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霜魂冷青冥,玲瓏難解濁世心,十年相伴情何在?落木蕭蕭月黃昏。|」高高的樓閣上,白水臨風而立,清冷的語氣吐出只有自己才听到的聲音。
遠處夕陽將落未落,雲層緩緩地飄移,籠上了一層黑紗的天給人的感覺有一些壓抑。她便站在那里,默默的望著天邊,面上沒有什麼表情。
「墨音公子,小姐這是怎麼了?」青兒有些擔憂問︰「她站在那里已經兩個時辰了,這剛踏進飛雲閣就這模樣,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吧?」
水墨音望著白水,眉宇間亦有一些憂色︰「你去問問寂長老,小姐住在哪里,把必要的東西準備好,我去問問吧。」
「恩,好吧。」青兒听他這麼說,安心了一些,轉身去了。
「墨音。」白水早就听見了他們的對話,感覺到水墨音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開口道︰「我沒事。不過在谷中呆久了,出來看看世事有些感慨罷了。」
「我知,」水墨音溫和的道︰「你是那般堅強的女子。」
白水抿了抿嘴唇,帶了一絲輕松︰「你總是會說好話听,堅強算不上,小水只是不想活的那麼悲哀罷了。」
「小水怎麼會悲哀呢。」水墨音急急的道︰「有墨音在,會好好保護你的。」
「呵呵,」白水笑笑︰「謝謝,不過我能保護好自己。」
他的心意,她何嘗不知道,這麼些年,也只有他會無時無刻的關心她,細致入微。|可是她的心卻早已給了另一個人,雖然那個人永遠也不會知道,但是她卻一直那麼疼痛的著思念著。就好像撲火的飛娥,為了那麼一絲絲光明,烈火焚身,在所不惜。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有人跑上樓來了,白水和水墨音對視了一眼,朝那樓梯口望去。
雪白的五梅輕紗裙,絕色的容顏慘白一片,額頭冒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正是那幽藍若息公主。
「若息姑娘,你這是怎麼了?」水墨音問道。
「白…白神醫。」她跑的太急,話堵在喉嚨里,反而難以吐出。
「別著急,慢慢說。」白水道。
若息稍微平息了一下,眼里急出了眼淚︰「白神醫,不好了,閣主暈倒了!在青冥殿。」
「什麼?他…。」白水驚道,面色一寒,對水墨音道︰「墨音,你照顧她。」言罷,竟是直接從那九層高的樓閣上躍了下去。
「白神醫!」若息見狀,再次嚇的花顏失色。
「沒事,」水墨音解釋道︰「她是陌子雪的徒兒,她的輕功舉世無雙。」
森嚴幽冷的青冥殿,除了黑就是紫,那樣強烈的色彩,讓白水也微微有些不適應。陌子雪躺在雕花床上,面色蒼白。眼楮已經睜開了,見的白水來,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白水在他旁邊坐下,瞪了他一眼,語氣頗有些埋怨之意︰「昨晚上不見你,你是不是出去跟人動手了。」
不等陌子雪回答,白水又道︰「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你這個毒沒有完全清除之前,不可妄動真氣,你怎麼就是不听。」言罷,竟是有淚盈眶。
「為師…。」陌子雪本來是想解釋什麼,可是一看到白水眼里的淚一愣,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只覺得氣血翻滾的厲害,他微閉了下眼,死死地撐住。
這時,若息和水墨音也趕了過來,一進門,若息便直奔陌子雪的床邊,急急的問︰「白神醫,閣主他怎麼樣了。」
白水又瞪了一眼床上的人,冷冷的道︰「死不了!」
「若息公主。」陌子雪一笑,道︰「我的好徒兒說死不了便是死不了了,你不必…」話未說完,身子一頓,嘴角便溢出黑血來。
「讓開!」白水一見,一把推開了若息,雲袖一揮,撈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對準自己拿白玉般的手腕就干脆的劃了下去,那光滑細膩的皮膚上,依稀可看見道道尚未好全的疤痕。
鮮血汨汨的冒了出來,她也顧不上屋內那兩人震驚的表情,直接將那道血口子壓在陌子雪的唇上,強迫他喝下自己的鮮血。
陌子雪一時沒反應過來,加上白水的動作又來的快,待到意識發生了什麼,已經不自覺了喝了好幾口白水的血,身體的不適頓時被壓了下去,他瞪大眼楮,有些不可置信的偏開了自己的腦袋。
白水見他不肯再喝,收回了自己的手,熟練的從腰間拿出藥粉,倒在那血口子上,又用帕子包好了,整個過程,她連眉頭都未皺一下。待到處理完這些,她方才抬起頭,看見陌子雪那張錯愕的臉,沒好氣的道︰「你嫌棄什麼,我這血,你可是喝了兩月有余了。」
陌子雪的心猛然一痛,全明白了。
難怪她每次給他喝的藥都放了那麼些沒什麼用處的藥花,又腥又咸的。卻原來竟是用她自己的血在做藥引。難怪這些日子他沒少給她吃好的,她卻一直氣色不佳。也難怪她每次知道自己動了真氣,會那麼生氣。
罔他還自稱是她的師父,竟然這般不知道她的憂慮,當真慚愧之至。
若息的心里以是十分的震驚,這半天的時間守在青冥殿,她已是听陌子雪說了,白水是自八歲起就認了陌子雪為師的,雖然兩人年紀相差的不大,卻相依為命了十年,直到她避居藥王谷。
她以為他們只是尋常的師徒情,如今看來,他們的命運是一直連在一起的,縱然相隔七年,亦是旁人無法插足的了的。眸色不禁黯了黯。
她竟然是日日用自己的鮮血來為他解毒的。
小水啊,你還是如此這般的心軟,情願犧牲自己也要救他,只是他會了解你的心意麼?這樣做當真值得麼?水墨音的心痛的厲害,為了自己深愛的女子,為了她的堅強,為了她的善良,為了她從未替自己考慮過的苦心。
他眼尖的看到她有些疲憊的神色,輕輕地走上前︰「小水,閣主的病情看來暫時沒有大礙了,青兒已經給你準備好房間了,便在隔壁,你且先去休息下吧。」
「恩,好。」白水轉過頭,對他微微一笑,這時候,怕是只有他看得出,她此刻已然快撐不住了。連日的顛簸,加之大量的氣血流失,她若再不好好休息一下,只怕倒下的便是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