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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坐在前往邊關的馬車上.看著對面完全月兌胎換骨的蘇翩翩.蕭婧第一次覺得.她很可憐.究竟是怎樣的痴迷.才讓她決定嘗試這種詭異的手段.
面前那張臉有著熟悉的五官和陌生的神情.蕭婧怎麼看都覺得別扭.蘇翩翩她還不知道此舉將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後果.所以才會這樣滿懷欣喜地去找那個人吧.
那麼.在即將到來的會面中.她蕭婧又該如何呢.自己突然換了模樣.已經夠讓人難以接受了.更何況身旁還有一個「貨真價實」的蕭婧.她如果表明自己的身份.怕是會被人認為是得了失心瘋吧.更何況.她本來也不是韶華公主……想到這里.她自嘲地笑笑.
然而.心底卻總免不了要期待.他.會不會認出她.
「你笑什麼.」蘇翩翩凜厲的目光像刀子一般刺過來.蕭婧忙收斂了笑意低頭.
蘇翩翩卻不肯就此放過她.而是要她繼續講公主平常的習慣.自從蘇翩翩的臉完全好了之後.她每天的功課就是這個.她不僅要知道蕭婧所有的生活習慣.還常常刻意模仿神情和步態.要蕭婧糾正.
她眼中那種偏執而狂熱的光芒.甚至會讓蕭婧覺得可怕.于是.這一次她只是輕輕道︰「這樣去模仿別人.他愛的終究不是你.這麼做有意義嗎.」
那是她第一次對蘇翩翩如此坦誠.然而蘇翩翩的回答只是狠狠一記耳光.「你算什麼.別忘了解藥還在我手上.你想活命就只能听我吩咐.」
蕭婧垂下眼眸.抿去唇齒間的血腥味.只低低應了一聲.
她並沒有因為蘇翩翩的無禮而生氣.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見識到她的偏執了.然而.心底卻漸漸浮上一抹悲涼.
她自己.又有什麼理由去憐憫蘇翩翩呢.仔細想一想.她和蘇翩翩有什麼區別.同樣是頂著別人的皮囊出現在夏昱面前.歸根結底.夏昱愛的是韶華公主蕭婧.他從來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另外一個蕭婧.
既然能愛上她.那麼.有了韶華公主外貌的蘇翩翩.也是可以的吧.
命運.終究是給她開了個大玩笑.當她終于以為能擺月兌韶華公主的陰影追求真愛時.偏生又多了一個蘇翩翩.
就在她胡思亂想時.馬車卻突兀地停了下來.車外隱隱傳來打斗聲.其間夾雜著閼于人粗野的叫喊.顯然是忽闌發現了他們的蹤跡.蕭婧跟著蘇翩翩匆匆棄車換馬.在數名試劍齋弟子的保護下逃去.
然而忽闌的人馬委實太多.很快就截住了他們的去路.眼看是沒機會在敵軍合圍前逃到邊關了.蘇護迫不得已只能帶領眾人往一邊的上山的路逃去.
在混戰中.忽闌剛下了活捉蕭婧的命令.看到「韶華公主」赫然出現.不禁也有些訝異.畢竟.他是親眼看著她斷氣的.雖然後來有人偷襲王宮.但盜走的也只是尸體而已.乍然看到一個活生生的她出現.說不驚訝是不可能的.
他身旁的參領見狀上前請示.忽闌略一思忖.便決然道︰「兩個都抓回去.」
因著要活捉她們.所以閼于士兵並不敢下重手.蘇翩翩和蕭婧很快就和其他試劍齋弟子分開了.蘇翩翩雖然不知道忽闌和蕭婧的恩怨.但她心心念念都是要見到夏昱.怎肯讓這閼于王子把自己捉了去.
她拉著蕭婧一路往山上逃去.誰知竟到了斷崖邊上.忽闌從眾士兵中間走出.笑道︰「兩位若是不想葬身此地.還是跟我回去便宜些.」
蘇翩翩尖聲道︰「你若是再過來一步.我就從這里跳下去.」
「是嗎.」忽闌揚眉.從一旁的侍衛手中接過一張弓.嫻熟地彎弓搭箭.「我數三下.若是不過來.我便放箭了.」
話音方落.他右手已然發力拉開弓弦.口中道︰「一.」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密林中卻又有一隊人馬殺出.沖殺在最前面的不是別人.正是淳于昭.他帶領的將士與閼于士兵混戰在一處.場面登時亂作一團.然而忽闌卻絲毫不為之所動.斷喝道︰「二.」
眼看他即將發箭.蘇翩翩猛然抓過蕭婧擋在身前.右手扣住了蕭婧的脖頸.低聲道︰「你若是敢動.我這就扼死你.」
看到她這般舉動.忽闌眸底陡然掠過一絲了然.在他叫出「三」的瞬間.長箭離弓.卻並非是向著蕭婧的方向.蘇翩翩整個人躲在蕭婧身後.並不曾看到.只是听到他叫出那個「三」字.便將蕭婧向正前方一推.
她原本是會武功的.只是經歷了這一番月兌胎換骨後.整個身子竟像不是自己的一般.無法很好地協調動作.她這一推只將蕭婧推出半步.自己卻腳下一滑.就向後面仰倒.
斷崖下便是湍急的河流.這方斷崖雖只在半山腰.但落下去也極難幸免.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忽有一人踩著一眾閼于士兵的肩膀凌空掠至.正好落到蕭婧和蘇翩翩之間.
蕭婧眼睜睜地看著夏昱.然而他根本不曾注意到她.只是焦急地向著蘇翩翩伸出手去.他剛抓住蘇翩翩.還未站穩身形.忽闌卻已趕至.狠狠一刀向他後背上砍去.
夏昱回身待要舉劍格擋.一個女子卻突然撞入他懷里.忽闌看到蕭婧竟用身子擋在夏昱前面.心下對兩個女子的身份已然有數.只不過招式已出.他雖然在最後關頭偏了偏刀鋒.但還是劈中了蕭婧的左肩.
隨著那一撞之力.夏昱只來得及將蘇翩翩甩出去.自己下意識地抱著懷里那女子一道跌了下去.忽闌待要上前相救.已然來不及了.
身體仿佛都被那一刀撕裂成兩半.劇烈的疼痛中.蕭婧嗅到鼻端那一抹熟悉的氣息.忽然就露出了一個微笑.而這.也是夏昱在墜落前第一次看到她時的模樣.
完全陌生的女子的容顏.受了那樣重的傷.卻只是看著他露出一抹笑意.那樣的笑容.好像在什麼時候見過.只是.已經來不及去追憶.就已迎來了急速的墜落……
那樣的墜落或許意味著死亡.但蕭婧卻覺得陡然解月兌.如果這就是命運的安排.讓他們死在一起.也不失為上天對她的眷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