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映月 朦朧月下月朦朧 35

作者 ︰ 利百迦

這時候七小姐進門了,想是在外邊已經听到這里的議論,進門便說︰「老太太不是糊涂,只是寵孫兒太過,少爺們但凡惹了禍就找老太太求情,老太太也不問原委,一味護短……丫」

口氣淡淡的,顯見的有話不便細說,月兒曉得是礙于她在的緣故,正要起身做辭,丫頭菊子進來傳話,說四少女乃女乃請月姨太太過去有話講。

月兒借勢作別,走出小樓時,正遇上徐來,左手挽著一只漆皮玻璃包,右手提著一把綠綢傘,戴著一只流行的大檐兒草帽,正由外面回來。

見徐來只顧賞花,不曾望見她,便轉身由竹林小徑繞道而去了,避免與徐來寒暄。

對于徐來這個人,她近來忽然有些生疑,前些日回父母家的路上,無意間遇見徐來從一家東洋旅館走出來,身後跟著一位油頭粉面的男子,徐來一面走一面斥罵該男子,形色匆匆,氣急敗壞,與平日的風流婉轉大相徑庭,簡直是另外一張面孔。

當時的情形讓她隱隱意識到徐來這個人有來歷。

但是明哲保身,她是通不曾向別人講起過此事的,並且也不願與徐來走得太近,她想做一個普通人,過普通人平淡靜謐的生活,她不願接近有來歷有背景的人。

她一面回想一面轉出竹林小徑,迎面望見老太太的丫頭翠官,正恭恭敬敬地領著一位妙齡女子走來,遠遠的,女子與她四目相對,她還不待反應過來,對方已是臉色大變,更令她吃驚的是,對方的表情太突然,仿似遭了雷劈一般!

月兒萬分驚訝,想我與她素未相識,如何叫她遠望便懼!

走近後翠官恭敬行禮,給她二人彼此介紹。原來這位陌生女子便是三少爺的未婚妻常映霞,是由翠官帶了去給太太請安的。

雙方微微點了點頭作別。常映霞美極,但是月兒沒有留意,只記得她驚懼異常的表情,當時對方並不曉得自己是誰,如何就有這樣反應媲!

她不解!心思恍惚間,已經到了東樓四少女乃女乃的客廳,里邊有藥香飄出,叫她驀然回過神來。正要敲門進入,听到老媽子在里邊輕聲言語,听得出是大少女乃女乃貼身老媽子宋媽的聲音,說︰「趙媽媽,四少女乃女乃服藥有些日子了,底下人都說是調脾胃,我倒問一句不當的︰這藥可是助胎的?」

接口的是四少女乃女乃的女乃娘趙媽,語意十分含糊,顯見是不便如實相告,宋媽便說︰「趙媽媽不必多心,我這樣問自然有個緣故,四少女乃女乃年輕,羞于講論這些個,我們一把年紀的人,怕甚的,趙媽媽我說來你听,若四女乃女乃果真是在調理胎氣,我勸你別要用盧醫生的方子,靜安寺路蔣醫生的頂靈驗!以往我們大少女乃女乃便是用著蔣先生的方子……」

趙媽媽給她說動了,先說︰「莫非大少女乃女乃當初也不好開懷?」

宋媽說︰「可不是,兒女上好艱難來著,成婚三年頭上才見得喜!」

趙媽說︰「怪道二女乃女乃家的小少爺佔了長孫,原來大女乃女乃開懷這樣遲!」

轉而又壓低聲說︰「也不瞞老嬤嬤您,四女乃女乃服得,正是這等藥!」

「你看麼,我算著就是這等!」

趙媽嘆息,說四女乃女乃也成婚將近一年了,老祖宗幾次過問不見有喜,甚為著急,三月前傳了盧醫生來診脈,診過脈不聲不響留了草藥。叵耐這藥不濟事,橫是不見轉機。

宋媽說︰「這倒可怪!四女乃女乃不見有喜罷了,姨太太那邊也沒動靜……」

眼見得說到自己身上,月兒臉子一紅,不能再等,敲門進去。

老媽子見她進來俱都不言語了,微微示禮,然後喚丫頭帶她去側廳見四少女乃女乃。

側廳的繡榻上,四少女乃女乃異常疲憊,一只手托著鬢角,一只手撫著匈口,蹙著眉閉著眼,在那里連連喘息,覺出她進來,才撐精神起來,先揮手屏退丫頭,然後讓她坐,說︰「今日找你不見,你可知四爺出事?」

月兒說︰「不曉得。」

四少女乃女乃見她愣都沒有愣一下,不由一頓。她見狀,覺出自己態度過于平淡,于是問︰「是出了什麼事?」

原來,四爺遭人暗擊,所幸司機替他擋了槍,只傷到肩胛骨,傷勢雖然不重,到底叫人心驚,而今正在醫院護理。四少女乃女乃剛由醫院回來不久,精神十分不好,話也無力多講,只是一味後怕,連連說︰「離心口就那麼一點點,就那麼一點點,一個不小心,就、就……」

月兒不知該說什麼,仿佛是該安慰四少女乃女乃的,但是她講不出口。不是不擅虛與委蛇,但是在四少女乃女乃面前橫是沒有辦法假以辭色。

四少女乃女乃一再地嘆息,後來囑她不要聲張,怕驚著太太老太太。

見她點頭,又囑咐說︰「你明日一早去探視,我在太太老太太跟前請過安,隨後便到。」

她應下,見四女乃女乃沒有別的交代,便起身告退。

四爺的事未曾叫她掛心,她心中只存著一張有如雷劈的面孔,她仔細回味過往,無論如何都想不起曾經與常映霞有過謀面,更沒有共過事,生人見生人,怎麼會有那樣驚恐的反應。

百思不得其解,疑竇在她心中泛濫,以至于夜間虛夢重重,一會兒是風雨中迷了路,一會兒是黑夜里遭遇強人打劫,戰戰兢兢一刻未得安寧。也不曉得是夜半幾時,囈語連連中,她夢到露台上的窗戶開了,一條黑影落進來,回身掩好窗,向屋中走來,並沒有走到床頭看她,一徑向保險鐵櫃走去。

開鎖的聲音很快傳來,緊接著是一陣從容冷靜的翻找,許是搜索未果,黑影旋到了衣櫥壁櫃前,又是一陣沉穩鎮定的翻揀,依然未果,黑影垂首頓了頓,仿佛思忖了幾秒,去牆上壁角乃至掛畫後輕輕叩擊,似乎在扣听房里有無暗門暗室,那‘篤篤’的叩擊聲合著座鐘‘剝剝’的鐘擺聲,此起彼伏,森然可怖。

有一剎那,她覺得這不是夢境,拼命掙扎著要醒來,卻虛軟無力,張口呼叫,卻發不出聲音,不知抗爭了多久,終于變換了夢境,雨來了,黑影消失了。

翌日醒得格外晚,餳眼看鐘時,已是晨間九點,也不曉得為什麼,女乃娘沒有來敲門喚她用早膳,她一夜大夢,以至于醒來後依舊心有余悸,許多夢境都消弭散盡,唯有一條黑影更加清晰地跳出腦際,她下意識地轉臉看露台,紫晶色的紗簾靜靜地垂著,窗外雨聲淅瀝,雨滴‘剝托剝托’地敲打在荷葉之上,仿佛敲擊在心房上,襯得屋子里格外沉寂,緊張與恐懼一陣一陣襲上來,她抱了抱肩,慢慢起身,披了一條綢衣,赤腳去窗前查驗,窗戶緊閉、窗栓鎖得牢牢的,哪里有人進來過!

她不由撫上額,想自己夜里又夢靨了,害的虛驚一場。

她輕輕舒出一口氣,捏著綢衣赤足走回床前。

敲門聲響了,想是女乃娘喚她用早餐,她收了收心神,正要去開門,女乃娘已經同玉燈兒托著餐盤進來。

她陡地打了一個寒戰,登時呆若木雞。

女乃娘見她滿面驚恐,連忙放下餐盤走上來,「月兒,怎麼了,是身上不好麼?」

她已經顫抖起來,定定看著門鎖,身上一陣寒似一陣,手顫抖地抬起來,指著門鎖,口上卻說︰「女乃娘……您怎樣進來的?」

因為恐懼,她的聲音在發顫,她說︰「……我栓著門鎖,卡著門閂,您是怎樣進來的?」

「又犯糊涂,」女乃娘以手試她的額,憂心道︰「你哪里鎖著門,我和燈兒這不是一推就開了麼?」

月兒驚懼後退,連連搖頭︰「不,不可能,我鎖了的,我不會記差,我鎖了的……」

「月兒,你是傷風了麼?敢是夜里踢開被子著了涼?」女乃娘扶她在床沿坐下,問︰「可覺著身上軟?可覺著鼻塞?」

她什麼都听不到,只驚懼地著看那門鎖,忽然掙月兌女乃娘撲過去,門鎖、門閂細細檢驗,並無撬損痕跡。不,不可能,她攥著衣襟,想,想……想破了腦子,終于理出一些頭緒,急忙又到窗口檢查窗栓,她的推理是︰那個黑影先由窗口進來,走時先鎖好窗,然後開門由門廳走出去……

她又向保險箱去,保險箱鎖的牢牢的,紋絲不動,她又向衣櫥壁櫃去,打開來,一格一格的抽屜,一沓一沓的綢衣,整整齊齊,一絲不亂……

但是她明白,她確定,門是鎖著的!

「女乃娘,」她又是突兀地一聲喚,雙手噌地捉住女乃娘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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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小姐說︰作者哪去了,還用不用我照場,不用就听戲去了

月兒說︰作者要月票去來

五小姐說︰給便給,不給便罷,顛顛兒跑去要,沒得不是臊一鼻子灰,不是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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