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狂法師 35.不屈的雄心

作者 ︰ 必傷不壽

「怎麼了?」克里因連忙開口,相比大家的緊張,他更希望發生點新鮮事。

「有個形跡可疑的人,看起來像是個魔法師。」報信的游騎兵答道。

「魔法師?在這種深山老林里……」凱文馬上皺起了眉頭。

「不管怎麼樣,先去看看吧。」

離那個所謂的「營地」不遠的地方,埋伏著四個游騎兵,此刻克里因和兩個凱文外加剛剛報信的人也加入進來,他們小心翼翼地觀望著不遠的地方。

那是一條小溪,窄得一步就可以跨過去,一個白發蒼蒼的高瘦老頭正坐在溪邊,看起來大概有6,70歲,雖然對于魔法師來說,60歲和100歲看起來沒什麼分別。他銀白s 的頭發在這地方顯得很扎眼,不過讓人覺得更扎眼的是他那爛雞窩一樣的發型。老人穿了一件紅s 法師袍,袍子的黑s 瓖邊顯示了他中級法師的身份,只不過誰也不敢肯定,看那又髒又破的法袍,袍子的瓖邊難保不是由于太髒而顯出黑s 。另外讓幾個人有些不忍心看的,是老法師的那一雙腳,那雙腳上穿了一雙粗糙的草鞋,而且明顯不合適,一條條草繩把那雙腳勒得像個醬豬腳似的,再加上那一道道已經皮肉綻開的血痕,讓大家更多了一份憐憫。

老人正對著河面照鏡子,不停地梳理著自己的臉,卻始終置他那爛雞窩一樣的頭發于不顧,仿佛是看不見一般,過了好一陣子,老人家才看著溪水里的倒影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他吃力地月兌下那雙草鞋,開始洗起腳來,一邊洗一邊用自己那破鑼嗓子唱著歌,一陣陣疼痛的申吟伴隨著有氣無力的哼唱聲不時傳到眾人耳中。

間諜通常是最會偽裝的,這個想法同時出現在幾個游騎兵腦中,有三個人已經摘下背上的弓,搭弓上箭開始瞄準。

凱文連忙甩了甩手,示意自己的同伴放下武器,而老法師似乎是听到了什麼,忽然扭過頭來,這樣的听覺不應該屬于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幾個游騎兵剛剛放下的弓箭又舉了起來。

老人看到三個陌生人對自己弓箭相向,很驚訝地張開嘴巴,但也僅僅是驚訝得張開嘴而已。凱文無奈地搖搖頭,站了起來,命令那三個人放下弓箭,自己向溪邊走去。

「您好!老人家。」大/法師很禮貌地向面前這個比自己級別低的魔法師鞠了一躬,「驚動了您的休息,實在不好意思。」

「哦,嗯?小伙子,年紀輕輕就擁有大/法師的實力,不簡單啊,我看你一定前途無量。」老人開口了。

這一句話可讓大家吃驚不小,凱文穿的是游騎兵的衣服,眼前這個人不但能看出他是魔法師,而且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的魔力水平,可見這個人不簡單。但是老人的話明顯是無心的,這樣的口無遮攔不像是一個間諜該有的作風,就算是他故意這樣,但是眾人也很難看出他的實力,也就不敢貿然攻擊。

「老先生,我看您風塵僕僕,腳上還有傷,不如到我們的營地里休息休息,吃點東西,換一雙合腳的鞋子吧。」凱文輕柔地說。

「噢,那真是太謝謝你了。」老法師緩緩站起身來,接著說,「你們……好像是游俠吧,你們來自哪個森林?我和希望之森的長老普洛提還有些交情,看你們的裝束,也是從那里出來的吧!」

幾名游騎兵連忙收起的手中的武器,臉上也換作敬仰和羞愧,他們正是來自希望之森,而能夠知道普洛提這個名字的,也決計不會是外人。

「對不起了,大師,剛才我手下這幾個人在您面前實在是太失禮了。」司克特羅連忙深鞠躬說,「在下凱文.司克特羅,是希望之森游騎兵的統領。」

「呵呵,沒關系沒關系,小孩子難免沖動,再說在這種地方,謹慎點是應該的。」

「這位是萊布尼茲親王/克里因.蘭斯.但丁殿下,我是他的僕人,凱文.瑞格利特,大師,不知您怎麼稱呼。」

「哦呵呵,叫我西恩就好了……」老西恩肚子里傳出咕咕聲,取代了他後邊要說的話。

「啊!西恩大師,我們趕緊走吧,營地就在不遠的地方。」克里因連忙說道,腳下也邁開步子。

……

「大師您願意幫我們?那真是太好了!」克里因高興道,雖然不知道老西恩到底有多少斤兩,但現在這種情況下,多一個魔法師的助力,無論怎麼說也不能算是件壞事,何況出于對己方行動的保密,年輕的親王正愁該用什麼借口讓老法師留在他們身邊不亂跑呢。

西恩魔法師此刻已經換上一件法師袍,這件衣服是凱文的,盡管穿在他身上短了些,但也好過那件破破爛爛直漏風的衣服,他現在穿的那雙靴子也是凱文的,大小卻整合適,在眾人強烈建議下,老法師終于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再吃了點東西之後,顯得容光煥發。

「反正我是奧蘭多人,也算是你們的盟友吧,幫幫忙也是天經地義的,而且……我打算在這里收個徒弟,所以就跟你們一起行動好了。」西恩指了指凱文說。

「我?」凱文有點吃驚,這一身衣服外加兩塊干肉換來的報酬可有些太豐厚了。

「沒錯,就是你,以你的資質,再加上我的指導,將來一定能成為大陸上最偉大的魔導士之一。」老西恩仰著頭,洋洋得意道。

「啊哈,那可恭喜你了啊,凱文!」克里因拍了拍凱文的肩膀,似笑非笑地說,麥西米倫也模仿親王殿下的口氣調笑了一番。除了西恩本人之外,幾乎所有人都開始懷疑這老家伙是不是腦子有點毛病,魔法師的謙遜向來都是和騎士相比肩的,像西恩這樣說話這麼大口氣的可不多見。

「呃,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西恩大師。」凱文暗自嘆了口氣。

「不對,得叫老師!」麥西米倫連忙說。

「恩,對對,叫老師。」西恩點著頭說,仿佛听人家叫一聲老師,自己能馬上長出二斤肉似的。

「是,老師。」

「呵呵,好,好,那麼我就先給你上一課吧!我們先談談魔法的本質吧,說到魔法的本質,就要先談一談馬那,說到馬那,就得先講一講魔法元素……」

「那個,老師,我們這還有個作戰會議要開,所以講課的事……」

老西恩像沒听見一樣繼續滔滔不絕︰「眾所周知,魔法元素構成了這個世界的空間,我們所使用的魔法,便是從空間中提取出的魔法元素……」

凱文無奈地搖搖頭,轉頭對克里因說︰「你們去開會吧,我待會過去。」

「可是會議室就在這里啊!」

「……老師,咱們去那邊上課吧,殿下他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談,能不能不打攪他。」

「噢!」

「等等,我也旁听一下好不好?」麥西米倫也跟過來,「反正商討也沒有我的份,干脆讓我長長見識。」或許龍吟詩人只是想暫時拋開那些令人感到壓抑的戰爭,雖然參加的戰斗不多,但他如今已經對這種殘酷的游戲產生了卻意。

坐在離克里因他們稍遠一點的地方,老西恩盡量放低聲音,但是難免有只言片語傳到對面人的耳中。

「這些我在學校已經學過了。」凱文出言道。

「可是我一點都沒听說過,就當給我補補差吧!」麥西米倫搶過話頭說。

「噢呵呵,好,好!難得有這麼好學的年輕人……」

麥西米倫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認真地听老西恩講解。

「……總而言之,元素j ng靈體就是一些魔法元素微粒的集團進化而來的生命體,它們有的存在于空間之中,也有一部分存在于我們所處的物質世界。這些小j ng靈才是魔法的根本,我們魔法師通常使用的魔法,就是藉由它們施展的。」

「那是個什麼樣的過程呢?」

「以絕大多數魔法為例吧,我們魔法師用j ng神力來催動馬那,馬那你們知道吧,如魔法學院的教科書上所說,馬那是一種物質,至于它的構成我們還不了解,不過最近我發現,它應該是一種化學和魔法元素的融合體,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它能同時令物質和j ng靈體都能產生共鳴。j ng神力也是一種能量,消耗掉j ng神力來催動馬那,就可以使它通過一些我們所不知道的反應而發生量上的變化。另一方面,j ng靈體屬于一種沒有自主意識的生命,它們很多行為準則都是在遵循大自然的普遍規律,維持所在世界馬那的總量便是其中之一。所以j ng靈體就會把那些多余的馬那與空間中的元素進行調換,于是魔法就產生了。而我們通常用的咒語,便是一種信號,傳給j ng靈體的信號,這決定了施放魔法的種類,越是復雜的魔法,咒語就越亢長。」

「咒語不是我們人類發明的嗎?j ng靈怎麼能听懂人類所發明的咒語呢?」麥西米倫立刻問道。

「這就是那些j ng靈神怪的功勞了,」凱文接口道,「魔法咒語使用的咒符是由他們掌握的,那些咒符是j ng靈所能接受的語言,如果能稱其為語言的話。每一個咒符都有其特定的意義,把這些咒符組合起來就構成了咒語,不過一個新魔法的發明,需要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時間來試驗才行。」

「那麼那些馬那哪去了呢?」

「添補了空間失去魔法元素的空缺,當魔法施放之後會在物質界產生大量的能量和殘留物,這里就要提到一個定律了。」

「定律?」

「對,熵定律,大概就是說,魔法產生的能量和殘留物是一種廢料,拋去消耗掉的那一部分,剩下的是沒起到作用的部分,這一部分將永遠地成為廢料,並且不斷增多,而空間中的魔法元素則會不斷的減少,直至所有的魔法元素全部轉化為物質界的廢料。」

「听起來很可怕啊!」麥西米倫吐了吐舌頭。

「這些我從來沒听說過。」凱文道。

「這也是我最近剛發現的,據說天空之城的煉金術士對此有更深入的研究。」

「這麼說這個世界早晚得崩潰了?」

「這就要贊揚生命的偉大了,你們知道狹義熵定律,也就是物質熵定律嗎?」

兩個人同時搖頭。

「那是一種純物質的定律,就是有些物質,比如木柴、煤炭,這些東西通過某些化學反應能夠施放出能量並產生廢料,而大自然中存在著成千上萬種微生物,他們的作用就是把這些已是廢料的能量和物質轉化成有機物,再經過大自然的演變,在漫長的歲月中,重新變成樹木、礦物這些東西。」

「那麼魔法元素也有這麼個過程了?」

「正確!可以說j ng靈體最本職的工作就是這個,它們會在適當的時候,把那些那些用來換取魔法的馬那進行過濾,將其中的化學元素剔除出空間。而大部分時間,它們則致力于收集物質界的廢料,通過自身的某些作用,將其轉變為純正的魔法元素。」

「看來這個世界有救了。」麥西米倫杞人憂天地嘆了口氣。

「也不完全是這樣,隨著魔法文明的進步,空間與物質的平衡還是產生了傾斜,畢竟j ng靈體的能力有限,它們並不能在一定的時間內把全部的廢料重新轉變成魔法元素。比如,在5000年前,一個魔法師施放一個火球術,就要比現在同樣一個魔法師消耗同樣的j ng神力所發出的火球強上一倍,而5000年後,同樣一個魔法,或許比現在要小上3到4倍。」

「那麼說世界還是得毀滅啊!」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或許造成這種消耗的生物會先于魔法元素消耗殆盡而滅絕,亦或者我們會發現另外一個世界,然後進行一次大的遷徙,這就不得而知了。不過物質和空間的共同消耗總好過單純的物質消耗,魔法元素的回爐要比物質的重新生成快上幾千萬倍。」

「那麼遙遠的事,還是不去考慮了,對了大師,那奏唱也是這樣的一個過程嗎?」

「奏唱?你是詩人?你會奏唱?」

「嗯!」

「呵呵,後生可謂啊!原理差不多,只是奏唱更接近于神聖魔法,與詩人產生共鳴的,大多數是那些由明神所創造的j ng靈體,我給它們起了個名字,叫聖靈體。」

「那麼牧師的神聖魔法就是向這些聖靈體獻出j ng神力所換來的?」

「嗯。」

「那斗氣呢?」一團火紅s 突然竄了過來。

「殿下,你們的會議……」凱文盯著克里因道。

「先放一放吧,我也來學習學習,嘿嘿。」克里因說著一坐了下來。

「斗氣嗎,比較簡單一些,就是單純刺激馬那使其發生劇烈的反應,就像把水煮沸,盡管吸收了能量,劇烈地反應了,但水始終還是水。j ng靈體出于一種本能,會將沸騰的馬那所在的那片空間的元素調離,從而使物質界產生了一種類似渦流和氣漩的狀態,這就是斗氣了。不需要與j ng靈體進行交流,這也是為什麼斗氣比魔法更容易學習的原因。」

帕特金和幾個游騎兵也靠了過來,現在話題轉移到了所有人都感興趣的地方,听到西恩的講述,越來越多人聚了過來,老法師的聲音也漸漸提高,眉飛s 舞,得意之s 溢于言表。

……

夕陽無私地將自己那所剩無幾的余暉播撒在這片大地上,讓人們盡情地沐浴這一天最後的榮光,小村里的人們正在為他們那實際儉樸但又是每天最豐盛的晚餐而忙碌著,麥西米倫熟悉無比的那裊裊炊煙再次繚繞在村子的上空。有幾個頑皮一些的孩子在到處奔跑,當他們興高采烈地從當地溫德雷斯駐軍的伙房里跑出來的時候,每個人手里都拿著一塊不大不小的雞肉。

看著這樣的場面,龍吟詩人又是一陣揪心,不知在幾個小時之後,這些村民會用什麼樣的心情面對自己這些把他們從帝國「魔爪」中拯救出來的義勇軍。

「我們要攻擊這樣一個村莊嗎?」克里因握著長劍沉吟道。

「這或許是在作戲,亦或許是人x ng最原本最真誠的一面,只是殿下,你不要忘了,這支軍隊是侵佔了我們國土的溫德雷斯人,是我們的敵人。」凱文用介于堅定和遲疑之間的語氣說道,此刻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人都有些迷惘。

「不管這麼多了,進攻在1小時之後開始!」司克特羅咬著牙說。

時間的流逝仿佛成了一種煎熬,每個人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斗志一分一秒地飛速離開身體,天s 漸漸暗了下來。

終于,一發尖嘯破空的長箭沒入一個巡邏中的溫德雷斯士兵的胸膛,70多個身著綠衣的戰士從村口的樹林中沖了出來。

「所有的村民都躲進最近的房屋中,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這個搶了克里因台詞的溫德雷斯小隊長高亢的聲音突然中止,麻痹術的效果立竿見影,讓他那句本該先出口的「列隊迎敵」被硬生生地留在了喉嚨中。

一個小隊100名溫德雷斯士兵在這70多個經驗老道、曉勇善戰的游騎兵面前如同綿羊遇到了雄獅,盡管他們拼死抵抗,但仍無法逃離被斬殺的命運,不過一刻鐘的工夫,就有30多人倒在了地上,劍傷、箭傷附著著他們的身體,粗重的喘息聲和低沉的申吟伴隨著進攻者前進的腳步。

麥西米倫壓根連斗氣都沒有使用,對于每個攻擊他的敵人,只是槍挑棒擊,將他們打倒在地,此刻他全然沒有殺戮之心。所面對的殺氣完全不遜于當r 「阻擊開拓者」那場戰斗,但是龍吟詩人完全提不起殺人的氣勢,他總能感覺到,在一棟棟房屋中,有無數雙無辜的眼楮在看著他,看著他用手中的長槍對付這些比自己弱上許多的敵人。

此刻,村莊中的房屋沒有一間從里面上了鎖,頭一次見識到戰爭的村民們也沒有一個人敢跑出來,自從克里因這些人沖進村子之後,就沒再使用過弓箭,這也使得這些沒見過世面的村民能夠趴在窗口,用一種擔驚受怕的眼神目睹著整個戰斗。

駐守這個村子的溫德雷斯士兵有整整100人,在這持續了近1小時的戰斗中,沒有一個人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也沒有一個還有力氣站起來的人,在被攻擊後就地倒下不再作聲,更沒有一個人進入那些近在咫尺的房屋中,抓一兩個唾手可得的人質來要挾進攻的游騎兵,甚至沒有一個人有過沖入房中避難的念頭。

這不到1小時的時間里,游騎兵們忍受著比剛剛那漫長的等待更為艱難的殺戮,雖然他們的人x ng令自己握著劍的手感到無力,但也控制不住手中的長劍揮向那些仿若飛蛾撲火一般的敵人。

終于,漫長的煎熬結束了,最後一個站著的溫德雷斯士兵被一塊石頭絆倒,仰躺在地上,一個游騎兵跑過來,對著他舉起手中的劍。

士兵身旁的門突然打開,一個老婦人沖了出來,趴在了士兵的身上,短短的對峙之後,老人開始號啕大哭起來,那個舉劍的游騎兵木然地注視著地上的兩個人,輕吐了一口氣,收起手中的長劍,默默的離開。自己要解救的人拼死保護自己的敵人,這是多麼荒誕的事情。

老嫗哭了一陣,四周濃烈的血腥味沖入她的鼻腔,她抬起頭,呆呆地看著這血腥的戰場,突然劇烈地嘔吐起來,緊接著便昏了過去。

被吐得滿身髒物的溫德雷斯士兵,一言不發地負起老人,將她背進剛剛那間小屋中。

雖然這次伏擊很成功,但卻令克里因有些垂頭喪氣,70多名游騎兵雖然幾乎各各身上都有傷,但沒有一個受重傷的人,而守備一方則有些慘淡,大約有近半數士兵回歸了女神的懷抱。

所有人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奔走著救助那些還活著的敵人。沒過多久,村民們三三兩兩地走出自己的小屋,他們沒有對這些把自己從溫德雷斯人手中解放的援軍表示歡迎,而是紛紛投入到救治傷員和清理尸體的工作中。哭泣和嘔吐聲不絕于耳,但沒有一個人停下手中的工作。

麥西米倫信步走在村中的小土道上,近200人照顧50多傷號,完全輪不到他插手幫忙,雖然村民們對解放軍並沒有什麼抵觸情緒,但他還是不想過多招惹這些感情上剛剛經歷了巨大波折的老百姓。

龍吟詩人忽然停下腳步,呆呆地望著地上的一具尸體,此刻大家還在七手八腳地救護著傷員,暫時沒人顧及這個英勇的陣亡者。麥西米倫走了過去,蹲子,慢慢撫合死者那睜大的雙眼,扳動他的手臂,使他雙手合攏在胸前,安詳地握著自己的劍。死者手臂上一串木制的項鏈已經斷開,麥西米倫小心翼翼地把它重新系好,然後他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在這血腥氣濃重污濁的空氣中忽然吸到了一口清新的氧氣,緩緩地站起身,朝著不遠處另一具尸體走去。

「戰爭總是現實的、殘酷的,但往往又帶了那麼一點點戲劇x ng,這或許就是那麼多藝術家都熱衷于謳歌它的緣故吧!」龍吟詩人感慨道。

涂滿鮮血的街道在夕陽余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詭異,人們好不容易完成了手上的工作,此刻卻聚在一起,看著小廣場上那排列整齊的幾十具尸體發呆。

「還是埋了吧。」克里因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抬起頭環視著圍在他四周的村民,「對不起,恐怕這件事我們沒法幫忙了。」

「沒關系,就讓我們自己處理吧,親王殿下,剛剛沒有幫你們的忙,我們實在很抱歉……」村民為首的一位老人躬著身子顫顫巍巍地說。

「不必說什麼了,應該說抱歉的是我們,」克里因擺了擺手,「在溫德雷斯人侵佔你們的土地時,沒有好好保護你們家園的是我們;闖入這個森林,打破你們已經和平寧靜的生活、讓你們的感情遭受了這樣的苦痛的是我們;現在拋下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的你們,逃之大吉的還是我們……」

「殿下,注意一下你的言詞。」凱文在後邊戳了一下克里因的後腰。

「啊,對不起……我發誓,總有一天,我要帶給你們永久的和平,讓格蘭斯和溫德雷斯兩國再沒有任何的仇恨!永遠地和睦相處。」

克里因身後的游騎兵整齊劃一地單膝跪下,這一舉動讓這些窮鄉僻壤的老百姓嚇了一跳,不過他們那迷惘和哀傷的眼中,此刻多了些許的光芒。

「殿下,或許不久的將來,我們會把溫德雷斯人民視作兄弟姐妹一樣看待,但是現在,我們仍會時刻銘記自己是格蘭斯的子民,是您的臣民,請您放心,我們不會對派來的溫德雷斯部隊說出你們的去向,我發誓,我們所有人都不會!」當克里因他們離開時,老村長信誓旦旦地說。

盡管如此,游騎兵們還是選擇了另一個方向,繞了個小圈子才改為預定的路線,倒不是因為不相信這些淳樸的村民,而是在這個非常時刻,事事都要謹慎而為。臨走之時,克里因告知村民們自己的去向是繼續進攻其他村莊的駐軍,當然這也是虛假的情報。

雪山貓周的最後一天傍晚,菲格恩郡的二十多個村莊遭到襲擊,這些村落的守備幾乎全部癱瘓,而當駐扎在城鎮里的溫德雷斯軍得到消息趕到時,那些偷襲者早已經沒了蹤影,留在那里的只有茫然的老百姓和看起來還算不錯的傷兵,經過這一天,駐在菲格恩的溫德雷斯軍損失了大半。

在拉瑟夫的整整一周里,麥西米倫跟隨著部隊在菲格恩的叢林中急行軍,全然忘記了自己走過了一個收獲祭。終于,魂靈周的第五天,1500多名游騎兵差不多全部聚集到了絕卻崖,出發時的25支隊伍現在只差一支,而幾乎每個部隊都帶了些傷兵,其他隊伍雖然也像克里因一行那樣完成了任務,但卻不像預想的那樣順利。

「目前的情況還算樂觀,雖然有傷兵,但是對總體戰斗力沒有多大影響,只不過估計我們經過卡斯拉時,得留下一部分人了。」陳述完情況後,司克特羅總結道。

「卡斯拉,劍士岩?」麥西米倫開口道。

「沒錯,卡斯拉,迪倫.阿倫可是格蘭斯很有名的劍聖。」帕特金說道。

「听說迪倫自從退伍之後就一直留在卡斯拉,專心收徒練武,難道說……」

「就是為了守衛掠空走廊。」凱文正s 道。

「老英雄,令人不得不敬佩啊……」克里因感嘆道。

「話說回來,我們在卡斯拉恐怕會有一場惡戰。」司克特羅又道。

「惡戰?那支部隊駐扎在那?」克里因連忙發問。

「應該是沒有,卡斯拉的那座小要塞和老劍士迪倫在這里還是很有名的,所以溫德雷斯軍始終沒有招惹他,不過听說前幾天有一支部隊向那里開拔了。」司克特羅解釋道。

「哪支隊伍?」

「這我們還沒有查到……」

「一支三千人左右的部隊,使用的紋章是那個討厭的琪美拉獸,就是和我們在暮之森遇到的那幾個厲害家伙一樣的紋章。」一把稚女敕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

「艾威因、馬古,你們兩個終于出現了,這幾天你們干什麼去了?」克里因連忙問道。

「在附近逛了一下,七天前我們在較遠的地方發現了一支部隊,他們前進的路線和我們差不多,恐怕也是去卡斯拉的,為了隱藏行蹤,我們的隊伍繞了一個大圈才到這里來。咦?這不是斯維大哥嗎!我還真想你了呢,有沒有什麼新作品啊?」

「還是先不提這個了吧,艾威因,你們所遇見的應該是索多姆附屬兵團,」帕特金開口道,「他們的實力不容小看,看來我們已經慢了一步,卡斯拉恐怕會有一場惡戰了。」

「那我們得趕緊行動了,單靠那個小要塞和老迪倫的那點徒弟可不行!」凱文連忙說。

「那麼我們下一步要去……?」克里因提問道。

「現在是要趕去保住卡斯拉鎮,然後我們做一下補給,接著通過掠空走廊進入溫德雷斯本土,一來是破壞他們的補給,二來是拖延猛將巴雷克的狂獅兵團前進的腳步,等到時機成熟了,我們就可以偷襲並佔領防御空虛的福斯特要塞,進而采取守勢,等待與雷蒙德大公的合流,那樣就可以順利地把溫德雷斯軍驅逐出境,到時候是戰是和,就由我們掌握主動權了。」帕特金解釋道。

「那還等什麼?卡斯拉就在眼前,我們立即出發!」克里因連忙振臂高呼道。

……

幾天之前,邊境小鎮卡斯拉。

說卡斯拉是個小鎮,是因為它的人口不足一千,而說它有名,則是因為這里居住著一位名叫迪倫.阿倫的老劍聖。迪倫曾經是格蘭斯軍中十分勇猛且經驗老道的將軍,自從幾十年前退伍之後,就來到這里定居下來,再未離開過,只是專心于對武技的研習,數十年間收了不少徒弟,鎮上的男子幾乎每個人都在劍術或者槍術上受到過老劍士的指導。

在鎮子的最西邊,有一座小要塞,是在20多年前建成的,雖然要塞看起來很小而且簡陋,但十多年來不知令多少通過掠空走廊想侵入格蘭斯的密探和突擊部隊止步于此,老劍士力量的強大和高超的智慧令溫德雷斯人對這條進入格蘭斯的密徑漸漸地失去了興趣。而這座要塞,也是老劍士的家,同時也是他訓練徒弟的地方。

此刻,就在這座小要塞的會客室里,兩位老人正在交談。其中一位老人看起來年逾七十、滿頭白發,眉毛和胡須也同樣花白,雖然有些消瘦,但依舊身板挺直、榮光煥發,兩只鷹目也是炯炯有神,這便是老劍士迪倫。而另一位則是名看起來比迪倫要年輕一些的魔法師,魔法師體態臃腫,滿面紅光,一顆大腦袋,荒蕪的頭頂顯得很光鮮,臉雖然大,但五官長得十分緊湊,大概是一位不愛四處走動而養尊處優的老法師。

「迪倫老將軍,算起來你在這個小鎮已經度過25個年頭了吧?對于這股j ng神,我真是萬分欽佩,兩國開戰已經有數個月了,能夠守護這個處在佔領區中的小鎮這麼久,這簡直就是個奇跡!也托了你的福,本應通過掠空走廊運送到福斯特的那批補給,始終都沒有進入格蘭斯啊。」

「呵,這只不過是作為一個格蘭斯人應該做的而已,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倒是法埃特大師你,只身穿越重兵把守的菲格恩來到這里,這份勇氣和實力可不簡單啊。」

「難道老先生你沒有懷疑過我?」

「當然有,現在依然有些疑問,大師你看起來並非風塵僕僕,也不像是經歷過戰斗,難道這一路上真的沒遭遇過溫德雷斯軍隊?」

「哈哈哈,其實我在菲格恩已經待了快一年了,就一直住在離這個鎮子不遠的地方,前段r 子你那幾次j ng彩的防御戰,我都有仔細觀察過。」

「哦?這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那麼為什麼你現在要來拜訪我呢?」

「你需要幫助。」

「幫助?那當然,任何時候我都需要。」

「嗯……是這樣的,不久之後就會又有一支溫德雷斯軍隊到來,這是我的一個朋友傳遞給我的情報,話說回來,如果我不在這個時候施以援手,恐怕戰局會發生一些變化,不利于格蘭斯一方的變化。」

「哦,照你的意思,這里會失陷?」老劍士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悅,但他仍然保持著語調的平和。

「這倒也未必,只是我擔心老將軍你會采取激進的做法,到時候弄成魚死網破,只怕事情就沒有轉機了。」胖法師依舊平淡地說。

「喔,那就還希望大師能……」

「老師,不好了!有一支軍隊朝這里來了!」一個青年飛快地跑進來喊道。

「鎮靜!」老劍士的呵斥令青年身體一震,「多少人,什麼旗幟?」

「大概三千多人,沒有旗幟,不過偵察兵發現他們的盾牌上有琪美拉獸的紋章。」

「索多姆?」老劍士立刻眉頭緊鎖起來。

「確切的說,是索多姆附屬兵團。」胖法師法埃特開口道。

「附屬兵團,那是什麼?」

「呵,看來老英雄你在這里待的太久了啊,這個索多姆附屬兵團是近十年才組建起來的,是一支d l 的兵團,不過是借用索多姆的編制,跟那十個人其實沒有什麼關系,但是一支在法魯斯締亞邊境掙扎了十年的部隊,其戰斗力就算我不介紹,你也應該清楚吧?」

「嗯……看來我的確需要大師你的幫助。」

「索多姆附屬兵團兵力在八千左右,這三千人大概是先頭部隊,據我所知,卡斯拉的總人口也不足一千,而壯年男丁的數量怕是只有三分之一吧?」

「確實如此。」

「不過你不必擔心,只要能听從我的建議,保證你能在這里全殲這三千人。」法埃特自信地說道,臉上的笑容也更濃了一些。

「真的?願聞其詳。」

「還是先讓所有人都到要塞里避難吧,一個不留。」

「然後呢?」

「等。」

「這算什麼戰術啊?那豈不意味著我們將被圍困,直到彈盡糧絕?」

「我可以向你保證,會有轉機,而我建議不讓鎮民們立刻逃難的原因,是這支軍隊把逃跑的平民抓來作人質威脅你投降的可能x ng很大。」

「那好吧,我就姑且听你的,反正面對三千人的軍隊,在外圍留下游擊隊也沒什麼用。」老劍士艱難地嘆口氣,轉頭對自己的徒弟說,「去叫村民們進來避難,把部隊也撤進來,一個不留。」

「是!」

避難過程有驚無險,所有人總算在溫德雷斯軍到來之前進入了要塞,只不過像糧食、生活用品這類東西都沒來得及運進要塞中。

而到來的溫德雷斯軍隊似乎早就知道鎮上已經空無一人,大搖大擺地進了鎮子,軍隊的指揮官立刻下達命令,搜刮了鎮上所有的糧食和用品,留為己用,同時也開始把鎮上的房屋改造成工事。

「皮寧長官,如你所料,所有人都躲進了要塞,根據情報,卡斯拉能的人口不足一千,估計能作戰的只有五百左右,我們現在要不要攻城?」

看都不看自己的副官一眼,這支先頭部隊的指揮官正在閉目養神︰「攻城嗎……不著急,先圍困他們幾天再說,我們索多姆附屬兵團是十分寶貴的戰力,沒必要消耗在這種無謂的戰斗上。」

「那麼長官,我們是不是應該例行公事地去勸降一下呢?」

指揮官睜開一只眼,道︰「嗯,叫一個人去喊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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