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客中文網有什麼東西沉了下去.一直沉到深不見底的海底去.那麼黑.那麼冷.心碎的聲音.沒有血沒有淚.卻是世間最狠的痛.
「刀歌.」她輕輕的叫道.那聲音.像死魂的輕吟︰「我今天來.是想把青兒嫁給你.」
她回頭望了一眼陌子雪.深深的.深深的望了一眼.然後.她走了出去.
不.是飛了出去.
用上了絕妙的輕功.風一般的閃過.等到屋內的人回過神來.人已經去了不知有多遠.
「昌平郡主剛剛說的是真的嗎.」刀歌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闖下了多大的禍.只清晰的听得了白水那最後的一句.
那一句沸騰了他全身的血液.她剛剛說.要把青兒嫁給他.仔仔細細的回想一遍.是的.他沒有听錯.青兒.他在內心高喊.太好了啊.
這一年多的時間.他雖然被那鬼機靈的丫頭折騰慘了.不得不日防夜防.卻漸漸的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的喜歡上了她.他刀歌是什麼樣的人.喜歡就是喜歡.他早將她當成了自己未來的妻子看待.
只是.如今這樣的亂世.他怕不能帶給她安穩的生活.況且.青兒是白水的丫頭.他想要娶她也要白水點頭才行.所以他蔡一智猶豫著.沒有言明自己的心意.沒想到白水竟然先提了出來.怎麼能不讓他欣喜若狂呢.
他美滋滋的想著.直到手上的酸痛傳來.意識才開始清明.將那托盤放下.卻發現屋子里只有他一人了.
白水的輕功是陌子雪教的.但那近乎絕望的飛奔將一個人的潛力發揮到了極致.便是陌子雪也追趕不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藍色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
他剛才還在考慮.知道了這件事情她會不會生氣.所以猶豫著沒說.卻不料被刀歌無知無覺的挑明了.只是沒想到.她會有這麼大的反應.王宮這麼大.她若是存了心要躲他.隨便往哪個院子里一藏.他也不可能在短時間找得到她.想到這里.陌子雪一點足.朝水墨音居住的地方而去.
「你說什麼.」水墨音瞪大了眼楮.怒不可遏的望著面前的陌子雪︰「你這些日子見不著人影子竟然是在籌備和幽藍王朝聯姻的事情.」
「是.」陌子雪黑著一張臉.肯定的道︰「我已經做出了很大的努力.只是娶幽藍若息做側妃.」
怎麼連水墨音也是這樣的表情.他娶一個微不足道的側妃是什麼不可饒恕的罪麼.不過是為了和幽藍王朝結盟而已.況且他也早就打定了主意.將幽藍若息娶過來便好好的養著.他絕對不會踫她的.
若不是為了找到白水.他也不會來這里找水墨音.
水墨音的仿若訓斥般的聲音卻越來越大︰「枉費我還將小水生生的讓給你.你竟然一點也不珍惜她.你不是口口聲聲的說愛她的嗎.今天怎麼又要娶別的女人.你知不知道.小水她…….」
「水墨音.」陌子雪大聲的吼道.打斷了水墨音的話︰「你搞清楚.我來這里.不是來听你指責的.」
被那吼聲一驚.水墨音的理智一點一點回來了.他狠狠的瞪了陌子雪一眼.轉過了身子︰「跟我來吧.我知道她在哪里.」
王宮後山的最高處.白水站在那里.風很大.卷起她薄薄的衣衫.顯得分外孤清.晃動著空白的腦子.
怎麼又到這里來了呢.
雪月王城最高的山.站在這里可以將山下的城一覽無遺.
進了那個城.如同進了一個緊鎖的籠.每每迷失.她便會來這里吹一吹冷風.吹去心中的猶豫和傷悲.然後.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繼續沿著選定的方向前進.
她選定的方向.只要還有一絲可能.便決不放棄.
這次又是因為什麼上來的呢.甩了甩腦袋.怎麼此刻一點也想不起來呢.
夜上來了.天邊一顆星子.在她的視線里搖搖晃晃.那般閃亮.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想要觸模.
一點一點移動.一點一點向前.再前進一步.只要再前進一步.似乎就可以摘到那顆星了.
在前進一步.是高高的山崖.
「水兒.」
「小水.」
不同的稱呼.同樣恐慌的語氣.
腳步停下.她轉身回眸一笑.明晃晃的笑容.比天邊那顆星還要閃耀.
「你們來了啊.」她站在那里.像一個天真的孩子︰「看啊.那顆星.多麼明亮.可是.你們說.那麼明亮的星子背後是不是無盡的黑暗呢.」
「小水.你千萬不要想不開.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去好好商量.」抽離了靈魂的話讓心跳到嗓子眼的水墨音更加的恐慌.一張俊臉蒼白的不成樣子了.
想不開.白水微微一愣.她有什麼事情想不開呢.頭痛欲裂.心冷如石.
哦.想起來.
想起來了.卻什麼想法也沒有了.
她一步一步走到陌子雪的身邊.臉上的笑容不減︰「師父.你當真要娶她嗎.」
剛剛看到的那一幕.讓他和水墨音同樣認為.她是想不開.要尋短見.要臨風邀星的姿勢.月下飛天的仙子一般.讓他十幾年來.第一次嘗到了害怕的滋味.她卻輕易的停下了.還笑得那般燦爛.陌子雪此刻的心中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很虛.很怪.很迷惑.
他看著她一步步遠離懸崖.提起的心便一點點回落.他等待她的責問她的哭泣她的埋怨.她卻問出這麼一句無喜無悲的話來.
不過.她既然問了出來.他便答.他決定了要做的事情.從未反悔過.于是.那個簡簡單單的「是」字便被他清晰的吐了出來.
如若他知道.便是那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一個字.會成為他悔恨終生的決定.他絕對不會說出那個字.但回首已晚.空留清淚.
「好.」她沒吵.沒鬧.沒脾氣.安靜異常的答道︰「那便娶吧.婚期在什麼時候.」
「九日後.」
「恩.既然那天的日子好.我要將我丫頭的婚事一起辦了.」廣袖之下.玉手微顫著撫上肚月復.
辦了.便沒有牽掛了.
古人說的好.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