縹木狐栗發愣地坐在沙發上很久了,漂亮的酒紅色大眼楮里染著倔強,一言不發地抿著紅潤的小嘴。
她從在法老院就感覺到了父母親大人之間微妙的氣氛,然後她的爸爸要娶那個女人,她懵懵懂懂地知道了那個女人懷孕了,有了小寶寶,但是……
縹木狐栗攥緊小拳頭,憤憤咬牙︰「好欠揍的寶寶!丫」
她說過自己最恨有寶寶跟他搶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對她的寵愛了媲!
結果,爸爸跟媽媽到底誰背叛誰啊,為毛受氣的總是她?
突然的咆哮聲惹來莉莓嘴里的葡萄差點噴出來︰「你怎麼了?狐栗?」
莉莓坐在她身旁,本來困惑地要說什麼的,突然像想到了什麼,話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嚨里。
對了,她都忘了這孩子現在受傷著呢。
她看著茶幾上精致鮮艷的水果拼盤,突然沒了胃口,右手摩挲著手指間的戒指,啞口無言。
唉,她都跟著蛋疼了,婆婆這些個孽情一堆堆的,別說縹木狐栗現在這麼激動,換做是她,非得鬧騰地雞飛狗跳,讓婆婆不濫情,再也不能濫情。
「嫂嫂,我真討厭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最恨不干淨的爸爸了!」縹木狐栗淚眼汪汪,她跳下沙發,泄憤似的重重踩著地板,怒憤了。
莉莓汗顏,誰會喜歡不干淨的男人啊?
「縹木狐栗,你叫錯了,你哪里來的嫂嫂,別打擾了莉莓公主,讓她回自己家族去吧。」
身後傳來低沉魅惑的男聲,兩女轉頭看過去,猶京理修正懶散地倚靠在殿門,瑪瑙紅的瞳眸里帶著雲淡風輕的笑意。
莉莓感覺大廳里血僕異樣的眼神,當場就憤怒了︰「猶京理修,你吃干抹淨後想不負責,做美夢呢!」
「孩子我不會要,最後一次,麻煩莉莓公主以後不要再把本王這當成你的莉家族,我以為我這個月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猶京理修冷笑,薄唇始終染著淡淡的笑意,卻冰寒刺骨。
縹木狐栗扶額低嘆。
還有完沒完了這對未婚夫妻?
存心刺激她還沒愛慕的男人嗎?不過她倒還真不懂什麼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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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藤燦里要結婚了,翟藤耀從在法老院甩袖離去後就心情煩躁,猶豫再三,他攥緊拳頭暗中跑去縹木家族躲在暗處看她,又不敢出現在她面前。
燈火輝煌的寢殿里,正躺在床上的翟藤燦里心髒微微一動,眼角的余光瞥到他了,唇角的笑容微僵,片刻後面無表情。
縹木炎見她反常的模樣,蹙眉看向門外︰「看到什麼認識的人嗎?」
說著,縹木炎就要轉身走出去察看,翟藤燦里拽住他手,想都沒想就月兌口而去︰「沒什麼,只是看到個血僕,他一下子走過了。」
「嗯。」縹木炎含笑,沒有拆穿她過假的謊言。
「縹木炎,你靠近點,我有話跟你說。」翟藤燦里神秘地向眨了眨美眸。
縹木炎看了她一眼,把身子靠近了︰「什麼話?」
「對不起,幫我一個忙……」
縹木炎只听到翟藤燦里美眸里閃過一抹精光,下一刻,她的紅唇吻上了他,縹木炎震怒,剛想推開她,就見翟藤燦里翻身壓在了他身上,在別人看不到的角度哀求道。
「縹木炎,我的孩子不能讓他知道,算我求你,幫幫我……」
暗處的翟藤耀只覺腦袋‘嗡’的一聲,從他那個角度看到的是翟藤燦里跟縹木炎交纏著吻在一起,而縹木炎沒有反抗。
翟藤燦里,你真該死!
他怒火中燒,對翟藤燦里恨得牙癢癢,最後他發怒地看著在縹木炎身上越來越放肆的翟藤燦里,發怒地甩袖離去。
翟藤燦里停留在縹木炎脖頸的唇移開,她笑得有些勉強︰「縹木炎,他走了,剛才抱歉了。」
「這次的意外我不希望下次再發生,翟藤燦里!」惡狠狠地擦拭著唇瓣,縹木炎憤怒地推開坐在他身上的翟藤燦里。
翟藤燦里訕訕一笑,她都要忘了,縹木炎有愛情潔癖。
她剛想說些什麼,卻見縹木炎的身體僵住,她看過去,只見猶京櫻姬站在殿門外,看見他們望過來了,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你們沒關好門,我不是有意偷窺的。」
說罷,她很干脆地轉身就走,僵硬住的縹木炎反射性地要去追,翟藤燦里抓住他的手,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去。
縹木炎黑曜石般的眸子一黯,站在原地看著猶京櫻姬遠去的背影。
如果以後你會不經意地想起我,請別忘記我曾那樣深深地愛過你,猶京櫻姬……
她的背影消失後,縹木炎走到了落地窗前,幽幽的眸光眺望著遠方。
「唉。」翟藤燦里輕嘆了口氣,靠在牆上看著落寞的縹木炎,「縹木炎,你就那麼愛她?還是不肯放開她?」
兩個不相愛的人為了逃避情殤綁在一起,不會有摩擦跟那些糾結的愛愛恨恨,這是她以為對他們兩人最好的選擇,但是,她好像錯了。
縹木炎黑曜石般的眼眸里有一陣恍惚︰「從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呢?」
是她狼狽的初次見面,還是後來的再相遇,也或是在她在重生的時候奄奄一息地等著被救?
「我也記不清楚了。半響縹木炎嘆了口氣,搖搖頭,他幽幽的說,語氣沙啞落寞。
「真愛到放不開手的話,可以……不結婚的,縹木炎。」翟藤燦里猶豫片刻,開口道。
她可以為了肚子里的孩子而活,但縹木炎即便是跟她結婚,吃虧的始終是他。
突然的,翟藤燦里出神。
她從什麼時候對縹木炎逼婚到現在跟縹木炎互相舌忝傷了?
時光流逝得好快。
縹木炎轉過臉,復雜地凝視著她︰「我需要你來逃避,你需要我來逃避,我不該再打擾她了,也許她真的從沒愛過我。」
時隔多年後,翟藤燦里對今晚的記憶猶新,那晚的縹木炎說的風輕雲淡,但眼里的痛楚卻刺傷了本就鮮血淋灕的她,她跟翟藤耀,何曾不是如此。
她愛他,他愛她母親大人,他默默守護,他虐痛她所有的愛意,被踐踏的真心,是她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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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氣陰霾晦暗,但絲毫沒阻礙到婚禮的進行。
縹木炎跟翟藤燦里的婚禮很盛大豪華,法老院的高層都喜滋滋地去掐媚了。
在踏上紅地毯的瞬間,縹木炎分不清是什麼滋味。
曾經,他最想跟她猶京櫻姬走進婚禮的殿堂,但現在,只是個美夢,他跟猶京櫻姬終究還是要錯過,緣深緣淺,緣濃緣淡,這就是猶京櫻姬對他的感情吧。
翟藤燦里在宣誓的時候突然紅了眼眶,她看向臉色陰霾暴戾的翟藤耀,踩著高跟鞋優雅從容地走到他面前,附在他耳邊柔聲道。
「還記得我當年的承諾嗎?我當時忘了告訴叔父大人,可是嫁給別人,燦燦會過得更好。」
翟藤耀的身體狠狠一震,他鐵青著俊臉,怒視著笑容嫣然的翟藤燦里。
那年,他結婚前一晚,她嚎啕大哭著咆哮︰「不嫁給你,我會死掉的!」
第二天他婚禮當天,在休息室里她倔強地說道︰「叔父,你們結婚,我等你們離婚,你們不離婚,我咒她早死,她不早死,我要等到一萬歲那天,做你的新娘。」
現在,她做了新娘,新郎不是他,在她的婚禮上,她嫣然笑著,俯在他耳邊挑釁道︰「還記得我當年的承諾嗎?我當時忘了告訴叔父大人,可是嫁給別人,燦燦會過得更好。」
淡漠地看著穿梭在賓客中的翟藤燦里,她的美顏上流光溢彩,翟藤耀搖曳著高腳杯里的烈酒,仰頭飲盡,香醇的酒液滑入喉嚨,刺激辛辣的味道在舌間蔓延。
燈光閃耀的婚禮殿堂上,還有誰會記得他憂傷的模樣?
翟藤燦里,你會嗎……
新婚之夜,寢殿里。
翟藤燦里吃力地把醉酒的縹木炎扶上床躺著,剛累的急喘了幾口氣,她轉身想離開寢殿,腳不小心拐到了床腳,整個人失去平衡倒在縹木炎身上。
「他媽給我滾遠一點,我已經結婚了!」誰知道,還不待翟藤燦里爬起來,縹木炎就嚷嚷著甩開她。
翟藤燦里看著激動的縹木炎,險險地躲開了他的利爪,低吼道︰「縹木炎,我是翟藤燦里!」
醉得渾噩的縹木炎眯眼看了她好久,眼里恢復些清明,冷聲道︰「我睡床,你去睡沙發。」
翟藤燦里噴笑,揚高眉︰「縹木炎,你懂紳士不?」
縹木炎一愣,他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咬牙道︰「那里是她的床!」
「……」翟藤燦里無奈。
燈熄後,翟藤燦里躺在柔軟的沙發上,皎潔的月光透過落地窗灑落在她美顏上,她手掌心撐著額頭,美眸飄渺不定。
有人說︰恨,能挑起一切爭端,愛,能遮掩一切過錯。
縹木炎,你被猶京櫻姬傷得那麼徹底後還是愛她,跟我結婚,會不會毀了你?
但願不會吧,猶京櫻姬若愛你,我不會讓你跟我被婚姻綁在一起,我已經受罪了,只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樣。
愛情,把我們這些凡夫俗子都傷的徹底,我再一次知道了,我無法反抗上帝給我安排的命運,我現在只想要逃避翟藤耀。
我認輸了,翟藤耀,所以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就這樣,讓我孤零零的過完永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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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京櫻姬走在黑暗的長廊上,猛然感覺到一道灼熱的眸光,她警惕地回過頭,卻沒有半個人。
在她走出長廊後,暗角,猶京真狩緩緩走出。
他唇畔浮現一抹魅惑的笑意,碧綠色的瞳眸璀璨異常︰「我蘇醒了,猶京櫻姬。」
「我賭上我所有的忠誠,就算所有人都背叛您,狩都會陪在您身旁。」
「猶京櫻姬,本帝……好像真的愛上你了!」
猶京真狩張開雙臂,站在二樓長廊的落地窗前,雙眸在月光下閃爍著變成耀眼的鮮紅,他妖孽的揚起俊眉。
猶京櫻姬,這一次,本帝不會再放開手了,你是血族帝後,十二年前就是。
猶京真狩沒有看到,他的身後一直站著露莎蓮,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看著上古時候她的丈夫猶京真狩,盡管心抽痛得厲害,她還是緊緊地盯著他,像要把他為情敵展顏的表情刻入腦海里。
猶京真狩,你真的愛慘了她,從你蘇醒之時那個黃毛丫頭就佔據你的所有思想,你愛她就跟上古時候深愛著緋櫻鸞一般,我突然發現,貌似他們都可以進入你的心里,偏偏除了我,為什麼你會這麼不公平?
猶京真狩,我深愛著你啊,你愛緋櫻鸞,我哭著喊著要你愛我,你愛猶京櫻姬,幾千年後的我,雲淡風輕地裝作無所謂,可你的背影總是那麼決絕,如果你偶爾回頭看看我,你看到我的眼淚是不是會把你的愛分一點給我?
我要得就只有那麼卑微,但在你眼里,我永遠都配不上你的施舍,你知道嗎?要是一切都重來一遍,上古時候的我還是心甘情願地嫁給你,給你生兒育女,因為我愛你,我很犯賤是不是?
但是,我還是愛你,猶京真狩……
狠狠抹掉美眸里的晶瑩,露莎蓮深呼吸了幾口氣,又戴上了無所謂的面具。
「真狩,什麼時候動手?」露莎蓮走到他面前。
猶京真狩唇角愉悅的弧度微僵,他蹙眉︰「露莎蓮,你下手輕點,她很怕痛。」
露莎蓮哭笑不得,尖銳的指甲卻硬生生地掐入手掌心,嘴角有絲苦澀的味道︰「你還真溫柔,這可不像你,猶京真狩。」
「她,不一樣……」湊近露莎蓮的美顏,猶京真狩溫熱的吐息狂傲地吹過她的臉頰,深邃的眸光犀利,「所以,露莎蓮,你如果想下狠手,提前告訴本帝,否則,她痛你要千倍地承受。」
「哼,狠心的負心郎!」露莎蓮冷嗤一聲,繞過猶京真狩就要走。
猶京真狩冷酷地瞥她一眼,繼續看著窗外幽美的月夜,他再一次不曾發現,轉身後的她眼里的刺痛。
我不後悔,真的,不會後悔。
說過的,猶京真狩要的,她都會幫她取來。
所以,露莎蓮,控制住自己,不要再抽風了!
美眸里的淚水被她狠狠眨掉,露莎蓮滿意地一笑,只是有些牽強。
猶京櫻姬,我嫉妒你跟過世的緋櫻鸞,你比我幸福,至少,他愛著你。
他,愛著你……
走到繁密的櫻花林里,猶京櫻姬突然感覺到有股殺氣,輕柔月光的照耀下,她眉睫一顫,猛地揚起血瑰鞭跳閃開。
她先前的位置,被氣流劈開了很深的痕跡,足以看得出下手那人的狠辣。
猶京櫻姬犀利地望過去,又是一熟人,十二年前聖櫻斯頓的理事長露莎蓮,她還是有印象的。
只是,她用的是吸血鬼的特技……
「原來理事長也是同類。」猶京櫻姬把散開的發撥到腦後,紅唇微啟,說出的聲音清脆悅耳。
露莎蓮一身黑色緊身長裙勾勒出她火辣的身材,棕色長發隨風飄舞在肩頭,她很年輕,美顏精致細膩,那是吸血鬼才特有的妖嬈,蒼白帶著血腥。
露莎蓮摩挲著手中的鐮刀,跟她相視笑了笑,眼中卻帶著嗜血的寒意︰「可惜,我是來殺你的。」
眸色並沒有驚訝,猶京櫻姬探究地看向她,暗暗思忖她的目的。
露莎蓮還沒等上一分鐘,鐮刀揚起,沖向了她,猶京櫻姬跳閃到樹上又立刻躲開,她之前所站的櫻花樹化成灰燼。
猶京櫻姬憤怒了,兩人打得激烈狠戾,招招都要致對方于死地,猶京櫻姬逮到機會,血瑰鞭凌厲的掃向她,露莎蓮被閃電灼傷。
噗——
右肩被鐮刀穿過,猶京櫻姬一大口鮮血吐出,她美眸閃動著嗜血的幽光,緊緊抓住要襲向她心髒的鐮刀。
冷汗滴落,她跟露莎蓮冷冷對視,雙方互不讓步,但猶京櫻姬已經有點吃力了,她感覺到鮮血在時間里流逝,身體有些寒冷,她猛然甩開鐮刀,趁機將血瑰鞭揚向露莎蓮。
身體狠狠一僵,因為露莎蓮發現身後有人禁錮住她,不讓她躲開猶京櫻姬的攻擊,她想,她知道是誰了。
「夠了,不要繼續了……」猶京真狩低聲咬牙道。
「你,心疼了?」露莎蓮想笑,她現在硬生生地被血瑰鞭襲中,她感覺有些眩暈,寒風中,她的愛站在風里一點點涼透。
那邊的猶京櫻姬臉色慘白,緊暗著心髒急喘氣。
「心髒病?」猶京真狩身體一僵,松開露莎蓮,閃到猶京櫻姬面前。
猶京櫻姬眼前一黑,還沒看清楚帶面具的男人,暈厥過去。
沒有支撐的露莎蓮撐在一棵樹上,看著緊張的猶京真狩。
她也受傷了,他要是能來扶她一把,她想,她肯定會高興到跳起來,但只是幻想罷了,猶京真狩怎麼可能?
千百年來,她的痛苦里都是他,他的幸福里都是別人,眼神迷茫起來,露莎蓮好像看到了她上古時期的婚禮殿堂。
冰冷,奢靡,猶京真狩站在最高處,他像個天神而不是血族始祖,那一瞬的他,就那樣,不經意地刻在她底。
愛上你,是她無法控制的意外,婚後的冷落,新婚之夜的獨守空房,她都不在乎,她不要他的海誓山盟,不要他的軟語安慰,甚至連最起碼的解釋與回報都不要。
她只想問問他,到底有沒有愛過她?
十年,二十年,一萬年後,他會不會有那麼一秒鐘的時間愛上她?
答案明明很清楚,但她不願死心,她想听他親口告訴她。
如果有,他就不要隱瞞,如果沒有,她知道了答案,還是會死心塌地的為他賣命。
她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血族的帝後,這虛無的頭餃她就滿足了,至少,在別人眼里,猶京真狩還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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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殿里休養的景曲岩喉嚨一陣血氣翻涌,噴出鮮血,他劇烈地咳嗽幾聲,跳下床沖出寢殿。
長廊上很幽冷,景曲岩跑出後,鮮血相融的感應力讓他沖向櫻花林那邊的方向。
猶京櫻姬,這次你怎麼又受傷了?
你又給我惹禍,你不知道我要承受你兩倍的傷嗎?
你這個蠢貨!就不能照顧好自己嗎?
心髒痛得厲害,景曲岩心里擔憂的心都跟著揪起來,他垂下眼簾,笨蛋猶京櫻姬……
景曲岩找到猶京櫻姬的時候,她昏睡在冰涼的地上,身上沒有任何傷口,衣服上卻滿是血液。
有人給她補充過血了?猶京真狩……
景曲岩喘著氣,小心翼翼的抱起她,像是抱著自己失而復得的珍寶般。
景曲岩的背影消失後,躲在暗處的露莎蓮嗤笑,身旁的猶京真狩眸色晦暗,但妖孽的紅唇始終揚著薄涼的笑。
那樣的笑容很虛偽,看得露莎蓮感覺他又跟自己拉遠了距離,她垂下輕顫的睫羽。
猶京真狩,你還是認不清,你所愛的猶京櫻姬,你的結局里有她,但她的結局里從來沒有你。
我們的曾孫猶京炊也,照顧了她十二年的縹木炎,默默愛著她的景曲岩,她虧欠的法老南宮澈,這些情債她都承受不起,還能有你什麼事?
你知不知道?
猶京櫻姬她承受不起太多的恨,卻也承受不起太多的愛。
她的表情都在她眼里,你可曾看見?
我看見了,她眼里的傷,只一眼,她深藏的感情糾葛,她的痛苦都在她眼里,可你從來看不見。
她跟我真的很像,猶京真狩,我是痴愛著你,她是沉淪在孽情里掙月兌不出,如果不是她是我的情敵,我會跟她很合得來,呵,不過這不可能,你愛她,你愛緋櫻鸞,就是不愛我。
***************
夜幕璀璨,夜金晟雅痞地飲著清茶碧螺春,浮躁的心情得到了歸屬般平靜下來。
他一杯一杯地淺飲著冒著清香熱氣的碧螺春,眸光突然看向了茶幾上外觀精美的骨灰盒。
眼里有絲沉痛,燻若囍,你那時候要是沒有死該有多好?
我是不是該把你變成吸血鬼,讓你一直陪在我身邊。
茶喝光後,夜金晟低嘆一聲,幽怨地碎碎念︰「好可惜,燻若囍,我今天浪費一點,就一點點……」
說著,他打開骨灰盒,握了一小把骨灰撒在茶壺里,不多時,濃郁的碧螺春茶香混合著詭異的奇香飄蕩在寢殿里。
末了,他唇畔浮現一抹魅惑的笑意,卻在瞥到骨灰盒里所剩無幾的骨灰時,一聲低嘆從他薄唇里溢出︰「骨灰要沖完了,這可怎麼辦?」
門外的燻若囍受到了強烈的震撼,她扭頭就沖出這里。
她如果不是今天想到夜金晟坐立不安,就不會知道他的變態,這個變態的男人好恐怖,好恐怖……
腳下一不小心被絆到什麼東西,夜金晟此刻如惡魔般的聲音在寢殿里響起。
「誰!出來!」
燻若囍的心髒噗通噗通的猛烈跳動,她驚惶地沖進一間房間里,卻在見到里面滿屋的尸體後,全身血液倒流,恐懼的叫聲響徹深夜。
「燻若囍!」
**************
怎麼會?怎麼會有那麼多被虐殺後作成的木乃伊?
夜金晟,你到底殺了多少人?
此刻,身體發顫的燻若囍躲在她住過那間布置溫馨的寢殿里,整個人冷的如墮冰窖。
夜金晟站在落地窗前,許久,他猩紅了眼,冷冷的說道「這是他們罪有應得的。」
前世,燻若囍是人類家族的千金小姐,他是血族的貴族吸血鬼,他們相愛後被燻若囍那迂腐的父親逼著拆散,而他毫不知情,在燻若囍跟另一個男人的婚堂上他開了殺戮,然後燻若囍哭著,狠狠甩了他一耳光,要他滾,不準他來破壞她的婚禮。
之後,他跟燻若囍恩斷義絕,斬了情根的他在血族越發墮落,日夜醉生夢死,不去知道她結婚後怎麼樣。
直到有一天,有人冒死跑到血族告訴他,燻若囍被虐殺了,他受到了強烈的震撼,得知了燻若囍在他跟父親中間互相被施加壓力,後來,燻若囍父親以死相逼,一向倔強的她臣服了,跟他分手嫁給了別人。
婚後她並沒有讓那個男人踫她,那個綿羊般溫順的男人一接近她就發火,直到她發現自己早已有孕了,他跟燻若囍的孩子,婆家的憤怒是理所當然的,她要求離婚,但他們不肯答應,把她囚禁了。
燻若囍找不到人幫忙,只得想著先生下孩子,然而在懷孕五個月的時候,那些人的家族敗落,是當時他的下屬看不過眼他頹廢,把他們整的很慘,卻也為燻若囍招來了殺身之禍。
那些人答應了金主,只要幫他們家族,燻若囍隨便他玩,那個有怪癖,喜歡虐待,知道燻若囍還有個孩子,自然被刺激到了,興奮地成交了那筆交易,當晚的燻若囍被陌生人闖入後想強~暴她。
性子火爆的她自然掙扎反抗,最後她猩紅了眼殺了那個金主,婆家遭到了滅頂之災,驚惶憤怒,對懷孕五個月的燻若囍強加虐待,鞭子狠狠地抽在了她的身上,孩子流掉了,燻若囍差點死掉。
後來她被虐打了整整半年,造成她死亡的是一次她被虐打後想尋死,然後咬牙不斷地咒罵,那些人果然被激火了,但也不願順燻若囍的意,讓她死得太輕松,捅死燻若囍的時候,他們捅一刀就灑辣椒水。
捅了十刀,燻若囍死得很痛苦,被活活虐待了幾個月,折磨死的,死得時候她卻是帶著滿足的笑容。
當他知道她的死訊後瘋了,瘋了般把那些人都囚禁在血族虐待火燙,瘋了般在得知燻若囍的父親一直知道她被虐待卻不理不管,然後他知道了燻若囍是領養的,所以他把那個所謂的父親虐殺了,這些人都被虐待了幾十年後被作成木乃伊。
她的婚堂上,她狠狠甩了他一耳光,對他說了五個對不起︰
「對不起,給我滾,不要來破壞我的婚禮。」
「對不起,給我滾,我很濫情,我現在又愛上別人了。」
「對不起,給我滾,你不是我愛的類型,你太純情。」
「對不起,給我滾,我們以後不要見,不要賤。」
最後一句對不起,她是附在他耳邊說的,他當時卻以為她是在嘲笑他,她說︰「對不起,我還是愛你的,我真的只愛你。」
那一年,燻若囍死了,他在看到她的僕人拿的她筆記後崩潰到絕境瘋了。
「我愛他,很愛他,但我做不到跟他私奔。」
「他的父親找我來了,他說要我放過夜金晟,我的父親也逼我,我要怎麼辦?」
「今晚,我去找了夜金晟,我以為他純情,但是我看見他跟一個女人好親密,我嫉妒了。」
「我該放手了,夜金晟,我看到你好累,我不想的。」
「夜金晟,我還是愛你怎麼辦?」
最後一句是她在死前留下的,那時候她還承受著非人的虐待。
他只模糊記得在他瘋了的那段時間,只要他激動,就有人把他每天緊捧著的骨灰盒搶走,然後把一點骨灰撒到了碧螺春里,對他說︰「大人,這是若囍夫人,您喝了她,她就能在您的身體里了。」
然後,他浮躁的心情在那個精神寄托里平復了,後來很久以後,他治好了,從那之後,每當心情浮躁,他都會喝一杯茶,在茶里灑一點燻若囍的骨灰,已然成了習慣跟奢望。
奢望著真的可以讓燻若囍存活在他的身體里,再也分不開。
燻若囍,因為我,你的前世活得很痛苦,這一世我可以不顧那些世俗。但是你卻愛上了別人,那麼的……死心塌地。
夜金晟說完一切,轉身就要離開寢殿。
听完了前世的燻若囍哭了,哭得很壓抑,不斷地壓低聲音不讓自己哭出來。
最後,她追上去擋在夜金晟面前,紅著眼哽咽道︰「夜金晟,我跟你的前世很悲傷,但是,那只是前世,讓它過去吧,夜金晟,不要再墮落了!」
夜金晟淡漠地看著她,仿佛早已知道她會這麼說,他冷笑。
「不可能,我不會放手,燻若囍,我曾經跟你說過,你的心比我還冷血,你看,我沒有說錯。」
「夜金晟,我……」心髒劇烈一痛,燻若囍的話硬生生的卡在喉嚨里。
「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放手。」最後,夜金晟沉痛地閉了閉眸,繞過她走出了寢殿。
燻若囍哭得快透不過氣,她走回到之前那些木乃伊的房間,她一個一個在看,身上仿佛出現了被虐打時候的灼痛,辣椒水的灼燒,她猛地去看自己的手,但只是模到了空氣,並沒有鮮血淋灕的傷痕。
眼前突然恍惚起來,燻若囍坐在冷硬的地板上出神。
前世,她死心塌地地愛夜金晟,今世,她死心搭地地愛笑翼。
夜金晟因為前世愛她,她愛笑翼,笑翼愛梓葵珞,他們四人的感情糾葛何時是個頭?
笑翼……
如果笑翼愛上她,她即便知道了自己的前世,也還是會義無反顧地愛他,所以,夜金晟,他們真的不適合。
哭夠了,燻若囍還是走了,再一次離開了宮殿,她沒有看見的是,夜金晟站在一間黑暗的寢殿里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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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井家族,夜晚。
「夫人懷孕了,大人,藤美夫人懷孕了!」靜謐的大廳里,爆發出皇室御醫驚喜的叫聲。
野井憬震驚,驀然抬起了眼楮,俊眸里染上嗜血的光芒,他壓抑著怒火站起來︰「誰的孩子,日向藤美?這個野種是誰的!」
一股強烈的寒流立刻凍結住大廳原本溫馨的氣氛,那個皇室御醫笑容一僵,識趣地退了下去。
日向藤美垂眸低笑,美眸閃了閃︰「我說是你的呢?」
啪——
野井憬被氣的太陽穴突突的痛,他憤怒地扇了日向藤美一耳光。
日向藤美呆愣住,錯愕地捂著美顏,聲音冷的刺骨︰「你不相信我,多年後,你還是不相信我。」
「我跟你結婚來從來沒有同房,你要我怎麼相信你?」野井憬喉頭一緊,唇畔是苦澀的弧度。
她要他怎麼相信她?
多年前,她躺在他父親的床上,渾身赤~果,床上那抹嫣紅更是刺穿他的心,現在,他跟她結婚,他沒有踫過她,她卻有了孩子,是他的嗎?
日向藤美,新婚之夜我是假裝醉酒,我們有沒有做我清楚,那一夜你靠在落地窗前,直到晨曦初照。
你不知道,我一直在你身後的床上看著你,我們什麼都沒發生,我只是沒有說破,但你明知道孩子不是我的,你不該騙我,日向藤美。
「你知道……」日向藤美眉眼似笑非笑,她走上前,勾下野井憬的脖子,嫣然淺笑。
「我愛過你,是真的,孩子是你的是騙你的,所以,離婚吧,親愛的,我騙了你那麼多次,像我這種女人,會一輩子都在欺騙你的,我實在是配不上你了。」
野井憬的臉色鐵青,他冷笑著後退,直到退到無路可退︰「你想得美,日向藤美,你要我找了你那麼多年,現在又想甩開我,不可能。」
曾經,她對他說︰「你給我听著,我愛你,記好了啊!」
他為了她的宣誓,無可救藥地愛上了她,在她頭也不回地離開後,徒留他在地獄里掙扎沉淪,滿世界地尋找不知所蹤的她。
她在結婚後是怎麼回答他的,她說︰「我談戀愛從來都能立下誓言,這只是玩笑罷了,原來你那年當真了。」
他苦笑,日向藤美最讓他嘆服的就是她開玩笑的技巧,把愛情把愛情玩轉的如此巧妙,卻還能在心里設計好,什麼時間把他丟掉。
日向藤美不相信,她的城府有多深,他愛的就有多深,深到明知是謊言,卻在她的嫣然一笑里心甘情願地往下跳,當年父親大人指責他,愛的太蠢,他含笑,無言反駁。
話音落下,野井憬繞過她走出了大廳,背影決絕的他,沒有看見身後的日向藤美在他離開後臉上的強顏歡笑消失不見。
他還是不相信她,野井憬,他從來不肯相信她……
縴手摩挲著還看不出來的肚子,日向藤美的眸光復雜︰「寶寶,你投錯胎了,我無法給你個疼愛你的父親大人。」
這晚,日向藤美一直笑,笑得淒美而悲傷,笑得肚子一陣絞痛她才肯停下。
聖櫻斯頓。
猶京櫻姬醒來的時候,入眼看見的是景曲岩,他躺在沙發上睡得很沉,月光灑在他完美的側臉上有種妖艷的誘惑。
蝶翼般的長睫毛輕顫,猶京櫻姬拉開被子,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在沙發前蹲了下來。
修長漂亮的手指劃過他的眼,猶京櫻姬突然停下,復雜地凝望著他安穩的睡容。
景曲岩,對她來說很特別,當年是歡喜冤家,互相對罵起來從不留情,但她依賴景曲岩,骨子里依賴著他,是感覺所有人拋棄了她,景曲岩也不會拋棄她。
這種感情很特殊,過了朋友的底線,卻沒到戀人的程度。
「唔……」景曲岩悶哼了聲,睜開蒙的雙眼,聲音很低啞,「你醒了,猶京櫻姬。」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淡淡應了一聲,然後說道︰「你把我帶回來的?當時我身邊有什麼人沒?」
她依稀記得有個帶面具的男人禁錮住露莎蓮,她的血瑰鞭才傷到露莎蓮的,但那個男人為什麼要幫她?
看露莎蓮沉痛的表情,她就知道她跟那個男人應該是搭檔,只是,那個男人她並不知道是誰。
但很熟悉,熟悉到那雙碧綠色的眼眸讓她腦海里浮現一個故人的身影,但那個荒唐的想法立刻就被她否決掉了。
可笑,猶京真狩沉睡在法老院,她真是瘋了才會想到他。
心髒鈍鈍的痛,猶京真狩的臉浮現在她腦海里,縈繞不去。
察覺到她的失神,景曲岩坐起身子,蹙起俊眉︰「我看見你的時候,就你躺在地上,沒有別人的身影,猶京櫻姬,最近小心點……」
「你還想說什麼?」听見他話里的欲言又止,猶京櫻姬挑起黛眉,問道。
「沒有,你回你寢殿去,我要睡覺了。」突然想到某個人,景曲岩有些惱火,刻薄地冷哼了一聲。
「撒謊,你想說誰?」她一針見血地戳破他的謊言。
「猶京真狩,我是要你小心猶京真狩來找你!」景曲岩被激怒了,不情願地咬牙說出那個名字。
果然,他看見猶京櫻姬渾身狠狠一震,他抿緊妖魅的唇角,臉色不善,但還是冷硬的說了猶京真狩的大概目的。
「我知道了,景曲岩,我先走了。」半響,猶京櫻姬落下一句話就頭也不回的離開寢殿。
黑暗的地下室里,全是冰冷的鏡子,反射出猶京櫻姬倩麗的身影,她摩挲上一面鏡子,凝望著鏡子里清麗精美的臉蛋,她冷笑。
鏡子是最能照耀出她的內心的,十二年前,她的嫉妒在地下室里的鏡子里無處遁逃。
十二年後,她習慣了地下室里有鏡子,把自己的那些無法宣泄的浮躁心情都暴露出來。
血瑰鞭揚起,一面鏡子破碎開,猶京櫻姬冷冷看著那些鏡子里無數個自己,看著鏡子里那雙美眸里的嫉妒。
她在嫉妒誰?
她也不知道,是月島妍里,也或是翟藤燦里?
法老院。
「大人,您究竟怎麼了?」
奢靡黑暗的宮殿里,憶看見縹木烴眉宇間的落寞,不由得攔在他面前,漆黑若子夜的眼眸更加暗沉。
縹木烴妖魅的俊容半隱在陰影中,淡紅的血眸望向落地窗外,眸光幽幽︰「那個廢物還是沒來,多年前,她答應過本王的,又被騙了嗎?」
憶呆愣住,心里一沉,原來他的大人是在等猶京櫻姬給他慶生,難怪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耳畔隱約傳來縹木烴沙啞干澀的聲音,憶攥緊了拳頭。
「憶,是本王的愛藏得太深了嗎?她為什麼還是不懂本王愛她?」
憶想,他該去會會猶京櫻姬了,為了他的大人,也為了……深愛著大人的自己。
聖櫻斯頓的走廊上,憶跟在猶京櫻姬身後進了寢殿。
「我想,我並沒有義務去給你家大人慶生。」听了憶來找她的原因後,猶京櫻姬愣愣地眨了眨眼楮,只覺得哭笑不得。
她又不是傻了,還想給自己惹麻煩嗎?
縹木烴對她來說,能一輩子都不相見自然最好。
可是,現在他貼身隨從來找她,縹木烴自己都不覺得滑稽嗎?
「公主殿下,勞煩去看望我家大人,他最近心情不好。」憶迎上猶京櫻姬似笑非笑的美眸,柔淡的語調不帶任何情感。
「與我何干?」
「他是因為您才心情不好的。」對于她明顯的不願意,憶報以溫潤的語氣,垂眸低笑,盡管那笑容有些苦澀,「所以,還請勞駕公主殿下去趟法老院。」
「不是還有深愛著他的你嗎,憶?」輕蔑地冷哼了聲,猶京櫻姬戲謔道,刻意給他難堪。
她可沒忘記,當年的他在縹木烴凌辱她的時候,他是怎樣的一副表情,復雜又交織著對她這個情敵的得意。
「我不懂您在說什麼。」憶並沒有驚惶失措,他愣了愣才怔松著開口,困惑的表情恰到好處。
猶京櫻姬看見他不承認,不怒反笑,女聲慵懶而魅惑︰「多年前,我很不湊巧的看見,你……」她漂亮的美眸緊攫住身體狠狠一震的憶,「跟縹木烴在床上翻雲覆雨,我才知道,原來縹木烴還是男女通吃,所謂的貼身隨從還陪暖床。」
「夠了!」憶被她輕佻的眸光激怒了,憤怒得口不擇言,「你根本不懂我跟大人,你憑什麼看不起大人!」
猶京櫻姬只是嗤笑︰「我看不起的是你,栗希愛過你,所以在被縹木烴傷到的時候你能隨意就去動搖她,好玩嗎?破壞南宮悠主跟栗希的感情很好玩?」
憶像是想到了什麼,渾身一震,壓抑著心里的激動,喉嚨干澀的問道︰「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你還知道什麼?」
「當年,栗希的孩子你是知道的,她跟你說了,因為她不愛你了,能把你當成傾訴的對象。」
「我想,她大概沒有想過真正讓孩子死掉的罪魁禍首是你,南宮澈怎麼會知道孩子?可不就是你去說的,我知道是你的時候我在想,當時的我們跟你沒有恩怨,你那麼做的動機是什麼?」
眼角余光瞥到憶臉色慘白,猶京櫻姬嘲笑︰「結果,讓我知道了你的目的,你是個被縹木烴培養的棄嬰,你跟栗希是同母異父的親兄妹,你是讓你母親感到恥辱的孩子。」
「所幸的是,你活了下來,瞧你多幸運,活著禍害你親佷女小馨,那個女嬰你還記得嗎?她很可愛,死得時候卻鮮血淋灕,被活活摔死的……」
猶京櫻姬的語調很輕柔,卻含著嗜血的笑聲︰「知道我為什麼不告訴栗希嗎?因為她被你害的已經夠了,我警告過你,再也不要去見她,永遠。」
憶跌跌撞撞地離開的時候,猶京櫻姬一言不發,她抱緊自己,美眸望著皎潔的月光。
以後,千萬,不要再動搖了,栗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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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半個月後,翟藤燦里按照血族的禮數回翟藤家族一趟。
「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
一路上血僕恭敬地向她頷首,清楚的腳步聲在走廊里格外響亮,還沒走到自己的寢殿,翟藤燦里的腳像生了根一樣僵住。
從她的寢殿里,飄蕩出淒美的旋律,那般熟悉而陌生。
走到寢殿外,翟藤燦里著了魔般站在那里看著翟藤耀,一簇幽美的月光落在琴弦上,記憶里的旋律驚醒了曾經的戀愛季節。
他撩動著琴弦,那一段被遺忘的時光,漸漸的回升出她的心坎。
「燦燦,叔父大人絕對不會讓你跳獨舞,只要燦燦不哭,從今以後燦燦練舞,叔父大人就在旁邊給你彈琴伴奏可好?」
記憶里的聲音魅惑而慵懶,在她的耳畔不停地回響。
叔父大人麼?她的……翟藤耀。
突然的,淒美的旋律戛然而止,她美眸含淚地抬頭。
翟藤耀修長漂亮的手指摩挲著琴弦,然而,在翟藤燦里鬼使神差地要走向他的時候,她听見翟藤耀在呢喃︰「抹茶。」
她渾身狠狠一震,眼眶里的晶瑩終于忍不住順著臉頰滑下,美顏上的神情哭笑不得。
他在叫誰?
抹茶,她的母親大人,呵,她又自作多情一回了。
彈奏著她跟他專屬的旋律,喊著另一個女人的名字,偏偏最諷刺的是,她的情敵竟然是自己的母親大人,她是不是該笑,她很犯賤,犯賤到嫉妒生前疼愛她的母親大人。
狠狠抹掉眼淚,翟藤燦里趁翟藤耀還沒發現她前,毅然地離開了。
她的轉身太快,以至于沒有听到寢殿里翟藤耀接下來的話。
「抹茶,我如果愛上燦燦,你會同意嗎?,」
放下精致的琴架,翟藤耀走到落地窗前,幽幽地望著月光突然想起了千年前,他跟他的大嫂初次見面。
那時候,他還年少輕狂,惹哭了女孩子後,他心一軟跑了幾條街道,去為她買來了她要的抹茶蛋糕,當他的唇小心翼翼的輕啄上她的唇邊時,那個帶著抹茶氣息的初吻在他的回憶里始終璀璨如夏,抹茶,是她的名字,抹茶,也是她最愛的味道。
他愛她,她愛他,懵懵懂懂的他們相愛了十年,後來,她看見他兄長後,在他那花心的兄長狂轟濫炸的求婚攻勢下,無可救藥地淪陷了。
他憤怒,以為她被他兄長玩膩後就會哭著說後悔,但他的兄長卻是真正動情了,不易動情的人一旦動情就一發不可收拾,兩人愛到了結婚,愛到了因為意外死亡,他的大嫂跟隨著他去黃泉。
他們相愛,是他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回過神來,翟藤耀眸光柔情地望著在月光照耀下的琴架,他想,他明白了他要的是誰。
跌跌撞撞地沖回縹木家族,翟藤燦里再也忍不住悲傷,放聲大哭。
「你怎麼了?」
听見那高分貝的哭聲,縹木炎差點以為是狐栗回來了,結果走出房間,看到是翟藤燦里,臉一黑,問道。
「我犯賤了,說過不再犯賤的,縹木炎。」哭得嗓子沙啞,翟藤燦里眼眶紅腫。
縹木炎咳嗽幾聲,才敷衍地安慰道︰「沒事,不就個翟藤耀,你跟他不適合。」
夠敷衍的,真是有夠敷衍她!翟藤燦里幽怨地碎碎念︰「你跟猶京櫻姬就合適,不要敷衍我行不行?」
額頭上掛上三條黑線,縹木炎懶得再理她,吩咐血僕用膳。
餐桌上,翟藤燦里郁悶地看著那些精致的美食,沒有胃口。
「夫人,多吃點營養的對寶寶好。」一旁的女僕忍不住插嘴,心里有些沾沾自喜,眼一直瞟向縹木炎。
翟藤燦里沒有錯過她眼里的算計,看來又是一個想趁機爬上縹木炎床的低賤血僕。
她情不自禁地低嘆出聲,這女的是大概是以為縹木炎會受不了引誘,只是……
翟藤燦里挑剔地看了那女僕一眼,她還真沒美貌,吸血鬼里她是最丑的。
啪嗒——
縹木炎手中的餐具摔落在銀盤里,發出清脆刺耳的響聲。
還不待翟藤燦里看過去,縹木炎冷如冰窖的聲音就響起來了,透著威嚴︰「叫錯人了,拖下去,本王不想再見到她。」
那女僕一愣,在求饒中還是被硬生生地拖走了,她的下場不言而喻。
翟藤燦里汗顏,縹木炎需要撇得這麼清楚嗎?
不怕隔牆有耳,被法老院的線子听到,畢竟現在他們結婚了,那些下屬稱呼她為夫人,又沒錯。
「翟藤燦里,我覺得,你被稱呼成夫人,要多難听有多難听!」吃到中途,縹木炎不冷不淡地搖曳著紅酒,說道。
噗——
翟藤燦里噴笑,那不是,她還是被稱呼為公主殿下順耳點,她自己也這麼覺得啊!
吩咐血僕拿上來兩盤酸酸甜甜的水果,翟藤燦里才有了胃口。
她不吃,可不能餓著她的寶貝。
看見她吃一口美食,就吃一顆酸梅,縹木炎沒了胃口,想到了當年猶京櫻姬懷著狐栗的時候。
那時候,她孕吐的厲害,一口粥都喝不下去,喝了就吐,吐了再喝,為了寶寶一直忍著反胃的感覺。
後來的他覺得,那段時光是他最不願意想起的,因為每想一次他就心疼一次,現在想起來,卻覺得格外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