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將夫人,不準逃 161 連老天都在幫她(6000+)

作者 ︰ 沐小烏

心胸外科喧鬧混亂,她凝視著手機上的號碼,莫名就感受到一股恐懼。

「喂?」她放下文件,走到窗邊。

而那邊的一聲冰冷毫無情緒的「Hello」,卻一下子將她帶入了異域世界丫。

天生驕傲的法國人本就不愛用國際通用的英語跟人交流,此刻跟林亦彤溝通起來口吻更是不善。快速的反應之間林亦彤沒听懂他具體在說什麼,但里面那尖銳刺耳的警笛聲,她隔著幾個大洋的距離都能听到,還有混亂聲中那警司快速吐出的「body」一詞,讓她瞬間就僵在了原地媲。

「Hello?」半晌沒得到回應,對方不耐地重復。

林亦彤渾身冰涼,血絲迅速地染上了淒美的眸子,她懷疑著自己剛剛听到和猜到的一切,許久才啞聲吐出一個詞︰「Pardon?」

她能否再听一遍?

那警司于是耐著性子重復了一次,還帶著對已逝去死者的敬意和哀思,委婉地請求林亦彤來巴黎一趟,將尸體接回,以配合他們法國警方的工作,也盡量維持好他們兩國之間和平友好的良好關系。

這是林亦彤的人生之中,第一次真實地覺得有驚雷炸響在她原本平靜如水的生活里。

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聲音,天瞬間就塌了。

他們告訴她,20**年年初,在林微蘭抵達巴黎整整九天後,于巴黎某教堂頂上縱身跳下,自殺身亡。

*

雲裳坐的車一路行駛在去軍區總院的路上,邊走邊核實著分公司正式開張新聞發布會的細節,眉眼輕輕一抬便發現了隔著馬路對面的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發梢微亂,一雙水眸泛紅,匆忙慌亂地在路邊打車,幾次都險些被橫沖過來的車流狠狠撞上。

「Z,你等等。」雲菲緊緊蹙眉,喚住了前面的司機。

「Yes,Miss。」冰冷的嗓音在車內響起。

雲裳下了車,眯起眼楮盯著馬路對面的林亦彤,看她的舉動幾乎要覺得她是在自己找死了,環顧了一下四周見沒有攝像頭便避開車流跑了過去,輕喚了一聲︰「亦彤。」

林亦彤絲毫沒有听見,依舊伸出手攔著哪怕明顯不是出租車的私家車。

「林亦彤。」雲裳叫了一聲,忙拽過她的胳膊,這才避開了那輛擦著她袖口飛出去的藍色奧迪,驚魂動魄,「你瘋了!沒見車撞過來嗎?誰讓你在這兒打車!」

林亦彤抬眸看到是她,只輕輕拂開,繼續攔車。

那一抬眸間眸子里火辣辣的傷與痛,驚到了雲裳,她縴眉緊蹙,只好任由她掙月兌開,問︰「出什麼事了?你要去哪兒?」

「機場。」她啞聲說。

「你要去外地?」

「我媽媽出事了……我現在要去巴黎。」

媽媽?林微蘭??雲裳心下震驚,不知林微蘭什麼時候去的巴黎,可照現在的情況來看……

一輛出租車踩著尖銳的剎車聲停下,林亦彤瘋了一樣跑過去打開車門,雲裳眸光一冷,及時喚住了她︰「你有護照嗎!」

林亦彤頓時渾身一震,僵在了原地。

她才想起自己沒有護照……

更可悲的是她的戶口暫時還在C城,要麼現在她趕回C城辦理護照;要麼現在以最快的速度辦理好京都的戶口,拿到護照從這里的機場直飛巴黎。可是……等不及……

京都天寒地凍,她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米色長針織衫就跑了出來,臉和手都凍得通紅,眼眶里一片火辣辣的無望。

「小姐,你到底要不要上車?」出租車師傅忍不住問,這麼開車車門他空調暖氣都耗了不少。

雲裳心思鎮定下來,扳過她的手將出租車車門關上,示意那師傅先走,涼薄的一眼掃過來輕聲說︰「我在京都多少還有點人脈,你現在回家拿上資料帶給我,兩個小時以內我幫你解決戶口護照問題,還有,你手機應該不是全球漫游的吧?先拿著我這個。」

說完把自己小巧的手機塞進她的掌心。

「別忘了我的公司總部就設在巴黎,你要去,我把內部直航的航班號給你,你隨時登機。」

林亦彤心下驚駭,一雙泛紅的水眸抬起,戒備地盯著雲裳。

雲裳眸子里一片平靜,淡淡地柔聲解釋︰「我雖然的確是跟你不和,但還不至于在這種人命關天的節骨眼上給你使絆子,斯然不在,你就別再計較是誰幫了你。再怎麼說我骨子里跟你有著一半同樣的血,我是你姐姐。把東西拿好,快點,我知道你等不及了。」

說完她招手,讓馬路對面的Z將車開過來。

打開車門,將林亦彤塞進去,雲裳俯身透過敞開的車窗玻璃溫柔道︰「有什麼事隨時打Z的電話聯系我,通訊錄里有,還有,」她頓了頓,柔軟的嗓音戳中重點,「亦彤,不管你媽媽的事情因何而起……別怪斯然。」

說完她輕輕退開,任由Z將車窗緩緩升上去,發動車子,一下子就開得很快。雲裳慢慢起身,扭過頭,清晰捕捉到了前車鏡里面,林亦彤霎時變得蒼白如紙的小臉。

此刻,她當真是有一種,連老天都在幫她的感覺了。

林微蘭的異樣她之前就曾注意到過,沒想到竟也是根致命的導火索,她剛剛那句不咸不淡的話分明就是在提醒林亦彤——

仔細想想,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誰。

***

二十幾年前,林微蘭跟雲青海相識相戀,奉子成婚。

沒錯。當初結婚時林微蘭便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婚禮辦得倉促,蜜月也沒有,一瞬間就從少女到了主婦。

雲青海是愧疚的,當時就說,他們的蜜月旅行不如就推到孩子出生以後,地點定在林微蘭最喜歡卻從沒去過的法國巴黎,全世界最繁華璀璨的浪漫之都,他們會在一處能看到埃菲爾鐵塔的教堂里面再舉行一次婚禮,清晨時枕著鐘聲醒來,相視而笑,然後開始彼此相互攙扶陪伴的漫長一生。

婚姻的意義,大抵如此。

後來,林微蘭懷孕到七個月時,雲青海出軌,婚變,小三上門。

再後來,林微蘭守著唯一的女兒留在他們的婚房里,一過就是二十幾年。

這二十幾年里林父林母相繼去世,女兒逐漸大了,開始住校,林微蘭最多的時間都是一個人在房子里,洗洗涮涮,夜里守著老舊的電視看劇,熬過一晚又一晚。直到前不久官司打輸的那一天,她從冷氣四溢的法院大廳里走出來,慢慢接受自己的確已經被拋棄了二十多年的事實,她心心念念著期盼有一天能回頭的丈夫,居然連他們有一個女兒的事實都不肯承認。

女人的蒼老,不過一瞬。

林微蘭還是決定去一趟巴黎。

走之前收拾東西,女兒說要帶她去京都,去位高權重的女婿那里,說得笑容甜美眉眼飛揚,她卻覺得半點意思都沒有,只淺笑著撫上女兒的頭輕聲問︰「……你們挺相愛的,是吧?」

那個男人,會一直對她像現在這般好,是吧?

林亦彤怔了怔,臉上的笑容都有點僵,卻還是乖乖地篤定點頭,讓母親放心。

林微蘭便點頭一直喃喃地說好,好,一瞬間好像真的是完全放心下了。

放心到,覺得可以一個人走了,沒關系,反正有人替她好好照顧女兒,以後她不會跟她似的年過半百了卻變得無家可歸,這樣就好。

所以在一天清晨,她終于毫無留戀地,從那棟埋葬了她一生幸福的夢寐以求的教堂頂上,一頭栽了下去。

***

林亦彤趕到巴黎的時已經是一天半以後。

巴黎大雪彌漫。

漫過腳腕的雪讓她一步一踉蹌,青色的黑眼圈覆在眼楮下面,冰冷的西風裹挾著雪花從單薄的長針織衫下灌進去,她的手凍得扶不住教堂的門,門前畫著粗粗的白線,一大片快要干涸的血跡被雪慢慢覆蓋住,刺痛了她的眼。

「林小姐,您母親的尸首在這邊,請過來確認一下。」

尸首。

林亦彤深深吸了一口氣,寒冷透過氣管將五髒六腑都凍得在發抖,她一身單薄地跟著警司往里走,跨入門檻時被狠狠一絆,險些摔倒,門上的木屑刺進了掌心。接著就看到了桌上被白布覆蓋著的那具尸體。

白布慢慢掀開,那已經被摔得觸目驚心的腦袋與臉便露了出來。

那分明,就是林微蘭的臉。

以前林亦彤只在電視報紙上見到過那種,嚴重車禍時被撞得腦漿崩裂的恐怖畫面,她難以感同身受地去想,那種慘死的狀況有多劇痛。林微蘭的五官都還是完好的,只是浮腫發青,裂口從額上開始,血肉模糊,頭發都被粘稠的血和腦漿染得面目全非。

林亦彤只覺得眼前一黑,腦子暈得險些站不住。

有人架住了她,她細長的手指顫得如同枯葉,慢慢地緊緊扒住了擔架床。

「媽……」

她沙啞地叫了她一聲,周圍卻只有冰冷無情的低語,無人回應她。

以後,也再也不會有人應她了。

她到現在都還想不通,母親為什麼會在離開家後選擇自殺,可事實是即使她想問也問不到了,她曾經熟悉的身體變得徹底冰冷下去,這世界上最無條件疼愛她的那個人……

去了。

她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那個架住她的人原本還想扶她起來,卻不曾想她越來越重,雙膝慢慢觸到地,再也起不來,她的臉埋在蒙在母親身上的白布里,從那劇烈顫抖的雙肩能看出她在強忍,卻終是沒有忍那股剜心蝕骨般的劇痛。那個從進門開始就一個字都沒有說的女孩兒,終于在喊出一聲「媽媽」之後,失控到捂著嘴嗆哭出聲。

從一開始的哽咽,強忍,到後面一聲比一聲更大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尖叫。

手緊緊攥著那雪白的床單,像泣血的控訴和困獸的嘶喊一樣。

歇斯底里。

…………

接到巴黎方面的緊急Call時,雲裳的眉重重地跳了一跳!

盡管有心理準備,可听到這個消息時還是手一抖,端著的杯子差點掉到了地上。

掛了電話小臉蒼白,她抱著肩全身冰涼地思考了許久,目光冷冷落在手機上,片刻後迅速移開——不,不能此刻給他知道。

擰眉思考了許久,雲裳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東西,拎著手機快速走出了辦公室門。

京都。政府機關機要室——

顧景笙走出門,跟一個人迎面相撞,對方正打電話,驚慌地掉了文件,顧景笙歉意地看她一眼,伸手替她拿起,頭頂的聲音便在此刻落了下來︰「亦彤她媽媽自殺?你確定消息屬實沒搞錯?好我知道了,你先派人過去看看她,我這里被發布會拖著走不開身,才剛拿到批準文件……」

水眸看一眼顧景笙,雲裳勉強笑笑,說聲「謝謝」把文件拿過來。

顧景笙臉色卻變了,握著文件不松︰「你剛剛,說什麼?」

雲裳一驚,仔細看了看他的臉恍然大悟︰「哦……是你!你是顧警官。」

「亦彤的事我剛听說,她現在人在巴黎,我已經派認識的人過去了解情況了……」眼前一陣風掃過,顧景笙擦過她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了。

他大腦里面一片空白,只剩下了「巴黎」。

「哎!」雲裳心急叫住他,掩去眸子里那一絲得逞的亮光,晃晃手機,「你知道她具體的地址和號碼嗎?」

她淺淺笑起來,抱胸而立︰「我給你啊。」

…………

這件案子不算大也不算小,中法兩方警方介入,在確定死者為自殺而不是其他特殊原因導致死亡之後,整個案子就好辦了許多。沒有國際糾紛,就只剩下個人的情緒原因。

而這個結果,卻更讓沉浸在劇痛中的林亦彤心如刀割。

巴黎的出租費用貴的像讓人割血一般,顧景笙付錢下了車,冒著大雪走了一大圈之後終于找到了當地警局配備的招待所,里面跟三星級酒店的配置大同小異,顧景笙被一個女警帶著走到那個房間時,女警還在解釋闡述著什麼,顧景笙就已經忍不住擰開了門,直直地望向了里面——

那是一股什麼味道??

聞了幾口,他總算是聞出來了。

是尸臭。

他也終于明白了剛剛那個女警蹙眉用法語叨叨半天的原因是什麼——她不肯火化,一直用手緊緊捂著白布的兩端,不給人看林微蘭的拉鏈,也不讓任何人踫。

一天一夜,她就跪在床頭,抱著一具腐尸過。

這變故來得太快,快得連顧景笙都接受不了,他只能強忍著胸口撕裂般的痛,放下包,慢慢走過去蹲下,輕輕地啞聲問她︰「彤彤……怎麼了?」

林亦彤僵硬地跪著,半晌才抬起眸,呆呆看了他一眼,認出了他,空白的思緒也慢慢歸位。

血色褪盡的唇張了張,她說︰「我當初不應該听他的話,他叫我放棄,我就放棄,他叫我別鬧,我就不鬧。」

「我應該花最多的錢,找最好的律師,砸鍋賣鐵無理取鬧也要把房子給她留下。她很倔的,比我還倔,除了那些她什麼都不要。」

顧景笙心里抽痛,苦笑著開口︰「你在說什麼??」

為什麼,他一句都听不懂。

一雙泛著死灰般光芒的水眸垂下,看向白布下的尸首,她繼續說︰「我怎麼能,那麼傻地令人擺布;怎麼能容忍那些人在法庭上肆無忌憚地傷害她……都是我的錯。」

「彤彤,」顧景笙察覺到了她的失神,手探過去撫上她的額,那溫度燙得他一個激靈,臉色大變,「你這樣跪著多久了?」

她在發燒,燒得渾身蒼白中泛著不自然的紅。

卻不曾想只是這樣一踫她,她剛剛還閃爍著光芒的眸就這樣輕輕閉上,頭軟軟地往後仰,身體的承受力已經支撐到了極限。

「彤彤!」顧景笙忙跪下來抱緊她,避免她撞上後面的電視櫃,她已經昏迷了,不省人事。

門口不耐等著的女警也被驚動,跑進來用嘰里呱啦的法語問著怎麼了。

「麻煩你……」顧景笙的胸口被放了一把焦灼的大火,咬牙迸出幾個英文單詞,將懷里已經癱軟的人兒抱起來,「幫我聯系醫院,快!」

…………

「彤彤,乖,把飯吃完。」美麗的婦人蹙眉,輕呵著命令道。

「我不喜歡胡蘿卜。」年幼的她晃著兩條腿倔強地說。

「胡蘿卜有營養,對你身體有好處,乖,張嘴——」美麗的婦人將軟軟的胡蘿卜搗成糊狀,用勺子喂她。

「哼。」她不懂事,小手一揮連勺子帶碗一起揮掉了。

她以為能看到美麗婦人微怒的臉,肩膀還怕怕得縮了縮,結果只是一個恍惚,那張臉就不見了,小小的餐桌上只剩下一個稍大點的空碗。

「媽媽。」她晃著兩條小辮子,來回看了看,找她。

沒人應。

她跳下來,搬起自己坐的小凳子,往桌子底下找︰「媽媽。」

還是沒有人,就在她打算放下凳子的時候,一個從上而下的呼嘯聲傳來,接著「砰!」得一聲驚世駭俗的巨響,一具尸體從天而降,端端正正地摔在桌子的另一面,熱熱的鮮血和白花花的腦漿流過來,沾滿了她白女敕的五個小指頭。

「……」她蹙眉,疼得輕輕一顫,別過臉去。

旁邊的顧景笙幾乎是一下子就心疼了,撫著她的臉輕輕摩挲,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抬起泛著猩紅血絲的眼,用英語冷冷地對打針的護士說︰「麻煩你輕一點。」

果真是刺痛她了,有一股熱流慢慢地從她美麗的眼角滲出來,眼淚很大顆,很燙,沒入了發絲之間。

正在想著,病房門外就傳來沉穩而危險的腳步聲,從大步流星的節奏听得出來很慌,很急促,但走到病房門口以凌厲姿態迅猛打開門的瞬間,卻狠狠地僵了一下。

那低沉的呼吸,伴隨著如狼似虎的陰郁呼嘯聲,一下下伴隨著腳步聲在病房里響起。

越靠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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