔王的魔劍擦傷自己,實際上根本就是給魔王了一種錯覺——可以用這個方式將子凌逼到精疲力盡,最終可以砍中他。
子凌將魔王的心思掌握得一清二楚︰先不說魔王根本沒有真的動殺意,就算魔王真的動了殺意,子凌全力一搏的話,魔王也奈何不了他。
畢竟,魔王屬于強攻型魔劍士,而子凌是地地道道的暗殺系咒術師。
要知道,咒術師克制劍士,這是亙古不變的常識!
盡管魔王他因為身為魔族而擁有魔血,使得他可以使用魔法,抵抗一定程度的魔法和咒術。
但那畢竟也是有限的!
正面相對,子凌也許接不了魔劍全力一斬,但子凌根本不可能給魔王這樣的機會。
各種的鋪墊,都為了這一刻!
子凌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了。
魔王這才發現不對!
因為他居然連子凌的氣息都完全感覺不到了。
不僅如此,他連自己的一干下屬和子凌帶來的那些人的氣息,都完全察覺不到了。
而那魔劍之上傳來的陣陣寒意,像是護主的警告。
魔王這才意識到自己完全中套了!
怎麼把這一層忘記了!銀泠家族的族人,善于暗殺術,天生擁有極強的靈力可以使用高級咒術。
但是強大的咒術幻術都需要吟唱時間!
子凌之前的種種舉動,不過是給他自己爭取時間來吟唱咒文罷了!
暗叫一聲不好,魔王知道這場比試恐怕已經難以掌控了。因為他現在已經身處在子凌的結界空間里,這里是子凌的咒術創造的空間,一切當然是子凌做主的。
但魔王若這就甘願認輸,他就不是魔王了。
他大喝一聲,魔劍感應到主人的召喚,嗖得飛回魔王手中。
魔王持劍運氣,閉上雙眼感受這遍布藍色花瓣的空間中最薄弱的一點在哪里。
然而子凌,卻出現了。
在花朵構成的雲朵之上雲淡風輕地立著,他的銀眸之中已不見寒意,而是略帶欣賞的神情。他的身影在瑩藍色光暈的輝映下顯得仿若仙人,銀發在飄滿花瓣的微風之中飄舞,美得令人窒息。
魔王突然察覺到子凌的氣息,劍眉一鎖,揮劍疾出,向身後的子凌刺去。
劍鋒刺穿了子凌的身,卻絲毫不見血液,也根本沒有刺入皮肉之中的感覺。
緊接著,那個子凌的身影突然四散,化作萬千瑩藍色花瓣被一陣風卷散,又在另一邊聚攏,重新化作人形。
魔王從未受過這種戲弄,心中一惱,左手劍指疾過劍鋒,墨綠色血液噴出,濺滿劍鋒。
剎那間,子凌的空間突然一陣波動,萬千花瓣的世界像是被一股熾熱的氣流脹開一般,一陣波浪迅速蔓延。
咒術空間被攻擊,子凌自然不會好受,隱藏在花瓣與光暈之中的他胸口一陣悶痛。
魔王已有些薄怒,心想在這里竟被一個半人半神的後生這般戲弄。
他手中魔劍淬血後突然煞氣暴增,一股血腥之氣鋪天蓋地彌漫開來。似要與漫天花香爭強。
子凌眸中銀光一閃,順手夾住一枚花瓣。
花瓣入子凌手的瞬間,一股力量直灌而入,花瓣立刻變得薄如蟬翼,硬如鑽玉,利可斷金。
子凌手一抖,花瓣繞過一條弧線朝魔王刺去。
在那花瓣飛掠而過的途中,所有接觸到的花均化作與那枚花瓣一模一樣的暗器朝魔王刺去。
不過少頃,漫天柔美的花瓣都已變成了殺人利器,各自以不同的軌跡飛向魔王,刺向魔王的各個大穴。
電光石火之間,魔劍已暴增數倍之大,劍氣更是恢宏壯麗。艷麗的金紅色魔劍在魔王用力一揮之下,金紅色的劍光與無數花瓣形成的藍色光雨踫撞在一起,絢麗的爆炸隨即而來。
巨大的爆炸力量沖破了子凌的空間,無數花瓣在爆炸之中化為烏有。
而魔王也並沒有得到什麼便宜。
一些花刃還是直裝上了魔劍,被花瓣刺中的地方,會出現一小片的冷凍效果。在被花瓣刺中的位置,那金紅色的光芒像被封印了一塊一樣。遠遠看去,魔劍之上金紅色光已不是整片,而是像得了斑禿一般。
而一些花瓣更是直接刺中了魔王的身體。
盡管魔王防御能力驚人,卻竟也無法抵御數以萬計的花瓣沖擊。
花瓣之上的毒素在擦破魔王皮膚的瞬間就侵入其體內。盡管魔王的抗性強的恐怖,卻也漸漸感到手指酥麻,嗅覺開始變遲鈍。
而銀 等人和魔將一行人,卻對這一切毫不知情。
他們眼中,只看到魔王一直步步緊逼追刺子凌,子凌身後花瓣愈來愈多,直到所有花瓣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球狀結界懸浮在半空之中,將兩人和兩人的力量完全封閉其中。
銀 自然是知道此乃子凌的咒術空間,可魔軍卻並不知情。因此只得退的更遠以防萬一。
就在眾人焦急地望著那巨大的花瓣結界許久之後,突然的爆炸讓眾人均是眼前一亮,刺目的光芒奪去了所有人的視覺。
在長達一炷香時間的失明感終于褪去之後,眾人卻看見魔王飛在半空之中,手持魔劍,戰袍有些破損,隱隱可見綠色血液,他神色凌然,卻難掩欣賞之情。
在他對面不遠處,子凌立于靈蛇蛇首之上,銀發如瀑布,衣衫略顯凌亂,白衫之上隱隱可見冰藍色血跡。盡管有些狼狽,卻難掩他的傲人氣質。在他的身邊圍繞的花朵構成的環形靈力圈,更襯得他俊美若仙。子凌的銀眸之中,也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殺意,取而代之的是英雄相惜的神態。
兩人面對面,不發一言,不動分毫。
就這樣過去了很長時間。直到清晨的太陽升直頭頂,熾熱的太陽驅散了所有的雨雲,大地又開始干涸龜裂,兩人突然同時仰天大笑。
「好啊!好啊!子凌蛇君不愧是一代王才!本王佩服,佩服!」魔王低沉的聲音朗笑之時顯得格外恢宏。他飛向子凌,而子凌也驅靈蛇靠近魔王。
「過獎!過獎!魔王陛下更是雄才過人!劍術堪稱放眼人魔地獄三界之首!本座佩服啊!」子凌銀眸閃閃,朗聲大笑。
兩人在飛至對方面前之時,默契地伸出右手,兩只大手在空中重重握緊。
一種類似友誼一般的情緒在兩人眸中涌動。
正所謂,英雄惜英雄,王者懂王者。
兩人均是當事數一數二的強者,且兩人的利益並不沖突,自然是很容易結為同盟。
更何況,這兩位極其精明城府極深的王者,本就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真要拼個你死我活。
子凌只不過是用實力告訴魔王,自己有資格和這位魔界之王談條件。
而魔王也以強橫的實力告訴子凌,如果想跟他來硬的,自己也不可能讓他全身而退。
而他們都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子凌心中清楚,自己並沒有真正勝了魔王。
若不是魔王並沒有動殺意,若不是魔王沒有全力而擊,自己根本不可能輕易得到好處,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就躲得開那些攻擊。
魔王一開始就抱著切磋互相試探的意思在和子凌比試,所以也沒有用殺招。
子凌斷定,魔王依然隱藏著更強的實力。
而魔王也明白,蛇君擁有可以與自己抗衡的力量。
盡管,若輪強攻和霸道的攻擊,天下無人可與自己抗衡。但子凌的招數更講究步步陰毒,招招要命,計謀套著陷阱,陷阱之中又帶陰謀。若輪統籌掌控和暗殺的能力,自己已經輸了。
更何況,子凌早就在魔王的血脈之中射入了一根毒針。
沒錯,就是那滴被子凌彈向魔王的雨滴。
若是子凌一開始就使那毒素爆發,恐怕就連自己,也不可能佔到太大便宜,甚至可能無法全身而退。
魔王心中暗嘆︰沒想到這男人年紀輕輕,就有如此縝密的計謀——一開始先注入毒素,防止自己真的下殺手,然後再與自己切磋。
如果自己方才真的動了殺意,真的對子凌用了殺招,很可能那個陰險毒辣如蛇的男人就會立刻引發那個劇毒……
想到這里,魔王不由由衷佩服子凌的考慮完全。
想到那花朵的空間之中爆炸後發生的一切,魔王一陣骨寒。
這種狠辣的角色,幸虧不真的是自己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