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水香 第六十三章 雪夜宮變

作者 ︰ 風絮蓮子

「小焉!」鮮紅的血,染紅了托住後背的手,一直往外涌,止都止不住。|

青離眼看著懷里的女子一點一點無力,听得見生命一分一分逝去的聲音,足尖輕點,奔跑了一陣,躲過了暗殺。

小焉的臉漸漸蒼白,她努力睜開眼楮,看著遼遠寬闊的天空,純淨無暇,這許多年的淒苦流離,在此刻全都變成空白,只有在這一刻,感覺到他劇烈的心跳,看到他焦急悲傷的臉,心底是從未有過的寧靜,一切都結束了,再也沒有痛苦,沒有憂傷,從此,她可以很安寧地睡去。

生命漸漸抽離,她用盡最後的力氣對他笑,聲音輕如細蚊,「我不後悔……不後悔……」

冷風悲愴地吹,小焉閉上眼楮,安靜地睡去了。

離王府中,青離一臉嚴肅,對著堂中站定的紫衣暗衛,「太子計劃被揭穿,如不出所料,要提前行動了,馬上通知張釋將軍,按計劃行事,另外,把軒轅將軍放出來,我們一定要趕在太子前面。」

門外有黑影一閃而過,青離眼楮瞥向外面,知道是訣瞑。

「屬下去追!」紫衣暗衛抱了劍正欲向前。

「讓他去!無妨,他不知道我們的行動。眼下事情緊急,大家分頭行動。」

夜黑無風也無月,整個王宮靜悄悄的,城外卻翻天地覆,幾萬騎著壯馬的軍士氣勢洶洶,從街道上呼嘯而過,狂亂急速的馬蹄聲震動耳膜,城中百姓門窗緊閉,躲在後面,不敢伸出頭來探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時間,人心惶惶。

守衛宮門的侍衛只看見遠處馬蹄濺起來的滾滾塵土,心下驚惶,還沒來得及關上宮門,人馬已到眼前。

「太子殿下……這……這是?」

坐在馬上的人懶得跟他廢話,眼神一示旁邊的黑衣殺手,人影掠出去,侍衛已經倒在地上,「走!」他揮劍一呼,後面兵馬長驅而入。

太子駕著馬往里沖,直逼風王寢宮,內應已經傳來消息,風王還在寢宮躺著養病。

一路上卻並沒遇到過多的阻擋,原以為會砍殺一番,看來事情要簡單許多。

終于來了,如此震天的動作驚動了房中的風王,他抄著手站在門口,身上只披了一件長袍,靜靜等著。

很快,太子到達寢宮外面,無數兵將齊齊站在身後,只需他一個命令,就可以把整座王宮踏平。

風王站在門口,一句話都不說,只是望著近在咫尺的冷冷坐在馬上的人。

「父王,天這麼涼,怎麼不在屋里歇著,跑到這外面來了。」太子並未下馬,露出一臉猥瑣的笑。

「父王,你該知道兒臣來干什麼來了,兒臣听聞父王身體不濟,已無力處理國家大事,兒臣想,應該要為父王分擔,讓父王你可以好好休養身體。」

風凌王站著不動,听他講完這些,緩緩開口,「太子這是想逼父王退位了?」

他看著太子身後的大人和將軍,「怎麼,你們也認為孤王是風燭殘年,無力處理政事了?」

一陣沉默,良久之後,才有一人慢慢開口,「王上,太子殿下年輕有為,確能當天下之主的重任。」

風凌王冷笑兩聲,「哦?如此以下犯上,深夜帶這麼多人欲弒君奪主,反倒是有功了?」

太子旁邊的王躍跳出來喊,「太子殿下英武,這江山理應由他來坐,我看王上如今年老多病,為了國家和百姓,理應禪讓明君!」

「哼!孤王倒是讓你們看看,孤王是有用沒用。」說完輕輕擊掌,只听見刷刷聲響,寢宮外圍已然多了一排弓箭手。

神鷹衛隊?太子一驚,父王身邊的神鷹衛隊,以一當百,不是早就派出去追捕江洋大盜了麼?是什麼時候被召回的,居然沒有得到密報。

他冷冷一笑,「想不到父王早有準備,不過這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如今我已掌握軍隊,只要我一聲令下,圍在宮外的幾萬官兵會立即沖進來,將您的神鷹衛隊殺得片甲不留。我看父王還是不要掙扎了,我好歹是父王的太子,等我即了位,自然會幫父王作一個好的安排。」

他從懷中掏出一片兵符,「父王認得這個東西麼?這是軒轅大將軍的兵符,現在十萬大軍已經在城門外等候,縱使父王您那天下聞名的神鷹衛隊擋得了我這些士兵,他們擋得了軒轅將軍的十萬神兵麼?」

風凌王心里一驚,連軒轅將軍都被他控制了,怪不得久久不見福安回來。

他心一沉,凜聲問,「軒轅將軍現在何處?」

「軒轅將軍,估計此刻尸骨無存了吧,哈哈哈。」太子笑得狂妄。

「放屁!」一聲怒吼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一陣騷動,院子外圍又多了很多兵,軒轅雲龍從後面走出來,「太子,你大逆不道,竟然作出這等謀逆的行為來!」

太子驚得差點從馬上掉下來,「軒轅雲龍,你還沒死?」

他定了定神,神色恢復正常,「軒轅雲龍,你來也沒用,兵符在我手中,軍隊還得听我調遣。來人,你們幾個,把軒轅雲龍拿下!」

卻沒人動,軒轅雲龍長笑一聲,「太子,我已告知城外的士兵,你手中的兵符是假的。」

「假的?怎麼會?」太子盯著手中的兵符,是真的沒錯啊。

「哈哈,除了幾個重要將領,誰見過兵符,我軒轅掌管兵符,人盡皆知,我說是假的它就是假的!」

太子驚住了,半晌後惡狠狠地問身後的張大人,「張大人,你的人為什麼沒擋住他們?」

「不……不知道啊」此時的張大人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

「因為他們早就不听從張大人的命令了。」一個清亮的聲音傳來,青離慢慢從外面走進來,一身錦色長袍,不忙不慌的神色。

「青離,果然是你!」太子只覺瞬間全身血液都冰涼,青離一出現,他就知道完了。

「各位大人的家眷,本王已經一一送回,本王知道,各位大人都是受太子所逼,不得已而為之。現在迷途知返還來得及,我想父王也不會怪罪各位大人。」青離說完這句話,自顧自走向前跟風凌王行禮。

風凌王默默看著他,這個深藏不露的兒子,長期蟄伏,不動聲色地準備著一切,卻連他都不曾察覺,看來,自己的確是老了。

「青離,你怎麼還不死,你總是不死,連天下第一毒都毒不死你,我費盡心思,到頭來,還是栽在你手里!」太子已接近癲狂狀態,舉著劍跳下馬,一雙眼楮盡是血紅,惡狠狠拿劍指著青離。

「我不死,是因為我要報仇,為母妃報仇,你們害死了我的母妃,就是你們!」一瞬間,往日溫文爾雅的離王好像變了一個人,萬千言語都說不盡他心中埋藏多年的憤怒。

「王後害死母妃,父王心里應該也清楚吧?」一轉身,青離冷冷地對著風凌王。

風凌王愣了愣,沉默不嚴。他何嘗不知道多年前的宮中大火內有隱情,可是當時外敵來犯,憂患不斷,王後的父親振武將軍義膽忠肝,親自上前線,戰死沙場,舉國悲哀。

「離兒……」他只叫出這兩個字來,其他卻什麼都說不出。

「青離,我要殺了你!」身後的太子突然發狂,一把長劍從背後直直刺來。

青離一閃,劍鋒收不住,竟往風凌王而去。

神鷹衛隊的弓箭在一秒內飛來,穿透太子的身體。

他還是那麼恨我的啊!風凌王看著太子倒下去,重重地嘆了口氣。

春天到來的時候,風凌國主下詔退位,讓位于離王,自居梅園旁邊的碧翠宮,終日飲酒賞梅,懷念故人。

某日,都城外的河邊,出現了一具尸體,死狀慘烈,像是用極快的劍穿破喉嚨,卻留有余地,任其慢慢流血而死。是潛逃多日的訣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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