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來臨,李家堂屋無處不在存在著一種詭異的氣息,血親孝子六子已經睡了,堂屋里留下的只有四大爺的妻子冷氏。|院壩里有玩紙牌的,也有嘮嗑的,一盞百瓦數的大燈泡把院壩照得透亮。
堂屋前紙灰鍋里堆積了許多焚燒紙錢灰,稍微有風拂來,紙錢灰就會翻卷吹拂開,掉落在地上。死者蒼白的手指彎曲各捏住一飯團,身上覆蓋住一床黑白色土洋布被單。
這一切布置都是有講究的有來頭的,話說;人死了,到地府可能會遇見陰間的狗什麼的,死者就把手里的飯團砸去,才能順利通過關口,到奈何橋,才會喝到孟婆湯,才能順利投生。
飯團就是現實生活中的石塊吧!要不許多懂這方面的人們,都愛在兜里揣那麼一把米用來驅邪防身。黑白色的被單一般都是自己的子女在老人過世後,用麻線竄起來的臨時用品,四大爺沒有那個福分享受到子女的被單,也只能得到李家老大的子女們,就是佷女之類的,給的被單來蓋住遺體,以免到了陰朝地府連遮身的東西都沒有。
話說;冷氏哀哭幾度昏厥,頭發凌亂,面容憔悴,喪夫之痛還得撫養年幼的孩子,這一切粹然的打擊都讓她難以招架。悲苦那是自然的,當下啟明來到靈前按照端公的吩咐叩首拜祭,稍傾退身到一旁端一張榆木椅子來坐下,端公囑咐他要耐心的等待,直至到後半夜就會出現情況。!>
話說那麼多的弟兄怎麼就不在靈前守候呢?這話啟明在下午,也就是後院毛竹林里就問過端公,端公當時只是笑而不答。
夜風撩動雲層,露出殘月偷偷的一瞥,逐又躲進去不再露臉,只是留下陰冷的光輝洋洋灑灑的滴落在大地的各個角落。
啟明穩坐在榆木椅子上,冷眼看著死寂一般的李家院壩,不知道這端公的用意何在!令他愣是想破腦袋也無法想出一個所以然來。
院壩里一長溜的各色花圈隱透出一股讓人壓抑的詭異感,還有那排列在兩旁的紙人,鮮艷的紅色嘴唇,烏溜溜的眼珠子,跟真人似的,越看越人得慌。
堂屋中央擺放的死人,啟明是斷斷不敢看的,雖然自己曾經無數次的在河流里打撈出一具具腐朽,缺胳膊斷腿的尸體來,但是那些均為不認識的人,這四大爺可是活蹦亂跳一個活生生的男人,就特麼遇見鬼,在床上喊叫了幾天死了。這也算是凶死的吧!他想到這兒心里一顫,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冷戰,急忙模出香煙來顫抖著手點燃。
夜色愈來愈濃重,院壩里最後幾個人都紛紛離開,李家其他遠房親戚也在各自尋找住處散去。堂屋里真的就只留下啟明,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外人在此守靈。
靈堂前的白色蠟燭在風的吹拂下不停搖曳,拉長了坐在堂屋前啟明的影子,也映照著擺放在靈位前死人微笑之中夾帶的陰冷鬼魅遺像框。
白色蠟燭燈芯在燃燒過程中‘啪啪’炸裂抖動著光束,拂動的光束也把臨近堂屋的花圈,映照出一片影影綽綽的凌亂影子,並且直接投射到堂屋的正面牆壁上。
臨近半夜時分,一陣陣的冷風拂來,愈發把堂屋營造出一片陰森詭異的氛圍來。啟明焦躁的猛抽煙卷,他記不清手上這一支煙到底是第幾只,反正地下一片狼藉幾乎都是他扔掉的半截,或則是吸完只剩下過濾嘴那一截煙。
手臂粗細的白色蠟燭流滿燭淚,燭淚形成一圈一圈的流淌趨勢攀附在蠟燭睫上,死人腳下的香油燈閃動著細小羸弱的光束不停的跳動著火舌。
啟明此時真心的想罵娘,話說自己的老子死,也沒有這麼折騰過,更何況是一外人。莫不是這端公在戲弄自己,想到這兒啟明噌的站起,就想離開。
就在啟明撐身起來時,堂屋門口忽然撲來一股強勁的冷風,幾乎把蠟燭的吹滅,他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喏,急忙矮身看香油燈,可不是嗎?香油燈卻已經熄滅。
話說這香油燈是用來做什麼的?可能會有人問,啟明曾經也好奇過,還是女乃女乃告知他其中的秘密。
香油燈是用來指引死者進入地府的必備燈具,要是這香油燈熄滅時間久了,那麼死者就會在去地府的路途迷路,繼而會成為一名孤魂野鬼。
啟明矮身模出身上自帶的打火機點燃香油燈,頭還沒有抬起來,就看見從院壩里飄來一個‘人’他以為是看花眼了,急忙揉揉眼楮再仔細一看,是飄來的‘人’絕對是飄來的,那腳還懸掛在半空沒有落下。
啟明驚得霎時僵住,半彎的身子,手指還捏住打火機,眼楮視線盯著飄來的‘人’一時不知道是該撐身坐起,還是保持這種很累的姿勢,以免驚動這個‘人’
‘啪’什麼東西被啟明不小心給踫撞下地發出一聲響,驚得他自己一頭冷汗,也驚得剛剛飄進來的‘人’停止不前。
管他的,媽的,老子見過那麼多死人,怕個鳥。啟明這樣想著,也不顧那麼多了,心想的是橫豎是遇見鬼了,就猛然從桌子下抬起身子來。
當啟明抬起身子時,剛剛和立在堂屋門口的‘人’照了一個正面。一頭黝黑的長發,素白色的衣衫,幽怨慘白的面容,只是少了那份純真的笑靨……
「是你。」啟明失口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