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第一寵婚 177米 橫掃六合的男人

作者 ︰ 姒錦

老爺子來了自然是壞消息。

聞言,寶柒心里驟然一凜。

她現在的狀態,特像那種剛生了貓嵬子的貓媽媽,下意識地就將保護親子狀態開啟了,面色微微一變,瞳孔緊縮著,一把就揪住了冷梟的手臂。

「二叔!」

「嗯?」

寶柒抬頭望著他,目光里流露出淡淡的請求,喚他名字時的聲音帶著說不出來的柔軟。

「我,我不想讓他看見大鳥和小鳥。」

冷梟鋒利的眉頭打了一個結,喟嘆著回握住她的手。

「寶柒……」

「二叔!」不等他說完,寶柒急急插話打斷了他,「這事兒我決定了,一早就決定,千萬別勸我啊!誰勸我我就跟誰急。」

當媽的女人,難免會多疑,尤其對待老爺子這件事情上,寶柒又脆弱又敏感。尤其是現在這種情況下,她剖月復產手術之後身體不便,只能這麼躺在床上,不僅不能動彈,還不能隨便走動,這樣子的她無力感倍增。雖然兩個寶寶就睡在身邊兒不遠處,她心里卻無奈地發現,如果單單就她自己,完全沒有半點兒保護孩子的能力。

因此,越想老爺子的目的,她心里便越是慌。

她害怕,非常的害怕。

依了冷老爺子這個人的專橫性格,還有他一貫對孫子的痴迷程度,要是讓他看到了他們這對兒長得像極了冷梟的活寶貝,還能舍得放手麼?毫不吹牛和夸張的說,寶柒真的不相信老爺子找的那個女人懷一個‘假龍種’能長出大小鳥這麼好的苗兒來……

不能,絕對不能讓他看見。

要不然,指定搶她孩子。

「寶柒,別緊張,有我呢。」查覺到了她語氣里的不慍和氣息的慌亂,冷梟一貫平靜的表情收擾了不少,冰霜覆蓋下的俊朗面容上和緩了不少。

說完,他憐愛地揉了揉寶柒的腦袋,輕拍一下她的手背,又細心將它掖到暖和的被子里去,才站起了身來。

「等一下,二叔!」見他站起身,寶柒心里便犯突突。不僅沒有松開手,反而再次伸過去攥緊了他的衣袖,可憐巴巴的仰著腦袋看他,樣子比任何時候都要乖巧,出口的聲音卻斬釘截鐵。

「你答應我先!」

要說寶柒這姑娘非常懂得審時度勢,她心里明白,在這個關鍵時刻,不管是她和孩子只能倚仗冷梟了。而冷梟又是冷老頭兒的親兒子,難免會被他軟化和打動。

實事上,從冷梟的角度上來考慮,有寶柒能理解他的為難,但是,卻不能因為他的為難而放棄自己的原則。

「放心!」

冷梟又補充了兩個字,聲音冷咧凝重,十分的堅定。

有了這兩個字,寶柒稍稍放心了,不過為了兒子,祥林嫂的毛病就犯了,還是忍不住再次叮囑。

「我對你是放心,可是對他不放心。二叔,不管他對你說什麼……你都不能同意,知道嗎?」

「嗯。」

「二叔……」又一次皺起眉頭,寶柒語氣淺淡,心里卻被突然造訪的老爺子攪得無法平靜,「要實在不行,你索性就直接告訴他吧,孩子不是你們冷家的,是我跟別的男人生的,和他沒有半毛錢關系,這樣兒,他就不會來找我茬兒了。」

「傻了啊?」拔高了聲兒,梟爺冷冽的黑眸里,幾乎快要竄出火花兒來了,「再說這話老子抽你!」

吼完了她,他自己又心痛了,低下頭來,吻在她的眉間,雙臂連著裹她的被子一起圈住,目光爍爍地看著她,嗓子低沉而執著。

「寶柒,回避沒用,該是你的東西必須是你的。」

唇角微微一牽,寶柒被吼了到也不計較,心里擔心著兩個鳥兒子,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問︰「什麼東西該我的呀?」

「一切。」

寶柒不明白,搖了搖頭,「不懂。」

「不必懂。」

男人深潭般的黑眸微微一眯,寵溺地搔了搔她的頭發,眸底一縷若有若無的憐惜劃過之後,站起了身體理了理衣服便往外面的接待室去了。

在寶柒的視線里,他高大英挺的身軀宛如山一般沉穩,像是能托起她的整個命運。美眸微微一閃,她拉扯著被子縮了縮身體,腦子里琢磨著他剛才話里的意思。

他要把什麼東西給她呢?

名份?她不是有了麼,結婚證上蓋著大紅戳呢。

地位?這玩意兒不能當飯吃,沒有男人的愛來得實在。

身份?……

——

婦幼院的VIP病房,里面一間產婦的休息室,還有一間陪護室。而外面則人性化的為產婦家人準備了一間接待室,主要用來招呼前來探視的親戚好友。

冷梟大步推門出去的時候,板著臉的冷老爺子正坐在了外面的沙發上。他的旁邊杵著兩個虎虎生威的警衛員,一動不動的樣子將他映襯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嚴肅。

在他左側的沙發上,還端坐著一位穿著白大褂面色頗為尷尬的中年女醫生,手里提著醫藥包,明顯是有備而來。

听到他出來的腳步聲,冷老爺子下意識地轉過頭去。

前一秒,他的目光有著些許期待。

下一秒,看著冷梟空著的雙手,他眸底又有幾分失望。

失望之余,眼楮一瞪,他幾乎月兌口而出。

「孩子呢?」

出口便會直入重點,是常年帶兵的冷老爺子貫常使用的威壓架式。要換了其它人,就見到他這麼瞪著眼珠子的勁兒,說不定就會嚇得尿褲子。可是不巧,冷梟恰好是他的純天然克星。一蹙眉頭,一挑冷唇,他寒著一張四季不化的冷臉,壓根兒不在意他老爹的表情,抿著唇一言不發地徑直走了過去,坐到了他老爹正對面的沙發上,目光冷冷地看著他,客套的詢問。

「找我有事?」

三個字,冰梟說得足夠冰冷無情。

老爺子能爽麼?不能唄。

兩父子許久沒見過面兒了,沒想到,一見面兒子又是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乍然一想,冷老爺子本來就嚴肅的冷面孔再一次龜裂了。

于是乎,每次父子對上眼就會拉開的戰斗序幕又一次拉響了警報,只听見他冷冷地哼了一聲,便冷聲低叱道︰「沒事兒老子就不能來?」

得,又扛上了。

冷老爺子氣勢不弱,橫眉瞪眼甚為駭人。

然而,冷梟卻絲毫不賣他的帳,一如既往的含冰帶刺兒,不慍不火的語氣,卻能刺得他爹骨頭生痛︰「老首長,我很忙,有事講。」

多簡潔,多摳門的用詞?

冷老爺子哼了哼,吹胡子瞪眼楮又尋不著他的話頭。每次瞧到兒子對自己的態度,他的氣兒就不打一處來了,而且很容易把這個責任推到寶柒的頭上。

氣大,火大,憤怒大……

可是這會兒,寶柒坐月子,他找不到地方撒氣怎麼辦?目光橫了過去,他一把就推開了面前裝滿了水的玻璃杯,火氣直沖地吼︰「我在問你,孩子呢?怎麼不抱出來?」

「什麼孩子?」

不咸不淡地望他一眼,冷梟冷色的面上滿臉疑惑。

「呵,跟老子裝傻?」老爺子急了。

掃他一眼,冷梟不答。

要說裝糊涂,打掩護,冷梟這種強大月復黑又悶騷的心態,絕對會成為第一流的演員。不管在什麼樣的情形下,不管經歷什麼樣的陣仗,他總能面不改色地氣得別人直沖火,而自己半點反應都不給,這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對付老子,兒子往往最有力道。

就現在,老爺子的眉頭已經氣得倒掛金鉤了。

「老二,少你爹來這套啊。行,你讓我說,我就直說了吧。我今天過來,是準備給孩子做親子鑒定的。如果他們確實是咱們冷家的種,我不會不承認他們的。滿月酒,我照樣給辦得風風光光,不會屈了他們。」

怒極之下,冷老爺子的話,一句比一句吼得大聲,如同洪鐘般的高聲兒穿牆而過,直直落入寶柒的耳朵里,氣得她胸口一陣陣起伏悶痛,恨不得砸牆。

冷笑,嘲笑,各種笑……紛紛意難平!

呵呵,親子鑒定?太扯了!

真是特別好笑,為什麼她說的真話他半句都不會去相信,而她故意說出來氣他的幾句話,他反而給信到骨子里去了?難不成,他還真以為她和褚飛睡過覺啊?在他的心里,她寶柒就這麼賤麼?和別人睡了生了兒子想賴給冷家?

神經病,老封建!

丫丫呸——

他要不是冷梟的爹,她指定罵他一句腦殘貨。

……

接待室里的冷梟,面對親爹這樣咄咄逼人的態度和作烤雞,心里同樣憤怒到了極點。尤其涉及他的話里不僅涉及到寶柒,還涉及到自己剛出生的大鳥和小鳥,更是不可忍。

目光涼涼地瞥向老爺子,他面色陰鷙到了極點,一字一句從齒縫兒里迸出來的聲音森冷無比。

「老首長,你是在侮辱你的兒子和孫子,還是在侮辱你自己?嗯?」

「冷梟,我是你爹!」

冷老爺子心里也是氣惱之極,本來他听說寶柒生了一對雙生子,就尋思帶個醫生過來看看,要真是冷家的,再尋求一個比較合理的解決辦法。哪兒會想到兒子竟然是這樣的態度,孩子不給他看就算了,還口口聲聲侮辱了他。

父權思想嚴重的老爺子,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釁,本就點著了火兒的心髒上,又添了幾堆柴火。

不過,因為有外人在,他好歹壓低了嗓子。

「老二,你就那麼敢肯定,兩個孩子一定是你的嗎?……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當初幫人養了幾年孩子,結果把自己的命都丟掉了的事情,你大哥已經干過了,你難道還要重蹈他的覆轍?」

「夠了!」

冷目如刺,害怕寶柒會听到這些話,冷梟盯著他,峻峭的臉上線條越發冷硬了。一雙狂肆陰鷙得鷹隼般的眸子里,濃濃的戾氣幾乎布滿了每一個角落。

噌地站起身,他不客氣地說︰「老首長,你請回!」

「冷梟,別不識好歹!」

一拍桌子,老爺子也站了起來。

冷梟眉頭狠狠一挑,看著他面色越發冷冽,卻不再說話。

「混蛋東西!」小聲兒罵著,冷老爺子指著他,頭上的白發都在抖動,樣子看上去,真真兒氣得不行了,「在你的心里,就認為你爹一個人齷齪是吧?我看你是受了狐狸精的挑唆分不清真假了。如果她生出來的真是你的兒子,又怕什麼親子鑒定?嗯?怕什麼?!」

見他越說越大聲,冷梟面色一沉,目光銳利地盯著他。

「我的兒子,不需要鑒定。」

「王八犢子,你寧願信一個害死你大哥的女人,就不願意信從小撫養你長大的親爹?」怒氣沖沖地指著冷梟,冷老爺子顫抖著唇角,這會兒有些口不擇言了,激動得渾身上下都在顫抖,不過聲音卻始終壓抑在一個頻率內。

「大哥的死,與寶柒無關。」冷冽的黑眸,冷梟反駁。

「無關?你知道什麼?你那時候幾歲啊?」捂著起伏的心口,始終緩不過勁兒的冷老爺子氣得呼呼直喘氣,想到當年的事情,他面色越發陰沉蒼白,恨不得能掰開兒子的腦子給換一個模。

「老二,你以為我為什麼會針對她?你以為你爹就是壞到了骨頭里的老頑固了?嗯!枉自你大哥當年待你那麼好……」

冷漠的面色微動,冷老爺子蒼老的樣子讓冷梟的眸底閃過了幾分憐惜,微微眯了眯眼楮,他很想過去扶住他,卻又不得不硬下心腸來。不過,語氣比剛才軟了不少。

「這事就這麼樣,你請回!」

又攆他?

看來好說歹說,這孽子就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

冷老爺子大口喘了幾下氣兒,心里的波浪在翻江倒海的叫囂。既然事以至此,他決定把那件事情告訴冷梟。反正孫子都已經生出來了,他現在想反對也來不及了。

看著冷梟,他心里在衡量著,究竟從哪兒說起,

冷梟也看著他,等待著他的離去。

如此一來,氣氛突然就僵持了下來。父子兩個人,像兩只斗雞般對視著彼此,沒有人再說話。

良久……

終于拉開了一段詭異的話序……

老子說︰「老二,本來這件事兒,我不準備現在就告訴你的。既然你非得給我 ,我索性一朝兒就說明白了吧。」

兒子說︰「講。」

老子停頓片刻,說︰「老二,你有兒子了!」

兒子擰一下眉︰「知道。不是一個,而是一雙。」

老子說︰「我不是說這個!」

兒子說︰「你說哪個?」

面對兒子冰冷的目光,冷老爺子噎了幾秒,又長吁了一口氣,到底還是緩過勁來了。早年喪妻,唯留一子的他,其實心真的已經老了。突然之間,又覺得何必再跟自家兒子這麼沖勁兒呢?有事好好說,會不會效果就不一樣呢?

這麼想著,他抬手指了指冷梟,自己又坐回了沙發上,決定將這件事向他開誠布公的談,總歸得要解決好的。

「老二,有一件事情,我一直瞞著你。之前我給你找對象兒你不要,非得誤導讓老子以為你是同性戀。結果……那段時間,你爹我太沮喪了。因此,為了不讓我們冷家絕了後,就替你找了一個女人……」

「老首長!」

老爺子剛絮叨到這兒,冷梟突然又打斷了他的話,目光冷厲的站起身來了,猝不及防地大步走到病房的門邊兒,一把拉開了房門,向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你該走了!」

「我說你有另外一個兒子了,難道你不想知道嗎?不想知道我有什麼安排和打算?」冷老爺子略為吃驚,按照他的推理,不管如何,冷梟都會听下去的。

冷冷掃著他,冷梟面不改色︰「對!請你離開。」

實事上,不是他不想听,而是老爺子要說的話他全都已經知道。開誠公布是要的,只不過在冷梟看來,現在還不到和他‘火拼’的時候。要是此刻把話挑明了,力度就不夠了。沒有累積起情緒的**點,效果會大打折扣,實在起不到一擊必中的目的。而且,不可能會一下就能改變老爺子的思想。

所以,他還得等。

而現在,更不能听他任何解釋。

「好啊!好,真是好兒子!」慢騰騰地站起身來,老爺子橫著眉頭的皺到了一塊兒,聲音有些蒼涼︰「兒子長大了,攆老子走了……」

「請!」冷梟並不正面回答他,冷冽的音色平緩,淡定,聲調里沒有配上太多的感情せ色彩給他。

還來真的了?

「你個混帳!」拂袖而起,冷老爺子徹底怒了,「來人啦,我看今兒到底誰說了算!」

他聲高勢大,氣壯山河,一時間在里面听得隱隱約約,時斷時續的寶妞兒心里糾結得快要不行了。外面聲音時大時小,她不太清楚外面的局勢,更不知道這老頭兒今天究竟要把她給怎麼樣才甘心。

接待室里,氣氛低壓。要按理電視劇里的常規編排導演,在老爺子的大吼聲之後,外面應該‘唰唰唰’竄出來一大群手握沖鋒槍,高聲喊著‘不許動,舉起手來’的威風大兵們。

然而,沒有!

一個人也沒有進來。

愣了一秒,冷老爺子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又喊了一聲。

「人呢,都給我進來。」

當然結果一樣,還是沒有人響應他的指揮。

靜靜地站立著看他,冷梟的目光落在他老爹赤紅的雙目和滿頭的白發上,說不出來心底是什麼滋味兒。有那麼一剎那,他真的在想,如果老爺子親手抱住了大鳥和小鳥,看到那麼可愛的兩個孩子,他真會那麼排斥他們的生母嗎?

不敢猜測不敢賭。

想到寶柒剛才害怕失去孩子而慌張的樣子,想到他家小丫頭一輩子吃過的苦楚,他心底的不忍心又落了下去。再一次,他將虛開的病房門徹底打了開,聲音冷冽地直言相告。

「老首長,你不是我的對手,你的人全部被擄了。」

「你說什麼?」老爺子挑起眉頭,像只發憤的狂獅,「冷梟,你敢以下犯上?我不僅是你爹,還是你的上級。」

「你隨意。」

冷梟的情緒,晦澀難測。

不管說什麼話,他表情都淡定得仿佛一汪靜水在流瀉。不管做什麼事兒,他都有自己獨立的思考究竟和刁鑽的權謀。而他現在做到的這些,曾經都是冷老爺子希望他有一天能夠做到的。不管以前還是現在,他對冷梟都抱著強烈的希望,希望他能獨擋一面,希望他能成為軍政界橫掃**的人物。

可是,現在呢……

兩父子,距離越來越遠。他要對付的是他爹。

冷老爺子很沮喪,很糾結,很難堪……

干將遇莫邪,屠刀遇倚天,一個肝火正旺,一個冰水遮天,你來我往的幾個眼神撕殺之後,老爺子終于繃不住那張老臉兒了,瞪著大眼珠子帶著兩個警衛和一名醫生便大步往外走去。

果然,就在病房的門外面,他帶來的幾個人早就已經被冷梟的人繳了械,在紅刺的手下,他們甚至連吭都沒有吭一聲兒,便被反剪了手宣布‘陣亡’了。

老實說,他不知道該欣慰,還是該痛苦。

冷冷哼了一聲兒,他瞪著冷梟,臨出門之前又頓住了腳步,牙齒咬了又咬,一句話在喉嚨里轉了又轉,終于還是忍不住小聲說︰「趕緊去把孩子抱出來,給老子看看!」

眸色一沉,冷梟盯著他不說話。

其實他心里知道,他老爹就是一個拉不下臉的主兒。

可是他還是不能夠,不僅僅是因為答應了寶柒,也並非他冷梟不孝,而是時候真的未到。

心里暗自琢磨著,他冷硬的唇角稍稍上揚,俊臉板得死緊,撐著門口的姿態沒有絲毫讓步,神態更是半點兒都沒有想讓他見到孩子的意思。

「請,不送了!」

「梟子!」

「……」

「老二!」

「老首長,慢走!」

「你,你給老子行啊,非把你爹氣死了,你心里就舒坦了!」冷老爺子大步邁出了門兒去,滿身都燃著火藥星子。

本來三番五次的較量他都沒有能佔到上風,看到自己被制服的那些下屬,心里的火兒更是沒處發了。

目光斂了斂,冷梟看著他蒼老的背影,手指輕輕一攥。隨即,他又揚了一下手,讓人將那幾個警衛給放了。

——

天一片天空間,有喜就有憂。

此時,在京都城的另外一家醫院里,昨天晚上‘喜獲麟兒’的閔家,已經快要翻天了。

哭的人在哭,鬧的的人在鬧,吼的人在吼……

那家伙,慘不忍睹。

產婦病房里的空間非常大,裝修得同樣兒的豪華又溫馨。可是陰沉的氣壓卻將閔家三口人的心,壓得快要喘不過氣兒來了。

當然,除了嬰兒床里剛出生的孩子。

只有他一個人,還在靜靜的安睡著,什麼都不知道的安睡著。

病床上面,剖月復產後身體還虛弱著的閔婧,裹在厚厚的被子里像是蠶蛹般淚流滿面,眼楮早已經哭得紅腫不堪。坐在床沿上的閔母也同樣滿臉淚水,低垂著頭,不停抽泣著,又不停拿著紙巾去擦自己的臉。高雅的妝容花了,優雅的姿態沒了,一家人的哭聲兒,沮喪得像是在奔喪。

大約三米開外的閔老爺子,負著手來回踱著步,蒼老的面上陰沉得像是剛下過一場特大的暴雨。入耳的哭聲,讓他更加的心煩意亂,瞪著病床上的母女倆,他忍不住吼了起來。

「別哭了!事到如今,哭又有什麼用?」

「嗚嗚,老閔,現在咱們該怎麼辦啊?閨女她還怎麼出去見人啊?敢情不是你閨女啊?你一定都不操心?嗚嗚……」

陪在女兒身邊的閔母,哭聲比閔婧大,樣子比閔婧還要傷心。不得不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啦。

聞言,閔老頭兒黑了臉,「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那個時候我就不同意她對冷梟死纏爛打,我一直就讓她另外找個好人家嫁了。是誰攛掇我,嗯?現在反而怪上我了?」

互相推諉著,閔母也急紅了眼,指著他就開罵︰「不怪你?不怪你都怪誰啊?你不是說都已經安排好了嗎?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嗯?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這正是閔老頭兒現在思考的問題。

狠狠瞪了一下老伴兒,他煩躁的負著手來回在屋里走動著,想到那茬兒他就七竅生煙,尤其見到那娘兒倆還在那兒哭哭啼啼,心里更是火冒三丈,一腳就踹翻了床頭上的垃圾桶。

「一定是董老鬼干的。真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奸詐!敢玩我?一定是他,跑不了!」

奸詐的人,永遠嫌自己還不夠奸詐吃了虧。

閔老頭此刻,大抵便是如此。

原本他已經算計好的一切,通通都在昨晚毀于一旦了,原本他安排的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完美計劃,皆因孩子的出生而功虧一簣。

而且這個樣子的結果,讓他的女兒往後又怎麼做人?

太憋屈了,憋屈得他恨不得殺人。

當初,冷老爺子心情不好,找他這個老戰友訴說心事。說到自己兒子竟然有同性戀傾向時,他長吁短嘆,說恐怕這輩子都抱不了孫子了,當時,他的確動過心思。作為冷老爺子最信任的老戰友,救命恩人。他自然清楚冷老頭兒的心思,冷家就冷梟那麼一個兒子,他抱孫心切得幾乎走火入魔。

這個代孕計劃,正是他提供給冷老頭兒的抱孫計劃。

一開始,冷老頭有些猶豫,覺得這麼做有失體統,因此計劃一直未能實話。可是,在冷梟幾次三番反對娶妻之後,再加上他不停在旁邊攛掇,冷老頭兒總算是下定了決心。一想到沒有孫子冷家會絕後,他便什麼體統都顧不得了。

在知道了這個計劃後,閔婧首先便自告奮勇要代孕。其實他當然是不願意女兒這麼委屈的。畢竟閔家也是大家族,真沒必要小這種小兒。但是經不住女兒的哭鬧,再加上自己那點小心思,他終究還是提出了讓自己女兒去做出‘犧牲’。

可是他沒有想到,冷老頭兒竟然一口拒絕了他。

本來心里就有怨氣的閔老頭兒,更是恨上了。

或者說,其實他一早兒就恨上了。

因為冷家,閔家才差點兒被搞得家破人亡。因為冷家,閔子學才殘疾了,還突然就神秘失蹤了。因為冷家,閔婧才會坐了整整五年的牢獄,而現在,冷老頭兒竟然來嫌疑他的女兒坐過牢,連代孕都不同意?雖然冷老頭兒沒有明白說出來為什麼,可是他的拒絕,終于成了壓垮閔老頭對他戰友情的最後一根稻草。

氣極之下,一個計劃便出爐了。

他向冷老頭兒推薦了董老鬼的女兒,說對方身家干淨,而且敲著腮邊鼓,各種提點冷老頭,說董老鬼是佛門中人,將來生下來的孫子必定會有福報雲雲。

這一次,冷老頭沒有拒絕。

于是,閔老頭更恨了。

他的女兒,比不上董老鬼的麼?

一切都埋在心里,表面上兩個老頭的感情好像真回來了多年之前。

那一天,在姜玲取精之後趕到的醫院里,其實閔老頭兒一早就做好了手腳,他將董老鬼的二女兒挪到了另外的一間手術室,給她準備的精せ液樣本自然不會是冷梟的。然後,她又將閔婧換到了手術室上,遮上了布簾子,因此替她授精的姜玲和另外一個醫生,完全看不到她的長相,更不可能知道她是誰。

一招‘李代桃僵’,就為了等到瓜熟蒂落之日,他再來揭穿董老鬼那個壓根兒就不是親生的。而她的女兒到時候已經生下了冷梟的孩子。只要是個男孩兒,對于有孫萬事足的冷老頭來說如何拒絕?到了那種時候,憑著他對冷老頭兒的救命之恩,再加上一個大胖孫子的火力,什麼都可以逼他就範。

那麼接下來,冷家的一切都會是他女兒和外孫的。

而他們閔家失去的一切,都會從冷家身上找回來。

他們一直在忍,既便後來他們得知了寶柒懷孕,得知董老鬼在設計寶柒的胎兒,他們都選擇了掩于幕後不動聲色,準備坐收漁翁之利。不敢輕易出手而引起了冷梟的查覺。

因為得知內情的他,知道冷老頭兒永遠不可能接受寶柒。

比如寶柒的過往,閔婧坐過牢這點兒簡直就是小菜兒了。

而且冷氏那樣的家族,特別重長孫。

長孫,只有他這一個。

然而,現在呢?

看著半趴在病房上哭得聲嘶力竭的老伴兒,看著哽咽著嗓子幾乎說不出完整話來的女兒,他心里的恨意累積到了極點。極點的恨意下,聲音更是驚魂震耳。

「住嘴,不要哭了!」

「嗚嗚……你還罵我們……咱們閨女可怎麼辦?」

「哭頂用嗎?不能清淨點?」

「嗚嗚……那我去死好了……等我死了你就清淨了……嗚嗚……你還能再找女人生一個……」被他這麼一吼,本來就傷心的閔母神情更是崩潰了,大聲抽泣著哭喊了幾聲兒,她突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一頭便往牆上撞了過去。

閔老頭兒目光微變,一把拽住她,眼楮里生出許多戾氣來,惡狠狠的沖她大吼,「死,死了你就能討回來嗎?死了誰同情你?」

「嗚嗚,嗚……」

身體徹底軟倒在地上,閔母其實也不會真去撞死,不過就是哭嚷著發泄一下情緒。現在有男人拉著,自然就軟化下來了。抽泣著,哭喊著,她慵腫的肩膀不停地聳動著,從那晃悠的弧度來看,她果真是傷心到了極點。

死死瞪著她,閔老頭兒心里那個窩火比她還要爆繃。在他看來,為什麼會出差子,一定是董老鬼查察到了什麼,或者自己的人里有人出賣了他,被董老鬼給反設計了。

等著瞧著,不能讓他們好過。

咬著牙,他憤怒的目光里充滿了血絲,聲音狠到了極點。

「放心吧,董老鬼這個王八蛋,我是不會放過他的。還有……冷家,我也不會讓他們那麼逍遙。每一個人都得付出代價。」

「嗚嗚……我的閨女啊,怎麼就這麼命苦啊……」閔母作起來不得了,拉著閔老頭的手,嗚咽著來回搖晃,沒去病床上同樣泣不成聲的閔婧。

哭聲,鋪天蓋地——

在這樣的氣氛里,閔婧也有些受不了,捂著臉慟哭不已,「爸,媽……嗚……一定要報仇啊……我想要他們通通都死……姓寶的,姓董的……都不得好死……」

不知道是受了病房里的情緒感染,還是一陣壓過一陣的嗚咽聲吵醒了他,就在這時候,嬰兒床上熟睡的小女乃娃也湊熱鬧般大聲嚷嚷著,扯著嗓子便哭喊了起來。

「哇啊……哇啊……哇啊……」

孩子這麼哭鬧,把閔家哭喪的節奏給打亂了。

閔婧心里揪著,抬起哭臉來,朝孩子的方向望了過去。兩秒後,她見鬼般一把拉起被子蓋在了自己的臉上,再也沒有伸出頭來看他一眼。

同樣憋著一肚子火兒的閔老頭兒,轉過頭去看了一下嬰兒床上的外孫子,皺著眉頭,大聲朝外面請回來的月嫂喊了一句。

「還不快死進來,孩子在哭沒听到嗎!」

「來了來了……」

胖胖的月嫂手里拿著一個女乃瓶,女乃瓶里有已經沖好了的牛女乃。其實剛才她就想進來給孩子喂女乃了。可是,听到里面他們的動靜,她又不敢進來找挨罵。

沒敢東看西看,月嫂更沒敢抬頭,戰戰兢兢地垂著頭走到嬰兒床的邊上,將尚在襁褓里親媽不願意喂女乃,只能喝女乃粉兒的小嬰兒給抱了起來,「不哭啊,不哭!」

「哇啊……」

「不哭啊,乖!」

「你煩死了……出去……把他給抱出去……」

一下子從被子里伸出頭來,閔婧見到了月嫂臉上詭異的表情,生氣的用手指著她大聲吼完還是不解氣,又將床上的一個枕頭給摔了過去,像一個潑婦般披散著頭發,十足的癲癇病人狀態。

「小婧,小婧……你不要這樣……」

剛才還在尋死覓活的閔母,見狀趕緊爬起身來撲過去抱緊了她,拍著她的後背,不住安慰,「孩子,你剛做完了手術,不要哭了,也不要嚷嚷,小心扯裂了傷口啊。」

「不要你管,我不想要你們管了……都出去……」

在人前優雅無比的閔婧,其實在家里是一個被寵愛慣的女兒,平常在父母的面前就有些張狂,何況現在受了這麼大的刺激。一句又一句的話,更是口無遮攔了。

「都是你們害我的……都是你們沒有本事……害得要我去坐牢,現在冷梟不會要我了……都是你們害我的……嗚嗚……」

緊緊摟著她,閔媽哭天抹淚,「女兒啊……」

「都閉嘴!」

大吼一聲,不知道心里怎麼考慮的,反正氣極攻心的閔老頭兒一個箭步便竄了過去,揚起巴掌就活生生扇到了閔婧的臉上。

啪——

耳光響起,哭聲便止住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閔婧更是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爹,這個從小就疼愛她,一個手指頭都舍不得踫她的親爹,搖著頭淚如雨下,可憐的樣子像是全世界都欠了她的。

「你……你打我?」

「打你,是為了讓你清醒一下!」閔老頭吼道。

模著自己的臉,閔婧漂亮的臉蛋兒上扭曲而猙獰,吸著鼻子的哭腔里,帶著一種絕望的空洞,在靜寂的病房里听上去猶為駭人。

「清醒……我恨不得去死……」

剛才情況來得太快,閔母沒有回過神來,在閔婧的吼聲里,她立馬跟瘋了一般沖著閔老頭就把腦袋撞過去了。

「你這個混蛋,自己害了女兒,你還打她,你……」

 里啪啦……

就在這病房里,兩老口先干上仗了。

攥緊了拳頭,任由老伴撒著潑婦,閔老頭兒的腦子都快要鬧崩潰了,死死拽著她的身體,他惡狠狠地轉過身來,沖著在那兒抱著孩子目瞠口呆不知所措的月嫂怒吼。

「抱到外面去,看什麼看?」

「哦,好,好的!」

趕緊抱著孩子開溜,月嫂心里一陣感嘆,一陣淒涼。

在她懷里的小小襁褓里,含著女乃嘴的小嬰兒已經停住了哭泣。只不過這個剛生出的嬰兒,明顯不同于亞洲人的長相有些詭異——厚實的嘴唇,黝黑的皮膚,卷卷的頭發,怎麼看怎麼都像一個黑人和黃種人的混血小嬰兒。

——

一晃,七日過去了。

大鳥和小鳥來到這個世界已經第七天了,而他們的英雄母親寶柒姑娘也已經出了醫院回到鳥巢休養了,他們的英雄父親冷梟同志也已經恢復了正常的工作。

一切,仿佛又回到從來。

不過,一切又在悄然發生改變。

謹于寶柒和大小鳥的安全考慮,除了格桑心若每天寸步不離地陪伴之外,冷梟又另外請了兩名月嫂來照顧孩子,而鳥巢里面更是加強了警戒,增添了安全防衛人員。

如今對于梟爺來說,這里面母子三人就是他的命根兒了,不得不防,就怕禍起蕭牆。

這天下午,冬日的暖陽格外的溫暖。

寶柒在臥室里躺著坐月子,貪戀陽光的她受不得風,只能讓格桑心若將窗簾撩了開來放入些許暖和。屋子里兩個鳥兒已經睡著了,她手里捧著那本《金篆小典》來回地研究著。

身體有了點好轉,她便又開始關注這茬兒了。心里琢磨著趙先生的話,她都快要將小典翻透了,也沒有找出來什麼有用的東西。寶柒性子挺急,只要心里有事兒沒弄明白,左右都覺得不舒坦。

下午五點,冷梟回來了。

範鐵是跟在他身後進屋來的,當寶柒抬頭瞧著他憔悴高瘦的人影兒里,差點兒愣住了。有好一段兒沒有看見範鐵了,而現在見到,有那麼一剎,她真的不敢相信,這個男人會是她以前認識的範鐵。

春天過去了,夏天過去了,秋天過去了,現在冬天都已經來了。日子在一天又一天溜走,每個人的故事都在進步,小結巴和江大志結婚了,已經懷上孩子了;他和二叔和孩子也已經出生了。只有範鐵的日子,還停留在原地,幾乎沒有任何的改變。

每個人都在走向圓滿,這讓她心里更是十二萬分的糾結。她作為小井的閨蜜,特別感動有一個男人如此待小井。可是,從正常人的思維來看,從正常的角度去考慮,她還是和其它親朋好友一樣,希望範鐵能真正正視這份感情……照顧歸照顧,千萬不要當真誤了自己一輩子。

畢竟,小井能不能醒過來,真的沒有人能說得清楚。

然而……

她心里這麼想著,卻在每次看著樂呵呵的範鐵時,心里的話又說不出口來。他照顧得甘之如飴,不管誰的話都不愛听,她又怎麼能去干涉他,或者說剝奪他的快樂呢?

看了看手里的《金篆小典》,她無奈嘆息著,隨手放在床邊,努力將自己的笑容看不去不那麼僵硬。

「範隊,你可總算來了,我還以為你這個干爹忘記了呢?」

「哪能啊,前幾天有緊急任務,這得怪你家梟子。」

範鐵挑著眉笑著,向寶柒點頭示意一下,隨口一說便急不可耐地朝窗戶下面暖陽照著的嬰兒床走了過去。

在冷梟的兄弟里面,範鐵是和他走得最親近的人。

而他,因為前幾天出了一個任務,卻成了最後一個前來賀喜的人。一瞧見兩個小家伙兒,他的眼楮便鐙亮了。

「哇哦……好可愛的小寵物……」

樣子雖然憔悴了,不過範大隊長洪亮的嗓門依舊。他笑眯眯地用手指來回巡視著兩個正在熟睡中的小不點兒,眼神兒里快溢出笑容來了。

「雙胞胎真好玩,果然長得一模一樣啊。喂,你們兩個,哪一個是大鳥,哪一個又是小鳥?」

坐在嬰兒床邊的月嫂特別喜歡這兩個小粉團子,笑眯眯地向他介紹,「呵呵,這一個總是沒有什麼表情的就是哥哥大鳥,經常夢笑的就是弟弟小鳥。」

「哈,有點兒意思!」

範鐵人長得高大,躬身下去一把擒了小鳥的襁褓便攬到了臂彎里,樣子像個巨人攬了個小不點,說不出來的滑稽感。將孩子左右掂了一下,他似乎對這小嬰兒愛不釋手。

「小鳥,小鳥啊,還是你小子比較討人喜歡,不像你哥那張棺材板兒的臉,就跟你老頭一模一樣,沒有意思。咱倆好吧?」

在嬰兒階段一天睡眠時間特別長,小鳥這會兒是睡著了的,紅撲撲的小臉蛋兒,兩排睫毛撲閃撲閃著,不知道做了什麼夢,又對著範大隊長露出了他招牌式的微微笑來。

「呵!笑了。」歪著腦袋,範鐵看了看冷梟,又回過頭來瞅著他喜歡得不行了,「哈哈,好小子,看到了我笑,我一定會遇到好事兒啊梟子。嗯,乖,長大了和你干爹一樣,少女殺手,人見人開,花見花開——」

「得了吧你!」

一拳砸在他的肩膀上,冷梟滿臉鄙視,「少帶壞老子的兒子。」

「嘖嘖,梟子,我太喜歡這兩個東西了……」

「滾犢子。」

「你怎麼不說,他們不是個東西?」抱著小鳥,範鐵笑著自言自語地左瞧大鳥,右瞧小鳥,又轉頭看了看板著黑臉的冷梟,湊過去用商量的語氣說︰「梟子,咱倆是好兄弟不是?」

掃了他一眼,冷梟輕哼。

挑了挑眉,範鐵樂了,清瘦了不少的臉上閃著光芒︰「不回答就是默認了。梟子,好兄弟是什麼,就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現在你有倆兒子,兄弟我一個兒子都沒有,不如你過繼一個給我養著,逗我媳婦兒開心一下?」

「做夢去吧。」直白的破壞了範鐵的幻想,冷梟小心翼翼地從嬰兒床里抱起了睡覺的大鳥來,指了指旁邊的沙發給範鐵,自己則轉身坐到了寶柒的床沿邊上。

抱著兒子,他側身看著她,小聲兒問︰「今天好些了沒?」

寶柒知道他問她的傷口,笑著點了點頭。

「好多了,你們今天回來得這麼早呢?」

「嗯,不忙。」冷梟說話簡潔,一邊說著,一邊稀罕地用自己的手指頭去蹭著大鳥的小臉蛋兒,時不時又低頭在小東西的臉上親了一下,樣子像是稀罕得不行。

不知道是不是哪一下扎重了,熟睡的小東西突然就驚醒了,惻了一下,他突地哭了起來,「哇啊」一聲,搞得這兩個新手爸媽心里貓爪子般撓著慌亂了起來。

寶柒小聲嗔怪︰「看吧,就是你,肯定是你的胡子扎著他了。」

「……」二叔沉默兩秒,回應︰「哪有胡子?」

「哼,下次鳥兒睡覺的時候,你就不要親了……」噘著嘴從他手里將一把將哭泣的大鳥接了過來,寶柒抱著,哄著,搖晃著,一邊輕斥著冷梟,一邊又忍不住低頭去蹭大鳥的小眉頭。

冷梟感嘆︰「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那邊兒閑著的育嬰師見狀,立馬站起身來笑著說。

「太太,可能是孩子尿了或者拉了……來,給我看看吧?」

尿了麼?

寶柒小小的蹙了一下眉頭,低頭看了看大鳥的臉,又探手模了一下,沒所謂地沖月嫂搖了搖頭,「沒事兒,我來看。」

大鳥和小鳥用的都是棉質的尿片兒,沒有直接使用尿布濕,寶柒說話間便低下頭去將尿片兒給拉了開來。

不料……

小東西剛才真沒有尿,不過就在她拉開尿片的瞬間,他卻尿了。人小**一翹起來便發射了,一注水流氣沖出去,直直澆在了冷大首長的胸前。

「我——!」冷梟騰地站了起來,抖了一體,哭笑不得地吼,「小東西,敢拿尿淋你爹?」

噗哧——

寶柒笑不可抑。

育嬰師和格桑心若則是面帶笑容,不敢嘲笑。只有範鐵不顧形象的爆笑不止,「哈哈……梟子,童子尿啊……爽不爽啊?」說著說著,他又去戳懷里抱著的小鳥,誘哄般說︰「小鳥,來,也給干爹來一個童子尿試試?」

冷梟笑著斥他︰「犯賤!」

「到!」範鐵高聲回應。

見到兩個大男人互相拆台,寶柒揉著額頭笑得不行了。在這陣歡聲笑語里,她又埋頭將大鳥的尿片兒塞了回去,抱躺在自己的身邊兒逗弄一下,她自己跟著也斜躺了下去,準備笑看滿天雲不動,聆听滿屋鳥語聲。

真真兒好日子啊!

家有三鳥,還有一寶,歡樂無處不在。

笑著剛躺去,下一秒,她目光膠著處,倏地愣住了。

天!娘也——

出大事兒了!

大鳥的萬能無敵童子尿,不僅尿中了他英明神武得子彈都打不中的老爹,而且還不偏不巧地濕到了寶柒看完隨手放在床上的《金篆小典》上。

不僅淋到了,還淋出問題了。

只見小典上最後那章的空白處,在被他的尿液浸濕了之後,竟一點一點顯現出幾行篆體的口決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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