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國都派人來,他一個燕國皇帝為了國家著想,自然得趕緊派人把尹清清從監牢里「請」出來了。當尹清清從牢里走出來時,正午刺眼的太陽正好照的她雙眼睜不開。她用了片刻的時間才適應過來。
而在這片刻的時間里,慕容冽塵已經走到她的身側,握住了她的手不放。
「清清……」慕容冽塵輕聲的喚了句。
大紅的吉服迎著耀眼的陽光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優雅而張揚的弧度,被披在尹清清的身上。
精致的龍鳳呈祥繡樣,還有衣服上綴著的炫目明珠,把尹清清略顯蒼白的臉襯的紅潤有光澤了許多。慕容冽塵親自為她穿上嫁衣,細心地幫她系好衣服的扣子。然後把她像珍寶一樣摟在懷里,對著她輕輕一笑,那笑容美若桃花,奪人耳目孀。
尹清清突然想起監牢里慕容雲恆問她的那些話,她到底有沒有愛上慕容冽塵?
她也迎著慕容冽塵的目光看過去,微笑著對他道,「相公。咱們以後一起。」既然選擇了他,她相信在以後的人生里,她一定會愛上他的。
至于遲以軒…爝…
有些美好的人或者東西,天生只能用來回憶的。
慕容冽塵牽著尹清清的手小心的到了花轎邊,「小心些」,他輕聲的叮囑了一句,便已經用手覆在她的頭上,護著她彎腰走進花轎里。
尹清清半彎著腰坐進了花轎里,慕容冽塵又仔細的叮囑道,「你要是累了,便闔下眼。」
慕容冽塵都安排好了一切,尹清清只有遵從的份。她放下轎簾後,便真的闔住了眼楮。
「起轎,鳴禮炮!」隨著喜婆的一陣高呼,鞭炮聲震耳欲聾。
慕容冽塵也跨步上了馬,一行人開始往十二皇子府邸的方向而去。待喜悅聲漸漸飄遠時,監牢里慕容璇璣親自帶著人來放慕容雲恆。
「慕容雲恆,這次你運氣好搭著尹清清,才讓你活下去的。下次,你就不會再有這麼好的運氣了。」慕容璇璣冷冷的擲下這話後,大紅色的錦袍驀的一轉,只留給慕容雲恆一個冷傲的身影。
慕容雲恆走出監牢時,他的侍衛已經等在門口了。看到慕容雲恆,他的侍衛小聲的走上前,壓低聲音回稟道,「六皇子,咱們的計劃被十二皇子給破了。」
今天是慕容冽塵大喜的日子,慕容雲恆早就讓人偽裝成普通的百姓,準備半路伏擊慕容冽塵和尹清清,可慕容冽塵似乎早就料到有這一出,這一次他先發制人,讓人送了請帖到蕭國。蕭斂對尹清清這個義妹倒真的沒有多少真情,可他的小命還捏在慕容冽塵手上呢。
他怎敢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故而在接到慕容冽塵的請柬後,他那邊也派出了使者。現在慕容冽塵和尹清清這親結升華為燕國和蕭國的親。燕國本來就是三國之中,力量最為薄弱的。慕容雲恆的手下也不敢再這個時候再破壞燕國和蕭國的關系。
慕容雲恆目露陰翳,他這次真的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被慕容冽塵他們夫妻兩給耍了一把。
喜轎到了目的地後,便是新郎踢轎門。在踢完轎門後,慕容冽塵用一根紅綢牽著尹清清跨過火盆,到了廳中央。大廳里慕容銘早就領著一幫人恭候了許久。就連這些日子避客不見的淑妃今天也罩上一頂面罩,坐在高堂之上。
慕容銘在知道尹清清還是蕭國的昭和公主之後,便越發的不喜歡她和慕容冽塵了。他覺得這兩人以後會威脅到他家老六。而淑妃面紗下的臉上也沒有多少的喜悅。
兒子娶媳婦,媳婦不是她中意的那一個,而且媳婦的地位還比她高,這讓她以後還怎麼能拿捏的住這個媳婦啊?
淑妃心里極為不爽,琢磨著等慕容冽塵結了婚後,再給自己兒子挑幾個好點的女人分散兒子對尹清清的寵愛。
而福公公,他雖然是代表蕭斂出席這次的婚禮,但顯然他心里也不會又多大的喜悅。
于是,滿堂坐著的人,真正心里痛快的恐怕兩只手都能數的過來。
偏偏慕容冽塵和尹清清都是心里強大的人。別人不想看他們的好,他們偏偏要氣那些不盼他們好的人。
「一拜天地!」喜婆高聲一喊,尹清清和慕容冽塵轉身朝大門的方向齊齊的拜下去。
「二拜高堂!」兩個新人又對高坐上的慕容銘和淑妃彎腰鞠了一禮。高堂之上坐著的兩人面上都強擠出一抹笑容,但心里已經被嘔的要吐血了。
「三,夫妻對拜!」隨著喜婆又是一陣高亢的聲音,尹清清和慕容冽塵完成了他們的成親儀式。
「送入洞房!」
尹清清被慕容冽塵牽著送入了洞房,直到這時候她才真切的感覺到從今以後她便是慕容冽塵的女人了。不過有件事情讓她覺得非常的奇怪,原本她已經做好了閻冥澈出來破壞她婚禮的準備。可他這次竟然沒有來?竟然還讓她和慕容冽塵拜了堂,結成夫妻了?這讓她如墜迷林,一時間又糊涂了。
在慕容冽塵他們拜完堂後,慕容銘身體不舒服早早的便擺駕回宮。其實他這回身體真的是不舒服了,不過他是被慕容冽塵小夫妻兩給嘔的肝疼了。慕容銘都要擺駕回宮了,淑妃自然也得跟上。
但臨走前,她又擺起了婆婆的架子,對慕容冽塵叮囑道,「關于她以前的事情,本宮也就不追究了。不過以後讓她安分些,不要再動不動的就拋頭露面,跟別的男人糾纏不清。本宮臉薄,丟不起這個臉。」
慕容冽塵依舊直接無視她的話。待送走了慕容銘和淑妃後,那些跟著慕容銘來蹭熱鬧的大臣自然也紛紛找借口回去了。
慕容冽塵也不在意這些,作為新郎官,他自然更願意去陪他的新娘子了。
他推門進新房時,喜婆歡天喜地的跟他說了幾句吉祥的話,他笑著說了聲「重賞」。喜婆便又歡天喜地的叩頭下去領賞了。
待人都走後,慕容冽塵在尹清清的身側坐下。他聞著從她身上隱約傳來的馨香,心里酥麻柔軟。有些窘迫的牽起她的手,她的手心有些涼,他便用自己的兩只手幫她捂暖。過了一會兒,慕容冽塵才又期期艾艾道,「清清,喜歡這里嗎?」
尹清清抬頭認真的去看他,他眉梢飛揚,眸中含著欣喜之色。她甜甜一笑,便輕輕的點了點頭。慕容冽塵心里有些緊張,他有好多的話要對尹清清說,可又都不好意思的說出來。
尹清清雙頰微熱,目光從他身上移開,也認真的打量起屋里的擺設。琉璃柱的燈內置放璀璨的東海夜明珠,珠身晶瑩剔透,光芒四射。垂地的玫瑰紅織錦紗簾上點綴著各色的珠寶,華麗不已。還有龍飛鳳舞的彩屏,配套的紅檀木桌椅,價值不菲的官窖青花瓷瓶,一字千金的名家字畫,珍稀的花草……
慕容冽塵平時不是個講究的人。但這次,為了迎娶尹清清,屋里的這些擺設都是他親自命人搜羅來,有的更甚至是他親自上門向人買來的。
用他的話來說,嫁漢吃飯,沒有給她置辦一間「金屋」,怎麼能收攏住她的心。
慕容冽塵又起身,從桌子上拿來一對瓢,瓢里盛著一些酒。他端起其中一只瓢,對著尹清清笑道,「清清,祝咱們以後都長命百歲。」
尹清清拿起另外一只瓢,和他踫了踫,仰頭喝下瓢里的酒。
喝完合巹酒,剩下的自然是洞房花燭了。慕容冽塵有些緊張,有些緊張。他這是第一次,而尹清清因為閻冥澈帶給她的那些恥辱,在這種事情上也是有些局促。
兩人並坐著,大紅的喜燭高照,一室的絢麗。
旖旎的氛圍慢慢被烘托出來,慕容冽塵偶爾間會用眼角去看尹清清,他手心里已經被汗水給浸濕了。尹清清尷尬的低垂著頭,慕容冽塵不主動些,她……她也應付不來啊。
「咚咚!」
一陣敲門聲在這時候響起,門外傳來管家的聲音。
慕容冽塵起身去開了房門,管家喘著氣大呼道,「主子,咱們府邸的後門處突然來了一支送
親的隊伍。那些人護著一頂花轎,說一定要讓尹……王妃親自去看。」
尹清清還坐在床頭,听管家這樣說,她心里有股不安的感覺。她隱約的覺得此事必定跟閻冥澈有關。她來到慕容冽塵的身側,兩人對視了一眼,便決定到後門一探究竟。
後門處,有一支十多人的小型送親隊伍。等慕容冽塵和尹清清出來時,送親隊伍中的媒婆便趕緊的迎了上前,膽顫驚心的對慕容冽塵和尹清清跪道,「十二皇子,王妃娘娘恕罪……有人拿我們一行人的親人性命做籌碼,讓我們務必把花轎里的人送到這里。」
管家在這時候已經命幾個侍衛走到花轎前了。花轎的門簾一把被掀開。花轎中果然有個穿著大紅吉服的男人全身被捆綁著,塞到花轎里。
尹清清扯著慕容冽塵的手上前一看。
這一看,她的目光就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楮。
閻、瑾。
喜婆又在這時候從懷袖里掏出一封信遞給慕容冽塵。慕容冽塵下顎處的線條緊繃。他攤開信封一看,信紙上的字雋永有力。他匆匆的的將信里的內容看了一遍,然後便把信封遞給尹清清。
「是閻冥澈。」
慕容冽塵簡單的一句話,卻好似夾著一陣的暴風雨向尹清清襲來。尹清清咬著唇瓣從他手里接過信封。信封里的字是出自閻冥澈之手。他在信封里說恭賀她大喜,特地送來一份大禮,還望她笑納。
尹清清將信攥在手心里,目光又掃向閻謹。
他給她送的這份大禮竟然是閻瑾。
尹清清一陣頭昏目眩,閻瑾嘴巴被塞住,但是看到尹清清,他從喉嚨間發出「嗚嗚」聲音,像是有什麼話要對尹清清說。
慕容冽塵親自走上前,拿開了堵在閻瑾嘴里的布條。閻瑾便熱淚盈眶的望著尹清清。那目光炙熱到讓尹清清全身的汗毛直接都豎了起來。
「清清……此生能再見到你……真讓人噓唏……清清,看在我們兩曾經是夫妻的面子上……你一定要救我啊。閻冥澈他不是人,他,他……」閻瑾說到這里,突然嚎啕痛苦起來,眼里既有對閻冥澈的不滿,又有對自己的不屑。
天殺的閻冥澈,派人抓了他。然後,然後……又讓好男風的斷袖……羞辱了他。
閻瑾覺得自己這輩子活的實在是太窩囊了。
明明之前他事事都壓閻冥澈一籌的,可自從他父皇離世後,他就……
他就成了被閻冥澈玩弄的羔羊。他的女人被他搶了、他的腿被他廢了、現在就連他的清白問題……如果可以死,閻瑾想,他大概可能已經死了幾百次。
不過,他的母妃又告訴他。活著就是希望,只要活的比閻冥澈長,就能看到閻冥澈悲慘的下場。
他,最後還是舍不得死,他要親眼等著看閻冥澈悲慘的下場的。
「清清,念在我們夫妻一場……你放了我吧……我因為你而得罪了閻冥澈,現在也變成了一個廢人了……我也不敢再對你要求什麼,只希望你能放過我……」閻瑾哀聲的求著。他這一生做的最後悔的事情便是娶了尹清清這個女人。
誠如他母妃說的那般,尹清清毀了他一生。如果當初他娶的是高妙妙,如果不是尹清清主動去迷惑閻冥澈,那現在坐在大辰國龍位上的人必定是他。
如果有可能,他也真的也想看到她悲慘的下場。但在這之前,得確保他活的比閻冥澈和尹清清都要久,只有這樣了,才真的能看到他們淒慘的下落。
他要忍。
忍無可忍,也得要忍。
尹清清抿了抿唇,皺眉道,「閻冥澈人呢?」他故意讓人用一頂花轎把閻瑾送到這里,目的除了羞辱她以外,自然是要告誡慕容冽塵。擅敢娶她者……不得善終。
尹清清想到的,慕容冽塵自然也揣度到了。現在他已經是清清名正言順的夫君,關系到自己女人安危的這種事情他責無旁貸所以,無論閻冥澈想要怎麼拆散他和尹清清。他都必須扯著牽著手,一起去面對閻冥澈。
閻瑾從自己無限的哀愁中回過神來,他蹙緊眉頭,心有余悸道,「我也不知道……我被他帶到大燕國後,他便讓人將我綁在花轎上,送到這里了。」他是真的不知道閻冥澈這個凶殘如惡魔的男人現在到底在哪里。
尹清清眉頭上爬起淡淡的憂慮,看來顧沉衣還是沒有能鉗制住閻冥澈啊。那個如惡魔般的男人每次在她離幸福很近時,總是如鬼魅般的出現。
以前,她懼怕他、躲著他。
但光是躲,遠遠是不行的。
這一次,閻冥澈若是再來破壞她的生活,她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一味的躲避了。
畢竟,這一次,她的身邊還有一個慕容冽塵。
她相信,這個男人是屬于她的。他們兩一起,一定可以把閻冥澈給收拾掉的。
尹清清清瑩的眼眸里仿佛帶上了一把鉤子。
慕容冽塵府邸外不遠處的一處茶樓的二樓包間。軒窗半開,窗下坐著名通身散發貴氣的男人。青峰推門而進,撲面的一陣風吹起包間里男人身上的衣袍。
青峰跪著地上,輕聲稟告道,「皇上,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去辦了。」
閻冥澈面前的桌案上擺滿了空酒壺,他給自己斟滿了酒,然後端起酒杯,就仰頭喝下杯中的酒。
抬頭,閻冥澈幽暗邪眸里的深光懾的青峰不敢再抬頭去看他。
他懶懶的問道,「她,今天好看嗎?」
青峰微怔,但還是如實的回答道,「好看。」
閻冥澈苦笑了下,眼里浮起一抹悲痛。他又喑啞的說道,「那你說,她和慕容冽塵站在一起,登對嗎?」
青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了。如果回答是,閻冥澈要傷心。如果回答不是,那就是欺君。青峰實在是回答不出來,所以他便找了個話題道,「皇上,顧沉衣那里鬧的很凶。咱們不可以再在這里久待啊。」
閻冥澈像是沒有听到青峰這話,他端起酒盞,仍然一杯接一杯的給自己灌酒。
待到酒壺里的酒都沒有了,他嘟聲喊道,「讓人再拿幾壺酒上來。」
「皇上!」青峰壓低聲音又道,「皇上,您已經喝多了。」
閻冥澈手一拂,桌子上的酒杯便嘩啦啦的掉了下去,然後在地上炸開了。閻冥澈突然雙眼赤紅,從椅子上站起。他走到青峰的面前,雙手揪起青峰的衣領,高聲的質問道,「朕許她寵愛,她不要。偏偏要嫁給慕容冽塵那樣的混人……青峰,你說朕對她不好嗎?還是那個女人太貪心了?無論朕為她做什麼,她都不願意理會朕。」
青峰深怕閻冥澈這般高聲的質問會引來其他人的注意。他央著臉苦笑道,「皇上,是她……太貪心了。」
閻冥澈放開青峰,又不滿的抱怨著,「對,那個女人自私、愚蠢、脾氣壞、性格還像一頭蠻牛……這樣的女人,卻敢玩弄朕。朕恨不得將她殺死,只有她死了,朕這心才不會那麼難受……可是,我怎麼就又那麼喜歡對她犯賤……青峰,你說為什麼我那麼全心全意的喜歡她,她卻不喜歡我呢?」
「皇上,您喝醉了!」青峰皺著眉頭,趕緊上前去扶閻冥澈。他知道他喝了一天酒了,不醉才怪。
閻冥澈邪鷙的眼眸里早已蒙上一層水霧氣,他腳下的步子稍微的踉蹌了幾步,又放話道,「朕也不管了,朕一定不會讓那個狠心的女人和慕容冽塵好過的。我閻冥澈得不到的女人,別的男人也休想染指……我閻冥澈沒有和她結成圓滿的姻緣,別的男人就休想了……」
閻冥澈說到這里時,打了個酒嗝,身子正好撞到好桌子。青峰慌的趕緊上前將他扶到椅子上坐下。閻冥澈用力的推開他,嘴里直嚷著還要喝酒。青峰讓人拿了一碗醒酒湯,閻冥澈喝完,才不似剛才那般胡鬧。
「尹清清,你即便嫁給了慕容冽塵,朕也會讓你再次成為寡婦的……朕說過除非是朕願意,要不然你永遠都逃不月兌的手掌心……」酒醉的話漸漸的低了下去,青峰上前輕推了推閻冥澈,閻冥澈眉頭皺成一個「川」字,然後便突然殺氣騰騰又高聲道,「朕要去殺了慕容冽塵……」
青峰嘆了一口氣,閻冥澈在說完那句話後,又小聲的嘟噥了幾句,接著便好似昏睡了過去,再沒有多鬧。
在閻冥澈昏迷後,青峰才長長的嘆了氣,讓人將他扛出茶樓後,他們一行人混入大都的房舍里,消失不見。
PS︰今天睡過頭了,九點才起來,所以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