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茫茫的大雪……
純白,鮮紅……
血的世界,不停地交換這兩種顏色。
冰涼剔透的雪花飄落在男人的肩上,銀灰色的碎發微遮住他的眼眸,看不出容貌。
遠遠看去,只看到一個身穿黑色長風衣的修長男人,他的懷里粉女敕精致的女嬰正睡得香甜。
此時,他正往某個地方趕去般,步伐快速又急促。
月光下,突然閃出兩個修長的黑影。
「緋櫻大人,您不能把姬公主帶走!」其中一個人單膝跪在男人面前說到,聲音低沉平靜。
「請大人跟幽回法老院!」另一個人擋在他面前,恭敬地給他擺了個‘請’的手勢,語氣卻是不容反對的。
眸光閃過一絲狠厲,緋櫻夜緊咬著下鄂咆哮道︰「幽,凱撒,難道連你們也要背叛本王?!」該死的!連對自己最忠誠的隨從法老院也能收買,他還真是小看他們了!
「大人,幽是怎樣的人,您最清楚不過!」喚作‘幽’的男人口氣有些生硬,卻掩不了底下濃濃的擔憂,「以緋櫻家族如今的狀況,您把姬公主送走了,法老院定不會再顧忌您的身份,到那時,大人的處境會更危險!」
「我不在乎。」他說出的四個字,無波無瀾,卻在另外兩個男人心中掀起了狂風浪暴。
「可我們在乎,緋櫻家族所有追隨您的人在乎!」凱撒激動地站起身,憤然吼了出來。
他直直地盯著緋櫻夜,一字一頓道︰「凱撒和幽曾對大人起誓︰要永遠保護大人!所以,即使是要犧牲公主殿下,我和幽也絕不會讓大人陷入危險之中!」
大人難道不明白嗎?法老院如今對緋櫻一族步步緊逼,唯有讓公主殿下受點委屈,待緋櫻家族翻身後,才可與法老院拼死一博!一想到這,凱撒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緋櫻夜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指骨緊繃,俊眉直皺,沖他們怒吼道︰「難道要我犧牲自己的女兒苟且偷生?!她是我和閑唯一的孩子,我做不到!!」
一陣冷風吹過,露出了他那張俊傲邪美的臉孔,攝人心魄。
「那也不能不顧大人自己的命!!!」凱撒和幽惱火地瞪著他,聲音微沖。
「哇——」懷中的女嬰被他們的咆哮聲驚動了,小巧的嘴巴輕撅,哇一聲嚎啕大哭起來,哭聲稚女敕清脆,恍如風鈴般,聲聲敲進人心。
「大人,如今只有拿公主殿下博一把,等緋櫻家族月兌離困境後,一切都不會是問題,那時候,公主殿下才是真正的安全!」凱撒深吸口氣,平復了下怒氣,冷靜地分析著︰「就算您現在把公主殿下送到猶京家族,那些對緋櫻家族虎視眈眈的家伙會不注意一向與您交好的猶京家族忽然出現位純血種公主嗎?!到頭來,公主殿下和猶京家都不安平!」
安撫地拍了拍女嬰的後背,緋櫻夜抿了抿薄唇,無奈地垂下眼眸,唇角不由得蔓延開一抹苦笑︰「小姬在猶京家出現的事,我和一泉已經籌備好了,就算法老院懷疑也做不了什麼!現在,只要把小姬送到猶京家,她就可以在一泉和里黛的寵愛下平安的成長,享用身為純血種公主該享有的尊敬與權利,我不能給她的,一泉和里黛可以給她,你們懂嗎?」
是!他們都懂,可……
「就算是這樣,我們還是要請大人為大局著想,不要放棄緋櫻家族!」幽和凱撒對視一眼,毅然在他面前跪下,懇求道。
原本深幽冰冷的紅紫色瞳眸黯淡下來,緋櫻夜的眸底浮起毫不掩飾的失望,他的聲音低下去,如呢喃般輕聲道︰「閑已經走了,我只剩下小姬了,只剩下她了……」
「……明明我已經不再祈求能把她撫養大……」
「……我只想讓她平安地存活下來而已為什麼……為什麼連這小小的奢望都不肯給我留下?」
「大人!」幽和凱撒凝望著他俊傲的容顏,輕聲喚他,眸底有著濃濃的歉意。
他們的王,那麼孤傲至尊的王……
曾幾何時,變得這般落魄?
如果,如果他們的力量不是那麼薄弱,如果他們再謹慎一點的話,也不會被法老院陷害趁機對緋櫻家族進行打壓!現在,大人也不會受到他們的威脅了!
深深地看了他良久,仿佛在心里做了個重大的決定般,凱撒‘霍’地站起,俊朗的臉上堅定又有些許無奈︰「凱撒明白了,大人想做什麼就做吧!凱撒不會再讓大人為難了!」
「凱撒。」緋櫻夜一愣,眼眸里有了些許神采。
幽沉吟片刻,狐疑地看著他︰「凱撒,你.真的決定了?」難道真的要為了公主殿下而放棄大人的性命和緋櫻家族的未來嗎?
凱撒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們,不禁釋然一笑「幽,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人,不是嗎?」所以,讓大人覺得痛苦的事,就請停止吧!
幽怔了怔,忽然揚起抹了然的笑容,站起身,有些不舍地看著緋櫻夜懷里停止哭鬧的女嬰,感慨道︰「是啊,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人……」
坦然迎上緋櫻夜怔然的目光,幽和凱撒相視笑笑,「只是,很可惜呢,大人根本不接受!」
「幽和凱撒只希望大人選的路是對的!接下來的事情,就讓幽和凱撒跟大人一起面對吧!」
「幽……凱撒……」詫異地看向他們,緋櫻夜不免心里一酸,不自覺地紅了眼眶,「謝謝!謝謝你們!」
「胡說什麼呢!」幽和凱撒對自己的胸口重重一捶,悠然笑道,「這是我們應盡的本分!」
凱撒挑了挑眉,唇畔的弧度稍微擴大了些,含笑調侃道︰「大人的頭殼是壞了嗎?」
「要不要幽幫您清醒下?!」
……
月光將他們的背影拉得很長很長,盡管平日吵得多不留余地都好,但在此刻,他們仿佛相親相愛的一家人般,周圍都渲染了一層溫馨的氛圍,美好得好像從沒有過不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