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元嘉猛然發現自己的失言。她忘記了當初她是帶著易容面具,並非是現在這個樣子,但是話已出口,卻已不好悔改,只好強自做出一付無所畏懼的樣子。
魏凰焱看著她的樣子不覺好笑,雖然不知道為何她與當初的面貌有所不同,但他少年的時候也曾混跡過江湖,知道有易容這種東西存在,倒也不怎麼驚奇。今夜元嘉沒有認出他,仔細一想,宮宴那天本身離得又遠,他的穿著又與現在不一樣,認不出也是正常。
他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只好笑的望著元嘉。此時月光照在她的臉頰上,原本就晶瑩的面龐更加顯得潔白如玉,而他的心跳竟忍不住加快了幾分。
元嘉忽然覺得此時的氣氛有些曖昧,她不願再停留在這里,如果真被人看見,那可不光是清譽有毀,嚴重的背上一個「私會」的罪名,她與她的家族都月兌不了干系。
剛剛準備離開,卻突然听見花園一側傳來一陣腳步聲,正往這邊走來,卻是巡夜的禁軍。元嘉心中一驚,此處空曠,該往何處躲避?正驚駭時,魏凰焱突然一把抱著她,飛身掠上了宮檐,躲在一個暗處。
元嘉又驚又羞,正要大喊,魏凰焱卻又一把捂住她的檀口,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你不想被禁軍侍衛抓個現行吧?」
元嘉頓時安靜下來,的確,她不敢喊。二人靜靜蹲坐在宮檐上,元嘉只覺臉上燥熱不已,身邊強烈的男子氣息使她覺得時間竟是這樣的難熬,所幸那人並沒有更過分的舉動,只用一只手圈在她的腰上,防止她從高處墜落。
魏凰焱卻沒有她這般鎮定自若,男子心理與女子本來就不同,如今佳人在懷,臂彎處是她柔軟的腰肢,鼻中所傳來的是她身上淡淡的女兒清香,手心中她的呼吸一吐一吸,竟然連心中都難以控制的悸動瘙癢起來。
所幸侍衛只是例行過來巡查,很快就離開了。
魏凰焱看著四周再沒有人,迅速抱著元嘉跳了下來。元嘉雙腳剛一離地,立刻將身子退開幾步,雙目警覺的望著眼前的男子。他是什麼身份,她不知道,但是危險兩個字,她還是懂的。
她冷靜的開口道︰「多謝尊駕剛才出手相助,如果沒有別的事,小女子就告辭了,希望尊駕對剛才的事情,守口如瓶,小女子自會感激不盡。」她匆匆福了福身子,迅速逃離此地。
魏凰焱唇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黎元嘉,有意思。
元嘉匆匆原路返回,當回到住處的時候,已經近二更天。在門口守夜的翠柏眼中現出焦急之色,再見到她的一剎那不由松了口氣,口中卻不禁有些埋怨︰「小主去了何處竟然這麼久?叫奴婢好找。」
元嘉還未從剛才的驚懼中恢復,無意與她糾纏,只略帶歉意說道︰「我去了那邊的花園,貪看景色,不慎迷了路,剛才找回來。」
翠柏見她回來了,也不再多說什麼,只將她一路護送回房,見她一陣熄燈休息,方才放下心來。
元嘉受了些驚嚇,倒是很快的就睡著了。
一夜無話。
次日辰時,眾人剛剛梳洗打扮好,佳惠就過來了,將眾人帶到儀元殿,開始進行禮儀訓練。每日早晨一個半時辰的禮儀,下午一個半時辰的宮規,不算辛苦,但是佳惠要求很嚴,做不好就會反復去做,往往一天下來,也常常是腰膝酸軟。
在學習前佳惠就警告過所有人,不要在宮里做任何觸犯宮規的事情,她們現在還不是宮妃,在這一個月期間,只要出現任何一點錯失,就會被驅逐出宮,所連累的,不僅是自己,還會包括她們的父母親族。所以,在這期間,所有不安分的女子都規矩起來,想斗,以後有的是機會。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眾人結束了在宮里的學習,明日就是決定各人命運的時刻。所有的人內心都不禁有些惶然失措。最後一日,佳惠沒有再安排什麼學習訓練,只叫眾女好好休息,以最飽滿的精神去面對明日的復選,明日皇帝與太後都會親自到場。
眾女無所事事,就暗自琢磨如何讓自己的面容、雙手、發飾在明日的選秀中更加引人矚目,人人都花盡了心思。
黎元嘉沒有外出,也沒有做任何事情,明日的確是決定命運的日子,她卻早就沒有了心思在這上面。成也好,失敗也好,又有什麼區別?父親說的很明白,以他今日的地位,黎家現在的狀況,皇家是不會輕易失掉她這顆可以籠絡權臣的棋子的。
元嘉在屋內內心郁結,她卻不知,在離京城不遠的官道上,一行數人正在拍馬疾馳。為首一人滿面風霜,發絲散亂,眼中盡是焦急之色。
那竟然是魏凰鐸,黎元嘉全心思念的晟王魏凰鐸。
魏凰鐸身上的衣衫早已布滿污垢,眼中盡是血絲,他拼命的揮動馬鞭,胯下的馬兒風馳電掣般的向前飛奔著。
身後的人大聲呼叫︰「王爺!您慢些,您已經三日三夜未曾休息了,您的身子會熬垮的!」
魏凰鐸充耳不聞,只一味的揮動馬鞭,他只希望快些……再快些!
京城遙遙在望,守門兵將見一行飛馳來數匹快馬,不禁大驚失色,連忙上前阻攔。魏凰鐸身後一名將領大聲喊道︰「快閃開!晟王回京!」
守門兵將一看果然是晟王,迅速讓開一條道路,放了眾人進去。
幾匹快馬呼嘯而過,守門眾兵將不禁暗自嘀咕,究竟出了什麼大事,竟讓晟王殿下如此神色匆忙。
魏凰鐸沒有回王府,直接縱馬趕到皇城東邊正陽門前,將馬匹遞給隨身侍衛,徑自一人進了皇宮。他沒有去見皇帝,卻去了太後所居的永壽宮。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門口的宮女見到晟王,慌忙見禮,魏凰鐸一揮手,「太後可在?」
宮女忙說道︰「太後在禮佛,晟王稍待,奴婢去通報。」慌忙去了。
魏凰鐸強自平復了一下心情,不眠不休的往回趕,終于回來了。明日就是秀女最終決定命運的時刻,他心中的那個女子,他不知道她在不在。但是,哪怕有萬一的可能性,他也不能讓皇帝將她選了去,她,注定是他的。
很快宮女就回轉來告訴他,太後請他進去。
魏凰鐸進了宮門,一股柔和沉水香的氣息撲面而來,心中不覺沉靜了幾分。
因為天氣炎熱,太後只穿著一件冰蛟紗做的絲綢罩衣,盤膝坐在紫檀木的軟榻上。見他進來,描繪精致的妝容面上也忍不住出現一絲驚詫。
太後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疑惑問道︰「子騫?不是說你去了越國?怎麼突然回來了?看你儀容不整,神色匆忙,這麼晚來哀家宮里,究竟所為何事?」
魏凰鐸向她行了一個大禮,站了起來,並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匆匆問道︰「太後,明日可是新選的秀女面君之日?」
太後先是疑惑,卻又忍不住好笑,「子騫你如此匆忙的來到哀家宮中,就為的這件事?不錯,明日就是秀女面君之日,難不成你看中哪家千金,怕皇上將她選了去?」
魏凰鐸面色難得現出一絲赧然,卻是默認了。
太後不由得嗤笑,「你呀,你們兄弟兩個,怎麼都是這麼個樣子,難道魏家的男人,都是情種不成?」
太後優雅的下了軟榻,趿上繡鞋,招過兩名宮女,叫她們將放在案幾旁一個青花大甕里的所有畫卷拿出來。
在宮女忙碌的時候,魏凰鐸問道︰「太後,請問在選的秀女里,可有姓元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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