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鳶總是再想.如果愛情是上天開的一個玩笑.那她和裴尚煜絕對是被玩弄的最慘的一對.
因為他們還沒有品嘗到愛情的甜蜜.就已經被那些殘酷的現實抨擊的遍體鱗傷.心力憔悴.甚至.上天更殘忍的讓這份苦痛毫無止境的繼續折磨著他們.哪怕以死相對.也仍然逃不了命運的束縛.
她還記得和他相擁跳下懸崖的那一瞬間.她幾乎感覺到自己已經遠離了那些痛苦.和相愛的人一起奔向那所謂的天堂.當時她還那麼欣慰.雖然不能喝他共生存.至少可以共滅亡.這不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嗎.
「如果我能活下來.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這句話.總是無時無刻的回蕩在夜鳶的耳邊.仿佛那個人的靈魂一直游蕩在周圍的空氣里.而她和裴尚煜之間經歷過的點點滴滴.夜鳶幾乎都已經忘記的干干淨淨.只有他們跳下懸崖的那一瞬間.只有裴尚煜滿眼痛楚的說出的那句話.
當時她還覺得那是個笑話.她斷定他們都會死.那樣最好.一切就可以真正的結束了.
可是.上天終究不願放過他們.她沒有死.睜開眼楮後.她仍然要面對這地獄般的黑暗.
「小鳶.小鳶.我在和你說話呢.」裴尚煜看著旋轉椅上的夜鳶走神.半天沒有理會他的話.不禁有些失落.雖然他們已經恢復了兄妹關系.但那個陽光可愛的女孩仍然留在他的心底.他對她的愛.沒辦法因為她是妹妹而消散.反而越來越深.
「對不起.哥.」夜鳶內疚的地下頭.連續三天了.三天內.道鷹會駐守在中國的三個小組全部被神秘組織剿滅.她已經心神不寧了.何況對方是裴尚煜的幾率更大.她就更不可能平靜.
「別想太多了.尚煜不可能活著.」裴尚莫拍著夜鳶的肩膀.一臉溫和的笑容.即使心里在怎麼失落難過.表面上.他仍然強裝著哥哥的身份.
听了裴尚莫的話.夜鳶一驚.「你怎麼這麼確定.」
裴尚莫淡淡的笑了笑.「其實這三年中.我也暗地派人調查了有關尚煜的一切.不光我.還有當年東影堂里的那幾個忠臣也沒有閑著.」
夜鳶眉頭微皺.「你是說.北夜.南宮瑾和江南他們也在調查裴尚煜.」
「嗯.」裴尚莫點點頭.繼續說道.「那座山崖大約有五十多米高.下面是一條水流很急的河.而且河里爛石成堆.你當時幸運.掉下來時被崖上的樹枝接住.之後再掉進水里.所以掉下來並沒有傷及內髒.但裴尚煜就不一樣了.他是直接掉進水里的.所以.後果可想而知.」
夜鳶越听越不能理解.「你怎麼知道我被樹枝掛住了.」
「我親自去過現場.而且還爬上了懸崖.看到有跟樹枝上有你衣服的碎片.上面沾有你的血漬.而且你身上那些刮傷就是最好的證明.」裴尚莫一臉得意.似乎自己完成了一件很重大的事情.
「那你又怎麼能確定裴尚煜掉進那些亂石堆里不會活下來.現場總會有他留下的印跡吧.」夜鳶仍然想不通.
「我不是說過那些水流很急麼.就算是碎尸萬段.也早就被河流沖刷的干干淨淨的了.而且深山老林的.野獸那麼多.」
「哥.你這不是依據.只要沒親眼看見裴尚煜的尸體.就證明他還沒有死.」夜鳶的音量有些大.
裴尚莫心髒被狠狠的刺痛了.他強忍住心中的酸澀.看著夜鳶.「你是希望他已經死了.還是期望他還活著.」
夜鳶驚訝的抬起頭.才看到裴尚莫眼里的痛楚.也許.她真的有些太激動了.以至于忘記了另一個人的感受.「哥.對不起.我不該跟你提起他.」
裴尚煜和裴尚莫雖然不是親兄弟.但十幾年生活在一個家庭里.他們之間已經建立了深厚的兄弟情義.但因為夜鳶.他們反目成仇.當初如果不是裴尚煜掉下懸崖失蹤.江凡也不會那麼順利的救出被囚禁的裴尚莫.
想必那個時候.就算裴尚煜沒死.裴尚莫也會親手殺了他.
對裴尚莫打擊那麼大的一個人.夜鳶不應該在他面前提起.
「你早些回家歇息吧.工作不要太拼命.健康很重要.」夜鳶站起身.像臥室走去.從哪兒進來的.她就會從哪兒出去.
經過裴尚莫身邊的時候.手臂突然被他拉住.他在她頭頂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在擔憂什麼.當初如果不是我和小智受到威脅.你也不會答應他的無力要求.其實尚煜很愛你.我知道你也很愛他.你們原本可以幸福的在一起的.只是你們身邊的牽絆太多了.以至于.」
裴尚莫的聲音有些哽咽.他又嘆息一聲.「小鳶.其實我都知道.你不斷的讓自己變得強大.不斷的擴大道鷹會的範圍和能力.其實是想把你最重要的人保護在中間.不被人傷害.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了保護你身邊的人.你所付出的代價是致命的.」
夜鳶推開裴尚莫的手.蒼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哥.你說的太嚴重啦.哪有那麼夸張.我所做的每件事.都是為了我自己.跟別人沒有任何關系.」
「當初找到你之後.醫生說你全身多處骨折.部分肝髒受到沖擊.影響器官正常運行.而且腦部也有輕微震傷.這樣的你.連獨自過完下半生的能力都沒有.醫生建議你靜養.不得做過激的活動.腦部也不能收到刺激.可是.這三年里.你東奔西跑.到處打斗.每次看到你身上又多了一道疤痕.我的心髒就跟被撕開了一樣的疼.下雨的時候.後遺癥影響你全身骨節酸痛.看到你隨身攜帶的止痛藥.我恨不得把你帶到沒人荒島上.就我們兩個人生活.你敢說.你現在這樣的生活方式.是為了你自己嗎.」
夜鳶別開頭.忍住眼中的淚水.淡淡一笑.「哥.你真的有些小題大作了.就算我不在了.你也會替我好好活著.不是嗎.」
裴尚莫無奈的閉上眼楮.他能听到自己心髒破裂的聲音.
「小鳶.你現在是在自暴自棄.你知道嗎.就算沒有做母親的權利.你還有被愛的資格啊.為什麼要這麼折磨自己.」
夜鳶後背發涼.單薄的身體微微顫抖.那雙縴細的雙手緩緩的覆蓋住平坦的月復部.臉上的笑容淡去.像一個沒有表情的玩偶.陰森.詭異.
「這是我該承受的懲罰.我已經.連被愛的資格都沒有了.」
眼淚終于滑落眼眶.在蒼白的沒有血色的臉上劃出兩道透明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