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啊？于雯娜疑惑地回頭去看陶琴。舒殘顎心虛的陶琴連忙對她說︰「進去吧，要認真听，這里還考試呢。」說著轉身就走，只怕走晚了，于雯娜叫住她，責問她，讓她當眾難堪。
在十多個女孩的注視下，于雯娜款款走進去，到教室的最後面，揀了個空位坐下來，等待老師來上課。
坐在前面兩個靠在一起的女人，交頭接耳地說起話來。一個小不點兒，輕聲對身邊一個三十左右的女人說︰「這麼漂亮的女孩，也來做這個啊？」
「不知道她是哪里的？」女人回頭看了于雯娜一眼，「好像是大學生。」
于雯娜感覺教室里的氣氛有些不對頭，但不對在什麼地方，她還沒有明確的意識。
過了五六分鐘，洪老師拿著一本厚厚的日記本，走了進來。她一進來，就有些不安地看了于雯娜一眼。
這一眼，蘊含著吳建軍剛才跟她交待的內容在里邊︰「她是一個高傲正統的大學生，你要調整講課內容，盡量把她教化和爭取過來。但也要提防她醒悟後，大鬧教室，影響培訓。如果她有反常舉動，你馬上打電話給我。我帶人過來，采取措施，逼她就範。」
這是吳建軍的原話。
洪老師走到講台上，放下手中的日記本，沒有照著原有的講稿說，也不先說培訓的規定和紀律，而是遵照吳建軍的指示，改一個開場白，以打動這個有頭牌小姐潛質的美女的心，爭取把她教化過來，免得她受到吳建軍等流氓打手的摧殘，發生她不想看到的傷害。
而坐在台下的于雯娜，則是另外一種心情。
她感覺坐在下面的這九個學員，文化檔次都不高，長得也一般，有的還穿著款式陳舊的劣質服裝，好像是從貧窮山區里的女孩。
特別是她們的神情，看她的目光，還是教室里的氣氛，都不太正常。她心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現在走上來的這個老師，也是怪怪的，很神秘。她的神情中，眼楮里，似乎隱藏著什麼秘密和陰謀，讓人心里發毛。
不要急，且看她說些什麼？于雯娜在心里對自己說，你要鎮靜，如果有什麼意外，馬上離開這里。我不來坐班，不想賺錢，總可以吧？
「好，各位學員。」洪老師終于開口說話了，「你們十位學員，是我們金色年華培訓部的第十六期學員。前面的十五期學員，結業後，都成了我們金色年華的骨干和精英。有的成了名聞遐邇的頭牌小姐，有的成了讓人羨慕的皇冠小姐和鑽石小姐。她們在短短的一二年時間里，就賺了大錢，改變了人生，實現了自己的理想。她們中，多的已經賺了二三幾百萬，少的也賺了一百多萬。她們都在市里買了房子，車子，有的成了家，生活非常幸福。」
于雯娜跟其它九名學員一樣，一眼不眨地盯著講台，一字不漏地听著所講的內容。但听著听著，她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金色年華是本市最大的娛樂總匯，它為我們創造了一個非常好的賺錢平台。」洪老師因為臨時改變開場白，說得有些亂，也不太好。
為了說服于雯娜，她也太急功近利了一些。只說了一會兒，就開始闡述「為什麼」這個重大問題，也就是做這個生意的重大意義。
她說︰「其實，我們來做這個生意，賺錢只是一個方面，一種目的。更重要的意義，還在于我們通過這種特殊的方式，為社會作了我們的貢獻，為人民提供了服務，為家庭謀了福利。說具體一點，我們所做的工作，也是一種助人為樂的好事。為什麼說它是助人為樂呢？」
洪老師把吳建軍對陶琴說的，有關「助人為樂」的話，具體說了一遍。但她始終沒有說是做什麼事，而總是含糊地說「那種生意」。
于雯娜越听心里越發緊，她感覺老師說的那種生意，好像不光是坐班的那種生意。她再也听不下去了，就不顧一切地舉起右手。
洪老師一見她舉起來的手，臉色就沉了下來︰她果真要鬧事了！她還沒有作出反映，學員們就從她的神色上發現了情況，紛紛掉頭朝于雯娜看去。
洪老師不得不指著她說︰「a147號，你想說什麼？站起來說。」
于雯娜恭恭敬敬地站起來，聲音清脆地說︰「洪老師，我听了這麼長時間，還沒有搞清楚，你說的那種生意，到底是指什麼生意？」
洪老師當著這麼多學員的面，不能亂了陣腳，就鎮靜地回答︰「就是為客人提供服務。」
「提供什麼樣的服務？你說得具體點。」于雯娜有些激動，臉漲紅了，「因為不同的服務，性質是不一樣的。」
洪老師感覺她真的好厲害，但她還是不能直接說出來，因為吳建軍指示她，盡量不要點明是什麼生意，要含糊過去，不讓她發現。
所以，洪老師只好用反問的句式，來應付這個局面︰「你到這里來參加培訓，難道不知道是做什麼的嗎？」
于雯娜實事求是地說︰「拉我來的同學說，讓我來這里兼職做ktv包房的坐班。只陪唱陪酒，做其它的。」
「是嗎？」洪老師有些尷尬地轉過頭，看著其它女孩說，「誰來回答一下她的問題，我們來這里是做什麼的？」
九個女孩都低下頭，不敢看講台。洪老師點名︰「a134號，你站出來說一下。」
這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身上的風塵氣息比較明顯。她稍微忸怩了一下，就大大方方地起來說︰「既然來了這里，還有什麼遮掩和害羞的？來這里，就是做那種小姐的，也就是俗稱的賣身，用我們的身體賺錢嘛。」
「對，沒錯。」洪老師這才承認，「但我們在說法上，要文明一點，隱晦一點。」
「為什麼要隱晦呢？」于雯娜像大專辯論賽一樣，抓住對方的軟肋大聲反駁，「還不是因為這個生意是見不得人的？是我國的法律所不允許的，對不對？所以，你剛才說的那些所謂的意義，都是站不住腳的，荒謬無恥的。你們把這種犯罪的東西，公開在這里進行培訓，膽子真夠大的。」
「你。」洪老師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看來，我上了我同學的當。」于雯娜越說越激動，她想拿手機給陶琴打電話，才發現自己的手機沒了，才恍然大悟，「我的手機昨晚突然沒了，肯定是被這里的人收走的。嗯，對了，這是一個陰謀，把我騙過來的陰謀！」
于雯娜一醒悟，把自己嚇了一跳，臉色由紅變白。
「陶琴——」她不由得驚叫起來，「你騙了我，你在哪里？」
這樣喊著，她快步往教室門口沖去︰「陶琴——你騙了我，我要找你算帳。」
教室里所有的女孩都驚呆了。洪老師也被她如此強烈的反映嚇呆了。
但于雯娜在要沖出教室的時候，又回過頭來，沖里邊的女人說︰「你們還坐在這里干什麼？這里是個犯罪的婬窩，快跟我一起走，我們一起逃出去，快走啊——」
可悲的是，听著她急切的喊叫，只有兩個女孩畏懼地看著講台上的老師，怯生生地站起來，想走，又不敢。其它七個女人都沒有動，她們都愣愣地看著她，像沒有知覺一樣。
「你們怎麼這樣啊？」于雯娜恨鐵不成鋼地跺著腳，掉頭就走。她奔跑到樓梯口，想了一下，沒有去找陶琴，而是迅速沖下樓梯。
到了底樓，她沒有朝前面的大堂走，而是向後面的院子飛奔。她逃跑的方向是對的，可惜晚了一步。
她奔跑到後院門口的時候，吳建軍接到洪老師的電話，帶著張小虎等三名保安從圍牆外面奔跑過來，已經沖到了門口。
門衛的保安在里邊看電視，後面那條狼狗伏在地上，看著于雯娜，沒有動，也沒有叫。
于雯娜壯起膽子，正想從門衛室里走出去，抬頭一看，三個凶神惡煞的打手，叉腿站在大門的外面。
于雯娜嚇了一跳，但馬上鎮靜下來，對站在面前的吳建軍說︰「吳總，我要回去一下，安排好再過來。」
吳建軍「嘿」地冷笑一聲︰「安排好再來？哼？你騙誰啊？」
「不騙你。」于雯娜還不忘作努力，「我跟陶琴說好的，我只來這里坐班，不做其它的，也只兼職做。」
吳建軍提著嘴角，抖著兩腿，身上的流氓腔全部露了出來︰「你相信這話嗎？你在課堂上大鬧天宮，還想在這里騙我？你真行啊，啊。」
于雯娜依然據理力爭︰「那我不想來做，總可以吧？這是我的自由。請你們讓開，我要回去。」
「哈哈哈。」吳建軍先笑，笑得頭都仰了起來。
另外三個打手，也跟著大笑起來︰「哈哈哈——」
張小虎的笑聲最響。他邊張大嘴巴大笑，邊咪著兩只發綠的眼楮盯著于雯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