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騫略微躺了一陣,他心里有很多事,睡不著,干脆站起來向元嘉的房間走去。他敲了敲門,沒人應,推開門卻發現阿錦蜷縮在床角,早就睡著了。元嘉躺在床上仍是昏迷不醒,卻有輕微的申吟,似是想要水喝。
蕭子騫見元嘉的嘴唇干裂,便拿了水盞用小勺緩緩的給她喂了些水。喂完了水又拿起床邊的銅盆,輕輕走出屋外,打了些冷水,用干淨的手巾擰了敷在元嘉頭上,
喝了些水,頭上又敷了濕巾,元嘉安靜了許多,又沉沉的睡著了。蕭子騫坐在床邊,心情復雜,用手輕輕撫著她的臉,口中不知覺的輕聲呢喃︰「元嘉……」
當阿錦突然驚醒的時候,突然發現蕭子騫就坐在床邊,登時嚇了一跳。她連忙跳了起來去看自己的小姐,發現元嘉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頭上敷著濕巾,呼吸順暢,再一把脈,竟已經退熱了。
阿錦頓時不好意思起來,「對不起,蕭公子,奴婢睡著了,不知道公子何時來的。」
蕭子騫一夜未睡,加上傷也未好,此時臉色比昨日更白了幾分,卻淡淡一笑︰「無妨,你們是女子,體質本來就弱些,這一路辛苦也該多休息一陣。」他看看外面的天色,東方已發白,快天亮了。
他對阿錦說道︰「你去準備些好消化的清粥小菜,你家小姐昨日一日沒有進食,想必一陣醒來一定會月復中饑餓的。」
阿錦稱是,立刻下去準備。這位蕭公子替她守護小姐一個晚上,她心中著實感激,不禁又暗暗責怪自己盡然就那麼睡著了,身邊多了一個人都不知道。
待到元嘉清醒,已經是清晨時分,天已大亮。她頭昏腦脹的坐了起來,阿錦連忙在她身後墊上了柔軟的枕頭。
待她坐穩了,方才輕聲問道︰「小姐感覺怎樣了?您發熱昏睡了一個晚上呢。」
元嘉坐了半晌,才想起來自己昨日頭昏,躺在床上睡了一覺,不想一睡就睡到了現在。她看了看外面,「什麼時辰了?」
阿錦從桌上端來了洗漱水,「剛過巳時,小姐先洗漱吧。」
元嘉簡單的洗漱後,又用了些清粥,胃口並不是很好。她看屋里就她們二人,問道︰「阿茂呢?」
阿錦說道︰「阿茂去市集采購一些路上用的物品。」
元嘉停頓了一下,又問︰「蕭公子呢?」
阿錦略有遲疑︰「蕭公子還在休息。」
元嘉有些奇怪,「他的傷很重麼?」
阿錦羞愧的說道︰「昨日小姐昏睡的時候,奴婢貪睡,在您床邊睡著了,是蕭公子守了您一個晚上,早上看他的臉色煞白煞白的,還挺嚇人的。」
元嘉沉默不語,心中卻不禁起了漣漪。蕭子騫身材挺拔,面部俊朗,為人雖不是很了解,這兩次的交往卻也知道其人也是光明磊落之人。只可惜……她幽幽一嘆,她想到父親的話︰此身已由不得自己了。
此次出門她是不得對任何男子動情的。
阿錦見元嘉變了臉色,以為小姐在惱怒自己貪睡誤事,嚇得立即跪倒在地,「小姐,阿錦知錯了。」
元嘉搖搖頭,心情很復雜,她長嘆一聲,決定不再去去想這些問題。他們之間萍水相逢,這幾天過了就會各奔東西,生命是不會有交集的。輕輕將阿錦叫起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一陣我們去看看蕭公子吧。」
阿錦偷看元嘉的臉色,見的確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方才放下心來。
快到午時的時候,元嘉和阿錦端了一些飯菜去蕭子騫房中。蕭子騫剛剛起來,只穿了一身月白中衣,面色仍有些失血後的蒼白,卻顯得更加豐神俊逸。見元嘉來到,心中也很高興。他披了件外衣,請二人進來坐定後,元嘉微笑道︰「听阿錦說,昨夜蕭公子照顧了我一晚上,辛苦了。」
蕭子騫笑道︰「千萬不要客氣,在下這條命,兩次都是元小姐所救,還累得小姐生了場大病,要說心中不安,在下才是當真覺得愧疚不安呢。」
元嘉微笑一下,說道︰「不知蕭公子接下來欲往何處?」
蕭子騫沉吟道︰「回京城。」
元嘉奇道︰「不是有人追殺你麼?你不暫避一下風頭?」
蕭子騫淡淡笑道︰「實不相瞞,追殺我的人,其實是在下的兄弟。」
元嘉驚呼。
蕭子騫苦笑道︰「我家兄弟三人,我排行第二,家中頗有家產。父親年老病重,想在我們兄弟三人中挑選一個繼承家產,我大哥心思不正,嫉恨我與三弟,分別派了殺手追殺我二人。我與三弟分路而行,不想我還是被大哥的人追上,打成重傷,所以才會被小姐所救。」
元嘉沉默,半晌方道︰「你們是至親手足,為何不能和平相處?父親留下的財產,為何不能平均分配,都是自己親生骨肉,為何卻只能給一人?豈非不公?」
蕭子騫回答不出這個問題,這世上,有些東西可以平分,可江山如何平分?皇位如何平分?
他也沉默。
元嘉知道他有無法說的理由,也不勉強,只說道︰「公子請便,元嘉不便參與公子的家事,就此別過了。」
蕭子騫心中傳來不知由的失落,「你要走了?」
元嘉淡笑道︰「我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如今公子也安全了,我們也有自己的事情,就告辭了,公子珍重。」
她輕輕站起,轉身就要走。蕭子騫也緩緩了起來,問道︰「小姐意欲何往?昨夜听小姐的侍從說要去平州探親,怕也只是隨口所說的,小姐馬車一路向北,平州卻是在南方。」
元嘉輕笑,「公子好記性,阿茂隨口編的謊話的確是騙那人的,其實我們沒有什麼事情,只是想去北邊游歷,看看風景與風土人情。」
蕭子騫不由的訝異,「不想小姐還有此愛好。」他沉吟一下,復又說道︰「其實小姐還是不要再往北走比較好。」
元嘉奇怪︰「怎麼?」
蕭子騫說道︰「北邊傳來消息,塔塔族今年又在蠢蠢欲動,打算在今秋的時候進犯邊境,來搶秋糧。所以現在北邊很不安全,所以我勸小姐還是打消去北邊游歷的想法。」
他的言辭神色都很誠懇,元嘉不由得不信,心中卻懊惱萬分。其實算算時間,眼看也就到了七月,真要此時再去北方,時間也是不夠了,她們該返程了。
心中長嘆,時間過得真快啊。
蕭子騫看她臉色蕭索,不由笑道︰「元小姐還年輕,以後肯定也還是有機會的。」
元嘉搖搖頭,以後?以後的生活哪還由得了自己她。
蕭子騫也想起大周朝的規定,凡是在朝官員的女兒,都是要入宮待選的,而元嘉的身份……他沉默不語,元嘉,你究竟是什麼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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