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走了四天,一路上青兒跟水祈月總是吵吵鬧鬧,倒是平添了許多樂趣。|離城樓還有數十里的時候,白水放下手中的書卷,微微一笑︰「青兒,叫車夫停車。」
「啊?」青兒有些奇怪自家小姐的舉動︰「還沒到呢。」
「他來了。便是到了」。白水解釋道。
「他?誰啊?」
掀開簾子,花香便撲面而來,舉目望去,是紅地毯鋪就的大道,地毯的兩邊放滿了各種盛開的鮮花,一直延伸入城門,空氣中都散發著醉人的馨香。
那個人,站在一箭之遙的地方,白衣勝雪,溫潤如玉。
他執一支半開的墨蘭,一動不動的望著前方。他在等人,他等的人已經到了,所以他笑了。
那一刻,天地安靜而美好。
他的目光柔和似水,輕輕的對那個從車上下來的蒙面女子,道︰「小水,你來了。」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白水亦知他開口說的是何話,藍紗之下,紅唇輕啟︰「是的,我來了,久等了。」
旁邊的少女歡快的奔了過去,撞進他的懷中,爽朗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愉悅︰「哥哥,你怎麼來了。」
「來接你回家啊,丫頭。」他愛憐的模了模少女的頭。
「接我?我回家能有這麼大的排場?」少女撇撇嘴。貌似不高興的瞥了一眼隨後而來的白水︰「我看這天底下,能讓哥哥你這樣的,也只有某人了。」
那,便是天下第一莊的莊主,水墨音。
很多年以後,還有人對當時的情景津津樂道,紅毯十里,花道相迎,公子如玉,笑待佳人。
饒是四國的王上駕到也不及這般。|
「小姐,墨音公子真的好有心啊,」青兒興奮的叫起來︰「我可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樣的待遇,太幸福啦。」
「別亂說話,我們是客人,過去吧。」白水微笑著,心情大好。說不感動是假的,這些年,呆在谷中研究醫術,日子過得簡簡單單,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人這樣記著自己,心底就暖暖的。
「我這小妹一路上沒有叨擾到你吧。」並排走上紅地毯,水墨音輕輕的道。
「沒有,倒是平添了不少歡樂」白水回道︰「倒是你,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天下人該笑話你了。」
「小水,我跟你承諾過,他日若來水月山莊,墨音必當十里相迎!」水墨音目光灼灼的望向身邊的女子,言自由衷︰「如果沒有你,這世上哪里有墨音的存在。」
「唉,」白水輕嘆一聲︰「當日之事,不過是機緣巧合,你又何必太放在心上。」
听她這麼說,水墨音到也沒有再說什麼,卻覺得溫暖滿懷。能再見到她,已經足夠。
這些年,在那些名名利利中輾轉,每每累了倦了,便托雪鳥寄去一封小箋,她的回信里寥寥數語,卻總能安定人心。
七年了,他終于不滿足于書信往來,刻意舉辦了這個百花盛宴,只為見到她,今日總算見到了。
她出落的更加美麗了。但看那曼妙的身姿和那雙碧澄澄的眼眸他就知道,在心中暗暗發誓,他的仙子,他會用自己的所有去保護她,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一絲一毫。
「墨音,你在想什麼?」見他半晌沒有說話,白水有些奇怪。
「額……沒什麼。」水墨音不自然的道。
一顆腦袋湊過來︰「哥哥這是見到某人,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水墨音面色有些迥然,巧妙的將話題引開了︰「小丫頭,你這些日子到哪里野去了?」
水祈月一看勢頭不對,馬上就想開溜,卻被水墨音眼疾手快的抓住︰「睢州那場火是你干的好事吧?」
「我沒有。」水祈月掙月兌不得,眼珠子轉向一邊,辯解道。
「還說不是,你燒了人家莊子不說,還放話有本事就到水月山莊來,人家都找上門了。」水墨音說的嚴肅,面上去卻沒有生氣的神色。
「什麼,他居然真的敢來?」水祈月瞪大了眼,似乎是什麼不可置信的事情。
「是啊,來了,來提親來了。」水墨音好笑的道。
這下眾人皆是一驚。
「墨音,你說的被火燒的可是雲夢國首富賀家?」白水道。
這些年,雖然是在谷中,卻也知道些外面的消息,據傳,雲夢國賀家的宅子上個月被大火燒了,難道竟是水祈月干的?
「正是。」水墨音肯定道︰「也不知道那賀家怎麼得罪這個丫頭了,她放火燒了人家最好的一座宅子,好像叫荷香別院。」
「荷香別院?」白水細想了下︰「有所耳聞,那賀家是什麼意思呢,莫非要你賠他不成?」
「倒沒有這個意思,奇怪的是那賀家人昨日登門遣了個媒婆來,說是代賀家的二公子向小妹提親。」
「無恥!」水祈月忍不住開口︰「他居然還敢來提親?」
「唉,我知你定不願,可若不是你去招惹人家,也不會有這許多的是非。」水墨音無奈的道,他真是拿這個小妹沒有辦法。
「哥哥,你這回可是真的冤枉我了。」水祈月委屈的道,當下將事情的原委清清楚楚的說了一遍。
原來數月前,水祈月一溜出山莊,就听說了雲夢國四絕之一的定香樓。
雲夢國以美食著稱,睢州定香樓居于首位,據說連雲國的王上也為了這定香樓的美食經常微服出宮只為一飽口福。
有這麼好的地方,水祈月當然想去嘗嘗了,誰知剛走到睢州的城樓子前面,就見到一伙人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自然是看不過去,便上前為那女子解困。
沒想到反而引火燒身,那為首的雖放了那女子卻將主意打到她的身上來了,還用下三濫的**香將她迷暈了。
幸得她從小苦習武藝,內力深厚,不久便醒了過來,那時正是身在那荷香別院,一時氣急,便給了那為首之人幾鞭,又放火燒了宅子。
卻是後來才知道,那處宅子原是賀家的產業,那為首的正是賀家的二公子。
「仗著家里有幾個銀錢,竟敢到我水月山莊來。」水祈月恨恨的道︰「也不怕折了自己的性命。」
「賀家雖說是商賈出身,在雲國還是有一定的影響力,墨音,能避則避之。」白水淡淡的分析。
「我知,」墨音點點頭︰「自兩國互市以來,這些商人倒是越來越張揚了,看來需要采取一點措施了……」提到這個,剛剛還溫柔似水的人目光中盡是凌厲之色。
「好了,小姐,墨音公子,別讓這些事情掃了大家的雅興,我們可是來看花的。」青兒適時的提醒道。
「恩,青兒說的對。」水墨音笑道︰「小水,兩日後的百花宴,墨音可是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呢。」
「哦?墨音公子送的,肯定是不同凡響的哦。」青兒好奇之心頓起。
「青兒,」白水瞪了青兒一眼︰「什麼禮物不禮物的,墨音,你送我的東西還少麼?今生能有你這樣一個朋友,已是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