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第十節秀山夫妻尋短見石 兄第起毒心
階級站隊大會之後，小烏 樹灣的鄔秀山夫婦二人，覺得兒子殺了，今又劃了地主，田地、房子、家產馬上會被沒收，所以他倆悲憤萬分，和兒媳封金梅哭哭啼啼地回到家里。浪客中文網.lkz.兩位老人到家後，就像害大病的，倒在床上就睡了，兒媳做好了晚飯，他們也不起來吃。鄔秀山身材瘦小，既有肝病，又有哮喘病，本來就活不長，這麼一嘔氣，就更不想活了。他擦干眼淚對妻子朱四姑說︰「長痛不如短痛，我們還是一起吊死算了吧？」朱四姑抽泣著說︰「我也是這麼想的，現在兩個兒子都沒了，我們又成了地主，活在這個世上，也是活受罪！」鄔秀山說︰「我和你死，要死得明白，要讓村里的人都知道，是鄔葉榮這個狗日的和工作隊把我們逼死的。我想今半夜里，等村里人都睡著了，我們到鄔葉榮家門口吊死算了。一了百了！」朱四姑咽哽著說︰「可得，我倆活在一起，做鬼也在一塊！」
兒媳封金梅的房里早沒有動靜了，估計已睡熟了，他們兩人輕輕地起床作去死的準備。由于怕驚醒了兒媳，也不敢點燈。鄔秀山模黑在房里找了兩根麻繩纏在腰里，又扛上一條長板凳，拉著朱四姑的胳膊一起動身，出門時，他反手輕輕地把大門掩上。外面月黑風高，寒風刺骨，田園一片寂靜。小烏 樹灣離大烏 樹灣，只有大半華里，他倆攙扶著哭哭啼啼地走了半個時辰。他們知道工作隊長是住在鄔葉榮家，今就是要死得他們看看。他倆到了鄔葉榮家的大門口，鄔秀山輕輕放下板凳，馬上站在板凳上，把兩根麻繩在屋檐的橫梁上系好，彎腰反手把朱四姑拉到板凳上，兩人並排站著。鄔秀山先把麻繩往朱四姑的頸脖上套好，然後再套自己的。把麻繩都套好之後，他和朱四姑兩人手牽手地把腳下的板凳蹬倒了……。兩人的大腿在空中蹬了幾下就一動不動了，像兩條大干魚，掛在鄔葉榮的大門口，緊貼著大門。過了一會，朱四姑「 」的一聲摔下來，躺在地下一動不動。原來是她的繩子未套好，所以滑落下來了。她摔下來又把腦殼跌破了，加上三九嚴寒，朱四姑已凍得與死尸沒有兩樣。
剛剛泛亮，左裕中就起來了。他打開大門，只見門前吊著一個人，地下躺著一個人，這下把他嚇得驚慌亂叫，屋里睡著的人都被驚動了，鄔葉榮和工作組的何毓華邊穿衣邊跑了出來，住在隔壁鄔春田家的左崇盛和王元成也都跑過來了。大家仔細一看，原來是小烏 樹灣的鄔秀山夫婦跑來上吊了。大家趕快把鄔秀山從繩套中解下來，放到地上，但他的身體已冰冷僵硬，舌頭也伸出來了。何毓華伸手模朱四姑的臉龐，感到還有熱氣，再把手放到鼻孔前，還有一絲呼吸。于是他叫人去端了一碗熱水來，用湯匙往朱四姑嘴里灌了幾口，過了一會，朱四姑的眼皮開始有點掣動，慢慢地她蘇醒過來了。她見丈夫已死，跳起來像瘋子似的，大哭大鬧。這時，滿灣的人都圍到鄔葉榮家門口看熱鬧。左裕中叫鄔葉榮帶三個民兵，把朱四姑連拖帶抬地送到小烏 樹灣去了。農村里宗族內分房頭。因為鄔秀山是七份的人，得到鄔秀山在鄔葉榮家吊死的消息後，祠堂村內七份的村民都站出來，為鄔秀山打報不平。恰好鄔石 也是七份的人，他弟兄五人二話不說，腰扎殺豬刀，很快邀約了兩百多人，像救火的，往鄔葉榮家跑來，很快就把鄔葉榮家圍得水泄不通。當鄉長的大兒子鄔金山，五年前就為父母買了兩口棺材，現在仍擱在鄔氏宗祠，鄔石 派幾個人去祠堂，把棺材抬到了鄔葉榮家門口。左裕中立刻阻止說︰「鄔秀山是地主分子，他的棺材馬上要沒收的，你們趕快抬回祠堂去！」七份的人都氣紅了眼，一起賭狠地說︰「是哪個狗日的逼死鄔秀山的，老子們今就要殺死那個狗日的；棺材是鄔秀山的，他今睡定了！」說著，眾人就把鄔秀山的尸體，抬到鄔葉榮家的神龕上睡起來。這時鄔石 跑到鄔葉榮的面前，一手抓住鄔葉榮的領口，拿起殺豬刀就要捅他，站在旁邊的左崇盛趕快抱住了鄔石 ，鄔葉榮乘機逃走了。由于局面失控，左裕中、王元成、左崇盛、何毓華四人及鄔葉榮全家，都嚇得躲了起來。七份的人在鄔葉榮家大辦喪事。設靈堂、燒香、焚紙祭奠，又請四個道士來「開路」。住在小烏 樹灣的工作組副組長向志民和袁夢賢也趕來做工作，同樣控制不了局面，只能讓七份的人鬧個夠。太陽偏西的時候，幾百人排著長長的隊伍，敲鑼打鼓，八人抬著棺材，兒媳封金梅披麻戴孝，舉著引路幡，走在棺材前面。送葬隊伍到了亂葬崗，把鄔秀山的棺材和兒子鄔銀山的棺材放在一起，在兩個棺材的頭頂上，各插上一桿白紙引路幡，寒風吹來，白紙引路幡在風中舞