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發光對人毫不設防，什麼都跟我講。別看他表面一副無比單純無比害羞的樣子，其實骨子里比誰都放蕩。他跟我講得最多的就是他見過的種種**，大多都是他看過的黃色電影里的。他講那些**的時候全神貫注而且絲絲入扣，仿佛真有兩塊碩大無比的**擺在他眼前似的。每次听他講**我除了擔心他的口水流出來還擔心他的眼珠掉出來，我還從來沒見過象吳發光這樣生動的人。
可是，盡管從吳發光身上找到了一點心靈的安慰，然而我還是擺月兌不了那些人的嘲笑聲，還有他們叫我「猴子」時候的無限屈辱。很多時候我做夢都會夢見那些人丑陋猙獰的笑臉，非常恐怖。
這學校里唯一讓我有點親切感的人是我的語文老師秦鳳華。她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並不漂亮。她臉上經常略施粉底，說實話這層薄薄的粉根本就遮擋不住歲月留在她臉上那松弛老化的痕跡，我坐教室後面都看得一清二楚。但這層粉又若隱若現，讓我忍不住會去看第二眼。
秦鳳華這種化妝手段的確比那些靠濃妝艷抹遮掩丑陋的女人要高明很多，譬如我的政治老師，我認為。除了粉底比較薄秦鳳華的口紅和眉毛也比較淡，她每次來上課都把她那頭染成了咖啡色的短發打理得很整齊。以上這些配著她那粉紅碎花的連衣裙，在我眼里真的很漂亮，盡管她的身材並不算好。總之秦鳳華整個人透著一股高貴淡雅的氣質，這是我前所未見的，也非常吸引我。
同樣吸引人的是秦鳳華的課，她講課生動極了。我記得她跟我們講魯迅先生的「拿來主義」、講「一鳴驚人」等等的故事，總喜歡舉一些很中听的實際例子來啟發人。當時我想我就是她說的那只鳥，「不飛則已，一飛沖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我心里暗自對我們班那些人說︰「你們瞧不起老子，老子總有一天一飛沖天，嚇死你們這些沒見識的狗雜種！」
每堂語文課前幾分鐘秦鳳華都要選一個同學的作文讓他上台念，我的作文只被她選中過一次，我還記得那篇作文叫《讀有感》。當時班上其他人都異口同聲地贊揚蓮花「出淤泥而不染」，只有我一個人寫的是批評。那篇文章的主要意思如下︰「蓮花是個妖孽，吸收淤泥的精華來成就自己的美麗，外表還裝得無比淡雅月兌俗。」文章念完後全班同學致以我熱烈的掌聲。這讓我覺得很有成就感，那是一種我久違了的感覺。
當我現在回想起這篇《讀有感》才恍然大悟︰蓮花與淤泥之間，不管誰是美善的化身誰是邪惡的代表，其實都是世人強加于他們身上的東西。如果我的「蓮花妖孽」之說在周敦頤之前公諸于世並且也作成一篇優美的古文，說不定今天人們歌頌的就是淤泥誹謗的就是蓮花了。可見人真的是一種可怕的動物，一旦將一個東西神化或者妖魔化就很可能幾百上千年都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