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觸目驚心的傷口,讓一向沉穩的白水也不禁亂了方寸,一邊手腳利落的為水墨音止血療傷,一邊急急的問身邊的那人,語氣不自覺的高了些︰「師父,你跟他一起,他怎麼會受了這麼重的傷?你們遇到了什麼,以師父你的武功怎麼還會出事?該死的…怎麼讓他流這麼多血…」
一句接一句的話沖出口,質問般的語氣逼的陌子雪根本就沒有解釋的機會,只能呆在那里,沉默不語。|
這便是他的好徒兒,她竟然不問任何的緣由便將所有的罪責加在了他的身上?這般語氣來質問他?他合下半眼,眸中似乎有一些受傷。
看來,倒真是低估了水墨音在她心中的地位。
忙活了將近一個多時辰,白水終于將水墨音身上的傷口縫合好了,抹了一把額上的汗珠,抬起頭。
這才發現天已經黑了下來,小小的茶寮站滿了人,青兒舉著一盞燈照亮著這一片小小的天地。有些擔憂的提醒︰「小姐,處理好了,我們是不是應該把墨音公子移到馬車里面去,這地上涼。」
白水這才想起來,望了一下水墨音,他的顏色依然蒼白,並沒有要蘇醒的跡象,卻也沒有什麼大礙了。便道︰「去吧,把他抬到那軟塌上去。小心著點,莫扯開了傷口。」回頭望了一眼陌子雪,帶著重重的寒氣。卻沒發一言,顧自爬上了馬車。
「閣主,白姑娘這該不會是誤會是你傷了水莊主吧?」刀歌站在陌子雪的旁邊,有些疑惑的問。
陌子雪苦笑了一聲︰「她哪里是誤會,這是認定那水墨音的傷是我造成的。」
「那閣主為什麼不告訴她,水莊主的傷是被風凌國的殺手造成的呢,如此讓白姑娘誤會,豈不冤枉?」刀歌還是不解。
「罷了,總歸是他救了我一命。我這個徒兒的性子,我了解。」陌子雪悠悠的嘆了一口氣︰「這日便在這里安營吧,明日一早再進山。」他轉過身,慢慢的往茶寮里走去,藏在身後的右手手背上赫然一道深深的傷痕,鮮血染紅了那白玉修長的手,一滴一滴的侵入了身下的土地。
「閣主…。」刀歌看見了那傷,正欲叫住他,被鐵由一把拉住了,剛毅的臉上眉頭一皺,搖了搖頭。刀歌一愣,明白了過來,一跺腳,抱著自己的刀找地方睡覺去了。
夜里,昏迷不醒的水墨音突然發起高燒來,白水守在那軟榻前,將帕子浸濕了一點一點給他降溫,直到天將拂曉,才累得睡了過去。
早晨的陽光照進車內,水墨音醒過來了,頭一偏,便看見趴在自己身邊累極了的白水不旁邊的軟椅上那沒有睡相的青兒,眼楮微微有些濕潤。
昨日,他本來是往西走然後繞到過來的,誰知剛走了一半,便遇到了風凌國的殺手前來襲擊,那一批殺手下手又快又狠,剛一交手,便殺了飛雲閣數十人。
幾經周折,他總算制服了那些人,更從一貪生怕死的殺手口中得知,他們只是一小股隊伍,更多的殺手埋伏在南邊等著刺殺陌子雪。
他一沉思,十分慶幸殺手不是埋伏在白水走的東面,急急的吩咐其他的人繼續前行,擾亂各國奸細的視線之後,他便馬不停蹄的趕往南邊,因為陌子雪走的恰好便是那個方向。
當他感到那里一看,陌子雪一行人已經和殺手們拼成了一片。數十個殺手將陌子雪團團圍住了,縱使陌子雪武功蓋世,也無法招架那麼多絕頂殺手的竭力圍攻,他立馬飛身上前參與拼殺。
由于那地方已經離這里不是很遠了,他們的人基本沒剩下幾個了,殺手越來越多,竟有些落了下風,當他剛剛將兩名殺手殺死,一轉身,卻看見一柄大刀直直的朝陌子雪砍去,。
那刀去的速度極快,陌子雪面前又還有六七個殺手,根本來不及閃避,情急之下,他只好飛奔上前,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了那砍向陌子雪的大刀。後背一陣劇痛傳來,他只來得及看見陌子雪那鐵寒的臉,便失去了知覺。
他記得,意識清醒的最後一刻,他真的以為自己就那樣死了,想的都是白水的笑顏,他心底悲,他想,自己以後再也不能保護她了,誰來護她周全?
現在,還活著,真好。
他溫柔的望著面前的女子,她又救了他一次啊。在車內掃了一眼,伸出手去,拿了旁邊的外袍,輕輕柔柔的蓋在她的身上。
白水還是驚醒了,眼楮猛的睜開,便看見了水墨音完好的模樣,頓時激動的道︰「墨音,你醒了,別動別動,快躺下。」
水墨音溫和的笑了,那張蒼白的臉因著這笑意也顯得精神了些︰「我已經沒事了,小水,勿憂。」
白水固執的將他按回榻上,給他蓋好被子︰「墨音,你可知,我都快被你嚇死了,昨日,你那般模樣的出現在我面前,我生平,第一次擔心自己的醫術會不會不濟,不會不會救不活你,若是真的救不活你,我…。」那話哽在喉管里,酸澀的厲害,昨日的恐慌到現在也沒有完全安下心來。
她的淚水如粒粒珍珠,一滴一滴的滴在水墨音的臉上︰「你可知,你是我僅有的幾個知心人,若是連你也離我而去,我…。」
水墨音沒想到她居然會這般在意他的生死,想事自己嚇到她了,不禁有些慌張的抬起手抹去她臉上的淚︰「對不起,小水,是墨音錯了,你莫哭,我保證,我以後行事定當萬般小心。」
白水听他這麼說了,內心的委屈方才消散了些,埋下臉來平復了一下心情,又道︰「若不是他陌子雪是我師父,我定不饒他。」
那話帶著極大的火氣,有些惡狠狠的味道,而且她是連名帶姓的稱呼陌子雪的。
水墨音一愣,望了一眼旁邊剛剛擦完眼淚的青兒,解釋道︰「小水,你誤會他了。」
「啊?」白水抬起眼楮,滿目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