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酒底桃花
蘇夢楠頓了頓.這才繼續道︰「我從前便知道師兄喜歡我.也不是沒有想過和眾人眼中完美的師兄在一起.但是.現在想來這想法蠢得厲害.我家師兄這麼好.自然要和一個全心全意的人在一起才是正道.所以.我問你.龍無憂你喜歡我師兄嘛.」
龍無憂被問得發怔.眉頭緊蹙.眼珠亂轉.好半晌才笑了出來.道︰「自然是……不喜歡.」
說完這句話.龍無憂抬腿就走.向著客棧的方向走回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客棧.蘇夢楠氣嘟嘟地走在前面.對跟在後面的龍無憂不理不睬.龍無憂面上含笑只做不知.
等目送蘇夢楠進了自己房間里去.龍無憂這才垮下臉去微微嘆了一口氣.放在自己房門上的手卻是怎麼都推不下去了.
「怎麼不進去.」身後驀地想起一聲低低的男音.龍無憂心頭猛地一跳.好半晌才調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擺出一個笑容來.
身後的人卻是沒有了耐心.從龍無憂腰側伸出手替他將門推開.低低道︰「進去吧.」細碎的鼻息噴在頸側.龍無憂微微垂著頭面上泛出一絲紅暈來.這樣的姿勢在旁人眼里瞧著就像自己是被身後人抱著一般吧.
龍無憂慢慢吐了一口氣.借著月色邁過門檻.模出打火石點亮房間里的油燈.
蕭連橫慢慢關上門.跟著走進來.坐在桌邊道︰「夜市好玩嘛.」
龍無憂瞧著蕭連橫那張冰冷精致的臉.只覺得胸口有一股怒氣在不斷蒸騰.下意識便伸手去腰間模自己的扇子.然而手模到了腰側.卻又忍不住頓住.
隱隱有些頹然.自己的扇子已經被人拿走了.拿走扇子的人卻是裝作不知.就是這樣才難受.明明做了奇怪的事情.對方卻還能保持平靜.
蕭連橫也瞄見了龍無憂去模自己扇子的動作.眸色一沉.不知在想些什麼.
龍無憂越發難以抑制心頭燒起的火.猛地走上幾步推開窗子.靜靜瞧著窗外的月色.半晌低低道︰「那把扇子是那個已亡人給我雕得扇骨.說來奇怪.他明明身份特殊.卻偏偏喜歡這些小工藝……」
龍無憂越說聲音越輕.整個人像是沉入了深深的夢境一般︰「我認識他好幾年.沒有見過他做過一件正事.整個人都一門心思地撲在這種小工藝上面.」
蕭連橫沉默地听著龍無憂回憶.半晌才風馬牛不相及地道︰「人生在世卻是常常身不由己.所以才一心要逃避吧.」
龍無憂一愣.手指不由有些顫起來.他撐著窗框穩住自己的身子.依舊痴痴看著窗外的月色.道︰「我想去山上看月亮.」
「好.」一人低低應道.蕭連橫慢慢站起來走到龍無憂身邊.一只手上抓著一把紫檀雕的扇子.
龍無憂錯愕地看著那把扇子.身子抖得更加厲害.面上卻最終泛上一絲笑意來︰「原來是你買去了那把扇骨啊.」
蕭連橫並不知道龍無憂曾經也在那個不起眼的小攤子向那怯怯的小哥詢問過這一把紫檀雕.只是知道龍無憂今日著實有些不對勁.
龍無憂顫了一會兒慢慢伸出手將那把扇子接過來.展開來細看.扇骨上已經蒙了一層扇面.扇面上沒有人描畫過.兩面都是一片空白.
蕭連橫也跟著去看那扇面.低低解釋道︰「這兩面是留給你自己題字作畫的.」
「唰」地一聲.龍無憂將扇子闔上.塞回腰間.在蕭連橫難掩錯愕的眼神里笑言︰「這扇面抽了空再畫.」
蕭連橫知道對方是惦記著要上山看月亮便不多說什麼.只是習慣性地攬過對方的腰肢.道︰「抓好了.」
涼風習習繞過耳側.龍無憂偏頭看著蕭連橫便是在月色下也是一絲不苟毫無柔化的臉.終究忍不住再次嘆了一口氣.
蕭連橫微微側過臉看著他.慢慢牽起嘴角.罕見地笑了笑.道︰「龍無憂我發現你倒真是喜歡嘆氣得厲害.」
龍無憂面上一紅.卻是堅定地看著他.道︰「難道蕭大俠不知道我是遇上你以後才這麼喜歡嘆氣的嘛.」
兩個人最終還是沒有在山上看月亮.此處大多是丘陵沒有幾個成形的山.龍無憂向來不樂意將就.抱著寧缺毋濫的態度.干脆扯著蕭連橫包了一條烏篷船.兩個人就這麼坐在船上看月亮.
船不大.兩個面對面坐著.中間是一張小桌子.上面有些下酒菜和兩壇子桃花釀.蕭連橫一邊往自己杯中斟酒.一邊笑著看著龍無憂道︰「你不是要去賞月的嘛.現在坐在這里看得見月亮嗎.」
邊說著邊抬頭看了看頭頂上黑漆漆的烏篷.龍無憂也跟著抬頭去看.卻突然抬起杯子動了幾下.道︰「誰說我沒有說賞到月.這月亮此刻不就在我杯中嘛.」
不管何時何地都能如此怡然自得.蕭連橫淡淡想著.猛地一揚脖子.將杯中酒倒入口中.道︰「龍無憂你這件事以後想做什麼.」
龍無憂的手一頓.面上也閃過深思的表情來.好半晌才笑著將酒送入口中.道︰「自然是繼續游山玩水.做我的紈褲子啊.」
蕭連橫想著那般景象.一時間沉默無言.半晌道︰「我听說.極北的地方那里有個叫漠河.那里極冷.一半夏天一半冬天.到了冬天.那里會出現極光.」
「極光啊」龍無憂面上出現向往的神情來.「這麼一說.我倒必須去那里看上一看.最好能在那里呆上一個冬天.」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蕭連橫笑著念道.末了.正了臉色.輕輕道「龍無憂等這件事情了結了.我們一起去吧.我也很想去瞧瞧那漠河是怎麼樣的風景.那極光又該是如何壯麗的景色.「
恍若是被人突然戳中了穴道.龍無憂只覺得渾身僵硬再不能動彈.蕭連橫竟說要陪著自己去漠河看極光.
月色輕柔.蕭連橫瞧著龍無憂一臉痴楞的表情.微微一斜嘴角.道︰「瞧著龍公子你的樣子似乎不是很情願啊.」
龍無憂被調笑得終于回過神來.道︰「自然不是不願意.只是.蕭大俠你若是要和我去的話.可得自備銀兩.」
死鴨子嘴硬.明明臉上已經紅得不像樣子.說出來的話卻還是逞強得厲害.蕭連橫默默想著.終于丟掉手中礙事的小酒盞拿過一壇酒開始往嘴里倒.
龍無憂于是慢慢放低身子趴到桌上去.一只手拿著箸敲在碟碗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調子.嘴里和著調子哼了起來.
月亮彎彎.水光嶙峋.蕭連橫靜靜喝著酒.眼神遙遠地看著遠處.
龍無憂哼了一會兒.終于覺得無趣地丟開手中的箸.轉而去拽蕭連橫的袖子.嘴里念道︰「就這樣喝酒豈不是負了此番良辰美景.」
蕭連橫放下手中的酒壇.靜靜看著他.
龍無憂微微一笑.在蕭連橫面前攤開一雙縴長的手.道︰「不如我們劃拳吧.贏得便可以喝酒.」
蕭連橫皺皺眉.嘴角隱有笑意.道︰「一般不該是輸的人罰酒嘛.」
龍無憂隨意地擺擺手.道︰「我們又不是罰酒.這樣的美酒拿來罰酒豈不是可惜了.我們劃拳贏的人喝酒.這是獎勵.」
蕭連橫瞧他一眼.慢慢點點頭.道︰「好.」
兩人都嫌用小酒盞喝酒麻煩.便直接拍開另一壇酒的泥封子.約定好.誰贏一把便誰喝上一口.
龍無憂常年混跡青樓酒館.劃拳的本事自是一流.不一會兒便贏了蕭連橫七八回.不由有些得意地道︰「蕭連橫你可不要我都喝完一壇子酒.你還一把都沒有贏啊.要光是我一人再喝.豈不是無趣得很.」
龍無憂自顧自地說得得意.蕭連橫挑挑眉.嘴角卻慢慢牽起來.
劃拳這東西便是拼得眼疾手快.蕭連橫雖然沒有龍無憂的經驗多.卻是比龍無憂這樣不會武功的人要眼敏手快得多了.一旦掌握了技巧.便是如虎添翼.
直到兩壇子酒喝空之前.竟是蕭連橫贏得次數佔了六成.龍無憂瞧著蕭連橫咽下最後一口酒.不由鼓起臉頰.道︰「蕭連橫.你仗著自己會武功便使詐……」
蕭連橫慢悠悠地將酒咽下去.瞧著龍無憂已經因為喝酒而犯粉的臉頰.輕笑道︰「喝酒前.你可沒有說不能仗著武功欺負人.再說你一開始不是仗著自己是老手便向來欺負我嘛.」
這不是沒有欺負到嘛.龍無憂心中嘀咕道.他今日酒喝得不少.也有些微醺.怕自己說急了便說了不該說的.于是干脆扭過去頭去看酒壇子.道︰「奇怪.店家還和我們說這每壇子酒都一朵桃花.說是喝到了桃花就會有桃花運.我怎麼一朵都沒有瞧見.」
正說著.卻見對面的人慢慢張開嘴.伸出舌頭來.那粉女敕的舌尖上一朵粉色的桃花正靜靜開著.
龍無憂腦袋一懵.滿腦子都是這樣綺麗的景象.不由吞了吞口水道︰「原來.這兩朵桃花都被你給吞掉了啊.」
蕭連橫慢悠悠地閉上嘴.輕笑.
想來是真的醉了吧.要不.哪里會一天笑上這麼多次.龍無憂怔怔想著.因為醉酒動作有些遲鈍.
猛然間.小船劇烈動了一下.龍無憂慌忙抬頭.身邊卻在此時多了了一個人.蕭連橫的臉近在咫尺︰「想要.給你.」
什麼.龍無憂木木地想著.嘴唇上卻貼上了一個柔軟的東西——
我覺得吧.蕭連橫應該是喝醉了
你們怎麼想
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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