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依舊沒有看到小祿子。慕容冽塵等的有些不耐煩了,他又準備差遣人去看。但這時候突然有人進殿來報,「淑妃娘娘,小祿子不見了……」
淑妃一駭,立刻尖著嗓子怒斥道,「怎麼可能啊?快!再下去給本宮仔細找找看!」
那進殿稟告之人便又匆忙的退下去去找人,但不久後便去而又返,還是道,「淑妃娘娘,奴才們又仔細的找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小祿子。」
淑妃大駭,劈頭蓋臉的就又要罵過去。慕容冽塵卻輕飄飄的說道,「不用找了。小祿子可能根本早就被有心人給收買了。」
淑妃駭得身子簌簌發抖,咆哮著道,「怎麼可能?本宮對小祿子那般好,他怎麼可能會倒戈呢?嬲」
慕容冽塵眉頭一豎,飛快的輕瞟了她一眼,不悅道,「你對小祿子怎麼好?用錢?一個能被錢收買的太監別人也可以用錢收買他。」他眼里的精光畢現,「只有你這樣愚昧的主人才會被這麼一個奴才牽著鼻子走。」
淑妃拼命的搖著頭,「不!小祿子不可能出賣本宮的。肯定是這幫奴才沒有仔細去找,這才沒有找到小祿子的。」
慕容冽塵眉頭蹙的更緊,他將手中捏著的破瓷片隨地一扔,青色的袍袖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好看的弧度濤。
他譏笑道,「你還真是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你凡事都往好的方面去想,卻怎麼沒有想到小六子若是被人收買了,那今晚我跟傅小姐孤男寡女相處一室的事情肯定會被人大肆宣揚出去的。到時候我跟傅家的名聲都會受損。」
他碧藍色的眸瞳輕掃了淑妃一眼,見她還是一臉迷惑,他冷哼了一聲,繼續道,「即使最後傅家人忍心割痛,把傅小姐嫁與我。可傅小姐不是我心中摯愛,我亦不是傅小姐心中摯愛。我們這樣的兩人即使勉強成親,也是離心離德。到時候傅家人見我沒有好好對她,又怎麼肯幫我?若是再被有心人一挑撥,我跟傅家的關系只會鬧的更僵。」到時候甚至會直接決裂。
他那麼多哥哥,哪個願意看他好啊。到時候即使他妥協娶了傅新顏,他那些哥哥又豈會讓他們有順心的日子可以過。
只有他母妃那樣的人,才會把一切想的那麼理所當然,仿佛全世界的人或者事都得圍著她轉。
淑妃被慕容冽塵的話給點醒了,這才驚覺自己無意中做了多麼離譜的事情。她想通關鍵,只覺得全身被驚出一層冷汗。
傅新顏靠在貴妃榻上,安靜的看著慕容冽塵。她還是沒有能從慕容冽塵壓根不喜歡她這件事情中月兌身而出。她心里還在糾結著慕容冽塵是真的一點都不喜歡她嗎。
慕容冽塵站在殿中,只覺得整個殿中空曠異常,四面八方都有冷風侵襲,連空氣中似乎都帶上了血腥的氣息。
他惶然。
他不知道一直躲在背後的人會怎樣的處置清清。
腦海中一剎那間,就有千百種不好的景象晃過。他的臉上不自覺的染上焦灼的神色,雙手負後,開始在殿中來回的踱步。
淑妃戰戰兢兢,小聲道,「塵兒,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傅新顏丟了,傅家人肯定會找的。而現在傅新顏還在她的寢殿里呢。她怕傅家人一旦找到宮里來,知道了今晚發生的事情後,會對她不利。現在她也為自己以後的生活惶恐起來了。
她開始考慮要不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傅新顏給「 嚓」掉。只有死人才不會把今晚的事情對外說出去。
慕容冽塵眼角的余光瞥見她黑亮眼珠子的眨動,他直接劈頭蓋臉的罵過去,「你真的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情神不知鬼不覺啊。小祿子還在別人的手里呢。一旦傅小姐出了什麼事情,躲在背後策劃這一些事情的人還巴不得跳出來指責你呢。」
淑妃扁了扁嘴巴,憂心忡忡的去看傅新顏。傅新顏面上一冷,目光直接越過她投射在慕容冽塵的身上。她現在身上的魅毒還沒有完全消解,面對屋里唯一的男性,傅新顏內心最深處蠢蠢欲動起來。
淑妃掏出帕子,抽泣了起來,「塵兒,你是本宮唯一的兒子。這個時候你一定得幫本宮啊……本宮之所以會听信小祿子的讒言,全部都是因為你啊……塵兒,你這回一定得救救母妃啊。」
慕容冽塵厭惡的擰了擰眉頭,他對她的安危沒有興趣。他現在只想知道清清到底在誰的手里。現在她又怎麼樣了。
「現在能救你的人只有傅小姐……你自己求她吧。」慕容冽塵冷冷的丟下這麼一句話,便起步離開了淑妃的寢宮。
在他離開後,淑妃只得淚眼汪汪的看向傅新顏。傅新顏心里對淑妃越發的嫌棄起來。為了她的清譽著想,今晚的事情她是不會對外說的。可以後她也不會再對這個蠢笨的淑妃有什麼好臉色了。
「還請淑妃娘娘派人送民女回去。」傅新顏冷聲的說道。
淑妃捏著手帕又「哇」一聲大哭起來,她哀嚎道,「新顏啊……本宮這樣做也是因為太喜歡你了。本宮巴不得塵兒快點把你娶回家。可塵兒不爭氣,本宮這才無奈的出此下策。新顏,今晚的事情你千萬不要往心里啊……」
傅新顏冷冷一笑,「民女卑賤,不敢怪淑妃娘娘。」
淑妃又賣了好一通的同情,直到得到了傅新顏不把今晚的事情對外宣揚的承諾後,才命人準備馬車送傅新顏回府。
傅新顏回到傅府時,傅家的人早已派人秘密出去搜尋她了。傅新顏安然無恙的回來,這讓傅家老爺傅青山暗松了口氣。傅新顏隱晦的把今晚的事情說了遍。傅青山听後,斟酌了一小番,便對她輕聲道,「新顏,做爹的一直知道你喜歡的人是六皇子慕容雲恆。可爹爹卻更看重十二皇子多一些。慕容冽塵能在大辰國做了七年的人質而平安歸來。光是這一點,就勝過許多的皇子。
還有,六皇子慕容雲恆現在雖然是皇上最為看重的一個皇子。可巴結他的人也多。咱們傅家這時候貼上前,慕容雲恆又怎麼可能真心看重我們。但十二皇子就不同了。他的根基淺,這時候是他最需要同盟時,若是咱們傅家能和他結親,對十二皇子來說是雪中送炭。他自然會看重我們多些。」傅新顏想著慕容冽塵面具下猙獰的面龐,她辯駁道,「可爹,六皇子他是最可能繼承大統的。咱們傅家自然得巴結他了,要不然以後他登基為帝了,咱們傅家人還不是遭殃。」
傅青山笑,「孩子,你還是太年輕了。十二皇子這些年一直在大辰國,你還能指望他一回來就能一呼百應,被皇上賞識嗎?」
傅新顏沒有想到傅青山對慕容冽塵竟然有這麼高的評價,她有些不服氣的又搬出前段時間上百只喜鵲佇臨在六皇子的府邸事情,笑著道,「爹,女兒還是覺得六皇子才是以後能繼承大統的人。」
傅青山搖了搖頭嘆氣,他在仕途中模打滾爬這麼多年,又怎麼可能相信那些荒謬的事情呢。他又囑咐道,「新顏,你自己這些日子里自己留意下吧。爹爹真的覺得十二皇子不錯。」
傅新顏想到她之前和慕容冽塵獨處時,她對他又摟又抱的事情,雙頰一紅,趕緊找了個借口離開。
月上眉梢頭。
燕帝慕容銘正摟著他新晉寵幸的兩個妃子尋歡作樂呢。有太監這時上來稟告道,「皇上,六皇子有要事求見。」
燕帝一听,嘴角彎了彎,馬上便命人帶慕容雲恆進殿。
慕容雲恆今晚穿著一件月牙色的錦袍,把他襯的更加豐神俊朗。他走到殿中央,給慕容銘行禮叩頭。慕容銘笑著趕緊讓人給慕容雲恆看座。
慕容雲恆坐下後,慕容銘捋著胡須問道,「老六,你這麼晚進宮,可是有要事要稟奏?」
慕容雲恆柔柔一笑,用嬌憨的語氣自嘲道,「父皇,兒臣是來給你灌迷、藥來了。」
慕容銘眼睫輕揚,又撫須大笑,「說來听听。」
慕容雲恆從座位上起身,又給慕容銘跪下來,「父皇,兒臣給您……送美人來了。」
以往都是慕容璇璣給燕帝進獻美人的,慕容雲恆這還是第一次。燕帝慕容銘疑惑的皺了皺眉,不解道,「老六,你今天這是怎麼了?」
慕容雲恆莞爾勾唇,「兒臣今天無意中得到一美人。兒臣知道父皇最喜美人。便讓人把她送進宮了。現在那女子應該已經沐浴更衣完,等待著父皇的臨幸。」
慕容銘糊涂了。
無緣無故的,他這老六為什麼要送他美人呢?這完全不像是他的作風啊。
他渾濁的眼眸里有精光浮現,然後將身旁的兩個女子揮退。在殿中沒有外人的情況下,他才斂眉,問向慕容雲恆,「老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慕容雲恆起身,又抱拳恭敬道,「父皇,兒臣真的只是想送您一個美人。父皇若是不信,可以親自擺駕到椒淑殿。那美人雖然不是絕色,但定能討得父皇的歡心。」
慕容銘對自己這個兒子極為的信任。他的話勾起了他的興致。他沒有多想,只低頭沉吟了片刻,便派人擺駕往椒淑殿。
月色淒淒,慕容銘和慕容雲恆並沒有乘坐車輦,兩人踏月而行。慕容雲恆小心翼翼的附和著燕帝的話。沒有多久,一行人便到了椒淑殿。
慕容雲恆在殿門外頓步,又恭聲道,「父皇,那兒臣在這里止步了。」
慕容銘點點頭,他的好奇心被慕容雲恆徹底的勾起,這時候他自然是想進殿一睹美人方顏了。
慕容雲恆在燕帝走進那椒淑殿後,嘴角輕輕的咧開,露出兩排瑩潤的貝齒。他仰頭看了看月色,他今晚的心情非常不錯,連著看月亮也變的可愛了許多。
等慕容雲恆出了宮門時,他的手下不知道便鑽了出來。
「六皇子,事情都辦好了。小祿子已經被屬下囚禁起來了。現在沒有人可以找到他了。」
慕容雲恆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一撩袍,坐上了馬車。馬車的車 轆緩緩的在地面上碾壓過,留下兩道車痕。
他將頭半靠在車窗上,許久後,才喝聲讓趕車人停下來。而慕容雲恆在這個時候才掀簾又對自己的手下道,「你去找慕容冽塵。將尹清清進宮伺候聖駕的事情告訴他。」
慕容雲恆的屬下遵命,身影很快的就沒入黑暗中,消失不見了。
慕容雲恆又懶洋洋的將自己的身子靠在馬車上,他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月亮已經又爬高了許多,他心想慕容冽塵即使在這個時候得到消息沖到皇宮里也來不及了。
這個時候,尹清清應該已經在他的父皇身下婉轉承歡了。
慕容雲恆曾經想將尹清清收為己用,可惜那個女人不識抬舉,不領他的情。既然這樣,他得不到的東西,他也不會讓別的人得到。索性,將她直接給毀滅掉,以後慕容冽塵也得不到她了。這樣的結果,對他是最有利的。
皇宮里,尹清清全身光溜溜的縮在床褥上。她縮在被子里的雙手已經緊緊的攥起。她在心里告訴自己,如果這一次能夠成功的月兌離虎口,她一定要讓自己強大起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無論是在大辰國,還是蕭國,就連現在的燕國……她都是被人當成小卒來利用的。以前,她掙扎著想要擺月兌這種被人算計的日子,但現在。她想明白了一點。
像她這樣的人,還能逃到哪里去?
回大辰國,閻冥澈不會放過她。
去蕭國,蕭斂還等著利用她呢。
留在燕國,還是被算計著……
她根本已經無處可逃了。如果想要活下去,擺在她面前的只剩下一條路了……那就是讓自己強大起來,只有她強大了,她的那些敵人才不敢再小覷她。
閉上眼楮……她的腦海里突然浮起一抹青色的身影。
她無奈的勾了勾唇,內心深處在這個時候還是奢望著他能來救自己的。這世上,能讓她倚靠的男人也似乎只有他了。
她以前蠢,拼命的想要逃離慕容冽塵,以後她會安心的留在他的身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現在的命運早已經跟慕容冽塵捆綁在一起。只有慕容冽塵強大了,她才能不繼續被其他的人踐踏。才能有屬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這余下的一生,她的榮辱只能跟慕容冽塵聯系在一起了。
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在這時候傳了過來……
尹清清全身的神經頓時緊繃起來,她的眉頭緊皺,一雙清瑩的警惕的盯著寢殿的大門。
燕帝慕容銘負手來到床榻邊,尹清清一頭墨發披散著,再配上她那素淨小臉上緊張的神色,這一刻的她看上去仿若不染縴塵的仙女。
慕容銘那雙被美色浸|婬過的眼楮快速的閃過一抹驚艷之色。他在床榻邊坐下,尹清清感覺到床榻的下沉,抬頭去看慕容銘。
果然如她想象中的那般,老態的身子,虛浮的腳步,還有一張被酒色浸|婬過的猥瑣臉龐。他對她笑著,尹清清便已經聞到從他嘴里溢出來的口臭味。
她咬牙低聲道,「皇上,民女想要拿自己跟您做一筆生意。」
……
慕容冽塵在半個時辰後才得知了尹清清被送給燕帝慕容銘的事情。他在得知這個消息後,瘋了似的闖進皇宮。夜色已深,深宮之中,有皚皚的霧氣彌散著。慕容冽塵一路疾奔,終于來到了椒淑殿。椒淑殿外並沒有宮人把守。
他喘了幾口氣,才緩緩伸手推開大門。
入目,是被棉被緊裹著的尹清清。他心一顫,雙腿像是注了鉛,極為艱難的來到床榻前。尹清清安靜的躺在那里,素淨的小臉看上去有些蒼白,雙眼茫然的盯著上空。
慕容冽塵極為艱難的喚了聲,「清清……」
尹清清沒有馬上回應他。
他的目光再掃向周圍,看到床榻上放著的另外一條棉被,那條棉被皺成一團,像是被人用過了一般。他一顆心頓時就「噗通」的跳了起來。
他的父皇可謂是一代婬帝,那她……會不會已經被他……玷污了?
「清清……」慕容冽塵激動的攤開雙臂,隔著錦被抱住了她瘦弱的身子。「清清,沒事的,一切都會好的!」這時候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安慰她。
「我等下就帶你走。咱們離開這里,找個地方重新開始。以後,不會再有人敢欺負你的。」慕容冽塵聲音喑啞低沉,碧藍色的瞳孔里隱隱的有了淚意,「清清,咱們以後一定能過上幸福的日子的。」
尹清清失了焦距的瞳孔里又慢慢的有了神采。她如小扇子般的眼睫毛微微眨動著,目光怔怔的看向慕容冽塵,「慕容冽塵,我嫁給你好不好?」
她的話太突兀,讓慕容冽塵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後,他狂喜的點了點頭,又激動而用力將她擁在懷里。
「清清,這話是你說的……你可不要只是拿這話來哄我開心。」
尹清清依舊定定的看著他,她的眼眸深處似乎涌動著復雜的情愫,又似空無一物。淚珠毫無征兆的落了下來,她感覺自己就是個溺水之人,自私的扯著慕容冽塵這根救命稻草。
把頭埋進慕容冽塵的臂彎里,她虛聲道,「慕容冽塵,我跟你父皇什麼都沒有發生。」她沒有跟慕容銘做那種苟且之事,不過她跟他做了一筆買賣。慕容銘這才沒有玷污她。
慕容冽塵為她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
他點點頭又伸手拂過她的臉頰,幫她拭干眼角的淚。
尹清清仰面,朝慕容冽塵擠出一抹干澀的笑容來。
她心里知道自己這樣做很自私。她不愛慕容冽塵。想嫁給他也只不過是過厭了以前那種被算計、被踐踏的日子。而慕容冽塵正好可以讓她擺月兌這些困境。
她伸手輕輕的擁住慕容冽塵的腰,附在他耳畔低聲道,「慕容冽塵,以後我肯定不是個好妻子……我若是哪里做的不好,你一定要跟我說;我要是走慢了,你要拉我一把;我若是做錯了什麼,你也不要丟下我……」
慕容冽塵粲笑著望著她,眼里裝的滿是對她的愛意。
伸手握住她的手,兩人十指並攏,顯得恩愛無比。
「清清,以後,咱們一起。」
尹清清心里微微一甜,她想她或許是不愛慕容冽塵。可她心里應該是喜歡他的。跟慕容雲恆、慕容銘他們比起來,慕容冽塵是真心的把她當成寶貝來珍惜的。
女人一輩子總會遇到一個愛她的男人,和一個她愛的男人。
她選擇嫁給一個愛她的男人,應該會幸福的。
Ps︰這章卡的好久,寫了好久才到六千字。晚上再來加更一章甜蜜些的。溫水煮青蛙,慕容冽塵用了這麼久的時間對清清好,還是有作用的。清清心里對慕容冽塵是有感覺的,只是遲以軒畢竟是她的初戀。初戀是最美的。不可能這麼快就放下。但後面慕容冽塵也是有手段的銀。另清清既然選擇了慕容冽塵,就不會再像孤雁四處游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