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先認出是他的，還是戀人于雯雯。舒駑襻在他還沒有拉下罩在頭上衣服的瞬間，雯雯就認出他了。陶琴就不一樣，她突然看見一個蒙面人出現在入口處，嚇得差點癱倒。
趙小軍在進入牆角的一剎那，就拉下頭上的衣服。雯雯只愣了一剎那，就輕聲驚呼︰「小軍。」
她說著就上前一步，不顧背後的陶琴，一頭撲入趙小軍的懷里。她胸中涌動著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她只是緊緊的抱住她，將頭往他的懷里拼命地鑽。
在這種特殊的處境中，在這樣危險的環境里，她沒法用語言來訴說心中的委屈和痛苦，只能用滔滔的淚水來表達她對心上人的思念和見到他的激動。
趙小軍也一樣，他沒法說話，只能用吻來表達對心上人的相思和熱愛。他溫柔地吻著她沒有血色的臉，蹭著她臉上不斷流下來的淚，然後像夢囈一樣地沖著她的耳朵，喃喃地說︰「琳，親愛的，現在好了，馬上就要重見天日了。彖」
「嗯。」雯雯止住淚水，柔聲說，「只要能看到你，我就是死，也冥目了。」
趙小軍看到陶琴無地自容的尷尬，和內疚悔恨的表情，以及欲言又止的焦慮，就推開雯雯，對她說︰「準備工作都做好了？」
「做好了。」陶琴低聲說，「可，剛才發生的一件事，我又覺得。娌」
「什麼事？」趙小軍站在兩個女生的中間，警惕地看著外面問。
陶琴看了看雯雯，雯雯沖她點點頭，她才說︰「剛才，我們等宿舍里的人上床休息後，就拎了這幾個包出來。我讓雯雯先走，走到消防樓梯上等我。你上次告訴我，這里的消防樓梯上沒有裝探頭，燈光也很暗，平時沒有人走。是這樣，你的觀察還是很細致的。」
趙小軍見她扯遠了，就催促︰「不要說這些，快說，你踫到了什麼事？」
陶琴這才著到正題︰「我等看不見雯雯的身影了，才走出去。走到西邊一間宿舍門前，我突然听到里邊傳來一個女孩的哭聲。我就停下來傾听，听了一會，我才听出原來就是那個培訓不及格的小女孩在哭泣，a127號。她宿舍里的另一個女人在勸她。大概的意思是，這個小女孩在被關了十多天後，前天也被吳建軍放了出來，說是給她最後兩天的期限。從，就讓她接待貴賓，給她每次一千元的開處費；不從，就讓客人強bao她，錢一分也不給。她還是不肯，想自殺，宿舍里負責看管她的女人，在苦苦地勸她。」
「這幫畜牧。」趙小軍咬牙切齒地罵了一聲。
陶琴繼續慢幽幽地說︰「所以我想，先讓雯雯逃出去報案，我留下來，也幫助這個小女孩逃出去。」
趙小軍贊成說︰「你的這個想法很好，可怎麼才能讓她們逃出去呢？我剛才去庫房那邊踩點了一下。看上去，那個保管員是個善良的老人，我不忍心將他打昏，或者打傷，打死。」
「那怎麼辦呢？這關過不了，是沒法逃出去的。」陶琴也沒了主意，「林師傅和張師傅，人都是不錯的。我們都在背後說，在這樣險惡的魔窟里，居然還有這樣的好人。」
這時，站在一旁的雯雯開口了︰「我們能不能做通他們的思想工作，讓他們站在我們這邊，幫助我們呢？」
趙小軍贊賞地看了戀人一眼︰「對，我也在想這個主意。要是能做通他們的思想工作，雯雯逃出去報案沒問題，就是營救那個小女孩，還有其它想逃跑的女孩，就都順利了。」
陶琴沉吟著說︰「可是，誰去做他的思想工作呢？要是他不肯，不就暴露了嗎？連雯雯也逃不成了。」
三個人都不說話。這是一個嚴峻的問題，必須馬上作出選擇。趙小軍在暗影里盯著戀人，心里在緊張地作著抉擇。
為了心上人，他不想去冒這個險；但為了不打傷無辜的人，也為了能營救更多的受害者，他也不想放棄機會，去冒這個險。
他的心里充滿了矛盾。
「這個險還是要冒。」雯雯看出了戀人的心思，表態性地說，「冒成，不僅我有了生路，眾多姐妹也有了希望。冒不成，我就跟他們拼命，至多一個死。」
她的話盡管很輕，卻具有大義凜然的英雄氣概。在趙小軍的陶琴听來，是那樣的驚心動魄。他們面面相覷，既感動，又害怕。
于是，三個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還是我去吧。」陶琴打破沉默說，「我認識他，可能好說一些。」
于雯雯看著她說︰「我跟你一起去，我直接求求她，興許有用。六十多歲，可以做我們的爺爺了，他要是猶豫，我就叫他爺爺。」
陶琴掩住嘴巴，才沒有笑出來。
趙小軍想了想說︰「我也去，先躲在後面。你們跟他見面後，如果順利，我才出來，但不能被探頭照到，一定要先模清探頭的位置，才能行動。」
「你不能去。萬一被他們發現，我還可以找個借口說一下。」陶琴誠懇地說，「你現在是我們的頭，怎麼能暴露？你暴露，這里就完了。」
趙小軍和于雯雯都默認。
陶琴邊想邊說︰「我們帶點錢去，可能有用。現在誰不貪錢啊？要是他猶豫，給他幾千元錢，也許能買能他。」
「嗯。」趙小軍表示同意，「你身上有錢嗎？」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沓錢，數了數，「我這有一千六百元，我們湊一湊，有多少，全給他。」
他們三人把身上的錢都湊出來，湊到三千五百元，讓陶琴揣在口袋里。趙小軍果斷地說︰「不要再猶豫了，雯雯，你把包帶過去，行的話，馬上就走。出去後，先去學校找閔警官報案。」
雯雯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趙小軍又說︰「你要去買個新的手機卡，將卡號發到我原來的手機上，我會用一個新的號碼跟你聯系的。」
雯雯含情脈脈地盯著趙小軍，真想跟他深深地吻一吻，可是時間和環境不允許。趙小軍又對她們說了一些細節，就催促她們去行動。
雯雯戀戀不舍地看著趙小軍，陶琴要帶她走出去，她又一頭撲進趙小軍的懷抱，像生離死別一樣。趙小軍就緊緊抱著她，用深情的吻跟她告別。
這時，任何語言都是多余的，只有深情的吻才能表示他們難分難舍的心情。陶琴背對著他們，隱在入口處的暗影里，等待這對戀人吻別。
其實，她也很激動，也想改邪歸正後，出去找個相適的戀人，像他們一樣過相親相愛。可是，想到自己的過失和罪行，她又深感內疚，決心盡自己的一切努力，營救更多的受害女孩，才出去接受處罰。
「好了，雯雯，我們很快就會在外面再見的。」趙小軍推開淚水婆娑的雯雯，「你還有東西在上邊嗎？」
雯雯抹著眼淚說︰「有個小包，我去拿一下吧。」
趙小軍說︰「不要拿了，讓陶琴替你保管吧。」
「好的。」陶琴回頭看著于雯雯說，「雯雯，到了外面，你要替我保密哦。」
于雯雯說︰「你現在又是好人了，我知道怎麼說。」
趙小軍對陶琴說︰「你們不能到庫房門口去，那里肯定有探頭。你們到了庫房南邊牆外的暗影里，想辦法把那位師傅叫出來。一定要站在探頭照不到的地方，跟他說話。」
「嗯。」陶琴點點頭，先貓腰走出去。
雯雯拎著一個塑料袋跟出去，趙小軍沖著她們背影說︰「我在這里，等你們的消息。」
陶琴和于雯雯一前一後，貓著腰尋找著探頭照不到的角落，一根柱一根柱子地貓過去，貓到庫房的南牆腳下，她們蹲在那里，四顧尋找著探頭。
經過反復觀察，她們發現南牆西邊一點的位置是探頭照不到的地方。于是，她們走到那里，把身體緊緊貼在牆上。
听附近沒有動靜，陶琴就開始行動。她不能喊，也不能去叫，只能用拳頭篤篤地敲牆。牆是磚砌的，太厚，她的拳頭又太小，敲在上邊，沒有多少聲響，里邊根本听不見。
她敲了一會，里邊沒有任何反映。她只好輕輕挪到前面一個窗邊，去敲窗子。窗子是鋁合金的，敲上去聲音比較響。
「誰？」果真，里邊的人听到了，大聲發問。
這是林師傅的聲音。陶琴听出來了，屏住呼吸，貼在牆上不動。
里邊的人不出聲了。陶琴再敲，里邊的林師傅這才自言自語地說︰「外面好像有聲音，是誰呀？」說著就走出來。
陶琴站在窗前的柱影里，屏住呼吸等待著。
林師傅走出來，轉到南牆邊，眯眼往西看。光線太暗，他沒有看清，就往西走過來。走了幾步，他對著陶琴說︰「是誰站在那里？來領東西，到這邊來。」
說著轉身要走，陶琴這才輕聲對他說︰「林師傅，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