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八不 第六章 曬刀(四)

作者 ︰ 天外謫仙

到得戌時末,三人漸漸有了一點困意,正準備上床睡覺。二弟忽然指著山下道︰「大哥,你看,那是甚麼?」我凝神細看,只見淡淡的月光下有十數個黑點快絕無倫的向我們這個方向的山頂奔來。不到一刻鐘功夫,黑點便奔到臨近,只見黑點原來是十數個黑衣蒙面人。顯見來人不僅輕功不弱而且來意不善。我們三人忙把飲景寶刀藏到石屋內隱蔽之處,並搬了十數塊大石堆在石屋門口。接著各自從背後拔出冰心劍,凝神待敵。那十數個黑衣蒙面人上到風雲頂各執兵刃將我們團團圍住。其中一個手執鬼頭刀,身材矮小,中氣充沛的蒙面男子道︰「把飲景寶刀交出來,可以饒你們不死。」

二弟冷哼一聲道︰「老貓嗅咸魚嗅鯗(休想)啊嗅鯗(休想)。」那手執鬼頭刀的矮個子蒙面人手一揮道︰「不交的話,不怕我們把你們宰了?」我冷笑一聲道︰「誰宰誰還不一定定呢,有膽子就放馬過來。」這十幾個蒙面人呼哨一聲,倒真有膽子撲了上來。我們三兄弟站穩腳跟,各自獨當一面,從容應對,忘情劍法展開,忽而一招「江湖相忘」,忽而一招「情天恨海」,忽而一招「臥龍情傷」,又忽而一招「情痴即魔」,撲上來的蒙面人最多敵得一兩招,便紛紛中劍。片刻之間風雲頂上便倒下了一片死尸。我們三人方喘息得片刻,只見風雲頂上又撲上來數十個手執兵刃的蒙面人。三人更不答話,揮劍即上,風雲頂上須臾之間又是風雲乍起。不到一盞茶時分,撲上來的蒙面人被我們掌劈劍刺,放翻在地。三人稍息片刻,風雲頂上又上來四五個一襲白衣的蒙面漢子,我們三人挺劍又上。到得天明,我們一共擊斃了上到風雲頂上的一十七撥蒙面殺手,最後一撥是三個身材矮壯用紫巾蒙面的白發老者。三個老者各執雷震擋和閃電錐的奇門兵器,雷震擋和閃電錐兩件兵刃一長一短,一攻一守,相輔相成,變化極盡奇妙,威力渾然天成,我們兄弟三人展開忘情劍法一時之間倒也拾掇不下。斗得數十招,我們三人各以忘情劍法中的一記絕招「情不自禁」與蒙面老者相斗。內力到處,冰心劍穿過雷震擋,各將一名蒙面老者釘在風雲頂地上。恰在此時,神兵門門主刀不壞身形一晃,站在我們身前。我心道︰「想不到神兵門門主刀不壞一個肥肥胖胖的身子,身法卻如此快捷。刀不壞微微一笑,走到那三個被我們剛剛用冰心劍穿雷震擋而刺死的三個蒙面白發老者跟前,揭下蒙在他們面上的紫巾,微一猶豫,嘆了口氣道︰「想不到‘臧邊三鷹’與我數十年的交情居然也能做出這等不仁不義之事,真是‘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那。」

不一會兒,神兵門的弟子亦紛紛涌了上來。眾弟子紛紛檢視被我們兄弟三人擊斃的蒙面人尸體,陸陸續續向神兵門門主刀不壞匯報。過了一盞茶時分,風雲頂上的一百八十七名蒙面人尸首具已檢視完畢。刀不壞嘆了口長氣道︰「如今世上怎麼有這麼多的人都是半人半鬼,人面獸心那?」

我們從風雲頂石屋內取出飲景寶刀隨神兵門門主刀不壞回到雲夢山「上壺天」他的居所。刀不壞吩咐我們坐下,微微一笑,道︰「恭賀三位少俠曬刀九日,終于功德圓滿可以入我門來。從今天起你們三個就是我神兵門的三個不記名的弟子,今天先下去休息一天,從明天開始由我來傳授你們我神兵門威震江湖的游絲刀法。」我們三人一起躬身道︰「是,師父。」

我們三人從雲夢山「上壺天」神兵門門主刀不壞的居所退出,回到初來雲夢山時住過一晚的那個茅屋。三人累了一晚,吃過飯後,在茅屋中倒頭即睡。第二天早上醒來剛剛吃過早飯,神兵門門主刀不壞踱入我們所住的茅屋內微微一笑,道︰「你們三個跟我來。」我們跟隨刀不壞來到雲夢山「下壺天」中的一處林中,只見林中到處皆是高高矮矮墨綠的松柏丫。

刀不壞在林中站定,道︰「我神兵門游絲刀法一共有三十六招,每招又各有三十六式,共計三十六招一千兩百九十六式。俗語有雲︰單刀看的是手,雙刀看的是走。我神兵門游絲刀法練的是單刀絕技。每一式刀法均配合一招掌法,一句內功心法口訣。刀法講究掃、劈、撥、削、掠、奈、斬、突。掌法講究推托帶領,搬扣劈進。穿閃截攔,沾連粘隨。削砸劈挎,纏挑刁鑽。撩塌掖撞,片探切翻。步法講究起落擺扣,進退跟撤,開掰插閃。因我內傷未愈,每天只能傳授你們三招刀法。」

我們三人一起躬身道︰「多謝師父教誨。」刀不壞點了點頭又道︰「游絲刀法第一招叫做‘亮刀剁馬’,第一招第一式名叫‘馬蹄紛剁下馬威’,所用來配合的這式刀法的一招掌法叫做‘巨靈斃馬’,內功口訣雲‘氣貫于頂施之刃’。」刀不壞一邊說一邊開始給我們三人演練。只見他在林中右手握拳,左手化掌,步法身形展開,頓時變為一個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的舞者。我心道︰想不到他一個肥肥胖胖的身子跳起舞來居然也煞是好看,只見他一伸拳,一舒腿,東一晃,西一飄,有若神女之凌波微步,翩若驚鴻,宛若游龍;有若花旦之長袖善舞,體態輕盈,姿形曼妙;有若蝴蝶之游戲花叢,翩躚來去,雜雜鬧鬧,看得久了,讓人突然之間有一種如痴如醉,恍然入夢的感覺。心中只是奇怪,不知神兵門門主刀不壞傳授我們刀法之時為何不用刀卻單單只是用拳用掌,思之實是令人費解媲。

過得一會,刀不壞游絲刀法第一招的三十六式全部舞完,我們三人看得均是神不守舍,竟自呆了。過了一會,刀不壞微微一笑,道︰「怎樣?三位看明白了沒?」二弟道︰「師父,您老人家手中空無一物,教我們的應該是一套拳中夾掌的武功啊,這怎麼能算是一門刀法呢?」刀不壞道︰「我神兵門之游絲刀法講究的是意刀之境。正所謂刀未出,意已至,以意御刀,則刀隨心所欲。況且我手中也不是空無一物,你們看。」說著,刀不壞將右拳舒開。我們走到刀不壞身旁,看了看他掌中,只見他掌中有一根六七尺長的絲狀之物。」二弟道︰「這是蠶絲?」刀不壞道︰「是的。這套刀法之所以叫做游絲刀法是因為練這套刀法的時候是以舞絲之法練刀,正所謂‘刀出如絲’,等你們將來練到可以‘絲出如刀’的時候這門刀法就練成了,所以這套刀法叫做游絲刀法。」听到此處,我們三人臉上不禁滿是疑惑之色。

刀不壞頓了一頓,微微一笑又道︰「江湖有言‘見游絲刀法,命已若游絲’,這門刀法的是威力無窮的一門刀法。你們可以推一下我適才舞絲之時所曾經過的那些樹,看一下我用手中的這根絲將樹打折了沒。」我們依照刀不壞的吩咐,走到他適才舞絲之時所經過的那些樹旁。三人站定方位,出掌各向一株樹推去,樹干被手掌輕輕一觸,便即斷為數截,向旁邊倒去。一時之間,林中樹木相互之間挨挨擦擦,連連拽拽,一大片林木轟然倒地。三人不由得滿是駭然之色。我心道︰神兵門游絲刀法果然名不虛傳,一根細細的蠶絲揮舞開來竟具如此威力,輕輕易易便能將徑粗一尺左右的松柏抽為數截。心中不由得對神兵門門主和他的這套游絲刀法肅然起敬,不知自己何時才能將這套刀法練至和神兵門門主刀不壞一般境界。

神兵門門主刀不壞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包物事。把小包打開,只見是三束蠶絲。刀不壞將蠶絲分給我們三個,道︰「你們三個試演一下我剛才的那招刀法‘亮刀剁馬’。」我從那束蠶絲中抽出一根五六尺長的蠶絲,將剩下的蠶絲放入懷中,道︰「我來試試。」我從游絲刀法第一招亮刀剁馬第一式‘馬蹄紛剁下馬威’演至第三十六式‘鳳凰旋窩鬼旋風’。演畢,神兵門門主刀不壞道︰「嗯,不錯,形神兼備,果真是練武的奇才,只是功力略欠一些火候。「接著二弟又試演了一遍,刀不壞道︰「嗯,也算過得去了,當年我練至如你這般境界足足花了一年時光。」隨後,三弟跟著亦演練一番,刀不壞微微一笑,道︰「小朋友,真有你的,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刀不壞說完之後臉上突然紅光乍隱乍現數次,顯是方才傳授我們刀法之時勞神過度。過了一會,刀不壞略一凝神,雙眸神光一閃,道︰「好,我現在傳授你們游絲刀法的第二招‘仁者見山’第一式‘見山是山山外山’,這式刀法所配合的一招掌法是‘天外飛山’,內功口訣是‘氣隨意發行督脈’。刀不壞為我們一邊演練這招刀法,一邊傳授我們配合每一式刀法的掌法和心法口訣,不一會兒,刀不壞演至第二招的第三十六式‘樂山原是樂無邊’。」刀不壞演完此招已是額頭見汗,微現氣喘。接著我們三人依次輪番演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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