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結束一通國際電話後，成昊一手勾著西裝外套，無比瀟灑地從辦公室走出來，他正打算去附近的餐廳赴好友範俊偉的約。
公司附近有一間美式餐廳新開幕，現釀啤酒是賣點，標榜料理多樣化，下酒菜做得很地道，成昊正好跟範俊偉相約談生意，順便聚聚，因此請呂兆興在Lemout訂了位。
他算好時間，提早十分鐘離開公司，打算徒步去餐廳跟好友會合。
頎長的身影才剛踏出辦公室，一陣香風旋即朝他席卷過來。
「執行長，我等你很久了。」
腳步一頓，修長身軀定住，成昊將一聲嘆息往肚子里吞。
他揚起制式的笑容，面對這位令人不敢恭維的嬌客——江素薇。
「江經理，好久不見。」他的笑意不熱不冷，恰恰好的客氣。
「是啊，是好久不見了呢。」
一身香奈兒當季新款洋裝，拎著LV皮包，穿著PRADA高跟鞋，細頸戴著蒂芬妮鑽石項鏈，一身價值約上百萬的行頭襯托，讓江素薇看起來貴氣十足，身上的貴氣跟臉上的傲嬌神情搭配得天衣無縫。
今兒個江素薇來公司談生意，半小時前早就談完生意的她遲遲不肯離去。
她坐在成昊辦公室外的角落沙發上，喝著咖啡等他現身，打著約成昊一起午餐的主意。
呂兆興不止一次前去告知江素薇，執行長中午已經有約。
可江素薇壓根兒沒將呂兆興的話听進耳里，眼里完全沒有小小特助的存在，她非常堅持地等下去。
唯有成昊有這福分哪，能獲得她的青睞，讓她江素薇願意拿出耐心等待。
相對于江素薇的厚愛，成昊心里閃過一陣不耐。
「江經理，有事嗎？如果有任何合作上的問題，我另外約時間跟您談，現在不方便，我有約。」
他到底是在商場上打滾多年的人，雖然對江素薇很反感，卻不會表現出來，臉上保持著客氣的微笑。
可仔細瞧，那笑意未達眼底，帶著疏離。
「執行長，肯不肯賞臉吃個飯？我最近跟朋友合伙在你公司附近開了間美式餐廳，店名叫Lemout，這幾天舉辦開幕優惠，我特地來邀請執行長一起過去用餐。」江素薇沒發現他的不耐煩，徑自提出邀請。
這麼巧，Lemout竟是江素薇投資開的店？！
這下可尷尬了。
「咳、咳。」一旁的呂兆興突然咳了起來，眼神悄悄看向上司，呂兆興看見成昊眼中閃過一絲驚愕。
「呂特助，你感冒了嗎？」成昊恢復冷靜，他扭頭看向憋笑不成，卻一直咳嗽的呂兆興。
「沒，只是喉嚨有點癢。」呂兆興反應快速。
「去喝點溫開水，喉嚨會舒適一些。對了，我中午跟範先生有約，你幫我問問他到『帕沙地餐廳』了嗎？」
語帶暗示——跟範俊偉改約在「帕沙地」。
「是的，謝謝執行長關心。我去喝水，順便打個電話問問。」呂兆興不愧是成昊的心月復，一收到訊息立即動作。
拿起擺在桌上的手機，轉身走往後頭的茶水間，呂兆興立刻聯絡上司的好友兼生意對象——範俊偉先生。
呂兆興將更改用餐地點的訊息告知範俊偉。
正準備前往餐廳的範俊偉很快回復，詢問地址。
呂兆興將帕沙地的地址傳過去，同時打電話到帕沙地訂位。
帕沙地也在公司附近，是一間無國界料理餐廳。
成昊喜歡帕沙地的海鮮餐食，經常去那兒用餐，因為是老主顧，只要報出他的名號，餐廳都會替他保留用餐位置。
此刻，茶水間外頭——
成昊理由充足地謝絕江素薇的盛情邀約。
「不好意思，我跟一位朋友已經事先約好了，謝謝江經理的盛情，改天有空我定會帶公司同事過去Lemout捧場。」
「執行長願意賞光的話，可以將餐敘改在Lemout，我今天特地為執行長保留了一間很漂亮舒適的小包廂呢。」
江素薇不肯放棄，游說著成昊。
成昊不為所動。
他對江素薇避之唯恐不及，不可能給她任何接近的機會和多余的遐想。
「抱歉，臨時改地點對這位朋友過意不去。」
「帕沙地就在附近，對方如果還沒抵達餐廳——」
「報告執行長，範先生十分鐘前已經抵達帕沙地，他問你何時會過去，他好像等得很不耐煩了。」
呂兆興適時插話。
成昊揚唇贊許的笑著。
江素薇精雕細琢的臉蛋驀地一僵，神色不豫地瞪著插嘴的呂兆興，真是不懂禮貌！
「啊，真是抱歉，失禮了。」呂兆興一臉無辜的抓抓頭，歉然的鞠躬賠罪。
成昊贊許地拍拍呂兆興的肩頭，心想得幫他的特助加薪。「我得出門了，免得客戶等得不耐煩。」
「爛攤子」由特助收拾，他先閃人了！
「執行長，慢走。」
呂兆興轉過身，畢恭畢敬地恭送上司走到電梯口，適時避開江素薇投來的譴責目光。
「呂特助，你好好招呼江經理啊。」擺擺手，成昊踩著愉悅的步伐搭電梯下樓去也。
成昊走進電梯，當電梯門一關上，便愉快地吹起口哨來。
唉……要招呼那個眼楮長在頭頂上的女人？！
呂兆興瞪著上司離去的身影，心里不由得怨嘆起來。
為什麼他要留下來應付江素薇？
中午休息時間到了，他也要吃飯啊！
難道要約江素薇一起用餐？
天啊，他會消化不良！
「江經理……請問要不要賞臉一起吃便當？」沒辦法，他是苦命員工，上司怎麼說他就怎麼做。
只好硬著頭皮約江素薇了。
「哼！」江素薇傲然一哼，扭身走開。
她搭另一部電梯下樓，帶著失望和怒氣返回Lemout。
「不賞臉？太好了，我也不想看你的臉色吃飯好不好！」
傲嬌女走了，呂兆興如釋重負。
他從抽屜拿出皮夾，搭電梯下樓買便當。
今天吃排骨便當還是雞腿便當？
吃豬腳面線好了。
去霉運——哈！
範俊偉早已抵達帕沙地。
成昊姍姍來遲，在他對面坐下。
「怎麼臨時改了地點？」
「我十分鐘前才知道Lemout是江素薇投資的餐廳，她剛剛還約我一起過去用餐。」
「這麼巧？嘖，這代表你跟她有緣啊！」範俊偉一臉看戲的樣子，他知道好友對那種傲嬌千金女嚴重過敏。
「你若娶了她，可以少三十年奮斗，江家龐大的資金一挹注凌陽，凌陽上市的計劃就可以提早實現了。」
到時候成昊可就飛黃騰達了。
「凡事靠自己，我不需要靠女人才能發達，娶一個驕縱任性又目中無人的女人鐵定會減壽，這種女人就算家財萬貫又如何？讓我少奮斗三十年也不敢踫她一根汗毛。」
出身平凡家庭的成昊，一直以來都是腳踏實地，從不曾作過一步登天、不切實際的美夢。
他靠自己的能力創業，穩扎穩打讓凌陽在商場上逐漸站穩腳步。
雖然自己的企業規模不大，要想成為上市公司還有很大的努力空間，但他有野心有毅力，更有信心達成目標。
「是啊，這種家嬌嬌女心髒不夠強還是別踫的好，像我家小霞多溫順美好，娶老婆就要娶這種，多幸福。」
提到新婚妻子，範俊偉喜上眉梢，一臉得意洋洋。
成昊看著好友幸福的笑臉，一臉欣羨。
「你命好，能遇上這麼好的女人，我就沒你那麼好運，喜歡方欣妮又如何？幫她換輪胎後本來以為她已卸下心防，那晚她還說要把我當朋友，實際上卻躲著我……唉。」
自從半個月前在健身房偶遇，因為他伸出援手幫忙換輪胎，原本態度冷淡的方欣妮總算願意跟他當朋友。
可那天之後，他卻不曾再遇上方欣妮。
他幾次刻意提早到健身房，且待到很晚才離開，依舊不見她的身影。
顯然，她在躲著他。
「欣妮躲你？不會吧，我听小霞說，欣妮提起過你，她對你的印象似乎正在改觀中。」
夏小霞跟方欣妮的感情比親姊妹還親，她們時常聯絡，分享彼此的生活點滴，關心著對方。
「真的？小霞真這麼說？不會是你糊弄我吧？」郁卒了好些時日的心情頓時一掃而空。
「我騙你有好處拿嗎？」
「只有拳頭可以領。」
「這麼狼？若真要打，我可不會輸給你。」範俊偉摩拳擦掌。
「你說的到底是真的假的，麻煩別偏離主題好嗎？」
「主題？什麼時候方欣妮變成我們談話的主題了？」就是要吊好友胃口。
「看來你真的很想吃拳頭。」成昊作勢卷袖子。
「曖，冷靜冷靜！我听小霞提起，欣妮自從被初戀男友劈腿後，這幾年不再談感情，離男人遠遠的，眾多追求者都被拒絕，欣妮連看都懶得看一眼，更別說是指名道姓的談論了。」
由此可見成昊已經在她心中留下了印象。
嗯，方欣妮的確就是這麼冷漠的美麗女人。
他踫過幾次軟釘子，知道她對男人有多冷淡。
不過，她喝醉後卻又變了樣，變得熱情又狂野，冷熱之間反差很大，但很可愛、迷人……
「可你不一樣，對男人向來不理不睬的欣妮竟然會跟小霞提起你，顯然對你的好感正在增加中，繼續加油啊！兄弟！」
如果有需要協助的地方，範俊偉一定義氣相挺。
「人都沒能見著，加幾加侖的油都沒用啦——」成昊很感謝兄弟的鼓勵，但……他沒信心。
這是冷笑話嗎？
範俊偉捧場的笑了笑。
「先點餐吧，想吃什麼？我們邊吃邊談，關于你入股凌陽一事，雖說我們是朋友，但你還是要考慮清楚。」
收拾起慘澹恬緒，成昊言歸正傳揚手招來侍者。
侍者過來，他點了他愛吃的西班牙海鮮炖飯和泰式酸辣湯。
範俊偉則點了牛排和蔬菜湯。
「這我早就考慮好了，今天要拍板定案。」將菜單交給侍者後，範俊偉十分確定的告訴成昊。
他做事向來果斷。
成昊很欣賞好友這一點。
「好，那就這麼說定，有你的資金幫忙，我會努力拓展凌陽的事業版圖，朝上市公司的目標繼續前進。」
「加油！」範俊偉舉杯，以檸檬水代酒，祝好友事業成功。「事業和愛情都要加油。」
提及愛情，成昊又想到方欣妮。
他頓時一臉落寞。「愛情……喬我還很遠。」
範俊偉一臉同情。「別這麼消沉，要不我改天幫你約欣妮出來聚餐，我跟小霞、欣妮和你，來個四人約會？」
「這行得通嗎？」
「總要試試才知道行不行得通。」
「可我感覺方欣妮是那種不喜歡男人黏太緊的獨立女性，那天我在健身房想接近她，她一直沒給我好臉色瞧，直到我幫忙換輪胎，她才賞給我一個美麗笑容，還開口請我吃宵夜……」
早知道那天就別拒絕美女的邀約。
後悔莫及啊！
範俊偉萬分同情的看著好友。「對了，我想起一件事，有關方欣妮——」
此時手機響起，範俊偉低頭從西裝口袋掏出手機。
「什麼事？」有關方欣妮的事，成昊都非常關注。「如果是不重要的電話等等再接——」
「我的客戶，你說重不重要？」範俊偉賞他一記白眼，很快接起手機談論公事。
成昊巴巴地望著他。
範俊偉感覺有壓力，草草結束了電話。
「你真是……」
「欣妮怎麼了？」
範俊偉吞下長長的嘆息。
「欣妮最近好像老被前男友糾纏，那爛男人根本心存不良，都結婚了還來纏著她，大概是看欣妮現在經濟能力不錯，很後悔當年拋棄了她，企圖從她身上撈些好處吧。」
「這件事你怎麼不早說？」
成昊聞言十分擔心。
「我這不是說了？」瞧他活像個保護公主的騎士，範俊偉為之失笑。
「再說詳細點。」
範俊偉沒轍，在成昊的堅持下，只好慢慢將自己所知道的，有關于方欣妮被前男友跟蹤糾纏的經過告訴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